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柔弱易推倒-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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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是粉色的小毛衣,穆水清织了近半个月。她说:“临盆的时候已经是冬日的,小孩的衣服难买,得早早织好,否则孩子会冷的。”
季箫陌却觉得那些请刺绣师父做就好,她这么起早贪黑岂不是让他担心嘛!
穆水清却说:“无聊打发时间,而且自己织的不一样,心意不同。”
季箫陌看了看那衣服,皱眉道:“粉色的,若是男孩,穿得怪怪的。”
“谁说是男娃,第一个一定是女娃,我有这样的预感!”穆水清轻轻摸了摸肚子,一脸幸福地笑,“宝宝乖,以后娘亲给你织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做很多很多漂亮的裙子,将你打扮成全天下最漂亮的小郡主!”
前段进宫的时间,穆水清在藏书阁里翻阅到几本医术,讲的是几种特殊的解毒方法,一种是以毒攻毒。马钱子的毒必须用蜈蚣之毒和蝎毒双毒齐下才能解。蜈蚣毒和蝎毒采集方法十分困难,还伴有生命的危险。
第二种是用蛊虫解毒,最后将蛊虫引到体外杀死。只不过蛊虫难得,如今这种解毒方法几乎失效了。
最后一种便是大换血。换血必须长期进行,在血型配对的情况下,就可以换血,但前提是必须要是血型相同而且不会产生凝血反映的条件下才可以的。古代换血的方法是管子用羊肠,针头类似暗器那种。但古代的医疗技术换血的成功率极低,抽血输血便难上加难,更别提如何找到匹配的血型了。
这三种方法都是直到最后不能用的解毒方法,因为虽然解了体内的毒,但对身子仍是大伤,虚弱养病少则三年,多则五年。
穆水清告诉季箫陌这些方法后,季箫陌便派经商手腕极好的沈墨去看看市场上以及周边邻国有没有蜈蚣毒和蝎毒的交易,无论多大的价钱,尽可买下。
三月中的时候,墨画找到了当年一直服侍先皇却在那场混战时失踪的徐公公。如今的徐公公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右脸还有块被烫伤的伤疤,完全看不出当年的摸样。他看见季箫陌时不停地在哭,咿咿呀呀、言语不清时,季箫陌才发现他的咽喉被当年的大火烧伤了。
他同样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当年徐公公持有先皇的遗诏,上面正是先皇将帝位托付给三皇兄的物证。当然遗诏被徐公公小心地藏在一处秘密基地,只有他自己清楚。
为了最后的起义,季箫陌不得不找当年那些中立人和反对季桁远之人来扩大自己的阵营,有曾经被季桁远贬谪之人,特别是当年的太师太傅以及一些中立的将军们。他要将当年的事,三皇嫂和皇侄的事情告诉他们。此事必须他亲力亲为才显得事情的重要性,所以他不得不亲自离京一趟,手持父皇的遗诏,拜见那些曾经位高权重的长辈们。
若是成功,再过几个月等装备齐全,大军南下,便可杀季桁远一个片甲不留了,将他拖下帝王的宝座。若是失败,或者被人告密,便是九死一生。
临走前,季箫陌先是装作身子不适,毒气扩散的样子呕血了几日,让府里的细作将他病重的消息报告给季桁远。随后他细心地嘱咐着穆水清不可乱动,在他不在府的日子不可外出。而白夜装作他的摸样天天卧病咳嗽,掩人耳目,自己则从暗道去往皇嫂皇侄那,一同离京。
他本是想将穆水清一同带离京,但穆水清认为自己怀有身孕,不便与他长途跋涉,路途颠簸不适反而需要他的照顾,让他分心甚至成为他的累赘。而且一起行动目标太大,容易遭到季桁远的怀疑和警惕。
这一去,路途遥远少说也要一个月。季箫陌十分不舍,拉着穆水清的手絮絮叨叨了半日。甚至难得自己动手,给穆水清准备一桌他努力的一早上但仍然烧焦的饭菜。
这饭菜虽然色相难看,全黑糊在了一团,但在季箫陌被油烟熏黑的俊脸和闪亮亮期盼的目光下,穆水清却认认真真地将菜夹进了口中。
