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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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见了殷永希的检查结果，综合她的情况，怀疑她不排卵，然后建议她去做内分泌检查。
五一小长假的第一天，殷永希在笔记本上记下：“Period　Day　3，　BBT：　36。94，　Blood　test。”
她去了妇产医院，挂了专家号，然后抽血做了内分泌激素五项检查，医生告诉她：fsh（促卵泡成熟激素）值为13．31；prl（泌乳素）为17．71；t（睾酮）为0．45。但e2（血清雌激素）和lh（血清雌激素）都没查到值。
殷永希忐忑地问：“什么意思？”
医生皱眉说：“你的fsh值偏高，而e2和lh又查不出值，这种状况很有可能是卵巢早衰，怀孕的可能性比较小。下个月月经第二天再来医院复查这几项吧。如果复查结果fsh值还是大于10的话，那几乎可以判断是卵巢早衰。”
医生的话几乎像锤子一样沉重地敲在她心头。殷永希已经经受过多次的打击了，她的心理素质慢慢地也变强了不少，她慢慢地整理了一下思绪问：“什么情况会导致卵巢早衰？”
大概因为是专家号，医生的态度比较好。她耐心地给殷永希解释说：“女人的卵巢主要担负着两个方面的工作，一是生产卵子，完成女性的孕育使命；二是分泌多种激素和生长因子，保持着人体系统和多个部位的年轻和和谐状态。卵巢功能一旦出现异常，它就会导致各种病症的产生，还会导致人体各部位的快速衰老。因此，在医学上卵巢也被称为女性健康美丽的‘生命之源’。如果女性长期处于压力之下，精神比较紧张或者长期疲劳、生活没有规律，以及口服避孕药或者环境污染等，这些都有可能引起卵巢早衰。”
殷永希暗暗地想，压力过大，精神紧张，生活不规律说的不就是我现在的生活吗？
医生看着殷永希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说道：“卵巢分泌的多种激素中，主要是雌激素、孕激素和少量的雄性激素，雌激素孕激素的平衡形成正常的月经周期，月经表现正常。但如果压力过大，就可引起体内激素分泌水平的紊乱，而激素分泌水平的紊乱可直接导致月经的紊乱，出现月经频发或稀发，经期缩短或延长，闭经等现象，然后紧接着就会导致不孕。”
殷永希表示明白了，她这是头一次清楚而明白地了解了自己身体某些部位的作用，却是在这个部位快要不起作用的时候。
她轻轻地问：“这个病能治好吗？”话刚说完就想起她上个星期训斥罗丽莎的话，这种病哪里能治愈呢？果然人不能太铁齿，太铁齿就会碰到墙。
医生没有嘲笑她问得不专业，只说：“现在不能下结论过早，还需要进一步检查。而且事物发展是动态的，现在不排卵不代表将来不排卵，也不代表就一定是卵巢早衰。你不要太性急。有些医生看到检查结果判定是卵巢早衰，会马上给你开一些激素类的药物来促进卵泡的发育和排出。但我不建议这样做，因为这种药物促排是一种拔苗助长的方式。它会导致不成熟不够优质的卵泡被排出，而且这样的卵泡很难和精子完成结合，即使侥幸精卵结合了，也很容易出现流产或胚胎停止发育的现象。”
她看殷永希一脸迷茫的样子就温和地说：“你还年轻，即使卵巢有了问题一般也只是一时的。我建议你通过食疗或中药慢慢调养气血，让身体有足够的能量来保证卵泡的自然生长和排出。”
殷永希谢过医生，慢慢地往外走。她知道这是个很负责任的医生，但是她却不能听她的话了，食疗和中医调养身体见效太慢了，她怕她会等不及。就算她等得及，她的婆婆、大姑子也等不及。
她听到孔老太太给孔令凯打电话了，催促他也去医院检查一次，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她也在无意中看到孔令凯的检查结果了。孔令凯没有告诉婆婆他去检查过了，他把检查单藏在了书架最顶层一本字典里，那本字典因为常年没有人动它而落满了灰尘，偏偏殷永希鬼使神差地就去翻了这本字典，然后就看到了孔令凯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不正常的是她。
殷永希根本不敢跟孔令凯说实话。输卵管通水后，孔令凯看她一会吃中药，一会儿喝补汤，一直以为她只是月经不调，根本想不到她不只是月经不调，还有卵巢早衰，几乎不能排卵。她怎么能亲口告诉孔令凯，她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听到孔令凯在电话里不耐烦地让婆婆不要管他们的事，殷永希心里充满了感动。现在孔令凯暂时能分去她的一部分压力，可是将来呢？见不到臆想中的孙子，孔老太太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吗？孔令旋是善茬吗？与其到时候让她们逼得无路可走，不如从一开始就冒险走上这条不归路。
