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磨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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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里，什么样的手链最适合女孩子佩带？”在递枫束手无策之际，他只好向年轻漂亮的老板娘请教。
“在我们店里，最受女生亲睐的是水晶饰品。”老板娘精神抖擞得介绍到“特别是这一款‘Fall star’，它是由明媚的红玛瑙和深沉的茶晶组成，这可是秋天的绝妙组合哦，很漂亮吧！”
水晶！？递枫想起递妤送给柔恩的订婚礼物就是一条水晶项链，而且Eza开着一家玻璃花店，想必也会喜欢透明如玻璃的水晶饰品“好，就给我包这一套！”
递枫看了看放在车后的手提袋，不知道Eza会不会喜欢这个大众化的礼物。在他的印象里，Eza一直是个特例独行的人，有自己独特的品位。“早知道就去上次和Eza一起逛的那家珠宝店了，那里不是有服务小姐强力推荐给她的饰品吗？”
递枫正要开车上山，却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自山上走来。他下了车远远地望着，心中尽管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直到她走近时，他才真真切切意识到站在面前的是Eza。Eza今晚的装扮与往常很不同，一身白色运动装使她看起来像插在花瓶里的那株清水百合一样清新！她紧紧地抱着一捧晶莹剔透在夜光中奇异闪耀的玻璃花朵，长长的头发在夜风中微微舞动着。她的身后，是一条由路灯组成的仿佛直达夜天的光流。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表情地站在那里，让递枫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她又是真实地存在的，存在于玻璃花房，存在于雪山，存在于那个夜晚，存在于递枫的怀中，存在于递枫的心里。她明明就站在递枫的面前，他却觉得她像星星一样遥远！
“你怎么下来了？”
“我来给你送花呀！”Eza的表情像是在梦游。
“我不是要上山去吗，你又何必多跑这一趟呢？”尽管对于将要发生的一切递枫的心里已经有数，但他还是不愿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因为我不想让你多跑一趟。”Eza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
“回家。”Eza的表情非常得落寞，完全不像一个长年离家的游子。
“不回来了吗？”
“恩”
“为什么不回来了？” 递枫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放平和“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Eza的表情非常疲惫，完全褪去了她往日的神采“这里有一封信，我想说的不想说的都在这里面说得清清楚楚，请你回去再看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是吗？”递枫的表情非常得冷静，但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此时的克制。
“我们在开始时不是已经说好了？”Eza小声说。
“很多事是不可能约定好的——比如——我们的相爱！”
“请原谅我是一个冷酷的女人，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个结局是注定的。”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你就只是把它当成一个交易了！？”
“对不起。”
“对不起！？”递枫冷笑一声“又是对不起！为什么每一个女人都要对我说对不起！是谁，到底是谁做错了，需要一直这样的说对不起！”
“真的很抱歉。”Eza抿了抿嘴唇，极力忍住将要掉下来的眼泪。
“你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递枫吼道。
“那你要我说什么！？”Eza也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你要我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知道——事情的发展会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根本——根本不想这样的！我怎么会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怎么……”她说着掩面而泣。
“……”递枫默然不语。
“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对不起，递枫！”Eza吸了吸鼻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请你——祝我一路顺风。”
