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生铃-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手让我做。”
负责社会类新闻的编辑姓王，来报社工作已有三年，虽算不上什么老资质但在新人面前也是前辈。由于办公室离得比较远，他平时跟苏茉交集也不多，记得最近一次接触还是上周，当时包括王明宇在内的四五个人一起去采访疗养院，一路有说有笑合作的还蛮融洽。
“昨天你没来上班不知道，小王他好像是急性感冒发了高烧，家里人替他请了一周的病假。社会类新闻通常是最能吸引人眼球的部分，小苏你虽是新人但工作态度和成效都是有目共睹的，给你机会好好干，写得好下次升值时你也会出现在提名单上的。”中年女人拍了拍苏茉肩膀，以示鼓励。女孩抱着材料感激的用力点点头，被对方用这种期许的语气一说，心里充满了干劲，澎湃的情绪和对未来美好憧憬化作潮流在心头涌动。此刻眼前那么多积压的文件工作仿佛都不值得抱怨，动力十足的提起笔，刷刷刷继续跟它们奋战。
李主任离开后，苏茉把手头上最后一篇广告稿收了个尾，在小桌上腾出一块空位，认认真真思忖该怎样把原始资料串联起来，用暧昧不清又不忽略事实的笔法写出吸引读者们的新闻报道。
暴力凶杀案件在报纸上吸引消费者眼球的功率要远远大于市政府又颁布了哪些法令制度。这就是古往今来社会版新闻决定一份报纸销量的最大因素，而如果在凶杀案中间再加入些暧昧□□元素，就更被大众喜闻乐见了。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一边鄙夷不关己身那些龌龊勾当，一边又对此兴致勃勃，借此来满足现实中碍于道德层面无法实现的桃色臆想。
从已经被初步整合过的材料上可以看出，事情经过大致是两拨混混街头斗殴，人少的一方被砍死两人，还有两人重伤已被送至医院，昏迷不醒还未脱离危险期。而起因据被逮捕的混混们供认，是由于对方的老大睡了自己大哥的女人。
本来只想教训教训这群不长眼的家伙，便去往日里他们常会光顾的大排档附近拦堵。仗着人多势众费了一番功夫把那四五个小兔崽子围到巷角后，却发现罪魁祸首竟然不在场。一时怒火上涌，下手也没了轻重，没想到常年混迹黑街的一帮野草杂种竟那么不经打，结果还闹出了人命。
这种题材的文章写起来并不困难，按套路走只要有意无意渲染下两位老大争夺一女的香艳史，多着些笔墨在那一晚打架斗殴的血腥场景，以及胡乱编造些死去的人过去也是五好四美三人爱、品学兼优好少年，迫于生计贫寒和父母缺爱等家庭问题才走上不归路，以及踏上社会后结交坏朋友或者打工被恶老板克扣工钱什么的。最后总结陈词呼吁社会对青少年成长问题多注入关心和关爱，政府也要加强治安管理建设，双方械斗那么久，追逐战持续了两条街，目击证人都可以组成一支加强连了，警方却在闹出人命后才姗姗来迟，刑侦效率实在有待商榷。
女孩低头边想边写，笔在纸上有时飞快滑动出好几串句子，有时又歇息一两笔缓慢描摹出几个字，进度时快时慢，但也没过多久，一份像样的大纲便跃然纸上。她转动座椅，面对向已经打开的电脑显示屏，“啪啪啪”开始在键盘上敲起字来。
材料内容很常见，几乎每天都能在全国各地的各大报刊杂志上见到几起类似报道，也不是说国家的治安真差到那种程度，很多民办小型报社都喜欢捕风捉影，有点口碑不敢随口胡诌的则擅长炒冷饭，把过去发生的一些血案重新翻出来说事，而读者们大多都不回去关注事件发生的时间，只要情节对胃口就可以了。
虽然她来华城报社工作才刚刚半年左右的时间，这一类板块也是头一次做，但每天接触到全国的新闻报纸倒是不少，接受铺天盖地的信息量耳濡目染，心里早有一个可以尽情洒狗血范本。
唯一让苏茉比较在意的是横躺在桌上的一摞照片，从模糊不清的画面及灰蓝色调来看，应该是由路灯下监控摄像探头拍摄而出的。虽不是特变清晰，但还是能勉强辨认出冲突发生经过。
她快速翻了翻几张照片，蹙眉仔细查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张图右下角标注了启示时间：9点05分。画面上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奔跑着，后面人较多的一方大约有一二十来个，其中不乏手持砍刀榔头之流。横穿马路一路奔跑，两拨人身形都应高速运动而拍摄得模模糊糊。似乎一方在追逐另一方逃跑。
