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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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令凯像跟没听见似的，闭着眼睛手胡乱挥舞着大喊：“殷永希呢？把殷永希给我叫来！她以为不理我就行了？把她给我叫过来，让她来接我！”
殷永希又好气又好笑，继续伸手推他说：“行了，行了，殷永希来了，别在这发酒疯了。快点起来跟我回家吧。”
孔令凯被她给推醒了，看到她皱着眉头的样子笑了，大着舌头说：“殷永希，你来干什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殷永希气不打一处来，这当着这么多公司同事和下属，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她压低了声音冲着他说：“你是我老公，我能看你什么笑话啊？你真是有毛病，喝这么多酒！还在这儿发酒疯！我看你明天还怎么上班！”
孔令凯说：“我是有毛病，我用不着你同情我，你走！你回你外婆家去！我不稀罕！我不相信我孔令凯离了你殷永希就不能活！”
这话真是说得色厉内荏。
殷永希不想让他在这里继续胡说八道，把家里的隐私全说出来，连忙哄着他说：“是是是，离了我你也能活，活得还更好。你别喝了好不好？起来跟我回家吧！”
她边说边招呼邵明和另一个同事帮她把孔令凯搀扶起来，她捡起孔令凯的衣服和包跟着他们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蓝妙雪开口了：“孔太太，我也不知道我说这话合不合适——孔总升职没成功，心里很郁闷，因此就把大家召集起来喝了点酒……”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殷永希做了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她惊讶地抬起头，发现殷永希盯着她，看她停下后才淡淡地说：“知道不合适就不要说。”然后快步跟着邵明出去了。蓝妙雪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咬紧了下嘴唇，在门口站了一阵才回到包厢里。包厢里的众人因为各自都在忙着寻欢作乐，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殷永希开着车，带着在副驾驶座上胡乱挣扎的孔令凯，心里一万次地后悔刚才没有叫邵明把他扔在后座上。
孔令凯胡乱挣扎了一阵，突然侧过来一把抱住正在开车的殷永希，口里呜呜呜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把殷永希惊出一声冷汗，她勉强把车停到路边，然后想把孔令凯推回座位上去，结果他一把抱住殷永希，把头埋在她身上大哭。殷永希被他搞了个措手不及，想起他升职没有成功却没让她知道，虽然心里极其窝火，但还是只能好言安慰他。
好半天才把他给安抚下来。回到家，殷永希想让他洗澡他不肯，在浴室门口拉拉扯扯半天，也不让殷永希洗，非拉着她陪他看电视。殷永希从卧室跑到客厅，再从客厅跑到书房，孔令凯都跟着，最后没有办法，她就哄他回卧室去睡觉，可他就是不肯躺下，坐在床上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零食，也不许关灯。
殷永希困得要命却不能睡觉，被他缠得真想踹他几脚。到最后她忍无可忍，把孔令凯的枕头扔到地上，然后一脚把他踹下床，关了灯大喊一声：“快睡觉，不睡觉滚蛋！”等她过五分钟后打开灯，发现孔令凯已经抱着枕头在地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作者有话要说：今早去办澳签，现在才到单位，姑娘们等久了。抱歉。
原来北京的短期签证要送到上海广州去审，北京只办移民长期定居类。靠！
、第 47 章
第47章我爱你很久了
殷永希和孔令凯之间的关系又莫名其妙地缓和了一点。
孔令凯现在不太想说话，回到家里不是上网就是打游戏。
殷永希有时看着他戴着耳机点着鼠标狠狠杀怪的神情，觉得他的表情非常狰狞。
两次人授术的失败使她已经只剩最后一条路了。
她没有再叫孔令凯陪他。反正叫他，他也总有百种理由推脱。她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咨询试管婴儿的事。
王主任给她解释说：“有很多人误解了试管婴儿，以为就是把孩子养在试管里，其实不是，试管婴儿是将精子、卵子和胚胎在体外进行操作处理后送入人体内，它的妊娠过程和普通的怀孕过程是一样的。”
