鸢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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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草嘴角的笑意更加的冷了:“逐出?你又怎么知道是他们逐出我?还是我看不起他们?”
钟神秀叹:“我知道的,自然是你看不起他们……”
“是药仙谷和星河家联手逼死了我最重要的人,呵,名满天下的两大医学世家,却无半点仁心,你不觉得很可笑吗?”鬼草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有些凄然的意味,“要不是她不让我报仇,你以为星河家的那个老匹夫现在还能留得全尸在吗?”
钟神秀沉默不语。
鬼草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才继续开口说道:“你放心,在体内种植鸢歌,也不一定会死的,运气好的……依然可以长命百岁。”
“哦?”钟神秀豁然抬头看她,“那你……?”
“我只是想看看,流着星河家血的那个小姑娘,究竟会不会在明知可能丧命的情况下还要去救别人?医者,可真有仁心?”鬼草淡淡说着。
钟神秀沉思了一下,手里的茶又已经凉了,他才抬头追问:“那在体内种植了鸢歌?究竟会怎么样呢?”
“月如无恨月长圆。”鬼草说,“只要那个小丫头为了自己救人这件事心中无半点痴嗔怨恨,她便不会有事。鸢歌会在宿主的肉身上开出花,其花根食用血肉之处,会变成枯竭之地。这便是需要付出的代价……一旦对自己在体内种植鸢歌感到后悔,鸢歌的种子会感应到宿主的恨意,若鸢歌就此以恨为食,那么……”接下去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
钟神秀再次沉默了良久,缓缓的起身,叹息:“总还是比赔上性命好些了,那孩子一心执念,定然是无悔的……”
“我不信她会去救人。”鬼草摇头。
“她会的。”钟神秀微微一笑,似乎打算起身离开,“鸢歌……还真是一个非要心甘情愿才能去种植的花……谁都帮不得……”
鬼草看着他,似乎是在琢磨他那个斩钉截铁的「会」字。
钟神秀起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问道:“种了鸢歌,活下来的人多吗?”
鬼草抬眸,淡淡道:“据我所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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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的夜色深的很,风雪整整刮了一日还是未能消停,站在风息居的外面,可以看见窗口里透出的淡而温暖的光芒。云烬打着伞,夜里的风打在人的脸上,寒意更加的甚。她的手里依然紧紧的握着那根剑穗,握的指尖都微微的泛白。
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那是十四岁那年想要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如今一晃眼已经十七岁了,剑穗已经握在了手间,心境却不如从前。
他二十二岁的生辰要等到来年的开春了,可是婆婆说他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如果要救他的话,熬不到来年生辰的人,大概就是自己了。
死亡这种事,心中总是会有惧怕的,可是想要救他的心情一点一滴都没有动摇。只是一想到没有办法在来年的开春将这根剑穗送与他,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受泛滥开来。
少女在雪地里深深的吸了口气,鼻子被冻的微微的红,她看了看黑夜里的飘雪,快步的走过去,然后轻轻的敲响了风息居的大门。
“阿岚,你休息了吗?”她问的轻声。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房间里的一些响动,少女推了一下门,门没有锁,所以很自然的被推了开来,房间里过着白色狐裘的少年似乎正想要起身来开门。少女见状连忙进屋反身把门关上,生怕一丝风雪从门缝里透露进来,然后才快步的走过去扶着少年再次重新坐下,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云岚看着一言不发的少女笑了笑,“怎么了?那么晚还过来?”
他唇角的笑意,落在少女的眼睛里,就像是一朵苍白枯萎的花。她觉得有些难受,转过身走到了火炉边,道:“阿岚,你晚上睡着冷吗?要不要我帮你把炉火生的旺一些?”
“不用,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区别。”云岚淡然,睫毛微垂。
云烬一窒,然后在嘴角扯开一抹笑意,快步的走到他的身边,同他讲道:“前些天我去城北竹林拜访了一位前辈,你猜猜是谁?”
“是谁?”他顺着她的意思自然的问。
“是我们景城以前很有名的钟神秀前辈,三年前他离开了幽州,没想到还会回来吧?”