第二张：9点23分。画面较为清晰，双方停止了跑动，人少的一方被围堵至墙角，似乎发生肢体冲突想要强行突围，但因寡不敌众有两人已经被踢翻在地上。周围人正用脚或者手里的工具击打他们。
后面几章照片时间间隔很近，内容也大致相同，都是一系列围殴踢踹的画面。苏茉一张一张从视线里滤过，随着右下角时间的推进，渐渐那些被殴打的四个混混放弃了抵抗，横躺在地上任人踢踹，有些许深色液体从他们身上溢出，流到了地上。
从图上看拍摄角度似乎离事发地略微有些距离，隔着层灰蒙蒙的夜色，看不清那些液体具体是些什么。
最后一张照片出现了警车，车顶旋转呜咽的镁光灯晕染开一大片黑夜，在这样一张色调偏暗的画面上格外显眼。几个穿制服的人从车上下来，奔跑至墙角，包围并逮捕了看见血后打算离开的二十多个凶徒。
苏茉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图片资料，单就内容而言以前也见过不少类似的，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只是这一次，那四个横躺在街角的小混混身影怎么有些眼熟呢？
眉头蹙得更深，她盯着画面努力试图回想起他们，但过低的像素和拍摄距离导致人物面部模糊不清，几个有点印象的身影始终无法勾起女孩的回忆。
所以随即苏茉便放弃了，反正在她的人生中规中矩，从没跟那些不良小混混打过交道，就算是在哪儿真有过一面之缘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些人的死活不关她事。
赶完稿子已经四五点多钟，离下班时间不远，苏茉收拾收拾东西，交了稿子准备离开。邻座的杜薇因为晚上有相亲活动先行一步翘了班，也许是受这次失恋打击过大，她居然破天荒同意了这次父母的安排，据说相亲对象是家境殷实的名牌大学毕业生，工作上进有责任心会人品被吹得瓜瓜叫，不过具体如何还得等杜薇见面了解后才能有所判断。
当苏茉出了单位大门时，才四五点就不见了日光，天空灰暗阴沉，浓密的乌云裹挟翻滚，淅淅沥沥的雨丝从空中飘落。雨势不大，半干半湿的花岗岩地面上沾染了层斑驳的水渍，似乎雨并没有下很久。
昨夜天气预报说今天晴转多云，适宜出行，想来真是个骗人的东西，不过被忽悠久了也就习惯了。女孩环视了圈周围，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纷纷加快行进的步伐寻找可以躲雨的屋檐，小摊贩们停止了吆喝，拉起遮雨布保护自己板车上的货物。霓虹灯在光线低沉的雨幕里闪烁，低洼处聚积的小水塘折射出美丽的波光。
大多数人们都像自己那样没有预料到这场忽如其来的及时雨，在黄昏的雨中匆匆忙忙乱了各自的进程。也有部分刚刚出门见天色不好，于是折返回屋取来雨具。
她犹豫了会儿，估摸着地铁离现在所站位置并不遥远，跑两步大约三分钟就能抵达。再回头望望位于七楼的办公地点，心下一掂量，便竖起连衣帽冲进了潇潇雨幕中。
作者有话要说：
、谁
等苏茉站在出租屋门前时，身上已全部湿透，即使戴着帽子，露在外面的一截头发还是被打得透湿，她全身上下都沾着水珠，像掉进河里的落汤鸡。
秋天的与总是如此阴晴不定，开头时还缠缠绵绵细雨霏霏，没多时就变了脸色，仿佛云端深处积压了千万吨水量，发泄似地一股脑儿倒入人间，哗哗哗眨眼便化身为倾盆大雨。
地铁站离报社所在的大厦并不遥远，但出站口离苏茉的居住地就有一段距离了。出了地铁站，望着漫天洒落的雨帘，像一堵水做的围墙结结实实阻断了她回家的道路。在等待了一个多小时雨势仍不见收敛后，苏茉咬咬牙，硬冲入暴雨中朝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刻她站在门前，钥匙被握在手心里，握紧松开再握紧，如此反复，直到微微渡上了女孩的体温。心里有很细微的情感在躁动，莫名其妙有些希望打开门时还能看见某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锁芯转动，门嘎吱一声轻响向内推开。还没来得及看见室内的陈设，浓郁的饭香铺面而来。
阿和煮饭了？没想到那种看似玩世不恭的家伙也有细心的一面，平时喜欢调侃打趣嘴炮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年头会做家务懂得体贴的男人才吃得香。
“阿和，你在吗？”苏茉将湿淋淋的高跟鞋放在门口，脱下外衣挂到玄柜边的衣架上，探头向屋内换了两声，却不见有人答应。
