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冬暖+何所夏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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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看的出来,玉嶙很喜欢你。”席郗辰敛眉,神态一派冷淡。
他的话让我身体微微一凛,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呵,喜欢,那我是不是应该来叩谢一下你们的这种廉价恩赐呢。”已经完全放弃了的东西,现在再拿出了施舍只会让人觉得憎恶。
席郗辰回视着我,深色的眼瞳浮起一抹深邃的抑郁。
突然的手机玲声打破一室的静默。
是朴铮的号码,接起后自然地走向落地窗外的阳台。
“怎么了?”朴铮打我电话必定是有事,只是希望不是母亲层面上的事,那会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是我。”
一愣,倒也没怎么惊讶。
“我知道你不会接我的电话,所以……”声音有些苦涩,暗哑。
“有事?”
那边顿了三钞,吼道,“不要每次都只会跟我说这句话!”语气相当不满。
我笑道,发自内心的,“那要我跟你说什么呢。”
“你……”声音里有着明显的讶然与——激颤。“我想见你,现在,不要说不行!”
“……九点,Cafe tortoni咖啡厅。”他一向没什么耐性,却是出奇地有韧性,想了一下还是应承了下来。最主要的是,自己的私心也希冀着再见他一面,在离开之前……
“我说了是现在!”急的时候他习惯用命令的口气。
叹了一声,我说,“叶蔺。你知道,我可以不去的。”
那边想了片刻,最后妥协道,“……好。九点,我等你。”
按下电话,俯上雕砌的栏杆。外面的风景是熟念的。树木,道路,房子。
……
记得小时候就不怎么喜欢出房门了,自愿性地对外接触也就是从这个阳台远眺,因为远距离的看,很安全。
这是一种先天性的自我封闭,没有缘由的封闭,即使它很轻微。
……
后来这个所谓的自闭症是怎么好的呢。好像是不治而愈的。
去了那个陌生的地方,被迫地去接受,被迫地去面对。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疼痛与挫败中终于有能力撕扯掉那一层脆弱不堪的外衣,像被恶魔改造了一样,变的自私,嘲讽,恶毒,无情……
……
缓缓抚上右手的上臂。
已经回不到从前了。现在即使想再做回那个自闭又阴沉的简安桀也是不可能了。
……
chapter14
转身回室内,席郗辰已经不在,倒在意料之中。只是那小孩——竟半趴在床上折被子,动作虽是有点笨拙,但成果还算过得去,至少比没整理前整齐多了。
“不用弄了。反正用不着了。”我淡淡道。
一张俊俏到几乎分不出性别的脸袋慢慢抬起,而甜甜的笑容在听到我的话时硬生生落了下去。
“……对,对不起……姐姐……”白净的脸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两手放在身前死命绞着衣服。
“你很紧张?”我问。
“我……我……”脸袋愈加红了几分。
看来真的很紧张。“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吧。”实在不想应付这些人,小孩也是。
走到床边将手机放在矮柜上,转身向更衣间走去。
“姐……姐姐!”背后传来的稚嫩童音有点迫切。
站定脚步回头看去。跌跌撞撞的身子笨拙地滑下床沿,急切地向我跑近几步,忽然意识到什么,又匆匆退后了几步。站定着,愣愣看着我,绞着衣角,咬着嘴唇,样子很是可怜。
“有事?”