云岚的目光沉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他回来……是为了阿寂吧?”这句问话,平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的语气。
“嗯。”自顾自说话的云烬并没有注意到云岚眼神中的沉沉,而是继续道,“阿岚,你的晗光现在放在哪里了?”
“……晗光……?”云岚重复了一下少女口中的这个字眼,一直平缓的声调微微的提高了那么一点点,口气里竟然有冷而无奈的笑意,“事到如今,还提晗光做什么?”
云烬忽然从怀里拿出了那根鲜红的剑穗,流苏柔顺,颜色艳丽,精巧夺目,中间的珠子里还透着温暖的橘色光荧,说不出的漂亮。这世间恐怕也只有钟神秀才有这手艺了,可以在三日之内做出这样美丽的工艺品。
云岚的指尖微微的抽紧,骨骼浅浅的泛白,眼睛里的无奈瞬间变成了冷色的水光。
云烬长长的吐了口气,决定把心中藏了很久的话在今日全部说出来:“阿岚……其实……其实我最喜欢看你舞剑的样子了。我从以前起就想,这天下间究竟有什么剑穗可以配得上晗光……幸好我们幽州有钟神秀这样的前辈,可是钟师傅那么有名,又怎么会理会我这个小丫头呢?而且我又没有那么多银子……所以……你十四岁生辰的那一年……我没能送出来。而后来钟师傅也离开了幽州,云游四海去了,我本以为可能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说真的是意料不到,钟师傅又回来了。”
云岚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的盯着那剑穗,似乎那根鲜红的剑穗上都是他眼睛里的冰冷染红的,听完少女的话才口气冷冷的笑了笑:“是啊,真是意料不到,造化弄人。你十四岁那年没能送出,是老天爷的安排,因为老天知道我这辈子都用不上……”
“阿岚?”终于听出少年的口气和往常很不相同,少女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此刻那个白衣的少年,就好像是这幽州的风雪而筑的,由内而外的,全身笼罩了一副冷冷的气息。
她不喜欢他这样,她不想看到他这样。
云烬一把拉住了少年冰冷的手,似乎想要将自己手心里的一点温度传达给他,急切的说道:“阿岚,告诉我晗光在哪里,我想亲眼看你把这剑穗系到晗光上去,虽然我也很想来年春天再送你,可是我可能……”
“够了。”他忽然出声。
云烬手一抖,从他的手上滑落。
她从来没有见过云岚生气,更别说发火之类的情绪了。记忆里的少年一直都是那个像哥哥一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嘴角含笑,浅浅淡淡,就如同这幽州冬日里最白的雪。
“再也没有晗光,来年的春天它就会和我一起葬入这片黄土。”云岚忽然笑了起来,笑容苦涩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渗下泪来,然后如寒水般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云烬,道,“阿烬,为什么……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的要提起那些事?你明明知道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握剑了,你又为什么要提起呢?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接受这个事实呢?”
云烬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不是的,不是的……”
眼泪从云岚的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那温热的眼泪几乎将他灼痛,他缓缓的将云烬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拿下去,道:“求求你了,求求你像其他人那样待我吧……求求你,对我仁慈一点……”
他的手放开,她的手无力的从空中落下。
云烬满脸泪痕的看着云岚:“不是这样的阿岚,求求你相信我……我可以……”
他闭上眼转过头,不知道是不想听她讲下去,还是不想她再看到自己的眼泪。
云烬也闭上眼,眼泪滑落到嘴角,她才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站起身,将剑穗安安稳稳的放在了云岚的书桌上,然后看了云岚一眼后,才转身,出门,离开。
伴随着门关上的声音,云岚梗咽的哭泣中才不可抑制的从唇齿里漏出。
黑夜里的风雪,更加的大了。
站在漫天的风雪间,云烬将一直放在怀中的玉瓶拿了出来,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揭开瓶塞,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下去以后,她才笑了笑,“阿岚,我没有骗你,你以后就会知道,这片天地间,至少我……一定不会骗你,不会害你……”
笑容的旁边,泪痕未干。
章十一