殷永希点头，这个她在来之前就知道了。殷永健曾开玩笑地安慰她说实在不行就做试管婴儿，将孩子直接放到试管里，每天去医院看看就行了，到十个月长大了就抱回家，连怀孕都省了。没想到现在她真的到了要做试管婴儿这一步了。只不过这过程远远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
像她这样输卵管通而不畅，盆腔环境还不太好的人，只有去做试管婴儿了。
这个手术要三万多，还不保证成功。因为人为的因素太多了：取卵，体外授精，输卵管配子移植，以及胚胎植入，都是人工操作，最优经验的医生，成功率也不过40％。
王主任说：“我想提醒你的是，做这个试管婴儿你必须有两个准备，一是经济上的，因为做这个的价钱不低，至少在五六万以上，条件差的人承担不了；二是精神上的，因为成功率不高，植入以后，胚胎还有可能会生化，也有可能会突然停止发育……总之，你要能承受得住失败的打击。”
殷永希回家和孔令凯商量，孔令凯以一种无所谓的口气说：“随便，你决定吧。”
无数次失败的打击，让孔令凯从一开始的热切变成了现在的冷漠。他说完就去书房打游戏了。
殷永希追去书房不满地说：“怎么能随便呢？这件事情对我们很重要，你的态度能认真一点吗？”
“我的态度有那么重要吗？我说不同意，你会不做吗？”孔令凯反问。
殷永希语塞。
孔令凯看她的神色，立刻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说：“看，我说对了吧？不管我说什么，最后做决定的总是你！既然你都决定要做了，还问我的意见干什么？不是多此一举吗？”
殷永希看他一副又要吵起来的样子，马上息事宁人地说：“好，好，是我不好。但是，我们能好好商量一下吗？”
孔令凯却不依不饶地说：“还商量什么？做呗！”他转过身去带上耳机继续玩游戏，嘴里嘟囔着：“不做不也生不出来吗？”
殷永希转身就走。
她的心里也充满了深深的疲惫。生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为什么孔令凯变成了现在这样。
孔令凯最后还是陪着她去了医院。
取卵的时候，殷永希躺在床上，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样。她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是否成功。”
三天以后去移植，下了手术床，殷永希看着孔令凯面无表情的脸，心里也一片茫然。她对孔令凯说：“委屈你最后一次了。再不成功就离婚吧。”
孔令凯语气坚定地说他不离婚。
可是两人都清楚，如果把他们的婚姻比作一条船的话，那现在这条船就快要沉了。
移植做完以后，两人都像把这件事忘了一样，殷永希不提，孔令凯也不问。他好像是在勉强自己完成一个任务一样，移植完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殷永希看在眼里，满心都是苦涩。
十多天以后，她拿着试纸跑到卫生间去了。
心里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深吸了一口气把试纸插入试剂盒：一条淡淡的检测线出现了！ 这是不是——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着试纸又对照了一遍说明书，发现试纸上的标记和说明书一模一样。她的眼睛瞬间点亮，怕是自己眼花，连忙打开了浴霸的大灯来看，又走到阳台上，对照着说明书再看一遍。无论她怎么看，试纸上都有淡淡的一条！这次决不再是自己眼花或幻想出来的一条线了，这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东西——她真的怀孕了！
殷永希拿着试纸在客厅中来来回回地走，她完全不能冷静下来，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已经快要抑制不住溢出来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孔令凯这个好消息。
过了二十分钟，满腔的热血回了原位，殷永希突然冷静了下来。她想起自己多次 “诈和”，又想起自己两次的宫外孕经历，立刻紧张起来。她坐在沙发上想了又想，决定先不告诉任何人。
周一她花了四十分钟排队挂号，二十分钟后拿到抽血检查结果：怀孕。再过了三小时，b超检查证实在宫内。
拿着刚刚拍出的b超照片，看着上面医生用红笔画出来的模糊的一个小点，殷永希欣喜若狂。三年多了！日夜期盼，吃了无数的苦，喝了无数的药，精神上被打击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再次怀孕了！而且这一次完完全全是在宫内！