简玉嶙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连忙死命点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姐……姐姐要出去?”一双大眼睛死死瞅着我。
“恩。”回得有些漫不经心。
“那……那姐姐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说着又向我挪近几步,不过我想这个举动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微笑着我说,“小少爷,我想,我没必要向你报告我的行踪吧。”
“不……不是的,我……我……”
将两手插进睡衣口袋,换了个姿势站着,“OK,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已经没多少耐性。
“那个,那个……”身体两侧的衣角已经被绞得起皱,眼睛眨地快要泛出雾水来,“啊!对了!”快意取代哭意,欢乐无比地向我露出一个笑容,并且再一次无意识地朝我踏近两步。“哥哥说如果姐姐要出去的话可以让司机大伯送哦,恩恩,就是这样,呵呵,这下子就应该没有问题了,呵呵,不怕……”说到这儿又立马停住,眼睛飞快地瞟了我一眼,漂亮的脸蛋也在瞬间变得异常通红,“呃,呃,不怕……不怕……啊!不怕姐姐会迷路了!呵呵,呵呵,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我皱眉,总觉得有点乱七八糟,叹气道,“好了,我知道了,没有其他事了吧。”如果还有,我想自己也没那个耐性再去理会,断然会直接转身离开。
“恩恩,没有了没有了。”笑的憨傻地跑回床尾套上拖鞋,“那么,我去刷牙了!”咧着嘴,蹦跳着出了房门。
基本上,我确定自己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也就是说,我应该没有答应或者应承下来什么事情。那么,这个简玉嶙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
Chapter15
换好衣服开门,对面楼道上席郗辰也刚好从他的卧室出来,开门的动作在见到我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关上门走向我。先前的休闲装已不复在,一套正统讲究的黑色西装,衬托着高挑修长的身形,无形间散发着深沉淡郁的气息。
我眯起眼眸看了他一眼,笑笑,率先下楼,他也跟着下楼,两人隔了十步的阶梯。
面对他,我隐隐都会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害怕,厌恶,逃避……众多的情绪夹杂在一起,最后却只是微笑……
“要出去?”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走得很慢,刻意的慢,自约的与我保持着那十步的距离,不走近也不拉远。
停顿了几秒,席郗辰又开口,“我送你——顺路。”平淡冷沉,听不出丝毫情绪。
我径直下楼,没有回答他,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走至一楼,朝主客厅扫了一眼,佣人在准备早餐,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包括早餐,包括餐桌,包括……人。
“席先生。”佣人的声音。
“林妈,麻烦你带玉嶙下来吃早餐。他在二楼。”席郗辰的语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然的冷漫,对谁都是。
低下头,不自觉逸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笑,似嘲讽,亦似自嘲。
出门,穿过长廊,随意扯了片延伸至廊内的枯枝残叶,拽在手中把玩着。
别墅门口有司机等着,看到我过去,开了车门。我笑笑从旁边绕过,直接走向高级住宅区中的那条林荫大道上,这是一段下坡路,两旁都种满了低矮的蔷薇科植物,一到夏天,艳丽而多彩。
百米处是那个熟识的公车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等车,大凡是学生,穿着XX附中的制服。
我走过去挑了个人最少的地点,懒洋洋地倚到一旁的广告牌上等着。
十分种后,一辆白色BMW从下坡路行驶而下,经过站牌,在第一个十字路口熟练而流畅地左转,消失不见。
我微微一笑闭上眼眸。
不知过了多久,忽来的阴影遮去了我正贪恋享受着的冬日阳光。
抬起眼睑,不期然地撞上了一双深黑眼眸,心下一颤。
席郗辰身上没有危险的讯息,我知道,但,不自觉地还是很可鄙地退后了一大步。这样的行经好似已然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一种条件反射。
逼迫着自己在这样的近距离里与他对视着——席郗辰的眼中有着压抑的——怒气?他在生气?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但隐约的蕴涵着某种生气的成分。
“走吧。”说话的这一刻,那个生气成分已被全然埋没,彻底不见。
我收起害怕,摆出最自然的姿态。微转头看了眼三米开外的那辆白色车子,“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意指他去而复返,毕竟这不是席郗辰会做的事情。
“并不。”淡淡的很平缓的低柔音调。
这个回答倒也没怎么让我觉得意外,“你可真有空闲。”
“我送你。公车不适合你。”
这观点可有趣了,“呵,席郗辰你高贵。”既优雅又高贵。而,就是这份高傲让我觉得恶心。
眉头拢了几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的确,我有洁癖,厌恶这种交通工具,甚至还有点害怕。但是……
“这是我的事。”并不需要他人来质评。
“——逞一时口舌能让你觉得快乐。”
我一愣,笑道,“的确,不过,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种爱好。”这话讽刺的成分显而易见。
不过,细想下来,这般逞斗似的言辞语句并不是我会说的,根深蒂固的漠然心性让我养成了惜字如金,却每每在面对眼前这个人时频频逞斗……
席郗辰无言的锁着我,良久叹气道,“简安桀,六年的时间,我该庆幸你变地能说会道还是惋惜你竟然变地如此尖酸刻薄。”
我皱眉,“我变成什么样似乎都与你无关。”
席郗辰看着我,冷静自持的表情如斯,但是,那道眼神却变得莫测难解。下一刻,修长的腿跨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腕,拖着我直接往路旁边的车子走去。我一怔,想要甩开,却被抓的更牢,虽然并不觉得痛,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我有些恼了,“席郗辰,你到底想怎样?”
