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飞机许愿-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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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右，但最后总会相遇。是不是当自己在独自念想那个还未曾遇见的人身在哪里在做何事的时候，他也会在忙碌中小憩时描绘将来那个等着他回家的人的轮廓？
那么，还包不包括，当自己在等待那个已经认定的人时候，他在远方又有了另外的“最终邂逅”？
米珊早就该料到的。
“她叫顾小黎，是在部队那里偶然间认识的一个朋友。正巧她要过来北宁旅游，就一起回来了。”记忆之中，原书航是这样说的。
可是事实上，言以方讲出来的情况，是另外一个版本。所有人都在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原书航和顾小黎。
某一天恰逢休息日，原书航早上外出。公车上，他身边坐着一个内穿缀着流苏和亮片的拉丁裙，外套一件粉红色长风衣的女孩。
再然后，他在市里最大的商城前的年庆舞台上看到了那个女孩，她和舞伴一起跳着拉丁舞。台下是一片赞美之声。
下午庆典结束。原书航在商城内的书店里买书付钱时，排在他前面的人恰好就是那个女孩。
傍晚原书航坐公车回部队。车上最后一个空位旁边，仍旧是那个女孩。
他坐下，将购物袋放在膝上。
“很吸引人的情节——不是吗？”那个女孩突然开口，看着他购物袋里露出的硬壳书的一角。
他转头，看到她怀中一本一模一样的书。
一切水到渠成，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好……有缘。
顾小黎很是开朗大方，活泼可爱。她是运动型女生，篮球乒乓球足球样样精通，但最喜欢的是攀岩。个性使然，顾小黎和男生比较玩得开，女生朋友倒是很少。除掉这些，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顾小黎喜欢原书航。冯威问起来，她毫不犹疑地坦白了。
原书航在部队的第一个假期，她陪着他，以及另外几个朋友一起，走过很多地方，在丽江流浪，在成都游玩，在拉萨看日出，看夕阳。虽然他们称兄道弟，可是周围人都知道，她喜欢他。
在原书航最为爱情惆怅的日子里，她陪着他。
在原书航难为于留在部队还是回去学习时，她陪着他。
她一直陪着他。
她也一直在等着他。
士官是不允许在驻地谈恋爱的，虽然会有人阳奉阴违，但是原书航却是一个恪守条例的人。对此顾小黎明白，所以她会以朋友的身份等到原书航转业。而原书航……性子虽然沉稳很多，但在感情方面仍旧大大咧咧的他，貌似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是，他们关系好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所以关于原书航意识到自己对顾小黎的感情问题，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朋友们揣测，他们会在一起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恰巧，言以方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有简短几句话。“你要说什么做什么，我无权干涉。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认真想想，这样做真的会有结果吗？我是男生，所以我了解男生的心理，我是原书航的朋友，所以我了解原书航的个性。米珊，过去的仍旧抓着不放，受伤的只有自己。”
真的……是这样的吗？
米珊一直认为她和原书航是命中注定的，却不曾想过还会有一个人比她更加命中注定。
是啊……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足够幸运到只与一个人纠纠缠缠一辈子。
而她，幸运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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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去了？这么迟才回来？”许静看到米珊进门，好奇地问。
米珊摆摆手，沉默地回到自己的书桌前。
她凝视着那织了一半的围巾，久久地矗立，没有任何话语。
最后，她慢慢地坐下来，慢慢地拿起桌上的棒针。台灯微黄的光亮下，是她看不出表情的脸。
米珊坐在桌前一刻不停地织着围巾。
不满意的地方，拆了织，织了拆。
一整夜。
……
第二天，周六。米珊将自己连夜织好的围巾用袋子装起来，出了门。宿舍里其他三个人还在呼呼大睡。
“喂，是我。”电话通了，米珊提起音调，让他听不出她熬夜后的疲惫，“你现在在宿舍吗？我过来找你。”
