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冬暖+何所夏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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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突然有点恼羞成怒。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的……你知道怎么把高高在上的席郗辰扯下地面,弄得几乎疯狂,你知道怎么把他推向绝境,痛不欲生……安桀,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痛楚的神情充满哀冷。
“你胡说什么!”这样的反驳连自己都听着无力。
“即使是死罪也应该有个期限不是吗……那么,我可不可以选择提早服刑……”
“席郗辰,你到底该死的在胡说些什么!”对这种完全不能把握的状况我开始有点手足无措,冥冥中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不是胡说,你知道的,我只是……”没有说完,席郗辰用力将我拉进怀中,这次比前一次更加的绝对与不容反抗,我整个人贴到他的胸口,而腰后的那只手亦紧紧钳制住我,使我动弹不得分毫,下一秒,唇与唇相抵,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深切地缠吻着,豪夺纠葛,唇舌间的肆虐让我觉得生疼,腥甜的苦味再一次在口内散开,这一次我甚至不知道是谁的血。不再作徒劳的挣扎,予取予求的放任着,直到两人均喘息着结束这个荒谬的吻。
重重闭上眼睛,调整紊乱的吸呼,“席郗辰,不要逼我恨你。”
席郗辰没有放开,右手仍然紧揽在我的身后,“……你已经恨了不是吗。”好像感觉到他在淡淡笑着,低哑而亲昵,释然而决绝,然后,苍白的手掌握住我携带匕首的右手——猛然插向他自己的胸口!近乎黑色的鲜红慢慢染透那件纯色衬衣,晕开一朵诡异的牡丹……
Chapter26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是疯了吗?!手上湿热的感觉让我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幻觉!狠烈的摇头,本能地将他推离开!
席郗辰踉跄退后一步,颓然靠至墙面,残破的衣衫,渗出的血液,即使相隔一段距离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腥甜温腻,迷乱的黑发遮住眼眸,隐起一片深刻忧郁,这样的席郗辰,竟有种说不出的脆弱!
空气凝结,两人的对视,紧绷的身体激颤疼痛,不名的情绪排山而来,如利刃般刺痛我的神经!
沾血的匕首滑落,我猛然转向密道深处跑去!他凭什么这么做,荒谬至极,荒谬至极!!
地道是全然的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沉重的双腿拼命地向前奔跑,耳边的风像在驱赶着自己退缩的念头。
焦乱的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膝盖和心手重重磕在了石道上,火辣麻楚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沉重的喘息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无序而淋漓——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乱了!全都乱了!席郗辰,你何其残忍——在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那些过往全部遗忘的时候,出现,用这样的方式,暴戾而极端地破坏!!
……我回来时只看到席郗辰靠着墙,颓靡地坐在地上,手臂搭在弯曲的膝盖处,白色衬衣在不明的光火下显的嫣红妖冶,心下一惊,跑过去抓住他的肩膀,“席郗辰!”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吗!那么现在是什么意思,反悔了?”我恨自己的去而复返更恨自己竟受他的影响!
清亮的双眸缓缓张开,看到我时闪过一丝晶莹,随即收敛无波,开口却是未曾有过的温柔,“……我会带你出去。”他伸出未沾有血迹的左手扶向我的脸颊,“安桀……”掉在地上的火把只剩下奄奄的一息,那一缕火光摇曳了下,终归寂灭,无边的黑暗重新充斥了这个未知的密道,“对你,我从不反悔……”呢喃隐去,冰冷的唇抚上,如羽毛般摩挲。
“你……”
“安……我想吻你,很想……”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自然,似腼腆。
在我呆愣之际席郗辰恋恋结束了这个温柔似水的轻吻,略显吃力的站起,重新燃起火把,苍白修长的手指扶上残破墙面。