、第　29　章

第29章哭又不能解决问题

殷永希从妇产医院开了促排卵的药物克罗米芬，拿着大堆的药物准备回家。驾校打电话过来了，问她什么时候开始上课，交了钱都快两个月了，她还一次课都没有上过。
殷永希哪有心情去上驾校的课，她的大众cc还停在地下车库里落灰呢。虽然孔令凯一直催促她快点去学车，但殷永希潜意识里一直逃避。孔令凯送的生日礼物就一直在地下车库里停着，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驾校的电话过后又有一通电话打来，她没看来电显示，以为是孔令凯，就一直不接。这个时候，她不想面对孔令凯。
电话却不屈不挠地响了一次又一次，殷永希终于从失神中醒来，她站住医院门口的大树下，恼怒地伸手拿出手机看了看，却是殷永健。她心里一酸，这个时候，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殷永健，还有谁会在第一通电话没人接的情况下，还一直打一直打，打到有人接听为止呢？
她拿着电话，无精打采地喊了一声：“哥，你找我干嘛？”
殷永健显然心情很好，他在电话的那头逗她：“希希，哥今天挣大钱了，你在哪里？下班了没有？我今天请你吃饭啊！咱不带孔令凯，就咱俩行不行？”
殷永健知道殷永希什么时候都要和孔令凯粘在一起，故意逗她，想让她求着说把孔令凯也带上，这是兄妹俩的恶趣味，每次殷永健请他们吃饭都要这样说，每次殷永希都要这样央求。
结果，这一次殷永希的回答居然是：“好。”让殷永健大吃一惊，他立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希希，孔令凯去哪里了？”
殷永希忍着眼泪说：“没有，他很好。他在上班。”
“那你在哪里？”殷永健越听越惊心，为什么殷永希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消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医院里。”殷永希几乎是哽咽着回答，然后就是嚎啕大哭了。她没办法面对殷永健的询问，他是她最亲的亲人，面对殷永健，她只剩下本能的反应——哭。
殷永健被她的哭声弄得很惊恐，他第一反应就是孔令凯欺负她了，立刻怒气冲冲地说：“希希，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孔令凯欺负你了？你等着，我马上去接你！告诉我现在的地址，我马上到！”
殷永希放下电话，蹲在大树下，一直哭一直哭。殷永健开着车火速赶到医院时，她还蹲在大树底下发呆，手里拎着个大袋子。
殷永健几步跑过去，把她拉起来，心痛地问：“希希，你这是怎么了？”看着她手里一堆药，他面色都变了，急忙问：“希希，你生病了？什么病？”
殷永希本来已经止住了哭，看见殷永健来了有哭了起来：“哥，我生不了宝宝了！”
殷永健听到她说的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是男人，又没有结婚，自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些人因为生不了孩子而在痛苦中挣扎。他只要殷永希没有得绝症就觉得天下太平。
他牵着殷永希往停车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训她：“生不了宝宝又不是世界末日！怎么就一副要活要活的傻样？”
“医生说我不好生，我以后要怎么办啊？孔令凯他妈妈一直催我，一直催我，我快要崩溃了！”殷永希虽然还照旧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但因为哥哥来了，她感觉自己有了主心骨。哥哥现在牵着她的手就像小时候殷永健带着她上学去一样，有一种属于兄妹俩独有的温馨。殷永健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舅妈常抱怨他性格别扭脾气暴躁，但对于殷永希，他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别样的包容和宠溺。
殷永健把她送到车上，又亲自给她系好安全带，然后自己才上车。他一边系安全带，发动车子，一边不以为然地说：“你别理她不就行了吗？孔令凯是干嘛吃的？连他老娘都搞不定他还是个男人吗？”
