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轻未寒-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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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未寒的声音，乔妈妈有些激动，“在这里，未寒，我和奈奈都在这里！”
寻着声音，未寒在墙角发现了他们，乔妈妈坐在地上，却将奈奈紧紧搂在怀中。奈奈的双眼睁得大大的，见了未寒，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光泽，“妈妈！”他挣脱出乔妈妈的怀抱，主动来抱住未寒。
第五十三章 有些伤，难免会心如刀割12
“妈你没事吧？”
乔妈妈摇头，“没事，没事！”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未寒问。
这么一问，乔妈妈竟然呜咽了起来，“还不是小杰，他们说他欠了钱，小杰说先缓一缓，但是人家不干，在家里又是砸东西，又是骂人，说什么也没有用……”乔妈妈其实还惊魂未定，活到一大把年纪还遇上这种事情，她确实觉得悲哀。
果真是他们，“那苑杰人呢？”
“他跟他们一起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情……”
“不会的，苑杰不会有事！”他们只是要钱而已，不会拿苑杰怎么样的。
她拍着奈奈的背，柔声说道：“奈奈先跟着奶奶好不好，妈妈去看看爸爸！”
奈奈点头，眸子里的惧意已经平复了些。
未寒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自己一个人下了楼，依旧是黑暗的楼道，这黑暗如此深沉，像是永远也不会迎来光明似的。
大院里，乘凉的人早已经回家，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明明天气热得不行，她却觉得有一点一点的寒意侵入身体。
未寒突然想起那个暴风雨的晚上，她从窗户看下来，看见他坐在枯树之下，神情绝望。
她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她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直觉告诉未寒，是乔苑杰回来了。果真，未寒一转头，便看见乔苑杰站在不远处，他的脸色不太好，嘴角处还在淌血，青一块紫一块的。见了未寒，倒是低下了头，显然是不太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的样子。未寒露出了一个微笑来，她走上前去，并不问他什么，只道：“回家吧，妈和奈奈还在等着我们呢！”
乔苑杰没有走的意思，反而牵住了她的手，“未寒！”
她还是笑，“怎么了？”
“他们要钱，可我们哪还有钱……”
“会有办法的！”她安慰着，至于有什么办法，她自己也不知道。
“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好不好，未寒？他们说了，如果我们不还钱，会有更恐怖的事情等着我们，今天还只是个警告而已！”他的眼神里，竟然是恐惧。
“你别急，苑杰！”
他的眼神黯淡下去，无望似的，放开了她的手。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乔苑杰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那么多钱，她更是束手无策。
“你欠了他们多少钱？”她的耳际突然回想起邬东漠冰冷的声音。未寒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竟然会想到他，他怎么可能会帮她呢？他那么恨她，应该很高兴看见她走投无路的样子吧？可是万一，万一他愿意拿出钱来呢？她只是想借钱而已，一有钱的话，她就马上还给他，在他眼里，那几万块钱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
未寒不敢告诉乔苑杰她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他知道，一定会误会的，她不想让他误会。
“先回家再说，或许明天，就会峰回路转了！”
未寒说得隐晦，所以乔苑杰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未寒安慰他的话，他点点头，一颗心依旧是七上八下的。
回到家里，乔妈妈才安了心，随后未寒叫了乔苑杰去洗澡，她则一个人将家里东西都整理好，那些已经散架的椅子以及其它坏了的东西，她只好用纸箱子装好，空闲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修一修，或许还能用。家里的灯泡也被打坏了，明天必须去买盏新的。忙完这些，未寒已经累极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凌晨了。摸黑倒了杯水，然后习惯性地走至窗户边，有淡淡的风吹进来，拂在她沾满汗珠的脸上，掀起一阵微凉，但未寒并不觉得，她的心，早就已经冻结成冰。
明天，一些都会好起来的吧？
第五十四章 有些伤，难免会心如刀割13