云烬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她一个人独自前行在漆黑的没有尽头的道路上,她可以听见漆黑的深处里有传过来的些许水声,但是无论自己走多久,无论自己如何寻找,都无法找到声音的来源,漆黑的梦境里唯一可以看到的颜色,大约是虚无的道路边绽放的诡异的红色的花。
黑色的茎,没有枝叶,红色的花瓣如同人的血液染成,火红如火焰。
明明只是一株花而已,可是看着它的时候却让人以为它是活着的,心里生生的觉得害怕。
她尝试着伸出手,似乎想要试探下这漆黑的世界里那是不是唯一可以感受到的温度。然而指尖触碰到花瓣的刹那,那些鲜红的颜色竟然开始变得焦黑,然后瞬间枯萎。
云烬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全部都是汗水,在这样的冬日里特别的冷。而除了身体上的冷之类的感触,她忽然感觉到腰后部传来的一阵灼热的痛意。
少女皱了皱眉头,将衣衫掀起,然后努力的看了下自己腰后部出现了什么状况,而待她看清楚的时候,脸上出现了微微惊恐的神色。
在她白皙的腰间,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凸起,四周的皮肤有灼热而疼痛的感觉,她鼓着勇气碰了下那个黑色的点,立刻意识到那是一棵植物的芽,还非常的嫩。
云烬连忙收回了手,身子有些微抖。以人血肉饲花,她早前就猜到了这种邪异的情况,但是当这种情况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让她觉得那样的可怕。额头上的冷汗没有消去,而是更加的甚了。少女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立刻起身,飞快的披上了衣物,整理了一下头发胡乱的梳理了一下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还是大清早,除了一些每日有工作而早起的仆人们外整个凛剑阁显得冷冷清清,还带着冬日特有的那种萧瑟冰冷。在清扫积雪的下人们看到她走来,都恭敬的喊了声“烬姑娘”。换做平日里的话,云烬都会笑意吟吟的答应他们,只是今日她心中满满的心事,便没有多做理会,在下人们奇怪的目光里匆匆的走向大门的方向。
在走出大门的时候云烬的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她扶着门沿,朝着风息居的方向望了过去。
凛剑阁很大,从大门口望过去自然是望不到风息居的。想起昨晚的事情少女的心里难受的有些窒,也不知道现在云岚如何了,他是不是还有在生自己的气呢?这些日子里,他会不会很讨厌看到自己呢?
是自己不好,是自己不够体谅他的心情。但是无论如何,她只是希望他可以好,这样的心情,能否确确实实的传达到他那里呢?
她用手轻轻的按住腰部微微灼热的那个地方,然后对着风息居的方向,轻轻的说道:“十五日后,你定然还可以对着我笑,是不是,阿岚?”
旋即,她转身走出了凛剑阁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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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一个清晨里,云烬甚至蓝不及去欣赏冻湖星星点点的白日美景,只是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施龙丘,鬼草打开门看到站着的是她的时候,也露出了微微吃惊的表情。
“那么一大早来我这里,可是所为何事?”鬼草依然不温不火平平淡淡的开始替访客沏茶。
“我……”云烬犹豫了一下,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婆婆我……”
她只是心里害怕,说不出的害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来到这里到底想要问鬼草一些什么具体的事情,她觉得……或许对方是自己的师父,所以在如此徘徊而害怕的时候希望可以来到这里。
“你来找我,定然是和鸢歌相关的事情。”鬼草将茶推到她的面前,“说吧。”
“婆婆,我的腰间长出了一棵……一颗芽。”云烬缓缓的说了出来。
鬼草的脸色变了变:“你……真的将那……喝下去了?”
云烬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鬼草才忽而的笑了笑:“你真的是连死都不怕,就这么想要救他?”
“是。”这一句回答的毫不犹豫。
鬼草看了她良久,才很轻微的叹了口气:“算了,是我太执着了。妄图在你的身上看到医者是否有仁心,但是你有的,其实不过就是想要救爱人的一颗心罢了。所以才会如此不惧死亡……”
听到鬼草说到「爱人」两个字云烬稍微楞了一下,然后才在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爱这个字婆婆用的太深重了,我只是想他好,他是这样优秀的人,上天不该如此的。”
鬼草看着她摇头:“云烬,人心是没办法如此纯净的,特别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