殷永希听到他指责孔令凯，马上又开始维护老公了：“这关令凯什么事啊？令凯夹在中间也很为难的。那是他妈，他又不能打不能骂的，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知道我婆婆有多恐怖。”
殷永健冷笑：“希希，孔令凯要是做得够好，就不应该让你直接面对他妈的压力，他就应该把这压力自己扛！一边想当孝子，一边又想当好老公，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他那个妈，一老宫女的命还把自己当成太后娘娘。你自己说说，你为这事都哭了多少回了？哪回不是因为他妈吵的架？”
殷永健一向毒舌惯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殷永希婚后他见过孔老太太几次，对她的好感度为负值。殷永希听了，觉得对婆婆这评价虽然刻薄，倒也十分准确。孔老太太可不就是把自己当成太后娘娘了么？
殷永希已经擦干眼泪了，依旧情绪低落。殷永健边开车边安慰她：“希希，你放心，孩子一定会生出来的。大不了去做试管婴儿嘛，直接放到试管里，每天去医院看看就行了，到十个月长大了就抱回家，连怀孕都省了！”
殷永希瞠目，殷永健这是在故意逗她还是他真的这样认为啊？试管婴儿就是放在试管里长大的？那还要十月怀胎做什么？要真的能在试管里长大，那就是人类生育史的飞跃了。一时之间，她的哀愁似乎都被这个想法冲淡了一些。
殷永健看她似乎情绪好点了，又说：“希希，不管怎么样，生了病不就是要去治吗？咱们家又不缺钱，要花多少钱，哥支持你。”
殷永希不好意思地说：“不是钱的事儿！”
“那还有什么事？器官移植都能实现了，生不了孩子这种小问题还治不了？”殷永健大大咧咧地说：“这个医院治不了，咱找更好的医院。普通医生治不好，咱找专家，中国专家治不好，咱再找外国专家！”
殷永希难过地说：“也许要花很长时间，我怕我等不及。我好怕我会坚持不下去，我怕我还没有成功就被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给击败了。”
正好车也开到一家大餐馆了，殷永健把车停下，看着殷永希正色道：“希希，我跟你说认真的，你要知道，没有人能一生中不经历任何挫折或痛苦，哪怕她是比尔盖茨的女儿也不例外。你书读得比我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你是在逼自己钻牛角尖。生不出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辈子生不出孩子的人多的是，她们有的活得轻松自在，有的活得痛苦不堪。活成什么样子，得看你自己。”说完下了车，打开车门让殷永希下来，然后带着她去饭店。
殷永希跟在殷永健身后，心里不停地翻腾着刚才殷永健说过的话。她怎么能告诉哥哥，她最大的死穴不是生不出孩子，而是因生不出孩子而失去孔令凯。她想，孔老太太是抓住了她的这个死穴，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也许孔老太太现在只是怀疑，而一旦她真正证实了殷永希的不育，那等待她的就是来自孔老太太的快刀斩乱麻。一辈子没有孩子可以，但失去孔令凯，她宁愿死。
殷永希跟哥哥吃完了晚饭，殷永健又把她送回家，然后跟她约了下个星期回舅舅家才走。
殷永希回到家里，接到孔令凯的电话说他现在在路上，人不太舒服，会马上回家。殷永希顿时担心起来，她忙碌地把家里收拾了一遍，然后孔令凯就无精打采地回来了，说自己头痛得快要爆炸了，浑身酸软得要命，连踩刹车的力气都没有。
殷永希让他躺在沙发上，摸了摸他的头，感觉有点烫，忙翻出个体温计让他夹在腋下。过了五分钟，殷永希拿出来一看，39度。
她顿时慌了，孔令凯身体一向十分强壮，几乎很少生病。有点小病他跑去打一次球出点汗就好了。这还是头一次他病得这么厉害。殷永希找出了一盒感冒药，按照说明书让他吃了一颗，然后又灌了一大杯白开水，就又让他躺下了。孔令凯一躺下就昏昏欲睡。
殷永希提心吊胆地照看着他，隔半个小时就给他量一次体温，准备一发现不对劲就赶快叫救护车。她记得舅妈跟她说过，她小时身体很弱，总是动不动就发高烧，有一次还因为高烧而惊厥了，把全家人都吓坏了，就是从那一次起，外婆开始吃长斋的。她不知道成年人会不会因为高烧而发生危险，但她就是很担心。孔令凯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她就搬了个凳子趴在旁边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