“好。我祝你一路顺风！”递枫的语气非常得冷淡，还带着某种残酷的意味“不过，这个前提是你一定要走！你如果留下来，我会诅咒你一辈子的，Eza，你听清楚了吗！？”
“谢谢你——”
Eza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递枫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是面对着这片吞噬了Eza身影的夜，感到一阵恍惚。他很费解，这里的灯光明明很亮很亮，为什么Eza的身影最终还是消失在了那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现在的Eza是回到了玻璃花房之中，还是根本就去了在递枫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这一点递枫无从得知。
一切，真的是像一场梦一样！如果不是手臂感到一阵酸楚，递枫也许真的就会这样梦下去。可是，怀里抱的花，手里攥的信都在提醒他，梦该醒了！
他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看信。
——递枫，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打开这封信的呢？它是不是已经被你丢进了垃圾筒或者扔在了一个你永远也不会记起来的地方？不过，我要谢谢你，即使现在看到这封信的人不是你。
请不要打断我，先生，如果你不是递枫的话，就请你把它当成一个女人的絮语，静静地听，我的故事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完整记起。
但是我相信，现在读这封信的人一定是你，是不是，递枫！？那个叫作Eza的女人是不是已经成了你不堪回忆的一部分，你是不是对一切都已经释怀了呢？如果是，那么，请求你平心静气地听我说，说一段对你我来说都很残酷的往事。
还记得我送给你的捧花吗？那些都是我们的‘宝宝’啊！你一直很好奇的！不知道你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时候，是不是满意我这样乱七八糟的安排呢？在这些花里面，有火鹤花，有红玫瑰，有香水百合，还有着我对婚姻的向往与祝福。不知道在我们中最早体验这种祝福的柔恩现在怎么样了？她的婚后生活是不是一如我们所愿，过得很幸福呢？
不过请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是我们的宝宝，所以整束花中只有这几束才是真正送给她的。其余的，都是我们之间回忆的化身。虽然如今再让你重拾回忆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们相守的这段日子在我的心中是多么美好。
第一天是金慧星，这也是你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温柔，塌实。即使是对于背叛过你的人，你仍有祝福与关怀。最初正是你的这一优点吸引了我，感动了我，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做丈夫的不二人选。
第二天是八朵黄玫瑰。你还记得吗？那一天在咖啡店里，我给了你一个耳光。虽然我的本意是想让你清醒过来，但是现在想一想，真的很后悔！我是一个相当偏激的人，往往会使用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知道那一巴掌，我打得很重，甚至很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在这里，我向你奉上玫瑰表示歉意。
第三天是两朵粉色郁金香，代表的是美人。我在枫树上施的魔法，让眼中的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也就是在那里，你第一次发现我原来是这么漂亮。傻瓜，其实我一直都是那么美，只是过去你从没有对我心动过。
第四天是紫玫瑰，表达的是神秘的魅力。那一天，我们在雪山滑雪看天空，还记得当时我对你说的那个咒语吗？我相信你是不会忘记的，因为这个咒语就是要让你永远不忘记！我不知道现在告诉你这个谜底是否合适，但是我又必须向你道歉了！因为那一天，我在你的耳边，根本什么也没有说。请不要生气，递枫，虽然我没有真正的魔法，但是我知道这个咒语会永远留在你的心中，你永远也不会忘记我。
第五天是紫阳花，意思是冷冷的爱。彼此的误会，以及对对方的在意，都使我们犯了互相猜忌的毛病。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我们已经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理解了！
