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不知归路-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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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老爷自上次跌跤,便一直卧床不起,近日来才能坐起身来。
一日请安后,施老爷撑起身子来,坚持要一起吃饭。问起施子珩来,施夫人才叹道,“家里都成这样了,珩儿还有心思在外面乱逛。”
翠姑在一旁道,“夫人,您可冤枉少爷了,少爷这几日可不是在四处奔走筹钱呢?”
施夫人叹息道,“珩儿只会弄刀弄剑,这生意面上的东西哪里应付得过来?”
“夫人,施家早晚要交到少爷手上,正好是时候让他历练历练。”
施夫人苦笑更重,“只怕等不到他历练够,施家早散了,让我以后到地下拿什么面见施家列祖列宗。”
施玥儿淡淡道,“我觉得施家现时银子周转是困难些,可是这么多年的经营底子还是不错的。”
就拿每天的饭菜来说,好饭好菜不减,开支用度不减,哪里像一个面临破产的家庭?
翠姑道,“二小姐不知道,那个林老爷不来讨债了,可是天天派人来闹事,别的债主听了施家快要破产的消息,也提出要提前过账给他们,掌柜光是应付他们都忙不来,别提还做生意,各大银号一见是施家,银根子咬得死紧,半两银子也不肯借,你叫少爷上哪去想办法呢?”
施夫人瞪了翠姑一眼,“就你知道情况多。”
翠姑畏道,“我……我也只是担心少爷。”
施夫人摇头,“什么都别说了,是福是祸,由天吧。”
施玥儿和韩成敖共坐一边,没什么表情,各自埋头吃饭,她一抬头,就看见韩成敖对她充满顽意的一眨眼。
翠姑看各人面色,又小心开口,“翠姑看,以少爷现在的年纪,是时候成家了,有未来少夫人管着,少爷才能定下性来。”
施玥儿端起一杯碧螺春来,茶色清新,好茶,不动声色,就等她们主仆一唱一搭,戏本唱到底,目的是为何。
施老爷咳了几声,“儿孙自有儿孙福,珩儿你就少操他的心吧。”
施夫人一听委屈上了,“老爷,你这一家之主说的哪家话?自己的孩儿不操心,谁操心,珩儿自个有主意,你我是管不了,可是琏儿的终身大事总得料理吧。”
一提起施琏儿来,气氛骤然变了。
施老爷苦笑摇头,“琏儿整天喊着不嫁人,上门的媒婆哪一个不被她赶回去,你有什么法子?”
“这丫头说的是气话,不嫁不嫁,难道能由着她?”施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施老爷,“你看,玥儿比她小一岁,都是快要做娘的人,琏儿都快十七了,你就不为女儿想想?”
施夫人此话一出,施玥儿嘴角抽搐了两下,再看韩成敖,这人竟盯着自己的肚子不放,她瞪了他两眼,夹起一块斗大的骨头塞进他碗里,咳了几声,他才脸色怪怪地转过去。
施老爷惊喜道,“玥儿,你……”
她忙摆手,“没有,没……影儿的事。”
施夫人比她还肯定,“不是今年,也是明年的事。”
她只觉头顶无数乌鸦飞过,施老爷幽幽叹息道,“谁说当父母的不操心,琏儿的终身大事才是我的一块心病哟。”
忆及早些日子,施夫人委婉的托付,可施夫人话说得语焉不详,到底是看中了何家公子也不说明白,她实在搔不到痒处,只有等施夫人自己揭牌了。
施琏儿对她是横竖看不顺眼,这还真是一桩苦差事呢。
她右手有伤,吃饭自然没有那么灵活,留意她没怎么动菜,只是埋头扒饭,韩成敖不住往她碗里布菜,不在意别人的眼神,布得满满一碗,直至好几碟空空如也。她白了他一眼,他冲她露齿一笑。
深知韩成敖一向目中无人,说不定嘴里说不停的施夫人在他眼里不过是透明的,施玥儿在桌底下轻踢了他一脚,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韩成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反而踢了一脚,玩得不亦乐乎,她真是好气又好笑。
桌上桌下的动静自然避不过别人耳目,施夫人脸色有些不自然,施老爷则是含笑地看着他们。
施夫人揉揉额头,疲倦无限,过了一回才道,“过两天便是玥儿琏儿的生辰,我想着请些客人过来,好好热闹热闹一番,老爷你看如何?”
