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飞机许愿-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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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听说过吗？春天不能减肥，以免被风吹走。”
夏天。
“喂，我看了那部你配音的电视剧。”
“怎么？”
“男主角很帅，可是声音好难听。”
“……米珊？”说话的人眼睛眯起来。
“表爷爷配音最棒了。”赶紧改口。
秋天。
“新学期开始，大学最后一年了。想想好像刚刚还在高中教室，转眼我都快步入社会……”
“还没毕业呢，伤感什么？”
“可是一年，就剩一年……”叽叽咕咕，咕咕叽叽，东来西扯，没完没了。
“嗯，米珊你口渴了吗？”看看表，她都一个人讲了二十几分钟。
冬天。
又是一年冬来到。




、初冬

“江洛。”
“嗯？”　
“只要你是天鹅蛋，就是生在养鸡场里，也没有什么关系。”米珊举着一本《安徒生童话》。
“一边走路一边看书对眼睛不好。”江洛说着抽走米珊手中的书。
最近江洛频繁出现在米珊的学校，一问才知道江洛是学校里动漫社请来的外援，帮忙给cos剧配音。米珊有点搞不明白。
“广播剧和cos配音不同啊，你也会cos配音？”
江洛很无奈地解释。“会配音就行。最重要的是声线合适，只要声线合适就没太大问题。”
“什么叫声线合适？”
“就是……给人一种这个人物本来就该是这种声音的感觉。要确立感情基调，注意人物性格，掌握心理活动，以及剧情里当时的环境。”
“哦……还是不懂。”米珊低头去衣兜里掏刚刚买的糖果。
“什么不懂，明明是没有好好听。”江洛曲起手指敲她的头，微笑。
米珊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江洛面对一盒酒心巧克力的轻松一笑。
“给你。”江洛打断米珊的遐想，手里是一把钥匙。
“哪里的钥匙？”米珊好奇地接过。
“我家，备用钥匙。”
米珊脸上写着很明显的问号。为什么？为什么给钥匙？
“你看看你平时来我家都是些什么时候？我工作时，睡觉时，洗漱时——”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米珊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举起那个钥匙在阳光下甩甩，铮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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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米珊很自觉地用钥匙打开江洛家的门。
蜜糖本来生机勃勃的脸在看到来人是米珊后顿时臭下来，随后一声不吭地小跑回自己窝里。
蜜糖本是跟着它神仙一样的主人一起过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的。沾染上主人的习气，它活得淡定从容，不问世事，逍遥物外；平时唯一的运动就是独自漫步在阳台，或空空的走廊上。闲庭信步，优雅从容，遗世而独立，懒懒地挥起尾巴，迈着标准的猫步，贵妇人一个。
只可惜后来人间草民米珊闯进来它的生活，整整一年的时间，她过来了就会拖着蜜糖左捏捏右逗逗，跟揉面团一样。蜜糖的好日子就此终结。
米珊的本意是和蜜糖搞好关系，却惹得蜜糖看到她就飞跑。而江洛虽不愿意蜜糖惨遭米珊的毒手蹂躏，可在发现肥胖超重的蜜糖被整得减肥瘦一圈后便默许了。于是蜜糖蹭蹭长肉的时代也结束了。但是由于它的毛很是蓬松，所以瘦了后看上去和以前没两样。
米珊换好鞋，却发现蜜糖又很不情愿地跑回来了，看着她喵喵叫。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米珊已经对蜜糖了解得差不多。她朝蜜糖的饭碗看一眼。“没猫粮了？”
蜜糖继续扮苦相。
“我去拿猫粮。”米珊开柜子。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江洛要强调将猫粮锁起来了。因为不管是多高的桌子或者柜子，在对食物的渴望之下蜜糖都会上刀山下火海地跳过去。
喂了食，蜜糖很幸福地蹲在那里吃。
米珊翻翻杂志，将茶几沙发收拾一圈，然后抬头看时间。傍晚6点15分。思来想去，她拨通江洛的电话。
“您呼叫的用户目前不在服务区内……”
怎么会不在服务区？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米珊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去开门。看清那个人，她的笑容有点尴尬。
“小珊？”佘磊收起钥匙，“你也是来照顾蜜糖的？”
……
米珊站在一旁看着佘磊将吃得心满意足的蜜糖塞进宠物包。
