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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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更让殷永希起疑心了，事故的大小并不一定要看是否有人员伤亡，或者伤亡的数字有多大，而是看事件反应出的问题是否严重。经过上次苯泄漏事件的采访，殷永希已经被告知，焦化柴油在大火中燃烧后只会产生二氧化碳气体，这种气体常温下无色无味无臭，不会造成有毒气体污染。那么，既然是焦化柴油燃烧，那现场刺鼻的气味又是什么呢？
这更加坚定了她追究真相的念头。她看看里程表，在高速上才走了不到两公里，距石化厂至少还有五十多公里的，但现在能见度不高，路面湿滑，没法开得很快。
她正在中间车道上以略高于最低时速的速度开着，突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殷永希接听，发现是一个尖利的女声在愤怒地说话：“殷永希！你知道我是谁。我既是你老公的同事，也是他的知己！今天早上你老公提出要避嫌，要断绝我们的一切来往！他为了不伤害你，现在不回短信，不接电话，不看微博微信，真的和我绝交了！他什么都为了你！那我算什么？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
殷永希忍着心里的惊涛骇浪挂断电话，拼命忍住眼泪不让它流下来。她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心里有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在叫嚣着：“她找上门来了！她终于找上门来了！她要抢走我的老公了！”在那一刹那，她真的想猛踩油门冲到对面的大货车下面，就这样死去。
她的手机还在不停地响着，一条又一条的短信接着发到了她的手机上。她不再去看了，心里就像被一把很锋利的刀切开过，有一种尖锐的疼痛。
殷永希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让她看不清前面的方向，她想擦去眼泪，继续专心地开车，但她的眼泪像有意识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干。
这时，前面拐弯的地方突然冲出一个背着筐子拿着铁锹的人，是附近的村民贪图近路直接在高速路上横过马路。
殷永希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这么短的距离一定会把他撞飞，他落到中间车道一定会被后面的车碾压过去，造成二次伤害。
她直接向右猛打方向盘，只有这样，才能不撞上这个这个过马路的农民。
可她的方向盘打得太厉害，车速又太快，车子完全不受控制，直接冲上了路中间的绿化隔离带！整辆车先侧翻再翻滚，最后变成了底朝天才停下。
一阵令人心悸的天旋地转中，四面的气囊迅速弹出，殷永希被压在车下，短暂失去意识。
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她就回复了意识，头很晕，全身都痛，头上还有血在流，流得满脸都是。殷永希试着吸了一口气，心口也很痛，她想挪动一□体，发现完全动不了。还不知道身体的其他部位有没有受伤。
后面的车上下来了好几个人，有一个趴下来问她怎么样了，能不能动？
殷永希试着冷静地说：“我的头好晕！现在完全不能动！我还怀孕了！”她完全冷静不下来，说到最后已经变成嚎啕大哭。一想起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就心如刀绞。
他怜悯地看着血流不止的殷永希，伸出手帮她按着头上的伤口止血，然后叫人赶快打电话报警，并且要叫救护车和消防车过来。
殷永希哭了一小会儿就没力气了。她听到了一串按喇叭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想，堵车了，明天的新闻一定是高速公路上发生一起车祸，堵车达xx小时之久。那个帮她止血的男子问她家人的电话，殷永希虚弱地说了孔令凯和殷永健的电话，然后就昏昏欲睡。
他握住殷永希的手，叫她不要睡，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然后又对着外面喊，让他们快点叫消防车过来。
殷永希就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不给我叫救护车啊，我现在需要救护车啊。
那个男子俯□对殷永希说：“你再坚持一下，消防车来了就可以把你挪出来了。你现在不能睡觉，你要坚持住！”
殷永希躺在车下，痛苦地想：“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就这样让我死去吧，死了就再也不用受这种痛苦和折磨。”
*******
孔令凯接到陌生人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正在开会，不想接电话，但拒绝后对方又打来，他只得匆匆走到会议室的走廊上，语气很不好地“喂”了一声。