未寒特意趁着面馆空闲的时候请了假，上次去邬氏闹了一顿，她不敢再去，怕保安见了她就会直接把她拒之门外。所以，未寒决定去他家门口等着，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邬东漠，如今却还要丢下尊严去找他，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令人纠结的事情了。
其实邬东漠家，未寒只去过一次。
那时候他们是在外面的小公寓一起住，她心里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他不肯带她回家去，而是把她安排在外面。虽然很想知道，但未寒却一直不敢问他，后来，他主动说要带她回家去。
邬东漠的家，是一栋中西结合的独栋别墅，外表看起来并不奢华耀眼，但有一个宽敞的园子，她很喜欢，园子里没有种花，而是一排排笔直的树，像极了一排排近卫军，守护着整栋别墅。那时候，未寒还不知道，那笔直的树叫做水杉，邬东漠说，水杉是植物王国里的“活化石”，在中生代白垩纪就已经存在了，已经有一亿多年的历史。能存在那样那样久，一定历经沧桑，任凭岁月飞逝，也依旧如故。未寒眼见满目笔挺，心里就生出一股敬畏之情。
再次见到那片葱绿，未寒已经觉得隔了好几个世纪。
站在邬家的大门口，她的心境，和多年前已经大不相同了，彼时她是兴奋的，是激动的，而现在，更多的是绝望。
夏日的艳阳高照，而未寒站在那里，任由太阳狠狠晒着，衣服都已经被汗弄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粘乎乎的。
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下班，她其实该晚一些过来的，或者晚一些也未必会等得到他。
但既然来了，她就一定要等到他，今天不行，那就明天，他总会回家的，她总能等到。这样笃定，未寒觉得可笑，昨天的她，还天真地想要在他面前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就将尊严抛之脑后了。尊严算什么？比起钱来，尊严简直不值一提。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太阳已经西斜，变成了火红的颜色，将周围的云也染成得火红，未寒不喜欢那样的颜色，总觉得扎眼。站得久了，她觉得双腿发麻，只好在原地走一走，眼睛却没动，一直望着路的一边，期待着满目树荫的路上，会出现一辆汽车，朝这边开过来。可是她太累了，已经站不住了，也不管脏不脏，直接坐在了地上，地上依旧是滚烫的，未寒有种被煎着烤着的错觉。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她将头深深埋进手臂下方，眼里止不住有泪滑下来，嘴里是咸的，涩的。怎么就会哭了呢？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可她就是傻，就是这样傻……
突然，她听到了汽车的喇叭声。未寒顾不得什么，赶紧抬头，立刻站了起来。是宾利，邬东漠的车，一定是他回来了，一定是的。未寒已经没办法识别自己的情绪，好像是欣喜，好像，又是尴尬。
不过，那都不重要！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拦在了车前。
邬东漠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他家门前，她双手张开，拦在车前，皮肤被晒得通红，汗如雨下，脸上，似乎还有泪渍——她，应该等了很久了！
第五十五章 有些伤，难免会心如刀割14
邬东漠死死地盯住那个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未寒确认车已经停了，她才绕到车窗边去，因为怕车随时会启动，她急切地敲着窗户，“邬先生，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谈一谈，不久，五分钟就好！”
“邬董，这……”司机有些为难，眼前这个女人是谁，司机当然还记得。
邬东漠收回视线，不去理会，“开你的车！”
“是！”司机点头。
又按了几声喇叭，大门才缓缓打开。
未寒连忙跑回去，复又用自己的身体拦着车，她已经无路可走，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或许是因为她的无赖起了作用，邬东漠竟然从开了车门，主动下了车。只要他肯给她时间，那她就还有机会，她一定可以借到钱的，未寒这样鼓励自己。未寒主动让至一边，宾利车缓缓开进了邬家大门，门口一下子空旷起来，只剩下她，还有他。
他依旧一身西装，纤尘不染，静立在夕阳下，天神一般俯视众生。
邬东漠抬手，看了一眼腕间的欧米茄手表，“就五分钟！”
这么一说，未寒立刻走至邬东漠面前，一分一秒，都像是借来的，她和他，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邬先生，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您，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邬先生能帮我一个忙，我知道这对于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讲到一半，她竟然说不下去，借钱那两个字，要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如此艰难。