是征询施老爷的意思,也是问着座中两位贵人的意思,可怜天下父母心,施夫人要亲自挑贤婿,她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想不到,她和施琏儿竟是同一天生日,应该说孽缘还真是不浅。
翠姑道,“夫人,这样再好不过了,府里很久没热闹过了,正好冲冲喜。”
韩成敖似是没放在心上,一口答应,“好啊,我喜欢热热闹闹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父母心(二)
更新时间20101212 20:08:30 字数:2272
施夫人接下来,开始商讨起请客的细节来。
韩成敖放下筷子,拉她站起来,“我们够了,告辞了。”
施玥儿被他强行拉起,在施老爷施夫人有些诧异的眼神,拉出门去。
出了门,她才挣脱他的手,“你拉我干嘛?”
“笨蛋,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呆下去?”
笨蛋,是说她?手臂的伤的确在隐隐作痛,他居然看出了自己在强撑着。施玥儿嘴里嘀咕着,心里却有些感激把她拖出来。
一路沿着花园走回去,他嘴角有上扬的弧度,有意无意道,“过两日是你的生辰?”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大概是吧?”
他瞄一眼她明显比他矮小的个头,说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我已经十八了。”又补充一句,“快十九了。”
她把弄着手里一根柳条,心不在焉,“知道了。”
这时世男子十八成年,没记错的话,韩成敖是是成婚当日及冠,这时提出来,不知又是转的什么念头,跟她炫耀?她还快二十七了。
忽然想起昨晚他鬼鬼祟祟靠在她背后那一幕,又摇摇头,把它甩出脑海。不由朝他看去,饱满的额头,年轻又略带稚气的眉眼,唇角上细细的绒毛,光洁的下巴,分明是一个未长成男人的面容。
不记得从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19岁与27岁差的8年,不等于29岁与37岁差的8年。
他忽然不说话了,一副郁闷的样子,她又懒洋洋瞥他了一眼,“是呢,十九了呢。”恶趣味地补了一句,“有人晚上睡觉还叫娘呢。”
“你……胡说!”
施玥儿耸耸肩,笑道,“对对,只是说梦话而已。我其实听得不是很清楚。”
“你……”他四下一看,似是怕让人听到了,脸又憋红了。
她玩笑道,“这没什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要娘抱才肯睡。”
韩成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施玥儿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咽咽口水,“我是说,到你这么大的时候。”
糟了,是不是在他面前不需要防卫,才会脱口说出这种胡话。
韩成敖很不屑地撇过头去,“别以为我看不出,施夫人根本没把你当女儿。这里没有一个是好人。”
他从小看着宫中的勾心斗角长大,能看出并不奇怪,她淡淡笑了,她愿意,那又怎样,她同样没把人家当亲人,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身世缥缈,无所依托之感才会时时袭上心头。
唯一的归处已经容不下她,虽然平生胸无大志,总还有牵挂的人,总还有细碎的快乐可寻,总得为自己好好活下去,容不得长久自怨自艾。
像看他一张俊脸涨红,心情也能摆脱几分阴霾。
像现在难得的晴好日子,阳光暖洋洋的,让人心情也轻松起来。
“你……”
“我?”
料想韩成敖有话要说,看他憋得辛苦,心里纳闷,难不成是要问她那天在内务府里的事?他不说,她也不提。
这时转过花园,听见一个小院里有奇怪的动静,噼里啪啦的,像是在放鞭炮。
她正要进去看看,韩成敖慌了,忙拦着她,“别进去,我们快点回去,你该喝药了。”
忆起他在餐桌上对她诡谲的眨眼,疑问的泡泡冒上来,他的鬼主意实在太多了,正要开口质问,就见他慌乱指着她背后,“你爹来了。”
回头一看,果然不假,施老爷正坐着一张轮椅上,慢慢由人推着。
这一回身功夫,已经不见韩成敖,此时施老爷也看见她了,朝她招招手,着人往这边推过来。
“爹,你怎么出来了?”
“你大娘念叨得我头晕,正好出来走走。”施老爷含笑道,“玥儿,陪爹走一会吧。”
她无声点点头,扶着椅背缓缓推着施老爷走,她想,施老爷这会儿出来,是有话要说?
