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的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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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个心眼的舒沐清,听了进去。
相较于舒家这边,季家的这顿年夜饭吃得,虽胆战心惊于礼仪繁多,却出乎意料的平淡无波。特地请了外国大厨做了一桌地道的中国菜,季家枝繁叶茂,人也特别多,特地把主宅的厅堂腾了出来,摆了三大桌。
年轻的一辈、年老的一辈、还有小孩子,各不干涉。
季老太太好古风,屋内满堂皆着旗服唐装,屋外大红灯笼高高挂,窗花印着白雪,颜色对比鲜明别致,倒真漾出几分古韵来,美轮美奂。
舒沐清坐在顾适身边,表现也还中规中矩,几次不经意夹菜时触到男人正端起酒杯的指尖,都是意料之中的湿凉,他面色已是苍白若纸,一滴汗顺着鬓边滑至下巴。
却强迫自己冷心冷情,不去关心。
他却还偶尔冲自己垂眸轻笑,以示众夫妻恩爱,害她险些脱口而出一句关心。
年夜饭过后,麻将自然是惯例,一屋子瞬间从吃饭时的小心翼翼变得闹哄哄起来。
“季适!小清怎么洗个澡洗不出来了,快叫她来给我挑挑土!”一个长辈倒还是热情,冲正在陪着季老太太下棋的顾适喊道。
顾适有些不习惯这个称谓,愣了半天,直到季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背。
房内灯光晕暗,仅余一盏床头灯是亮着,浴室虽然灯火通明,门却半掩着,空无一人。
中午晚上连着灌,饶是顾适也有些不胜酒力,脑袋有些发晕,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一人窝在床脚,裹着件浴巾,睡得正沉,她晚上也喝了不少酒。
“舒沐清……”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岁守到一半,年也还没拜,现在睡去,恐怕有些不妥。
“别吵我……”她挥开他的手,嘟嘟嚷嚷地。
“阿清……”
她费力地撑开眼皮,募地笑了出来,好似也醉了,“嘻嘻……阿季!你来了……”
顾适闭了闭眼睛,长出一口气,半抱起她,“舒沐清!你醒醒!”
她又傻笑了半晌,突然挣扎了起来,“你不是阿季!啊……我好后悔!我不要你当替身了!你放过我爸爸吧!求求你!……”
她大喊大嚷了半天,顾适只是静静坐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握住她肩膀的手愈发的紧,眸中似结了冰一般。
“唔……”唇被堵住。
她挣扎得更猛,男人却死死地按住她的后脑勺,不准她脱身。
“唔……阿季……”她身子发软,神智已是不清。
顾适动作却一僵,猛地放开了她。
“我倒要让你看清楚了!说!我是谁!”男人已带了几分狠劲,心痛也已是极致。
猛地推到进床里,他死死扣住了女人的手腕。
心,却沉进了无边的黑暗。
离家出走
第二十八章
离新年已过去近一个多月,今年的冬天却似乎格外的漫长,临近三月竟还拖拖拉拉下了几场小雪,不愧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季家主宅虽依旧是那乏善可陈的低调平静,但季家名下的几处家族企业却好像都早已喜迎新春,呈现出一派生气勃勃的景象。
这次季家着手的大工程据说是牵扯四方,各个领导皆来视察一番,以表重视,记者也是来了一拨又一拨,娱记确实居多,想必他们是想来看看,着西装坐办公室的顾大影帝,是否依旧如当初在荧屏前那般风采万千,英俊倜傥。
从来只听说女明星在正当红息影嫁入豪门,专心当起了贵太太;却从未听闻那位影帝在刚刚大红大紫、星路正广时回头做他的富二代去了。
季家似乎也确实需要这么一个形象代言人,公司访谈出境也就都由他去了,这还得多谢谢舒家的多年培养。顾适这么多年在演艺圈,口碑那是一顶一的好,长相一流,身材一流也就罢了,偏偏演技也是仿佛入了血肉,天生的戏骨。多少剧本还在巴巴地等他回来,多少粉丝还在不死心地在网上盖楼。
天气回暖了近三天,却又在今夜陡然降了温,这些天气预报早已说过,或是手机短讯相互转载。顾适将车停在车库里,走出车门时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他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六楼,半盏灯也无,一片漆黑。