“我已经出门了，米珊。”那边传来车水马龙的嘈杂声，“现在在街上。”
米珊听得那边隐隐约约有顾小黎的声音说“书航，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你和顾小黎在一起？”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是，她准备回去了。我帮她挑一些北宁的特色工艺品。”
“哦……那好，再见。”
米珊提着围巾，站在风里，茫然。
她可以去哪里？
哪里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手机恰巧响起来。
“我今天搬家——没事的话过来帮忙吧？”江洛开头就说。
米珊的大脑继续短路，江洛的话语绕了好大一圈终于飘进她的耳朵。
“……好，先请我吃饭吧。”她说。总之，她现在不想呆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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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鲍鱼吗？”
“没有。”
“有鱼翅吗？”
“……没有。”
“哦，那就来盘青椒土豆丝吧。”
米珊啪地合上菜单，扣在桌上。
旁边站着的服务员傻了眼。
米珊心情不好。
对面坐着喝茶的江洛看米珊一眼，取下蒙上白雾的眼镜，拿纸巾擦了擦。
“你怎么戴眼镜了？”米珊尽量忽略心底的不安与失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他点完菜然后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从电台直接过来的——我上班的时候戴眼镜。”他说，目光不知不觉地扫过米珊身边鼓鼓囊囊装着围巾的袋子。
米珊坐了一会儿，随后便像没了骨头似地趴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望着玻璃窗外的马路。
“搬家公司今天下午过来，估计5点到新家。”
“嗯……”她没什么精神。
“我把钥匙给你，你在那里等着。”
“嗯……”
“两个解决办法，第一，你要么举身赴清池，要么自挂东南枝。第二，弄点肠毒杆菌的毒素送给她——那东西七克拉就足够毒死全世界的所有人。”他猜出来，肯定是原书航身边那个女生出问题了。
“嗯——嗯？”先是应付性哼哼，然后音调起来，米珊也直起身子。
“这建议不好么？”江洛的声音很温和，话语很邪恶。
“说什么风凉话……”米珊重新趴下来。
江洛再没有提过什么。
两个人安静地吃饭。吃完饭后，米珊靠在坐垫上晒太阳。她感觉得到光芒，暖和而懒洋洋的光芒。
“江洛……”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做人很失败？”她莫名问出这样一句话。
江洛什么也说，只是淡淡地喝着茶，淡淡地望着窗外的太阳。
“不要为旧的忧伤浪费新的眼泪。”良久，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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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饭店，已经是下午两点。
路边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乞丐，戴脏兮兮的帽子，身上的旧式军用棉袄在缝合处露出灰不溜秋的棉花。
米珊和江洛一起走着，然后她突然停住脚步，顿了顿，飞快地从袋子里抽出一条火红的长围巾，扔掉袋子，几步上前，将围巾绕在老乞丐的脖子上。
“谢谢，谢谢……”老人双手合十，不停地作揖。
米珊并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她只是飞快地转身离开，双手插在衣兜里，快步朝前走去。她努力不回头，却突然想起了小美人鱼。她就像美人鱼一样，喝掉巫婆的药，尾巴被剪开化成一双腿，走起路来疼得心脏发颤，却努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洛静静伫立在老人身边，看着米珊越走越远。
他从钱包里掏出几个硬币放在老人跟前的铁盒里，抬脚离开。
身后，老人肩上那条红围巾在风中飞扬。




、新家

江洛搬去了一个二室一厅的小房子，在三楼，有着很温暖的色调。
“户主要出国，所以将这房子租出去了。”
“哦，挺不错的。”米珊将每个房间看一遍。
江洛靠在门边看她，眼神懒淡。她丝毫看不出刚才吃饭时伤感的情绪。那些感觉，仿佛已经全然抛到脑后，但是该滋生的还是在滋生。她只不过假装不在乎，假装很平静。
客厅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江洛转身，拿起美工刀拆箱子。蜜糖在宠物包里很不耐烦地挠着。
“就我一个人帮忙吗？”米珊走过来，取下毛巾帽子，卷起衣袖。
“佘磊和左东待会儿就过来。”