他只听了开头的一句话耳朵就“嗡“地一声，后面什么也听不清了。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喊：“请再说一遍！请再说一遍好吗？”
对方仓促地又说了一遍就把电话挂了。
孔令凯脸色苍白，到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就开始拔脚狂奔。他的心一直一直地沉下去，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喊：“殷永希！你不能有事！”
蓝妙雪看见他面无人色地奔出公司，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她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的背影，想起自己刚刚给殷永希发的那些短信，难道孔令凯是去后院救火了？
她在心里冷冷地说：“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所有欠了我的最后都要一一还给我！孔令凯是，殷永希也是！死了的就不追究，活着的都要一一地还回来！”
孔令凯刚把车开出公司停车场，就接到殷永健的电话：“令凯，等着我，我五分钟后到你们公司，我们一起去。”
孔令凯就把车停到公司大门口，然后拿起电话，用颤抖的手指按键给殷永希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始终是无人接听。他闭着眼睛放下电话，只觉得脸上热热的，用手胡乱擦了一下，才知道是眼泪。
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殷永健就到了，他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座位说：“走吧。”孔令凯也不问他怎么知道的，两人就这样沉默地上了路。
孔令凯的头脑一片空白，车子开得飞快。想起刚刚接到的电话，说殷永希出事了，现在还没有救出来，他的天都要塌了！殷永健沉默着，他就一边飞快地开车一边喃喃自语：“我他妈真不是人！早上她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我问也没问一句是什么。昨晚上我还冲她发脾气！故意和她吵架！我他妈心里烦我还找茬冲她发脾气！”
他一路唠叨，几乎哽咽，车子更是开得飞快。殷永健铁青着脸在一旁听着，一言不发。看见他不要命地开飞车，伸手阻挡了一下说：“你有什么话当面对希希说去！你想死也不用拉着我一块！开慢点！你再开这么快就要钻大货车轮子底下去了！”
孔令凯不说话了，把车速减慢了一点，一边开一边不时地用手去揉眼睛。殷永健无心去管他在干什么，只紧盯着路面怕他心急之下再出车祸。
殷永希的出事地点离城并不远，刚上高速公路还不到三公里，甚至连出城都还算不上。两人一路飞车到达出事地点，下了车看到警车消防车救护车都围在那里，顿时腿都软了。孔令凯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正好看到消防员在指挥刚刚将车剪开。殷永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手上挂着输液的点滴，脸色白得像张纸，没有完全擦干净的血迹还留在脸上，干涸成猩红的颜色。
孔令凯心胆俱裂，他痛叫了一声：“希希——”，然后扒开人群扑了过去，有警察拦住了他，他就发疯地闯进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她是我老婆！她是我老婆！”急救人员已经快速地将殷永希抬上了救护车，孔令凯闯过来也只来得及摸到她的手，接着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救护车，身体轻盈得像蝴蝶一样。
眼前的场景迅速地和三年前重合，刹那间，一种深深的恐惧就占据了孔令凯的心。有医生问谁是家属，孔令凯也呆呆地不知道回话，殷永健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子，忙代他回答，然后把他推上了救护车，最后关门的时候，殷永健交给他一个袋子，叮嘱他好好看着殷永希，他会开车跟着救护车走。
孔令凯失神地看着医生给殷永希实施急救，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救护车一路闪烁着红灯开到了医院。孔令凯看着医院里面冲出一群穿淡绿色手术服的医护人员，接过了急救车上的担架，直接把人送到了手术室。
他下了车，殷永健也赶过来了，他几乎是和救护车同时到达。两人默默地坐在手术室门外的走廊里等待命运的宣判。
殷永希进了手术室，孔令凯反而平静了。他攥紧了手中的袋子，那是关车门前殷永健交给他的，说是殷永希的东西。他拿出里面的一个沾着血的手提包，打开。里面除了殷永希的小化妆包外，就是她的钱包、手机、钥匙，还有几张折叠的纸，那是医院的检查结果单。