他的眼睛里没带多少感情,只是低头哈出一口白气,进了楼。
此时已近半夜,小区里一片静谧,只偶尔有夜归车辆驶过路面发出的声音以及一两声狗叫。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通亮的楼道再度传来电梯“叮”地到达声,接着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黑衣男人推门而出,神情略微些惊慌。
他先是站在路灯下掏出手机怔怔呆看了半晌,莹白的光芒在夜色中十分刺眼,手指几次触碰到屏幕又收回。
苏沐清不见了。
他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回想这一个月,虽依旧是噬人心骨的冷淡,除此外却无半点反常。
路灯昏黄的光芒映得男人的轮廓有些柔软,他却依旧是那副表情,独处一人时的那种面无表情,眼角却带着淡淡的笑纹,多么讽刺。
他垂着首,缓缓拿出钥匙开了车库的门。
车上的深夜电台有个慵懒的女声呢喃着不知名的英文歌曲,大雨不知何时已滂沱,把雨刷开到最大一下一下地刷净玻璃竟都抵挡不住,一片模糊。
顾适猛然惊醒地时候,他依旧在路上,电台依旧放着悲伤情歌,他瞥了一眼时间,已是凌晨两点,他开着车茫然地转了一个多小时,却记忆全无。
找苏沐清……
他抹了把脸,打回方向盘,朝苏家方向驶去。
夜依旧极静,霓虹被大雨模糊与水中倒影连成一片,车灯仿佛染上杂色,晕成团团光晕。
如果舒沐清回了舒家,舒父肯定早就该通知他了……
顾适的手指若有所思地敲打着方向盘,车依旧在滑行,下个路口掉头,Z城以东,正是舒沐清闺蜜江如琪的居所。
江家在Z市也算出名,虽不大富却难得家底殷实,根脉稳厚。
Z城以东是一带别墅区,顾适准确地将车停在了江如琪的家门口,关灯、熄火,他望着雨帘,发了一夜的呆。
内心没来由的空荡,无所适从。
天终究还是亮了,雨不知何时停了,他怔然地盯著江家的大门,手机在座位上不停地震动,没记错今早是有个访谈,下午还要去工地等等等等……
黑夜总是漫长,明亮却永远都嫌太快,没一会天已大亮,有佣人早起在院子里布置茶点,二楼的窗帘一间间被拉开,人影却是难以分辨。
顾适那娇惯的胃从后半夜就开始闹腾,好不容易守到天明,他突然想起苏沐清是个睡到日上三竿的主儿。
一手抓过同样闹腾不停地手机,大气地一挥挂断了,在通讯录上一阵捣腾,“苏沐清”的名字闪了若干遍,闭了闭眼,他把手机丢回副驾驶座,染尽狼狈。
他多胆小,胆小到在手机上存她的名字都是全名。
面对她时,总是手脚都不知放哪里好。
胃疼地有些受不了,他开窗透气,巧合地,江家大门也正在此时开了,两道倩影出现在门口,正是苏沐清与江如琪,俩人手挽着手,似乎要外出的样子。
顾适眯起眼打量了不远处的女人片刻,缓缓启动了轿车。
似乎守这一夜,只是为了确定她的安全。
初春的温差总是大的不像话,清晨明明冷得刺骨,正午时却可以只着单件了。太阳暖融融地挂在天上,光芒正好,圆滑得当。
市东的综合医院旁边过两个路口,有一条小街,婚纱摄影馆以文化宫为中心称放射状蔓延,街对面零星开了几家咖啡店,格调颇高,很受年轻人追捧。
苏沐清与江如琪在二楼落座,很快就有身着意大利风格黑白连衣裙的貌美女服务员上前点单。
“两杯卡布奇诺,谢谢。”苏沐清头也未抬,形容颓丧。
“慢着!”一旁的江如琪果断喊住了服务员,转头对女伴嗔怪道:“既然决定留下来,就好好对他,咖啡不行,就喝果汁吧!“
苏沐清沉默。
江如琪笑靥如花,“我陪你一起喝,一杯西瓜一杯柠檬。”
她吩咐完,见苏沐清脸色确实不好,知道她自从季阳走后一直不易,有些虽为她自找,人家却也是身在其中,有些事情往往也是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江如琪轻叹一口气,轻握住对方放在圆木桌上的手,“有了个孩子,还不是好事吗?”
等了半晌,见对方没有回应,又微笑道:“好啦,还苦闷什么,你都二十六了,孩子来的也正是时候。”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苏沐清苍白着一张脸。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长的出色,性子温柔,将来孩子出世也定是不赖……”她说到一半偷瞄了一眼苏沐清的神色,确认无碍才继续说,“才不要像有些人,张扬霸道,冷淡兮兮的!”
