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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亦恕与珂雪-第2章

小说: 亦恕与珂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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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有的叶子是干枯后掉落,但有的会被风吹落,让风帮它画出生命中
最后的轨迹。”
“喔。”我开始听不懂了。
“我很好奇,如果叶子最后的归宿是鞋底的话,它会有怎样的感慨。”
“大概会觉得是命运的安排吧。”
“不。”她笑得很开心,“是命运的捉弄。”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片落叶,还有上面的痕迹。
“你常来这里吗?”她又问我。
“两三天来一次吧,已经来了八九次。我每次来都会看到你。”
“是吗?”她拿起笔,轻轻咬着,似乎正在努力回想。
“真抱歉。”她摇摇头,“我不记得看过你。”
“没关系。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的人,通常不会看到路旁的蚂蚁。”
她笑了一下,拿下咬在口中的笔,说: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太会认人的脸。”
她右手拿着笔,朝向我的胸口,在空中挥洒几笔。
“你在做什么?”
“试着记住你。”她笑了笑。
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胸前有任何异样。
“对了,你以后还会常来这里吗?”
《亦恕与珂雪》第一章 风(5)
“应该会吧。”
“怎么回答得不干脆呢?丝毫没有学科学的人应该有的霸气。”
“好。我会常来。”我问她,“那你呢?会不会常来这里?”
“应该会吧。”
“你也回答得不干脆喔。”
“我不需要霸气呀。”她笑了笑,“我是学艺术的,请指教。”
她回到她的座位,收拾起她的簿子和画笔,神情显得极为轻松。
经过我身旁时,她说:“我先走了。”
“嗯。”
她要拉开店门走出去时,转过头朝我挥挥手说:
“ByeBye,学科学的人。”
我也朝她点点头表示回应。
门把上铃铛的当当声快要停止时,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是学艺术的,我是学科学的。
艺术,科学?
我终于想到合适的名字了。
拿起笔,在我的万箭穿心图上再画一枝箭,直接命中靶心。
《亦恕与珂雪》第二章 迷糊(1)
我决定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分别叫做亦恕与珂雪。
亦恕是学科学的,珂雪是学艺术的。
那么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和场景呢?
就选在刚刚那家咖啡馆吧。
邂逅的时间是秋天午后,屋外有柔柔的风,路旁的树偶尔洒下落叶。
在第三片落叶刚离开树枝时,珂雪拿起画笔,开始在咖啡馆内作画。
而亦恕则在第三片落叶落地的瞬间,踩上第三片落叶,走进咖啡馆。
珂雪为了画沾在亦恕鞋底的叶子,于是他们开始第一次交谈。
就先到这里吧,我也要回去了。
这是我三天来最大的进度,真该感谢那个学艺术的女孩。
拿起桌上的账单,走到吧台结账。
结完账后,我突然想起刚刚那个女孩没有付账!
我是否要提醒老板这件事?毕竟喝咖啡要付钱乃是真理。
可是她给了我灵感,我算是欠了她人情,应该让她省下咖啡钱。
我是学科学的人,当真理与人情发生冲突时,总是站在真理这一边。
“她没付钱。”我指着那个女孩离去的方向。
我的个性是非常直接,不喜欢顾左右而言他。
“你想帮她付钱吗?”
老板的声音低沉又干涩,好像把声音含在喉咙一样。
“今天的咖啡真好喝。”
我的个性是如果不想直接面对问题,就会顾左右而言他。
走出咖啡馆,穿过马路,将自己的身影融入捷运站的人潮。
自从试着开始写东西后,我很努力地观察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四季的天空变化、屋外洒进的阳光颜色、树木的摇曳方向和幅度、
便利商店员工的笑容、等红绿灯的人的表情、擦身而过的人的背影……
但我就是不会在捷运站内看人。
因为我老觉得在捷运站内移动的人,很像一个个罐头。
每个人都把自己包得好好的,外表虽然不同,但还是罐头。
罐头内的东西虽然有差异,但我的眼睛又不是开罐器,
怎会知道里面是什么?
所以干脆闭上眼睛,摆烂不看。
我说过了,我的个性是如果不能把一件事做到最好,那就干脆摆烂。
下了车,回到我住的公寓。
刚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时,发现前面的矮桌上放了一叠纸。
第一张纸上写着:“荒地有情夫”。
这应该是我室友大东写的剧本纲要。
我觉得剧名很暧昧,忍不住拿起来翻了几页。
正琢磨着为什么要叫做荒地有情夫时,大东正好回来。
“喂,你怎么取这种名字?”我问他。
他看了看我手上的纸,说:“名字很俗,是吧?”
