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磨砂-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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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柔恩，她根本就不听。她知道你是个没有自制力的人，担心你喝得太醉回不来。所以一家一家酒吧去找你。那时候她还没有车，就靠着步行和打车找遍了全市的酒吧，最后终于找到了喝得烂醉如泥的你。”
“恩。”
“你们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你喝得这么醉，出门都打不到车。当时的我们都是穷学生，根本没有车，所以柔恩也不好意思找我们帮忙。她一个女孩子，就扶着你在酒吧前左顾右盼，希望在你清醒一点的时候能打到车。”
“恩。”
“她为了让你舒服一点，想给你买些吃的和醒酒的药。可是她口袋里的钱都用完了，店老板让她留下一件东西做抵押。”
“恩。”
“她没有办法，看你穿得蛮多的，就把你的外套脱下来给了老板。”
“恩。”
“后来，她看到你非常不舒服，又用自己的围巾把外套赎了回来。”
“恩。”
“她本来就穿得很少，只是靠那条围巾保暖，结果却给了店老板。她冻得瑟瑟发抖，但你的身上又一身酒气，她想靠在你身上都不可以。”
“恩。”
“幸好后来她遇到了哲俊。当时的他们虽然还互不相识，但是哲俊帮她赎回了围巾，还开车要送你们回去。”
“那真是太感谢哲俊了！”递枫喃喃地说。
“可是柔恩开始很害怕，并没有答应坐哲俊的车回去。”
“哦！？”
“不过哲俊真是一个好男人，他竟然开车到我家，让我来接你们。”
“……”
“柔恩看到车上有我，才放心地坐上哲俊的车。当时已经是早晨四点钟了。”
“这样比起来，我认为哲俊才是能给柔恩幸福的人。所以你再难过我也不会同情你！”
递枫苦笑了一声，他现在在意的明明是Eza的离开，怎么话题却始终围绕着柔恩转！？其实他早就在心里承认了这一点——哲俊才是柔恩最该嫁的人。
“没话说了吗？”明炜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酒“其实我这么说，心里也很不好受。毕竟我是看着你和柔恩一路走来的，替外人说话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再这么消沉下去。”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今天来喝酒并不是为了柔恩。”
“那就是为了Eza了。”明炜看了看眼前这个情痴，无奈地说“你们之间又怎么了？”
“她走了。”
“不辞而别！？”
“不。她留下了一封信。”递枫说着将那几张信纸递给明炜。
递枫接过信浏览了一遍“她以为你会把这封信丢了，或者是一辈子不看！？”
“……”
“看她信上写的似乎是真的喜欢你。她以为你会一直误会她，那么你就装作一直误会她吧！”
“不行。”递枫痛苦地摇了摇头“你看看这最后一句。”
明炜顺着递枫的手指望去，上面写着“我们……将不再见面”。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明炜不解地问。
“她用的是‘将’，这就说明她是用现在的语气来说这句话的。也就是说，她实际上是希望我现在看了这封信！”
“真的吗？这应该是你的咬文嚼字吧！”
“不。复杂女人的心思你永远不会懂！”
“既然你懂，那你就去找她啊！”明炜不满地说。
“不行。”
“怎么又不行！？”
“因为我诅咒她了。”
“诅咒！？”
“如果她留下来，我会诅咒她一辈子的。”
“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递枫惨淡一笑“看来我真的是像柔恩说的那样，永远都不知道挽留！”
“你还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家伙。”明炜摇了摇头说。
“好了，说过今晚不谈女人！”递枫举起酒杯，他的表情在光怪陆离的光线中看不清楚“今天终于可以喝个痛快了！”
“不行，我不准！”明炜付了酒钱“递枫，该回家了。”
“……”
“快醒醒，快醒醒！”朦胧中，递枫感到有人骑在他身上，并且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脸。他厌烦得想要翻一个身，却险些将压着他的人掀翻在地。
“喂，递枫，你搞什么！？”
这一回，递枫是真的清醒了。他睁开酸痛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陌生的摆设，然后猛地坐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拜托，别那么大惊小怪的！这里是我家啊！”明炜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递枫。
“你家，我怎么会在你家！？”递枫更奇怪了。他搔了搔蓬乱的头发，结果抓出了一手酒味。