“你,伤口……”我有点无措的跟着站起,对他的行为已经完全超出所能解析应对的范畴,抚向嘴角,那里有点温热,唇边掠过一抹冷笑,不过这次却是自嘲的。
“中世纪的欧洲,这种密道……”手背掩着嘴角无力的咳嗽了一阵才慢慢道,“这种密道除了逃生使用,也常用来密放一些收藏与囚人。也为了不让敌人轻易追达,所以会有机关陷阱,也常设岔路死道用于迷惑。”
虚柔却清晰的解释是想告诉我他还不至于死掉吗,不再多说,我们似是有意识的都不怎么想去谈论前一刻的疯狂。我告诉自己,我只是怕了,怕了他的这份疯狂……
一路上,席郗辰一直重复着这种“举步维艰”型的试探,从整体构造到细小纹饰,从气流的动向到藓类的生长,从渗水的滴落到声音的回响……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如此心平气和过。对这种似是毫无意义的谨慎,竟没有抗拒的不耐。而几个小时前,席郗辰就以未知的方式在一面全无异样的墙上开启了一道门。就像用蓝宝石点火的匪夷所思,席郗辰似乎总能利用身边仅有的物体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仿若这世界上没有他不知道,他做不到的事。
一阵阵晕眩,眼前又迷离起来,狠狠咬紧了下唇,口中先前的血腥味还未散去,一股咸腥的味道重新充斥满口。
被困时总会觉得时间被无限延长,虽然应该还未到一天,却仿佛挨过了三天三夜无食无水的饥渴。
温热的液体被喂入口中,带着清冽的薄荷味道。
脑海中让我哭笑不得地出现“相濡以沫”这个成语,想要抗拒,却发现手脚不听大脑的控制,就像被梦魇缠身,以为清醒却仍旧还在梦中。
天空是灰暗的青色,雨的帘幕一层层遮挡得看不清前路,让瑟缩的冷从湿透的衣衫浸渍到骨髓,突如其来的温暖与干爽,然后,醒来是雪白的天花板……
覆盖着的黑色西装随着起身掉落,没有天光,没有天花板,进入眼际的还是那斑驳的青石甬道还有暧昧不明的火光。
刚才的一切恍惚地好像一个梦……也好像的确就是一个梦……
席郗辰跪坐在旁边,眸中是不掩饰的焦忧,右手垂在身侧,替我拢发的左手伸到一半,尴尬地僵在半空,没了西装的遮掩,洁白的衬衫上那朵绛红的牡丹更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不可否认他有张好看的皮相,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在后面的石壁上映出一个俊秀的剪影。但那份俊秀中却又含着神袛般的冷漠,神圣不可侵的傲气。发现我的目不转睛,席郗辰侧过脸去轻咳了下,像做坏事当场被抓住的小孩,脸被火光映出一片微微的绯红。
Chapter27
发现我的目不转睛,席郗辰侧过脸去轻咳了下,像做坏事当场被抓住的小孩,脸被火光映出一片微微的绯红。
胸口未经处理的伤已结痂般,近乎黑色的嫣红再没洇染开去……
一瞬间,脑中一片清澄!忽然想到什么,浑身冰凉……想大笑,真的很想大笑……我竟然又一次像个傻瓜一样被这些虚假给欺骗!怎么忘了呢,席郗辰是多么城府的人。原来,我的感情都是让人拿来算计的!
眸中的些微暖意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先前的无措,失迭,还有那因他而来的柔软与忧心都迷乱地还残留着悸动的尾音,现在却像成了我耻辱的笑话,疯狂嗤笑我的愚蠢。
席郗辰并没有发现我的变化,淡定地站起身,却仿若晕眩般停滞了下,右手下意识地向石壁扶去,只一晃就稳住了身形。血还温热,一缕沿着石壁崎岖的纹路滑下。
“可以起来吗?”席郗辰问,扯起的笑容是一片温柔,而放下的右手状似不经意地擦过岩壁,把那血抹去,只剩下干干的红痕,就像干涸已久的血渍擦上去的痕迹。
“前面是酒窖出口的阶梯,但打开洞顶石板的开关损坏了……”声音渐渐弱下去,而我只静静听着未置一词,眼睑垂下遮去一切情愫。
那微弱的声音渐渐断了,像思虑到了什么,复又响起,“除非……”却只单单吐出这两个字。
出口是一个漆黑的楼道,狭小地让人忽视。这座极尽宽广古旧的暗道出口竟会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但已无所谓真假。
我站起来移步向那边走去。回头发现席郗辰落在了身后很远处,轻轻掩胸闷咳,脚下是些微凌乱的虚浮。席郗辰,其实你何必如此呢。再也没了想去搀扶的焦急,因为明白了其中的虚假。
注意到我打量的目光,席郗辰愣了下,挺直了身体,子夜的星眸闪过一丝幽光,淡淡道,“我拿一下火把。”
那道狭小的门后是一个酒窖,一排排百年窖藏的葡萄酒整齐地穿插在石壁上。
有些已经破碎,空留墙洞里残破的碎片。弥散在空气中的酒味比之先前经过的平台更为浓重。
过浓的酒味让我一阵不适。
席郗辰的脸色异样的绛红,站不稳似地向我靠过来。
“席郗辰!”我下意识的低喝。
倾倒的趋势没有再继续,他顺手拿起架上的一瓶红酒掩饰道,“这里没有食物和水,只好暂时喝这个了……不过好像有点过了。”淡淡的自嘲,却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解释。
心中的隐忍已到了极限,滋生出另一种报复的阴郁。
“席郗辰,你喜欢我什么呢。”轻笑着向他走近一步,语调是我从不会有的温柔,“这副残破的身体,亦或——可笑的灵魂?”