“俗?”我很纳闷,“这名字不叫俗,只是有点限制级。”
“限制级?”
大东似乎也很纳闷,走到我身旁坐下,我把那叠纸还给他。
“荒地有情天。”他念出来,然后问,“这名字哪里限制级?”
“啊?”我很惊讶,“不是荒地有情夫吗?”
“夫你个大头!”他站起身大声说,“荒地有情天啦!”
我不好意思地陪个笑脸。
其实这不能全怪我,大东写的“天”字稍稍出了头,
看起来也像“夫”。
不过在这方面,我倒是满迷糊的,从小就是。
例如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我老是念成《卖女孩的小火柴》。
我的个性有时跟穿袜子一样,根本分不清左与右。
“你的小说进展如何?”
大东把“荒地有情天”放下,转头问我。
“刚想好主角的名字以及一开始的邂逅而已。”
“太慢了。”他摇摇头,“我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已经开始接吻了。”
“你又不用上班。”我不太服气,“可是我要上班啊,当然写不快。”
《亦恕与珂雪》第二章 迷糊(2)
“上班?”他一脸不以为然,“你上班时大概都在偷看女同事吧。”
“你……”我脸颊发烫,说不出话来。
我的个性是如果被别人说中了糗事,就会开始结巴。
“对了,我女朋友晚一点会过来找我。”
“咦?她不是不理你了吗?”
“哪有。我们只是发生一些小误会而已。”
“我知道了。你一定又跟她下跪道歉了吧?”我贼兮兮地笑着,
“男儿膝下有黄金是真理,女朋友代表爱情;你跟我不一样,当真理
与爱情发生冲突时,你会站在爱情那一边。”
“你……”大东也开始口吃。
我的个性是如果开始说别人的糗事,就会口若悬河。
我再嘿嘿两声,就拿起公文包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没啥了不起的,只是床上特别凌乱。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有事没事便躺在床上睡觉。
我的个性是如果不想让自己死于安乐的话,就会想办法生于忧患。
打开计算机,整理一下思绪后,便开始在键盘上敲字。
我写得算顺,不过由于打字慢,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写完要存盘时,想了几分钟还是想不到适合的档名,
只好暂时先把档名叫做:亦恕与珂雪。
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但大东的女朋友还没来,所以我还不能睡。
说来奇怪,别人都是女友要来时,把室友赶出去,
可是大东却是坚持要我在场。
大东虽说是我室友,但其实是我房东,这屋子是他父母留给他的。
他是戏剧系毕业,当完兵后,在广告公司待了两年。
但我搬进来时,他已经离开广告公司好几年了。
这几年他靠做些广告文案和写些剧本过日子,一直待在家里工作。
我伸个懒腰,觉得有些累,走出房门跟大东说我要先睡了。
“你睡客厅好不好?”
“有房间不睡,睡客厅干吗?”
“你睡客厅的话,我可以唱歌或说故事哄你睡。”
“你有病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拜托啦!”大东的语气近乎恳求,“你在的话,她比较不会骂我。”
“我在客厅睡的话,她还是可以骂你啊。”
“不会的,她会怕吵醒你。”
“那我还是可以回房间睡啊。”
“不行啦。你房间隔音太好了,外面发生凶杀案也吵不醒你。”
“要我睡客厅可以,不过我要抵一天的房租。”
“好,没问题。”
“而且我醒来时,要看到我的早餐。”
“你别得寸进尺喔。”
“那我回房睡了。”
“你早餐的饮料要牛奶还是豆浆?”