“如果在昨晚那种情况下，你还可以回家，我是绝对不会留你的。”
“我昨晚怎么了！？不就是喝了一点酒吗？”
“你那叫喝了一点酒！？”明炜很夸张地倒吸了一口气“你那一点酒让我一路担惊受怕，生怕你会一不小心就吐到车上！”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我记不清楚了！”递枫从床上爬起来，眼前还有些模模糊糊的“谢谢你，让我睡床。”
“让你睡沙发的话，昨晚我也不用睡了！”明炜此时正在穿衣镜前打领带“你自己挑件西服穿吧！再回去换衣服可能来不及了。”
“！？”
“喂，难道你要穿成这样子去参加柔恩的婚礼啊！？快点，我还准备搭你的便车呢。”
“噢。”递枫虽然还有些迷糊，但已经进了盥洗室。
递枫梳洗完毕后，又换了一身英挺的阿曼尼西装。虽然脸上依然挂着倦容，但整体效果看起来还不错。他开着车，顺道去学校接递妤。
“可是，递妤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学校接她呢？”明炜整理了一下领带，问正在开车的递枫。
“想必她的打扮一定非同返响！”递枫可不会忘记这个大小姐曾为一场舞会节食半年的光荣事迹。
“那也是，今天可有的看喽！”明炜看起来倒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我要是你，现在就会祈求上帝让递妤的打扮不要太夸张，她可是你的女伴哎！”
“哦，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宙斯啊，上帝啊，如来啊，玉帝啊，你们保佑递妤今天千万不要化那个吓死人的鬼烟熏妆呀！”明炜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开始祈祷。
递枫笑着摇了摇头，将车转入一个小巷。
“喂，你们总算来了。”递妤今天穿的是一身桃红色半晚礼服裙，卷曲的头发是在美容院精心做过的，露出耳垂上一对由天然红玛瑙，不规则白色水晶以及褐色仿钻组成的精美耳钉，尽显出她的迷人与妩媚。她风采翩然地坐上车，正准备拿出小镜子再整理一下行装，坐在前面的明炜忍不住拿她打趣“你今天这个样子出去，想必没有人会知道你还是个学生！”
“哼。”递妤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就是不想让人家认出来，怎么着！？”
“你放心，你的这副尊容，想认出来也难！”
“明炜，你看到本小姐的绝顶美貌而不能自持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的忍耐程度有限，小心我今天去吊个金龟婿，那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喽！”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结婚那天我一定包最少的礼金给你！”
“为什么！？”
“这样才能更坚定你嫁人的决心啊，我害怕你会临时变卦！”
“切，你少看不起人了！”递妤对明炜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她转过脸，目光落到了座位旁那一捧用玻璃纸包好的水晶花上“哎，哥，这花好漂亮啊！是Eza做的吗？”
递枫的脸色陡然一变，他点点头。
“哎！？说到这，Eza今天怎么没有来？难道你没有邀请她当女伴吗？”
递枫只顾着开车，什么话也没说。
“哥！”递妤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明炜用眼神制止住了。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终于到了举行婚礼的酒店，车上的三个人都如释重负。
“你们先进去吧，我还要去停车场停车。”递枫对身旁一脸不安的明炜和递妤说。
“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等你好了！”明炜连忙答道。
“算了，等一会儿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先进去吧。”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递妤挽住明炜的胳膊“哥，我们待会儿见。”
“恩。”
递枫在车里点起一枝烟，他没有吸，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袅袅的轻烟在一片静寂中燃起。在这短短一周的时间内，他经历了两个女人的爱与伤害。他本不是一个情痴，原先也并不把爱情看作生活的全部，可是当他两段真诚的爱情一并结束的时候，他觉得这真是绝妙的讽刺。也许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爱情并不重要，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妻子，永远不会离开他并能一直守护他的妻子！