席郗辰像是呆了,任我冰冷的手藤蔓般攀上他的身体。
注意到那件白色衬衫已经湿透,那朵绛红的牡丹被洇染地散了色。
“真是一个不错的笑话。”一颗颗解开那排整齐扣到最后一颗的衣扣,露出他光洁的胸膛。
手指温存地划过那道短短的创口,停在起伏的心脏。
“你应该刺进这里的。”语气温柔中带了幽怨。感觉到手下这具躯体一瞬间明显的紧绷,连指尖下的起伏都似停滞。“这么浅短的伤口,在匕首拔出来后血才会渐渐渗出,在刺入的一瞬间手掌后移,握住匕刃,让掌心的血在创口边染开,造成重伤的假象……我不知道原来席先生戏也演得这么好。”
没有回应。
身上的重量却渐渐压了下来,混着酒味的呼吸吹拂过我耳边。灼热的身体,汗湿的黏腻,紊乱的呼吸,我心下一跳,反射性地将他狠狠推开。
席郗辰一个不稳摔在岩壁上,右手重重地撞上斑驳的墙面,根本未曾愈合好的创口又崩裂开洇染了一地嫣红。
许久都没有声音。
他倚着石壁上,迷乱的黑发下神色阴晦不定,握紧的右拳,血从指缝渗下,一滴滴坠落,溅起一朵朵艳丽的绯色,“对,苦肉计。虽然老套,但是对你……会有效。”半眯起的眼有刹那的失神,眸中的焦距散了又聚,“因为简安桀足够的冷淡却也足够的——心软。”
“……”
“你不想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不是吗,所以那一刀没有刺实,你该庆幸的。”
他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我的无能吗?对!这迷宫一样的地道,如果没有他在前面引路,我的确出不去。
席郗辰的身体缓缓向侧移动,最后靠坐下来。
“阶梯就在这里,你上去吧……”石梯隐没在黑暗中,残破地几乎看不出台阶。突然隆隆声响,石阶顶部的石板随着他这句话奇迹般地打开,一道天光从洞口射下。
我抬手挡去刺目的白光,当适应过来后,冷然回头看向席郗辰,“你不走?”虽然此刻自己完全不想去搭理他。
席郗辰靠坐在地上,冷慢而清疏的笑,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像用力抵抗着什么,或隐忍着什么。“石梯年久失修,不该你先走过试试?而且我死了也跟你毫无关系不是吗?”
“的确是没有关系!”我的回答是反射性的,像是在跟自己证明着什么,但,不可否认的他的话的确让我有种撕痛感……
“还是你在眷恋?呵,‘生未同衾死同穴’倒也浪漫。”冷嘲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吐出无耻而伤人的话语。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不再去管他是否会上来,拖起虚弱的身体,踩上斑驳裂痕的石阶。当踩上最后一阶阶梯,脚下是有违已久的地面,这种略微的死后重生之感让我忽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虽然不愿去理,但还是忍不住往下望了一眼。
在天光中我看到那苍茫的笑容,飘渺地像要消散。
一缕血丝慢慢地渗出他的嘴角,失神的眼涣散得没有焦距,然后滑落,身体无力地向侧面倾倒,带起机关响动的隆隆声。
正当我莫名其妙时,脚边的石板蓦然闭合,砸起了一阵烟尘,那古老机构摩擦的轰鸣声也随之止息。地面密合地没有一丝缝隙,就像那洞口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死了也跟你无关。”怔忪间耳边只回响着这句话。现在才发现,它残忍地就像死亡预告。
最后慢慢从他嘴角渗出的那一缕血,更荒谬地像武侠中的生离死别。
恍惚间想起很久以前就对偶像武侠剧里动不动就咳嗽吐血的狗血剧情极度不耐,“又不是肺结核或支气管炎,咳血咳成这样也太假了。”
家珍转过她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赌咒发誓说,“内伤也会咳血的。”
我怀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