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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桑之未落-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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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是骑车过来的,种种吃食方可以安全运送到目的地。教室里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灯笼和玻璃纸装饰的灯管宣示了节日的喜庆。桌子已经拉到四周,教室的中间空出来当舞台。地是刚扫过的,上面洒的水迹尚未干涸。大多数同学已经到了,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侃大山。晓谕见到我,小小的洁白的身影霎时移形到我面前,忙不迭地接过我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放到前面的角落里。
回到位子上,萧然他们已经坐下,我们的桌子是连在一起的,他就坐在我旁边。隔着两个人,晓谕和林风还不忘互相挖苦一下对方的发型和服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她)俩好了。
只是觉得没有叫林风陪我去买水果是我为数不多的英明决定中值得浓墨重彩的一笔。
晚会开始前,我们从饮水机接了些烫水洗了葡萄,用崭新的调色盘充当果盘装好放在桌子中间。没有小刀,萧然就徒手剥开橙皮,一瓣一瓣,清甜的气息,旋美如菊。
素手破新橙,吴盐胜雪。
我无意识地瞥过晓谕,她正娇笑着敲林风的头,后者的脸上呈现出莫可奈何。
突然开始庆幸,收银台前,萧然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意念动处抬首,他正风轻云淡地微笑。

第 16 章

文辉算是艳冠群芳,隆重登场了。饿滴神哎,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真正看到穿晚礼服的人。难道她就不嫌冷?穿成北极熊的我狠狠替她打了个寒颤,教室里人虽多,但大多集中在四方,站在空荡荡中央,没有暖气,该有多冷!我望着身着紫色晚礼服的她,叹气,过不了多久,她的脸色便可以与礼服的颜色交相辉映了。
萧然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上的“贪吃蛇”,对周围的倒吸凉气声听而不闻。
晓谕的帅哥从窗前一晃而过,我正考虑要不要提醒已经和林风就美国应不应该从韩国撤走驻军问题争执到白热化状态的晓谕时,他的头探进教室,似乎微微皱眉,便转身离开。
完了,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晓谕要是知道因为我的踟蹰让她的帅哥误会,会不会宰了我过年。
恍处无人之境的某人正为自己打破游戏记录欢欣鼓舞雀跃,天!谁能安慰安慰可怜的我。
晓谕拉我陪她去洗手间,这个妹妹干什么事都喜欢叫人陪,迄今为止,她已经写过N张“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任书语陪我去买东西/ 逛街/吃饭……”签字画押的保证书了。依然屡教不改,每次都睁着双小鹿斑比的秋水眸,可怜兮兮地拉我的衣袖。我还偏偏就吃这套,至今被她压得死死的。
洗手间里不知为何人特别多,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干脆出了教学楼,去传说中那座设计在省里获过奖的厕所,呵呵,我妈当初差点误以为那撞三层欧式小洋楼造型的建筑物是图书馆。我把这个笑话说给晓谕听,她笑的身子都弓起来了,结果被口水呛到,不停地打逆嗝,我们拐到学校的超市买了瓶酸奶喝下去还是不管用。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俩都有点急了,现在回去,晓谕是打死都不肯的,拖在这里,晚会又快开始了。
灵机一动,我吩咐她:“屏气,深吸一口气,呃,尽力吸,再慢慢呼出,对,慢点。”居然屡试不爽。
回到班上时,班主任也来了,坐在他旁边的是德高望重的化学老师。他们正在低头说着什么,没有注意我们。我俩相视一笑,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地回到位子上。
我的课桌上赫然放着话梅瓜子,这种瓜子比普通的西瓜子个头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是我印象中,今天班上买的零食里没有话梅瓜子!