递枫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感觉这口烟已经透过了他的肺，深入到他的身体内部，引起他对于未来的思考。正因为他是个过于理智的人，所以他绝不会允许自己沉溺下去。他知道，当这口烟吐出来的时候，一切的事情也应该有所了结了。
“我哥怎么还没来！？”在酒会上一直没有看见递枫的递妤，有些担心地问正在喝香槟的明炜。
“没关系。他可能有些事耽误了吧！”明炜懒懒地答道。
“你真是的……”递妤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明炜“我哥跟你这么好，你也不关心他！”
“如果我的关心可以不引来他的不满的话，我就谢天谢地了！”明炜说着拿起一块蛋糕“好了递妤，吃块蛋糕吧！你哥哥很快就会过来了。恩？乖！”
“讨厌，我不要。”递妤生气地别开脸。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吃蛋糕的样子很难看！那样的话会钓不到好男人的！”
“放心吧。我要你就是了！”明炜说着搂了搂递妤的肩。
“！？”递妤吃惊地抬起头看了看明炜。他的表情很认真，但又带一点点戏谑。明炜用小勺挖起一块奶油“好了别看了，吃蛋糕吧！”
“你是白痴啊！挖的尽是奶油，很闹心哎！”
“是吗？那你说该怎么挖！？”
“应该连着蛋糕一起挖，像这样子！”递妤说着，抓起明炜的手示范起来。
“对不起，请问新娘的休息室在哪里！？”递枫拦住一个服务生礼貌地问道。
“先生是要去找新娘吗？”
“没错，我是新娘的朋友。”
“可是结婚前，新娘不是不能接见男宾吗？”
“拜托了，我有急事找她。”
“好吧，请这边。”
“菲罗，你说我这样子行吗？”在新娘的休息室里，柔恩着一身袒肩露背的古罗马长裙式样的白色蕾丝礼服，站在大大的穿衣镜前左顾右盼。这件华丽的礼服有着精致的袖口刺绣，和用精美的镂空花纹点缀的胸口。礼服背后的结子上拖下了一条长长的一尺来宽的丝带，与薄雾一般的裙摆一起在柔恩的身后摇曳，真是美不胜收！
“当然很漂亮喽，你本来就是个公主！”坐在虎皮沙发上的伴娘麦菲罗笑盈盈地站了起来。她长着一张酷似混血儿的脸，肤色浅棕，是一位具有拉丁风味的美女。她的身材高挑，虽然瘦骨嶙峋的样子像个模特，但她的眉眼里透出一股干练知性的魅力。
“菲罗，你也快点结婚吧！”柔恩转过脸，对着菲罗浅浅一笑说“所以今天你一定要接住我的捧花！”
“我也想啊。可是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别胡说了。谁不知道你的追求者已经多到要用科学记数法来统计了！？”
“你才胡说呢，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菲罗的俏脸上出现了两片腮红。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有人敲门！”菲罗总算找到了岔开话题的办法“我来。”她的两条长腿一跨就来到了门边“哪位！”
外面的人一怔“请问这里是关柔恩小姐的休息室吗？”
“你是谁！”听到外面是个男人的声音，菲罗也吃了一惊。
“我是关小姐的朋友。”
“递枫！”柔恩大惊失色。
“柔恩，要不要让他进来？”菲罗回头看了看柔恩，小声问道。
“不要！”柔恩的表现很过激，但是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等等，你……让他进来吧。”
柔恩坐在沙发上，一只手不安地拽着衣角。递枫捧着花，径直走到柔恩的面前“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柔恩低垂着眼帘，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这位小姐，我有些话要对关小姐说，你可以出去一下吗？”
菲罗看了一眼柔恩，柔恩向她点点头。
待菲罗走后，递枫将那一捧花交到柔恩的手上“这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谢谢。”柔恩小心地接过“我会好好保存的。”
“它不需要你来保存！”递枫的话让柔恩大吃一惊。她抬起一双明亮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我希望你可以把它作为新娘捧花。”递枫进一步解释到。
“这怎么可以？”
“没关系的。这样的捧花别人抢起来会很小心，应该不会砸到人。而且，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面向众人抛捧花。”
“我不是担心这个。”柔恩低头不语。
“那是……”
“我希望可以保存一点和你有关的东西。”
“！？”
“我希望能保存你的礼物，不想刚得到就把它抛开。”
“代表幸福的捧花，只有抛开才能将幸福散播。而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幸福了。”
“所以呢？”
“所以与其紧抓着过去的幸福不放，倒不如把它抛开，开始新的生活。”
“你这么做，是决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