施老爷膝上披着一条羊毛毯,精神比几日前好了些,脸上有了几分红润。
绕着湖边走了一段,呼吸新鲜的空气,施玥儿笑道,“爹应该多出来走走才对,这样才好得快。”
施老爷笑道,“是啊,你叫人做这轮椅才真是好,爹不用每日躺在床上了。”
这轮椅是她画了个草图,交给施子珩改装成的,不过是在椅子上加两个轮子,可推可卧,施子珩看到成品出来,也十分的惊奇。
“改天我让人做一张别的椅子,自动行走的,爹不但可以上下楼梯,还可以出府到处走走。”
“好,好……”施老爷激动起来,咳嗽起来,她忙拍施老爷的背,“爹,你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习惯了。”施老爷摆摆手,示意她安心。
“大夫怎么说?”
“大夫来来去去都是那一套,爹不碍事。”
她看着施老爷咳得喘不过气来,心里一阵心酸,这是她的爹,虽然没有共同生活过的记忆,但来自血亲的呼唤却是真真切切的。
待他呼吸平复,“玥儿啊,爹这几天寻思着,找个好日子,把你娘的灵位移入祖宗祠堂。”
“爹……”她微楞,记得初时,据说因为她娘是侧室,骨灰只能摆放在祠堂里,等施老爷百年归老后一并下葬。施老爷这么说,是承认了她娘的地位,还是在交代自己的身后事?
她低下身子来,幽幽问起,“爹,我娘……是怎样的人?”
施老爷目光投向远处,闭上眼,脸上含笑,“你娘是个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是世间至好的女子。”
是吗?她有些动容了,这跟她在施家了解道的情况不太一致,她娘不是一个受尽施家上下讨厌的人?她真那么好,为什么会受尽唾弃?
还是原来一个温柔娴雅的大家闺秀,为妾十多年,与正室斗法,渐渐磨去了温柔的本性,变成一个粗俗恶毒的怨妇?而在施老爷眼里,不管她变成什么样,还一如初见时般美好?
施老爷摸摸她的头,宠溺道,“玥儿,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娘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施老爷这般说,照镜子的时候,却想象不了她娘的模样,记忆里只有一个腰滚背圆的身影,提着锅追得她满屋跑,生起气来能把屋顶吼穿。
要怎么样,才能回去,才能再见到她?
施老爷拉起她的手,“爹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只是爹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爹,别说了。”她把头埋在施老爷的膝上,掩住面。
他又叹息,“玥儿,你大娘她操持这些年也不容易,有时是糊涂了些,你别怪她。”
施老爷絮絮叨叨,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她忍不住打断,“爹,这儿风大,我们回去吧。”
“好,爹不说了。”施老爷爱怜地摸摸她的发,“玥儿长得这般大了,嫁了人,变得这般懂事,爹没什么不放心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提议
更新时间20101215 23:22:11 字数:2278
送了施老爷回去,她想起韩成敖神神鬼鬼的样子,一寻思,返回那个院子里,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大约一早被他藏了起来,正要仔细寻寻,却看见长廊那头消失多日的施子珩。
施子珩一如往日一身黑衣,看得出他有意避人耳目,去的方向正是账房。她略一思索,便跟了过去。
到了账房,敲了敲门,好一会才听到里面人说,“进来”。
“是你?”
施子珩略一抬眼,有些诧异,不过还是那副棺材相。
桌面收拾得很干净,除了几本厚厚的账本,别无他物,她还是从背后的书架上窥到了一丝匆忙整理过的痕迹,当然,她不会愚蠢得问他在自己的地盘藏起了什么。于是淡淡问道,
“你的伤怎么了?”
“无碍。”
他此时穿得一身黑,从外面的确看不出大碍,但想起那天的情形,衣襟都染红了,也不可能是毫无发伤。好歹自己一条小命是人家救的,道一声谢总是应该的。
施子珩似是看出她欲开口道谢,漠然道,“我不欠人情,这样算扯平了。”
他一付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让她倏然想起他在刑部大牢也是同样冰冷的语气,原来人及急着划清界线,有些恍然,施琏儿那天说的话,施子珩想必不是全然听不进,难怪他会动手打施琏儿一巴,他忧心的是,要是自己吞不下这口气,亲自动手,施琏儿的下场会凄凉万陪吧。
摇摇头,心里却不是没有叹息,原来自己最毒妇人心的形象这么深入人心。
“你……”施子珩脸上忽然有些神色不定,“你还有什么事?”
施玥儿收起一丝自嘲的轻笑,“差点忘了,我想确认那笔账收回了没有。”好不容易去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有了内务府的审批,事情不算难办。据说总管太监换了人,我正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