她确实一直对季阳没什么好印象。
顾适她虽未曾逢面,但就从能忍受当初季阳刚走时苏沐清那刁钻古怪的性子和病状,她就不得不佩服了。偶尔在电视上见,看多几次访谈往往真能探测其内心,不知道苏丫头怎的就这么偏执,每每抱怨弄不懂看不透,却也从未用心去看过。
明明又耀眼又温柔,就算是隔着一层屏幕的偶尔失神、公式化的笑容,都能轻易勾魂夺魄……
“现在这么乱,爸爸那边和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事情都仿佛隔了层窗户纸,还是铁糊的,想捅都捅不破……”苏沐清茫然地转动着吸管。
“他爱你吗?”江如琪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是你在逃避?”
“我……”苏沐清张开嘴却无法说出确凿的语句。
有些事情不是发生了就过去了,有些事情明明发生了,你永远都不可能当做没有……
那天广场上的告白,明明是个圈套,他却依旧紧张得握着椅把,骨节发白,眸中星亮,意味难明。
那天喝醉了,他难受得倚在车门上,站都站不住,却还在乞求她……
“别说了……“他抓住她一个劲的念叨,”别说你不爱我……“
“我知道我知道……别说……好吗……”
那时候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尽管在心底叹息却隐约还有报复的快意。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她的手里握了一张王牌。
……
她呼出一口气,“谁知道他不是在演戏,上一届影帝,颁奖典礼我可是看了。”
“你啊!“江如琪欲言又止。
一整天了,他还没找她不是?
扑朔迷离
第二十九章
其实当初苏沐清跑出来,纯粹是受了惊吓,一时不能接受现实,没控制住情绪。再说了她也没跑多远,就窝在江如琪的家里,本以为第二天就会被抓回去,没想到这都过了一个礼拜了,也没见动静。
刚开始该倾诉的倾诉完了,苦水也都倒干净了,心就被吊起来了,一方面不想回去那个冷冰冰的所谓的“家”,另一方面又担心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更有甚的,还有一种莫名其妙隐秘的矛盾心理,别别扭扭地暗地里有一丝丝希望顾适来找她,就算是拖她回去。
对于这种心理,她用“与其怕他对爸爸下手,还不如来找自己好了”来说服自己。
初春依旧是昼长夜短,清晨六点过半的时候,尽管路上行人渐多,天空却还处于一片混沌地浅灰状态,隐约可见弯月与泛着浅金的太阳,各自相对悬挂,隔着雾气相遇。
江家所居的这一代别墅区是纯美式的,带草坪与小花园,虽不能比季家买下一整座山的豪气,在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也算财大气粗。
但是,尽管如此,也阻止不了具有天朝特色的小卖部以及早点摊铺。在当初别墅区落成之后,物业与老板们进行了长达几个月的交涉,最终在业主们的一致支持下妥协了,开辟出了一条生活街。
所以说,就算有私人的厨子,也做不出纯正的老Z城早点。
许是时间太早的关系,此时的早点铺子的客人寥寥,但顾适依旧遭到了热情的围攻,眼尖的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他,咋咋忽忽欣喜乱叫了半天,弄得满店风雨。
好像是太久没有被人如此热情的对待,顾适才蓦然发现自己竟然连遮掩样貌的鸭舌帽与墨镜都没有戴,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出来了。
好在人不多,早起多是大叔大妈以及苦逼的学生族,顾适好脾气地一一签名拍照,买包子的时候给硬生生多塞了若干个。
顾适推开玻璃门走出去,空气中夹杂着薄薄的晨雾扑面而来,丝丝凉意,让人头脑立刻清醒起来。
雾气化成几不可见的水珠沾染在他的西装上,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幅朦胧的泼墨画。
转身后招牌笑容慢慢从脸上卸下,面无表情的顾适其实很少见,可惜最近他眼角的笑纹似乎渐渐失宠。
不远处季家忠心的傅总管正立在车旁,一身标准英伦西装制服,他是目前季家旧宅里唯一一个还身着洋派的人,当初季老爷喜欢欧式风格,在旧宅对面建了别墅,似维新照搬了洋人那一套,后来季老爷英年早逝,季老太太接管了季家,随着年纪渐长,就又搬回了旧宅,唯让傅总管依旧做原来的打扮,似乎是睹物思人。
顾适将手中的包子递给了傅总管,从口袋里掏出烟,倚着车门,偏头眯着眼点烟。
“哪个是榨菜的?”傅总管一改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