他打开这几张纸，里面一张小小的照片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是一张黑白的b超影像照片，上面用红笔圈着一个小小的点——那是他们的孩子。那一瞬间，孔令凯心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的剧情会有比较大的反转，之前的伏笔都会在这之后揭开。如果大家都没有发觉，只能是我埋线太深，失败了…
、第 49 章
第49章那个弥足珍贵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殷永希是被剧烈的疼痛活生生痛醒的。她换了药，痛得浑身发抖又睡不着。身体里那种充盈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没着没落的空空荡荡的感觉。两行眼泪迅速地就流了下来，洇湿了她的枕头。
她知道，那个弥足珍贵的孩子已经没有了。不用问任何人，她就是知道。他已经永远地走了，再也不会理会她这个绝望的妈妈的大声呼喊。没有以后了。不管是她，还是孔令凯。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从她接到那条短信起，从他无所谓地让她自己拿主意做不做试管婴儿起，甚至从她看到那张微博上照片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完了。剩下的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现在，随着这个孩子的失去，连苟延残喘也进行不下去了，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看到她醒来，孔令凯和殷永健同时围了过来。殷永希转过头不看孔令凯说：“我要和哥哥说话。”
孔令凯痛楚地说：“希希，我～”
殷永健伸手制止了他，然后指着门外。孔令凯默默地出去了。
殷永健握着她的手：“希希，你想说什么？”
“哥，我不想，见他，你让他，回家——”殷永希艰难地说，她全身都痛，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好。”殷永健问也不问一声就答应了。殷永希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口，看到殷永健出了门，对着孔令凯说了句什么，接着就看到孔令凯涨红着脸在激动地说着什么。殷永健不为所动，坚持着，孔令凯又在哀求什么，最后殷永健默许了他就在外面等，然后自己又推门进来了。
他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和被单一样苍白的殷永希，眼里是种抑制不住的怜惜神色。殷永希被他看得鼻子发酸，强装出的坚强差点崩溃。她朝殷永健展开一个虚弱的微笑：“哥，我让你，把他，赶走，你怎么，不帮，我？”
殷永健回到她的床边，双手包住她的右手，微笑：“你现在让我赶走他，过不了多久又会后悔，到时候又要找我算账。”
殷永希浅浅地笑了：“不会了，以后不会了。”她艰难地转了一下头：“我怎么了？”
殷永健语气很平淡地说：“现在双腿不能用力，要坐几天轮椅。以后不能穿高跟鞋了。”
殷永希点头，“没关系，我个子高。不穿高跟鞋，也不矮。外婆，一直说，坐轮椅，很省力，想到哪里，让别人推，就好了，我一直想试试来着。”她一口气说了很长的句子，气力有点接不上，停顿了好多次。
殷永健心疼地让她保留点力气，别再说话了，听他说就可以了。可殷永希只是看着他，那楚楚可怜的笑容像极了小时候她央求他去办什么难办的事时候的表情。
殷永健迟疑了一下说：“孩子——”
“没有了。”殷永希语气平淡地接道。
“没关系，以后还会有的。”殷永健看着她格外平静的神色，心里很难过。他口头上安慰她，但心里却知道，殷永希和孔令凯的婚姻出了问题，这个孩子是他们唯一的牵挂，现在没有孩子了，他们的婚姻恐怕也走到了尽头。
殷永希不知不觉睡着了，因为麻醉药的作用，她时睡时醒，醒着的时候全身都痛，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紧的。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来看望她的人像走马灯似的，外婆来过了，舅舅舅妈来过了，顾莹和严露来过了，周小舟和charlie也来过了。殷永健不让他们打扰她，除了外婆和舅舅舅妈能进病房，其他人都只能隔着门上的玻璃小窗看她一眼就被殷永健打发走了。
殷永希睡着的时候，梦到了外婆握着她的手在流眼泪，醒来的时候发现外婆真的坐在她的床边。她朝外婆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惜身体虚弱，这笑容还没坚持三秒钟就凋谢了。
外婆看得更加心酸：“希希，你这傻孩子，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殷永希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声音来。她吸了一下鼻子才把自己的声音找回来：“外婆，你怎么来了？”
说完这句话，她顿时想起三年前宫外孕做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