江洛将装衣服的行李箱拎去卧室。
米珊坐在客厅的地上，拆开一个小箱子。里头摆着一个包装精致的扁平盒子。
“费列罗——MON……CHERI……”米珊摆弄着盒子，朝卧室里的江洛大喊，“江洛，这个是什么？”费列罗？好熟悉的名字。
“巧克力，你拆开吃吧。”
米珊想了想，也不客气，撕开包装纸，取出一颗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咦，酒心的，还有一颗樱桃在里面。”米珊站起来，拿着一颗巧克力跑进卧室，“酒味儿好浓，给。”
“我不要。”江洛将行李箱放在衣柜上面，“你自己吃吧。”
米珊看看他，很自觉地将手里的巧克力剥纸，咬一口，转身出去了。
“貌似很贵的样子——你再不吃我就全吃掉了。”米珊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江洛没有答话。
……
江洛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米珊坐在地上，身边是一堆糖纸。
“喂。”他胳膊交叉在胸前，背靠墙壁拐角，“你吃了多少？”
“……8颗。”米珊抬头，“巧克力是会吃上瘾的。”尤其是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小心醉了。”他说着，拿抹布掸掸鞋柜。
“是吗……”米珊揉揉眼睛，“嗯……酒味真的够重。”让江洛这么一说，她还真的有点头晕。
……
佘磊和左东到达时，已经是傍晚5点。他俩一来，布置房间和客厅的速度顿时快了很多。搬书桌的搬书桌，挪沙发的挪沙发，不多时客厅已经打扫完毕。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江洛出门买晚饭时，问米珊。
米珊抬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才7点不到。“再呆一个小时。”等装好手头的DIY置物架再说。
江洛关上门出去了，留下另外三人忙活。
“对了，你们不搬过来吗？”米珊突然记起什么。
“我们？不搬。江洛就是打算一个人住的。”佘磊笑笑，顺手撸下搭在头上跟陕北农民一样的白毛巾帮刚刚洗手回来的左东擦手，“本来我们那地儿就小，幸亏他搬出来，以后再也不用排队上厕所了。”
“对啊，三个人住挤死。”左东附注道。
“现在我肚子也快饿死。”佘磊看看手机，“他该回来了吧？”
“这里有巧克力——你先填填肚子。”米珊从沙发上的一堆杂物里掏出巧克力盒。
“不用——”佘磊拜拜手，看到米珊手中的巧克力时却滞住了，“酒，酒心？蒙雪丽樱桃酒心？”
“天啦，我看看！”左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脱掉手套，拿过米珊手中的巧克力盒。
“嗯……有什么问题吗？”米珊问。
“呵呵，没问题，没问题。”佘磊笑着。
没问题的潜台词就是有问题。
左东将巧克力放下。“你拿的时候是一盒未拆封的？”
“对啊……”
左东和佘磊交换了一下眼神。
“到底怎么了？”米珊疑惑。
“嗯……好吧。”佘磊坐到她身边，“你听江洛谈起他女朋友没有？”
“女朋友？”米珊愕然了，“他有女朋友？看不出来。”
“异地恋，异地恋。”
“好吧，我一直以为他超凡脱俗，将来是要剃度当和尚的。”米珊说。她打小就这么想，因为江洛的冷性子很是像他信佛的母亲。
“你知不知道，费列罗这款樱桃酒心巧克力——MONCHERI——法语里意思是‘我亲爱的’，而且是女子对男子的称呼。”左东搬个椅子过来。三个人开始八卦。
“我们都是一届的，同班同学。级花也在我们班上，名字我就不说了，反正现在我们都叫她酒心巧克——”
门锁突然响。佘磊和左东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各自忙活各自的。
“快餐，将就着吃点吧。”江洛走进来，将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
米珊慢慢将手里的巧克力盒子搁到一边，望着江洛放下钱包，放下钥匙，转身去洗手间洗手。
“别呆了——吃饭。”佘磊捅捅她，递来一份盒饭。
“嗯。”米珊回神，慢吞吞地拆开筷子吃饭。江洛有女朋友？这个消息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他那样寡淡寡淡的样子，根本不像对任何人类感兴趣。
米珊想不透，只好闷头吃饭，间或偶尔心猿意马地抬头瞥江洛一眼。他喜欢的女生会是什么样子的？
“怎么？你从来没见过我吗？”江洛拆开一次性筷子，瞥一眼米珊。
佘磊和左东拼命朝米珊使眼色。
“没什么。”米珊低头，入眼的是她刚刚一直没注意的菜色，怎么全是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说话。”江洛不依不饶。
“那个——”米珊没办法，找个由头，“不想吃洋葱，还有青豆，芹菜，鸭肉……”
“你再数下去，饭盒里没什么能让你吃了。”
“……”米珊再次低下头，没说话。
见气氛有点低落，佘磊打圆场。“不就是挑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