第六天，是小苍兰。也就在这一天，我感受到了简单纯洁的幸福。在你来之前，这家小店一直是由我一个人料理，所以闲来无事的时候，那种孤独寂寞的感觉便尤为强烈。记得有一回，下雪了，是很大的那一种，还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毯。我的小屋里面因为没有暖气，所以很冷。但是我却因此可以清晰得仅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欣赏外面的雪景。当时的雪下得很静美，就像是人在无声无息地流眼泪。而我的身影映在玻璃上，就好像一个没有了躯体的魂魄在真实得耀眼的雪地中飘摇着。于是我有了灵感，就架起画架画下这个与雪地重影的我，也就是你后来见到的那幅画。我画完之后，又突发奇想地要画一画在自天而降的雪花中孤独站立的自己，所以我抬起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的屋顶被雪压得密不透风，遮住了我所有的视线。当时的我身边一个帮手也没有，我只能自己爬上楼梯去清理，结果……被落地玻璃窗厚厚的黑色边框绊倒，从上面摔了下来。好在我穿得很多，摔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疼痛的感觉。只是在这一刻，我坐在雪地里，坐在静美飘落的雪花中，突然感到很悲哀。我的周围是那么静，连一个跑过来扶起我安慰我的人都没有！我又抬起头看天空，雪花就像是从天上那细小的一点开始飘落，然后慢慢地，不断地，扩大，扩散，最后铺天盖地。可是没有一会儿我又惊讶地发现，原来那源头的一点，就是正对着我的。于是，我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想法，也许这些雪，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它悄悄地离开我的身体，飞上天，然后又正大光明地落下来，带走我身上更多的东西，再飞回去。如此循环往复，总有一天，我真得会成为雪地里没有了躯体的游魂，甚至到了最后，连魂魄都没有了。而这一切的进行，没有人知道！那些在雪地里兴奋追逐的情侣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作为他们浪漫工具的雪花，是可以拼凑成一个少女的躯体与灵魂的！
这听起来也许很荒诞，但当时的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好在不久后，你出现了。你不会让我再爬屋顶，也不会让我再摔下来，你会陪我逛街，会送给我礼物，会做饭给我吃。虽然我们没有机会一起在这间玻璃小屋内看雪景，画画，或者成为真正的夫妻，但是我相信，小苍兰所要表现的快乐和幸福就是这样的吧。
第七天是最后一天，我大胆使用了白百合。意思是纯洁、庄严、心心相印，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在这一天，你亲手为我戴上戒指，虽然只是因为一场意外，但我却有一种身临婚礼现场的感觉。这不是柔恩的婚礼，而是我们的。至于百合朵数的七朵，代表的是我对你的无尽祝福。虽然我与过去的羁绊已经彻底断裂，但是我们之间的离别也在所难免了。因此我更希望你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纵使你的快乐幸福中没有我的存在。
最后请允许我施最后一个魔法，留给你一个最后的秘密。
我们……将不再见面——
信的最后一句的墨迹还没有干，兴许是最后临时添上去的。递枫牵动了一下嘴角，一滴苦涩的眼泪落到了薄薄的信纸上，使字迹化开，淡得透明！他深吸一口气，将本要涌出来的东西强行压了下去。然后打开车门，无意中看到了那只珠宝店的手提袋——刚才递枫因为一时激动，忘了把这条水晶手链送给Eza。
“送给她又有什么用，白金的都已经断了，更何况水晶呢？”
告别爱情
明炜匆匆赶到酒吧的时候，递枫已经在吧台上醉倒了。他走过去推了推递枫，递枫便睁开朦胧的醉眼瞪着他，然后一把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继续喝酒。
“递枫，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明炜按住递枫的手轻声责备道“我还是打电话让递妤来吧。你这个样子，根本回不去嘛！”
“别叫递妤！”递枫一把打开明炜拿着手机的手说“今天晚上……我们别谈女人！”
“你这是怎么了，柔恩明天就要嫁人了，你今天才难过有什么用！？”
“说过不要提女人……”递枫懊恼地一挥手，接着趴在吧台上似睡非睡。
“不是柔恩，难道是Eza，怎么，你和她吵架了！？”明炜似乎并没有听到递枫的话，他要了一杯“蓝色回声”说“递枫，喝酒应该是这样的，你那样子只是在喝酒精！”
“我们还是说柔恩吧。”递枫红着眼睛看着那杯冰蓝色的“回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记得大学那会儿吗？”明炜的表情像是在梦游，想必他的思绪已经飘回了他们遥远的大学时代“我们第一次去酒吧，你还是瞒着柔恩去的。”
“恩。”
“我们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公寓后，一进门就看到柔恩在那里坐着，眼圈红红的。等我们酒醒之后，她把我们狠训了一顿，看起来就跟你妈一样。”
“恩。”
“后来你又想去酒吧。为了不让柔恩找到你，你事先谁也没有告诉，就自以为高枕无忧又跑到酒吧去了。”
“恩。”
“柔恩到处打电话找你。你这个家伙去酒吧没有告诉任何人，当然没有人能提供给她有用的线索！”
“恩。”
“我们都劝柔恩不要管你，毕竟你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
“恩。”
“可是柔恩，她根本就不听。她知道你是个没有自制力的人，担心你喝得太醉回不来。所以一家一家酒吧去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