“江洛临时出差——让我过来把蜜糖接过去呆几天。”
“他没告诉我要出差。”米珊闷闷地说。
“没告诉你？”佘磊直起身子，“呵呵，情况是有点特殊。”
锁好门，俩人一同朝楼下走去。
“怎么个特殊法？”米珊问，“工作室出了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们的情况好得很。只是——”佘磊挠挠头，思考着该怎么给米珊解释，“就是原来一个大学同学，她本来在电视台上班的，最近出来单干了，承接了一个电视剧的配音，结果给男主角配音的那哥们突然摔伤了胳膊要在医院住上一个月。可是后期制作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十万火急叫江洛过去做外援。”
又是外援……他怎么那么抢手？
“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不一定了，老同学见面怎么也得叙叙旧是不是？”佘磊拍拍米珊的背脊。
米珊沉默了，突然冒出一句：“酒心巧克力？”会不会那个所谓的大学同学就是传说中的酒心巧克力？
“你怎么知道？”佘磊讶异了。
米珊有点恍惚。她似乎……都忘了江洛还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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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心巧克力……酒心巧克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那么神秘呢？江洛从来不提，米珊还是道听途说来的。
宿舍里，她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郁闷地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个人能力分。学校规定学生必须积满20分的个人能力分才能够毕业，而这些分数大多需要参加演讲会，知识竞技会，和写优等论文来得到。米珊在这些方面毫无长处，三年多才勉强凑够16分。也就是说她还需要4分才能毕业。
“亲爱的米珊珊，我回来啦啦！”许静满面春风地推门进来。
“和男友看电影去了？”米珊无意中问一句。
“bingo！答对了！”许静给米珊一个大拥抱，“你愁什么呢？看你一脸苦瓜相。”
“个人能力分。我还差4分呢。”
“去路边广场看看吧，那里在举办咨询会还是什么就业会的。你可以去问问。”许静转身接到男友的电话，又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大门在慢慢前后晃动。
许静早已拜了远距离恋爱的前男友，找到本校的一个北宁本市人。小欧也早就换了几轮，目前与她高中时期的初恋男友复合。而尹婷婷已经有家里人介绍的一个公务员男友，尹婷婷对自己的私生活很是保密，但大家还是听说那个公务员比尹婷婷大10岁，有车有房，对她很好。扒来扒去，就只有米珊还是孤家寡人。
米珊收拾好桌上的书本，打算去那个什么会的看一下。
广场上支起好多展篷，有的是支教协会的募捐，有的是职场体验的报名处等等。米珊顺着人群依次逛了一边，走到英语竞赛的报名处。她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是能凑到4分就行。
“你好，同学。”桌子后面的男生有礼貌地跟她打招呼。
“呃……我想问一下，参加英语竞赛能拿个人能力分吗？”
“这个……”男生推了推眼镜，去翻那一摞资料。
“三等奖2分，二等奖3分，一等奖4分。”旁边有一个声音简短利落地回复。
米珊抬起头。男生背后站着言以方。如此一见，仿佛千帆过尽。学校很大，下课了之后同班同学之间的相遇都挺难，别说他们这样不同系不同学院的人了。而此刻的偶遇……米珊心底有风吹过陈旧的角落，淡淡的灰尘腾起。那种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噢……谢谢，我看我还是算了。”米珊尴尬地笑笑，转身准备离开。她连进不进得了决赛还是个问题，怎么可能拿一等奖？
“你还差几分？”言以方提高声音问她。
米珊转过身，看到之前坐在那里的男生已经去招呼别的咨询的人。
“4分。”
“考驾照了吗？”
“没有。”
“考驾照去吧。那个比较简单——而且能拿四分。”言以方说。
米珊明显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你没看过《学生手册》？”
“有……《学生手册》这个东西吗？”米珊讪讪地问。
言以方有点鸡同鸭讲的感觉。“一个国家级证书能拿4分。”
“哦。”她还是一脸茫然。
“谢谢你。”思考之后，米珊点头，露出和气的微笑，“打扰了。”她转身离去。
“你好。”言以方突然开口。
听到他的问候，米珊一滞，缓缓回身看他。言以方站在桌后一直没有动。