“怎么样?瓜子还行吧,正宗的傻子瓜子,刚好配你。”萧然笑嘻嘻地回过头,班上人多,每边的桌子都排成两排,他正跟后面的两个美女打得火热。啧啧,真对不起不时向他投来含情脉脉一瞥的文姑娘。
“怎么?傻了?不说话!你可真是第一个吃傻子瓜子变傻的人。嗯——”他用手指在我眼前晃了两晃。
“你倒有心。”我浅浅一笑,眼角的余光瞥向文辉的披肩,纯美如雪。晓谕正摸着上面的白毛啧啧惊叹,正宗的狐狸皮!真正个大手笔,他的正宗还不少。
他的回答亦是浅浅的微笑。
嗬!此时无声胜有声。
晚会的高潮是“踩气球”的游戏。每组选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女生的左腿和男生的右腿绑到一块,上面缚三个气球。两组人PK ,谁把对方的气球踩灭谁先获胜。一开始,大家都放不开,主持人亲自上阵,极力鼓动也不奏效,愣是没人上场跟他(她)俩比试。眼看班主任瞄了我两眼,作为班长的我只好身先士卒,硬着头皮上。坦白说,以我“过人”的平衡感和身体协调性,绑扎成那样估计动弹都动弹不得,还谈什么踩人家气球。唉,官不好当啊。
我一个人自然是比不起来,班上的男生一个比一个矜持,生怕我的绣球会抛向他,全都低着头。要不是顾惜化学老师年事已高,怕一不小心闪了他的腰,我真想拉他当我的PARTERNER。彼时我的暴力女本性尚未完全暴露,只好玩含蓄,要是一年以后,我就直接把人踢上台了。见我用求助的眼光投向他,萧然用口型描绘出“求我啊”,笑得不怀好意。我找女生搭档的请求被驳回,ND,全是意淫的主。眼瞅着班主任面露不耐烦,我只好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径直走向萧然,低声下气,“大哥,帮个忙。”谁让我淑女装过头,班上说话超过十句的男生就他和林风。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怎么也不能打后者的主意。
他似笑非笑地瞅着我,威逼利诱:“叫两声好听的。”
“大哥,帅哥,酷哥,大爷,您老就大发慈悲吧。”我声音压得低低的,可毗邻的晓谕和林风还是听到了,笑得肩膀乱抖。萧然一脸愠色,估计是怜惜自己身上被我攥着的外套,阴沉着脸上来了。文辉有意跟我交换搭档,我求之不得,谁知道小心眼的男生会不会借机整死我。陈浩无所谓,底下等着看好戏的同学都在起哄。萧然却微笑但坚定地SAY NO,唉,亲近美女的机会固然珍贵,但可以明目张胆整我的机会更为稀少,他怎么愿意放过。看来美人计不是啥米时候都好使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萧然借弯腰帮我系绑在腿上的绳子的机会,轻轻地在我耳边呓语,“任书语”。我鸡皮疙瘩嗖的就起来了,汗毛倒竖,立毛肌急剧收缩。我畏葸地瞄了他一眼,用眼神无声地警告,不准玩阴的。没等我悟出他高深莫测的笑容里的丰富内涵,游戏就开始了。由于我神游天外,刚交手便损失了一个气球,气得萧然不顾是大庭广众之下,身为淑女班长的我还得维持我温文尔雅的形象,很不怜香惜玉地厉声骂我是猪。我本来还心生愧疚,一句“猪”就将我那微薄的愧疚打进了异时空。我立刻反唇相讥,而后的比赛过程中,我们含沙射影明枪暗箭指桑骂槐唇枪舌战,语言短促有力,打击密集广泛,将对方的每一个细胞都用言语亵渎了一遍。好在为了配合游戏紧张的气氛,教室里放了震耳欲聋的摇滚乐,除了与我们贴身肉搏的主持人双璧,谁也听不见我们的妙语连珠。陈浩深深为泱泱中华的语言文学所震撼,屡屡笑场,被居心叵测的某人伺机踩灭两个气球。我得意忘形,只顾着向台下比划着炫耀,同样阴险狡诈的萧夫人背后偷袭,蛤蟆配绿豆,难怪看对眼!
萧然用心寒外加指责的眼神愣是逼得我心虚地低下头,哑口无言。目前双方皆只剩一个气球,音乐转入了低缓的旋律,陈浩也停止狂笑,与文辉一唱一和,给沸腾的空气又加了几勺油。比赛继续,由于资本的匮乏,双方都以防守为主,围着对方绕圈圈,呃,我怀疑这两个男生都练过太极。
我基本上是被人拖着走的,这样也好,万一输了,运筹帷幄的某人想必也无颜面再推卸责任给我。两个人相持走路真难,还得预防别人的虎视眈眈。绕了几圈我头都晕了,另三位却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仿佛在拼谁能耗。我最怕耗了。
不等我先转昏倒,我就被人绊倒了。在我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近的时候,两个男生还是很有风度的伸手拉我,可惜二人敌对情绪太强,施力方向不同,我仍旧义无反顾地跪倒在地上,临倒下的一瞬间我就想,这可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怎么着咱也不能五体投地抑或是四脚朝天,幸好摔倒的姿势虽比不上贵妃醉酒般优美,但大体上还谈不上有多难看,这多少安慰了我受伤的心灵。
“啪!”哪个杀千刀的,这当口还不忘陷害本姑娘。硕果仅存的气球也爆了,我可怜的鼓膜被狠狠地刺激了一把,吓得我向前跌去,陈浩眼明手快,拉住了我。
“你怎么跟头猪一样!”