三两步已被拉至车旁,席郗辰停下,回头看着我,眼神沉沉,手仍未松开,“我不认为你会自愿上车。”
“哈!很高兴我们意见一致!”
“你的固执可以不必用在这种地方。”依旧低慢的声音。
“席郗辰!”……挣脱不开。
“不要闹了,可好……”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他又微微倾身过来附我耳际轻语,这样的距离,简直是暧昧了,而席郗辰的声音亦像是在跟简玉嶙说话般,轻柔而温和,甚至——还有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存在……
“你——”我一时语塞,对他的又一次搞错对象感到无所适从,但旋即又恢复平静,冷声道,“席郗辰,你的行为,根本没有意义!”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席郗辰一怔,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我,眼神微黯,“没有,意义吗……”喃喃低语,像在对我说又像在自语,说完淡淡一笑,那笑容看起来竟然有点惨然。
番外一
“哥哥,早上好。”简玉嶙揉着眼睛从里间的卧室出来。因为是暑期,所以妈妈答应了让他到表哥这惯例得住上一个月。
席郗辰放下手中的报纸,将一杯牛奶推至右手边的位置,“先吃早餐。”
小男孩拖沓地挪过去,爬上椅子,“可不可以不喝牛奶哦。”皱着漂亮的眉头,略显厌恶的看着眼前那杯白色液体。
“恩,可以。”淡淡的声音没有波澜,懒散而漫不经心,“晚上再喝。”
“噢,又是这样!”气恼地将脑袋耷拉到桌面上,左挪右蹭着。
温煦的眼眸带着笑意,“那么把粥喝了。”
“哦好!”小小的身子马上坐直,乖巧地拿起旁边的一小碗白粥开始卖力地扒起来。比起牛奶,白粥简直就是圣品啊,这是简玉嶙幼小心灵里的第一大观点。
“啊!对了哦!”埋在小碗中的脑袋抬起,转向席郗辰,眼睛眨啊眨地,“哥哥又要去那个有着美丽铁塔的国家了吗?”
“恩。”
“那么那么,这次能不能带玉嶙一起去?”美丽的小桃花眼开始发出企求之光。
“想去?”声音依然散漫。顺道地拿起一旁的报纸继续翻阅着。
“恩恩恩!想去想去!”
“恩。”
“啊!?答应了吗?!真的可以带玉嶙一起去吗!太好了太好了!”
“恩,不可以。”
咚!脑袋撞击桌面的声音。
法国的夏天温和而亮丽。
塞纳河蜿蜒而柔美地穿过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巴黎城。河流沿岸,景色秀美别致,一景一色浑然天成,犹如一幅再动人不过的现代诗卷。
一名黑衣男子闲散漫步于河畔,冷漠的神态,俊雅的外表,淡然的气质,即使在这纸醉金迷的巴黎,依然会引来不少人的频频回顾。
事实上,这个地方他已经逛过不下二十次,五年的时间,二十次,算多吗?想到这,男子不自觉泛起一抹苦笑,那笑,有些自嘲亦有些悲涩。
席郗辰回到下榻的饭店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洗了澡,换了套休闲装。
年屹过来敲门,“Elvis,晚上一起吃饭?”
席郗辰侧身让他进来,“有事宜?”
“这边公司的老总要请我们吃饭。”
“为什么?”席郗辰微敛眉,他一向不喜欢应酬。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不过,据说这位CEO是个法籍华裔,想要借此增进一下咱们华人之间的感情。啧,这个理由可以接受吗。”
席郗辰自然不会理会他的瞎掰,淡然道,“我有事。”意思是不能去。
年屹看了他一眼,思虑片刻,笑道,“Elvis,我一直想不通,公司里的事你向来都是懒得管的,为什么独独对出差这件事那么……厄,也不能说感兴趣。不过,至少你从来没有拒绝过,对吧。”这是重点。
“晚上你一个人过去?”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显然得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年屹瞪了他一眼,“你有事我能怎么办,只能一个人去咯,谁叫我这般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