他接了她的话，“所以呢？”
“我想问邬先生借五万块钱，您放心，我一有钱，马上就还给你！”她终于一口气说了出来。
借钱？邬东漠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她的表情告诉自己，自己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她今天，是来找他借钱的。五万块钱对于他来说，当然不是难事，只是一个零头罢了，但是要借给她，那就得另当别论。他反问：“乔苑杰养不起你么？”
未寒知道，今天要是不说实话，他是不会借钱的。所以她只好把乔苑杰亏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并且将昨晚的事情也粗略告诉了他。她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帮忙，好渡过这次危机。然而邬东漠听了她的叙述，好久都没有反应，开始是眉头紧蹙，到后来，就又恢复了严肃的模样。
“那是他无能，这样的人，我凭什么要帮？更何况，如果你们过得不好，我会很开心！”他无情地讥讽，“五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恕我不能帮忙，夏小姐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见他要走，未寒提高了声线，“如果是我求你呢？我知道你恨我，可看在过去的份上，你帮帮忙吧，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他亦变得激动起来，不再如以往一样深藏不漏，“我是恨透了你，要我原谅你的背叛，即使是你死了，那也不可能！这样恨你的我，你要我怎么帮你？夏未寒，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与人无尤！”
她被骇住了，最后把头低了下去，声音也低低的，他终究还是这样想的。她像是叹息，“如果你恨，就把我的命拿去吧，只要你肯帮忙！”
“我没有兴趣！”
未寒真是要绝望了，他一点情分也不讲，哪里肯借钱给她？
第五十六章 有些情，难免会心如刀割15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回去，她一定要借到钱。
吸了口气，她问：“那我呢？如果我的命你没兴趣，那我的人呢？”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要一想她就会厌恶自己。她居然会这么——下贱！
邬东漠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不过转瞬，他又释然了，像她那样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呢？
“你觉得我对你这个已婚之妇还会有兴趣？”他反问。
是啊，是她奢想了，他连一点点的怜惜之情都不肯给，她怎么还能奢望他能顾念以往的旧情？以往的旧情，于他来说，怕只是一道写着耻辱的伤口吧。在他的人生之中，没有什么是失败的，除了他们之间的爱情……有时候想一想，未寒又觉得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如果他爱她，哪怕是有一点点爱她，当年他就应该相信她，不会那样狠心，狠心地几乎让她命丧黄泉。
其实，他只是不能容忍别人的背叛吧？
而并非真的爱她！
如果当年就那么死了，或许，也是一桩幸事！
她心里一阵一阵发冷，因为知道，今天她的到来是错误的大错特错！
“对不起，打扰了！”未寒呆呆地，只觉得自己看不清眼前的他，他的面容模糊，隔着一层水雾，仿佛下着大雨的天气，玻璃上都是白色的水雾，看不清外面的景致，只能感觉到，那些景致是存在的。她也只能感觉到，邬东漠是存在，存在，但是他们早已渐行渐远了，好似从来不曾有过交集。
知了的声音不知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打破了傍晚的宁静，她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就跟他触碰到了她一样，以前他抓住的，只怕也只是她的一个影子，而非她这个人，所以当她毫不留情地背叛他，他怀里的影子就倾向了别人的怀抱，他什么也没有得到，心里空落落的，缺了大一块，直至现在，依旧空着，只留有她身上淡淡的余香，时时撩拨起他的思绪，让他无法释怀。
她要走了，邬东漠却不想放任她离开。
他清楚地知道，心里空出的地方，只有她才能填满。
他想要放肆一回，想要，饮鸩止渴。
“一个星期，我给你五万！”他说。
他的声音，似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未寒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只要你陪我一个星期，我就给你五万，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他解释。
他说的不是借，而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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