医生再叮嘱她要好好休息，不要剧烈运动，不要精神过分紧张，殷永希都一一点头答应，现在她比谁都知道这个孩子的重要性，这个孩子是她日夜期盼、吃尽苦头才来到她身边的，他对殷永希的重要性简直不亚于性命。
可是，报社打电话催她赶快上班了。高伟刚刚打电话过来，说网上爆料说，中石化在近郊的燕北分公司发生了特大爆炸事故，储运部五号罐区爆炸，罐内可能装的是重油或柴油。爆炸的污染源可能会排到附近的河里。
殷永希立刻觉得这是条很重要的信息。两个月前吉林石化一家分公司发生了爆炸，并且污染了松花江，在当地甚至全国都引起了很大反响。联想到这个事件，殷永希敏锐地感觉可以挖掘一下中石化的安全体制问题。上一次吉林石化就是她亲自去采访的，报社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行业的□。采访这种事故既需要新闻敏感性，善于挖掘，更需要一定的人脉。这两样不见得别人都同时拥有。殷永希站在楼梯上盘算来盘算去，觉得派谁去都不太合适，很可能采访不到关键点就被人敷衍打发回来了。
最后她决定做一回滥用职权的人。她把检查结果和b超照片都收到包里，然后拿出手机先给高伟打电话，让他马上带摄影记者去采访。她往医院外面走，边走边打电话。她一边打听消息，一边快速判断是否值得她亲自去一趟。
等她走到停车场，五六个电话打完，情况已经基本摸清了，石化厂附近学校的教导主任告诉殷永希，上午听到一声巨响，不知道是不是爆炸；县机关报社的同学说，目前传出的消息是一辆装有3000吨柴油的罐车爆炸，引起火灾，但听说事故不大；消防局的朋友称燕北石化厂内的消防车都不够用了，从县消防中队紧急调用了十台消防车，再加上厂区的五台消防车，从爆炸发生到现在三个多小时了，警车和消防车还响个不停，通向炼油部的路口全部封闭。燕北石化厂工作的熟人则始终没有接电话。
殷永希心里有数了。这次爆炸案还不小，从消防的规模上看，还要超过上次吉林石化的苯泄漏事件。虽然没有得到石化厂的直接消息，但想来这个非常时期他们都被下了封口令。
殷永希立即联系高伟，让他继续带人去现场采访和拍摄，叮嘱他们注意安全，然后自己开着车慢慢悠悠地回报社了。一想到有个小生命在自己肚子里悄然生长，她就禁不住心花怒放。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喃喃自语：“孩子啊，你终于来找妈妈了。妈妈真是太高兴太高兴了……”
*****
孔令凯开车走在上班的路上。
今天是个阴天，天上还下着绵绵的细雨。雨天路滑，虽然积水还没到没过脚面的程度，但走着走着还是会溅起一身泥水。孔令凯小心翼翼地避让着因为避过积水而走到机动车道上的行人，车速很慢。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发现是蓝妙雪打来的：“看后面！”
孔令凯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后视镜，发现蓝妙雪打着一把小花伞正站在一个公共汽车站牌下面等车。他正在犹豫是否要停下，就听到蓝妙雪爽快的声音传来：“你是去公司吗？能不能顺路载我一程？”
在那一瞬间，孔令凯想起了殷永希和他的争吵，他有点犹豫，但想想好像顺路载她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于是就慢慢把车停到了路边。
蓝妙雪飞快地跑了过来，她把伞一收钻进车里，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孔令凯等她系好安全带就继续往前开了。
孔令凯还在想今天该和殷永希说些什么，蓝妙雪看他有点心神恍惚就笑嘻嘻地问：“你昨天喝了多少酒？怎么醉得那么快？”
孔令凯收回心思，笑了一下说：“可能最近加班太多有点累了，明明没喝多少酒也会醉。哎，不说我了，你们昨天玩得怎么样？最后谁替我付的账单？拿了票到我这里来领钱吧。”
蓝妙雪的声音瞬间有点低沉了下去，她说不用了。
孔令凯没有听出来，还在坚持问名字，要自己付账。蓝妙雪只好不情不愿地说：“是你老婆走之前付的。”
孔令凯一听心里顿时高兴起来，更加觉得殷永希真是懂事，在家里尽管吵架发脾气，到了外面还是很顾大局的。在昨天那种情况下，还不忘体贴周到地替他圆了场子。要不然，让别人知道他孔令凯请大家吃饭最后却是别的同事付的账单，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从蓝妙雪上车的地方到单位的距离并不长，也就两站地。不到五分钟就开到了公司。孔令凯打开车门让蓝妙雪下车，然后自己再开去地下停车场。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