热腾腾的饭菜香气还在屋内弥漫，勾动着女孩饥肠辘辘了的味觉神经。可不大的出租屋里空空荡荡，那个准备了饭菜的男人不知所踪。
淡淡的失望感附上心头，女孩觉得心也和这间出租屋一样，空落落的像缺失了一点什么东西。但静下心来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本来就还只是陌生人般的存在，相识不过两晚，就算有同生共死的经历又怎样？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不是他本人告知自己的。
她踮起脚快步奔入浴洗室，用热水简单擦了下身子，换上一套干爽的睡衣和小熊棉拖，再拿吹风机吹干潮湿打结的长发，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
浴室旁边连着厨房，饭菜香味一阵阵从哪里飘了出来，单从气味上来看就让人食指大动。苏茉循着气味走进厨房，白乎乎的水汽从电饭煲上方的透气孔里蒸腾而出，伴随着稻米独有的香味。
女孩走近它，弯下腰想掀起电饭煲锅盖，突然发现盖子上粘了张小小的便利贴。撕下来凑到眼前，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句末还画了只丑丑的熊猫。
“晚上有点私事可能回不来，饭菜做好了热在锅里，不许说不好吃。不要太想我也不要不想我，明天一定和你吃晚饭。”
“谁想你个猪头啊。”苏茉把纸条捧在胸口，低着头笑骂，心里却暖洋洋的好似有一抹阳光照射进了某个角落。
她打开锅盖，水蒸气袭来脸上一阵湿热，白色气体散开后藏在下面的东西暴露在视线里。电饭煲底部垫了层松软的米饭，量不多似乎是为了一餐吃完而准备的，上面并排架着三只瓷碗，蒸蛋三黄鸡番茄汤，普普通通几道家常菜却都是她爱吃的。
用沾了水的抹布包好边缘取出装菜的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盖上锅盖关掉电源开关，苏茉弯腰在橱柜里找来一只托盘将四只碗摆在上面。小心翼翼举着它走到客厅，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苏茉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拉上毛绒绒的毯子，随手摸索不知被扔到哪个角落里的电视机遥控器。还有什么能比窝在温暖舒适的小被窝里边看着电视边享受现成美食更惬意的事呢？
每个深秋和冬天家里都会寄居一只被窝兽，被它附体的人们起床阻力将回升至百分之一百，而摆在手边的食物和电视机ipad等道具会不同程度增强它的攻击力，战斗力爆表时甚至能击败闹钟兽，唯一的天敌只有妈妈兽。
可惜的是苏茉母亲远在安徽老家，天高皇帝远，无法阻止此刻在沙发上生根发芽的女儿。
阿和做的饭菜很合口味，蒸蛋嫩滑爽口，鸡肉盐分入味又不失原有的鲜咸，番茄汤酸酸甜甜很下饭。苏茉吃得开心，随手拨动遥控器按钮转换频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天气原因导致迟到家一小时，错过了中央八套热播的某韩剧。
她懒懒的换动频道，漫不经心看着各种新闻电视剧像走马灯似的在银屏上闪烁调换，最后随手搁到了地方台新闻节目，正在播报的内容吸引了女孩的注意。
银光频闪烁，主持人一段话介绍完毕后，记者跟着镜头出现在黄浦江河岸边，他的身后是警方围起的红蓝条绳线隔离带，几辆警车围在四周疏散看热闹的人群。
据报道是今早回程的渔船在江堤边不深的水域里发现了一具男尸，身体被水泡得发烂肿胀，辨不清面目，而死因并不是溺水身亡，在发现尸体时肚子已经被剖开，内脏不翼而飞四肢残缺，残留的身体上遍布着野兽利齿状咬痕。
并不是说该名男子是死亡后被水里的鱼类咬噬成这幅样子的，而是在他身前就被不知名的野兽活生生咬死，再抛尸江中。
末尾时，摄影师又给尸体一个打了马赛克的特写镜头，连同军绿色的收容带一起，看不清完整的图片。只是有一节还算完整的手臂露在了外面，没有被马赛克完全遮挡住的根部上有一圈黑蓝相间的图案，像是刺青纹身，被水侵染得化开了颜料，看形状有点像只张牙舞爪的老虎。
虽然全过程都只是再用语言描述，但那种血腥的死状还是让苏茉觉得有些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