“豆浆好了。”我走回房间拿出枕头和棉被,躺在沙发上说,
“烧饼上的芝麻,黑的要比白的多;油条要酥脆,不要太软。”
“是。”
“跪安吧。”
“混蛋。”大东骂了一声。
我的个性是如果开始捉弄人,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一觉到天亮,梦里并没有听见大东被骂,醒来后只看到我的早餐。
漱洗完后,我开始找袜子。
对于袜子这东西,我始终是迷迷糊糊的,常常找不到另一只。
后来干脆所有的袜子都买深色无花纹的,只要凑两只穿即可。
虽然深色有很多种,但幸好色差都不大,不易被发觉。
不过袜子看起来都一样了,我却开始分不清哪些是该洗的,
哪些是刚洗完的。
穿上两只袜子,再穿好鞋,却发现身上穿的是短裤。
只好再脱掉鞋子、短裤,换长裤,穿鞋子。
通常要出门前,我一定会提醒自己要细心,不要遗落东西没带。
但还是常会忘了某样东西。
《亦恕与珂雪》第二章 迷糊(3)
今天还好,忘了带的只是早餐而已。
其实我上班的地方,刚好在那家咖啡馆附近。
以前每次下班经过咖啡馆时,都会学大禹,过门而不入。
直到我的下班时间从五点半提前到四点半,我才偶尔进去喝咖啡。
因为公司状况不太好,但老总又不希望裁员而造孽,
所以从上个月开始,我们每天少上点班,但月薪也少了几千块。
为了弥补这失去的薪水,我开始帮大东工作。
但我能做的有限,除了帮他处理一些杂务外,
顶多在他肠枯思竭时,帮他想想广告文案或是广告的slogan。
像护肤中心的“人尽可肤”、面膜广告的“人尽可敷”。
有次广告公司要找个畅销作家拍洗发精广告,我还跟他建议:
“我就是用这种洗发精洗头,愈洗愈有灵感”这个文案。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大东都没有采用我的建议。
虽然如此,他还是会依据我的贡献程度,酌量抵消掉几天的房租。
最近大东接了一个电视台的编剧工作,每天忙着写剧本。
他们那个编剧团队常常要开会,开会的时间也不一定。
一来我不会编剧;二来时间上不能配合,原本是帮不上忙的。
不过有一天我跟他坐在客厅看足球赛时,他问我:
“篮球、棒球、网球等都是一个颜色,为什么足球却是黑白相间的?”
“喔。”我随口说,“足球本来是白色的,但因为老是被人踢来踢去,
久而久之被踢成瘀青,所以才会变成黑一块白一块的。”
他转头看着我,打量一会后,说:“你有天分喔。”
“什么天分?”我也看着他,“踢足球吗?我太老了。”
“不。”他说:“你的想像力不错,应该有写小说的天分。”
“是吗?”
“嗯。小说的英文叫fiction,原本就有想象的意思。”
大东拍拍我肩膀,“怎么样?要不要写写看?”
“可是我没写过小说。”我对他摇摇头。
“谁学过抢银行?但第一次抢银行的人,还是可以抢到钱啊。”
“这比喻好怪。”
“别管这比喻了,反正写小说像吃香菇肉羹一样简单。而且如果写得
好的话,也许可以赚到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房租喔。”
“真的吗?”我想了一下,“那倒可以考虑看看。”
“不必考虑了,就写吧。”大东说,“不过小说的主题必须是爱情。”
“爱情?”我摇摇头,“我没什么经验,怎么写?”
“写推理小说的作者杀过人吗?写武侠小说的作者是武功高手吗?”
大东笑了笑,“所以写爱情小说的人,干吗要有丰富的爱情经验?”
“说得也是。”我也笑了笑。
“你写完后,我再改编成剧本,说不定有机会拍成电视。”
“听起来好像不错。”我还是有些犹豫。
“当然不错啊,而且女孩子容易对写小说的人产生好感呢。”
“好吧。我试试看。”
我的个性是如果举棋不定,就会让女孩子帮我下棋。
我毕竟是学科学的人,遇到问题时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收集资料。
我到租书店租了很多小说来看,试着研究小说这种东西。
小说跟我以前写的研究报告差异好大,充斥大量的形容词和副词。
像什么“刚强的骑士坚毅的外表中有着冷峻的嘴唇”,好多形容喔。
而且如果把所有的形容词重新排列组合,
改成“冷峻的骑士刚强的外表中有着坚毅的嘴唇”
和“坚毅的骑士冷峻的外表中有着刚强的嘴唇”,好像也不会差太多。
我还看过“坚定的骑士坚强的外表中有着坚忍的个性和坚毅的神情”,
《亦恕与珂雪》第二章 迷糊(4)
这种一路坚到底的形容词。
连续看了几天的小说后,我便决定放弃这项研究的工程。
因为我很害怕在耳濡目染下,我会把“我在海边等你来”这句话,
说成“我默默地在静静的海边悄悄地等着你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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