她看着他。他的面容从不曾如冯威那样棱角分明，他的身材也没有原书航那样高大硬朗。在他们一群人之中，言以方应该是最平凡，而最容易与人打交道的。如果不是原书航，米珊不会和言以方有什么交集。萍水相逢，因为共同的朋友而相识，但他俩不算是朋友。可是言以方是原书航的朋友里，唯一一个能够正眼相待米珊的人。
现在他说，你好。
或许，他问的是，这一年来你好不好？
“你好。”米珊心头一阵温暖，她露出尽量灿烂的笑脸，让言以方能够看清楚她如今的洒脱。
她也问他好。
言以方终于淡淡地笑，点头。“再见。”
“再见。”米珊坦然，离开。
很多时候，再见的意思是不见。她和言以方都清楚对方的界限。因为了解得太多而不可能成为朋友，只能是在这巧合的场合下问一声好，然后各自奔向自己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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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珊拎着从超市买来的猫粮和肯德基的吮指原味鸡推开门。
“蜜糖，我来啦。”
客厅空荡荡。她傻站在门口，顿时想起来蜜糖已经被佘磊接走。唉，她怎么如此健忘？心情顿时低落起来。
拿出手机，开始播放最新的摇滚音乐。米珊将猫粮塞进柜子，然后打开冰箱门把吮指鸡块放进去。冰箱里就放着一瓶番茄酱，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米珊没什么事情做了，关上冰箱门，转身，愣住。
江洛穿着一件松松的毛衣，满脸倦意地靠着主卧室门口。
“你怎么在？”不对，“你回来了？”
“刚躺下就听到外面一阵鬼哭狼嚎。”江洛转身从厨房端来一杯水，坐到沙发上。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添上一股暖意。江洛出一趟差回来，好像又瘦了些，宽松的毛衣领口隐隐约约露出锁骨。
米珊关掉音乐，仍旧站在冰箱旁，瘪嘴。
“吃午饭了吗？”江洛转头问她。
“没有。”米珊慢吞吞挪过来，“你出差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不是把钥匙给你了嘛，自己过来就行啊。”江洛说，“何况我就出去几天而已。”
“出差是什么事情？”
“工作呗。”
米珊恨不得踢柜子一脚。他完全是一点口风不透。
“要礼物吗？”
“什么？”米珊没好气。
“吃的——不要我就给别人去。”江洛说着朝卧室走。
“我要。”不要白不要。米珊跟着跑进卧室。
进门，江洛从行李箱上拿过一个盒子。米珊的注意力却被橱柜上一幅十字绣吸引住了。那是以江洛的照片为底样绣出的一幅个人肖像十字绣。
“这个——”
“果脯，挺甜的。”江洛将盒子塞进她怀里，“别吃多了牙疼。”
米珊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她不问了。





、阴云

“学习委员？他爸早就在老家给他找好工作了，就等他毕业回去呢。”
“哎，像咱这种既没有背景有没有家世的人，只能考研了。”
“对了，你是不是保送研究生？”
“我不想在本校读，考研想去别的学校……”
饭桌上，班上的同学聊得热火朝天。米珊却越听越失落。哎，她到现在都没有打定主意要不要考研，更别提她连毕业都是个问题。
注定毕业了就失业的人，前途惨淡啊……
“米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终于有人注意到一直默不吭声的米珊。
“我……考研吧。”米珊尴尬地笑笑，端起餐盘，“我吃好了，先走，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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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的周末，米珊头一次没有跑去江洛家，而是呆在宿舍里上网闲逛。宿舍里其他三人，自然出去会男朋友了。
毕业……毕业之后她该怎么办？
开网店？听说卖零食比较轻松——问题是她很有可能把库存零食都吃掉。当老师？去幼儿园当老师好了，只是听说幼儿园的老师也要硕士文凭。
手机铃响。
“喂？”
“今天怎么没动静？”江洛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悠闲，“睡过头？没钱坐车？”
“我不想出门。”米珊回答。关于酒心巧克力，关于出差，别人都一清二楚，可江洛对米珊一个字不透露。怕她出去乱说？或许他们的交情还好不到这样交心上？
想到这些，米珊心情不好。是的，心情不好。她以为自己和江洛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现在看来，还真是她自己一个人以为的。或许江洛觉得应该要保持距离吧。那她以后不要去他家了。
“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