音乐声嘎然而止,咆哮的斥骂声在教室上空回响。
我呆呆地望着气急败坏的萧然,他的优雅沉静荡然无存,呵呵,也对,这些东西从来只属于赢家。我在陈浩的帮助下勉力站起来。文辉一副花容失色惊惶无措的模样站在萧然身边,怯怯地察言观色,刚刚勇踩我气球的果敢烟消云散。我深吸一口气,向前两步(绑在我们腿上的绳子已经解开),对着萧然鞠躬。
“对不起,连累你了。”
然后微笑,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
经过老师时,班主任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浅笑着调侃我,任书语,想不到你大小脑发展如此不平衡。班上的同学立刻配合地哄堂大笑,我也嘿嘿的讪笑。
“她是大小脑共济失调。”萧然讨好似的过来扶我,被我甩开。
我继续微笑着请求坐在边上的同学让一下,好让我顺利回到座位。我不想理会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地球并不是围绕他转!我这人平时性情温和走配合路线,但并不代表我没有脾气,我偶尔自嘲不以为忤不代表我应该在众目睽睽下被人侮辱!个性越是温吞的人就越不能触犯他(她)的雷区,他是无知还是肆无忌惮。
“任书语,你还好吧?”晓谕偷偷地观察我脸上的表情。
我的唇角勾勒出一道淡淡的笑纹,你说呢。
班上同学的注意力已经成功地被使出浑身解数的主持人吸引过去,尹颜叫了几个同学派发零食,气氛重新回归其乐融融,呵,温馨的竟像是假的了。
紫色的玻璃纸包裹的灯管发出暧昧不明的光,灯光下他的脸一如我最初看到的模样,孤独而桀傲。我转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话梅瓜子放进嘴里,滋味竟是干涩不堪。
谁也不敢多语,人声鼎沸的教室里,这一隅奇异的静谧。
嗬!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第 17 章

元旦过后,班上的气氛趋于紧张。期末考逼近,无论是临时抱佛脚还是锦上添花,人人都忙着给自己加夜餐,常常是熄灯后还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看,在昏黄的灯光下吃力的辨认五号字。长此以往,我引以为傲的眼睛必将近视。每天早晨教室里都坐满了埋头苦读的熊猫和兔子。晓谕帮我买了瓶眼药水,我基本上是走哪儿带哪儿,不时滴上两滴;随身携带的还有迎考佳品——风油精,困了就往脑门上抹点儿。那时真是年轻啊,熬完通宵洗个脸居然就若无其事,继续精神抖擞地奋战题海,同类型的题目也可以不厌其烦地做了一遍又一遍。求知若渴的黄金时代啊!一去不复返。
“任书语。”
午饭吃的鱼刺太多,耽搁了好久。一放下饭盆,我就匆匆往教室赶,不想,在走廊上被熟识的声音叫住。我微怔,最终还是条件反射地回头,不动声色,“你有什么事吗?”
他叹气,“对不起,是我不对,……”
“您要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数学作业还没写呢。”我没有听下去的耐心和兴趣。
“任书语你别这样……”仿佛发现我并非虚言,萧然转换了话题,“这个,”他从肩头拿下耐克背包,取出一个长方体的包装盒,“你拿着。”
“什么?”我诧异地看着上面的说明,便携式阅读灯。
“把它夹在书头上,既不用担心宿管查,亮度又比手电好多了。”
“谢谢,”我踌躇了半晌,微笑,“不过我并不需要。”
“任书语,你犟什么呢。我不已经道过歉了吗,要你拿着就拿着!”他将东西强塞进我手里,大跨步的走开。我见走廊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不时投来奇怪的一瞥,实在不是争执的地方,只好尾随他进了教室。
教室里静悄悄的,有人在午休,有人在写作业,剩下的小声地讨论题目。
“这个,你拿回去,我说过我不需要。”我强压不满,将阅读灯放在他桌上。
“你搞什么?”他皱眉,“非要把眼睛熬坏才开心。”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对!跟我没关系!”他勃然大怒,抓着盒子,“我送出的东西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不要,我就扔掉!”
“悉听尊便!”我咬住下唇,挺直脊背,回头开始做作业。
“砰——”有东西重重地砸进废纸篓。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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