不知是不是她正好饿了的缘故,竟觉得这味道出奇的好,心底甚至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她为季箫陌准备饭食不下千次,这是第一次季箫陌主动为她烧饭。这般想着,她每一口都吃得极慢,细细品味着这样即不精致又黑糊的菜肴,心中涌出一阵阵最温馨的感动。古人云,君子远庖厨。所以,在古代,男人能舍□份进厨房为妻子烧顿吃的,便是十足的不容易。
她少年时曾经幻想过以后的丈夫烧饭她洗菜洗碗这样温馨甜美的平凡生活,她也曾憧憬着自己撒娇着让对方喂她吃饭……
季箫陌见她咬了一口菜后动作忽然变缓了下来,目光莹莹似水,他不由问道:“是不是很难吃?别忍着,吐吧。”他想命人将这些难看难吃的菜撤下却被穆水清握住了手。
她眨了眨眼睛,道:“箫陌,喂我……”
见穆水清顺势张开红唇,真要他喂,在下人们促黠的轻笑下,季箫陌的脸绯红了起来。他先装模作样地清咳了一声,将那些看戏的下人们轰了出去,随后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递到了穆水清的唇边,温柔似水地望着她。
穆水清见他那么温柔安静地喂她吃饭,心中起了调戏之心,她缓缓靠近,在勺子喂向她时,半倾着身子,偷偷舔了一口季箫陌的手指。
见他身子蓦然僵硬,拿着勺子的手一抖,穆水清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眉弯弯,笑得十分开心。季箫陌十分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警告她若是再乱动,他如今吃的可不是饭,就是她了!
两人你一勺我一口地互喂好后,穆水清轻轻道:“王爷,许我一件事吧。”
她将头上季箫陌亲手买给她曾为亲自插上的蝴蝶步摇取下。青丝披垂,她轻轻将步摇放在他的手心里,温暖地笑着:“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回来再为我画眉插簪。”
季箫陌接过步摇,小心地握在手里,轻轻道:“一定,我会尽快回来的。”
穆水清默默凝望着季箫陌朝着书阁走去,不是她想,可是那眼泪真的由不得她,哗哗的流了出来,甚至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季箫陌的背扑去。她紧紧抱着他的腰,眼泪掉得更凶了一些。
这段日子,他们一直腻歪在一起,穆水清完全无法想象季箫陌不在的日子自己一个人会多么寂寞。
蓦然身体被人反抱住,她那张泪水斑驳的脸躲也没处躲藏,便映入了季箫陌的眼内。他轻轻一叹,那滚烫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只是轻轻的一碰,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但仍令穆水清心头小鹿乱撞,轻柔的吻如羽毛般抚过额头、眼睛、脸颊,最后又落在了唇上。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个人才红着脸喘着粗气地分开。
季箫陌低哑着声道:“我走了。”
“嗯。保重。”
书阁暗道的门合上时,季箫陌低低对着白夜嘱咐道:“白夜,她性子不好,很喜欢逞强,总喜欢干些傻事,你记得好好护她……还有……孩子……决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她……”
再后来,那个墨发披散看不清面容,并弯着身子使劲咳嗽的男子从书阁走出后,穆水清缓缓上前,嗔怪道:“王爷,臣妾说了你身子不好怎么还去书阁看书呢,现在,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遵从季箫陌临走前的吩咐,穆水清在他走后,再也没有出过府。即使心痒难耐,她也知道外面极其危险,她怀有身孕,还是在家小心为好。特别是宫里的邀请,一会是什么赏花宴会,一会是贵妃娘娘的诞辰,这摆明着是让她羊入虎口。
然而,季箫陌刚走的第十日,宫里便派人来了——太后病危,希望七王爷和穆王妃能进宫一趟。
穆水清大惊。之前药膳调理多日,太后都神清气爽的。她便觉得,肺痨虽在古代是不治之症,但只要经过她的药膳调理,一直保持着好心情,想必多活三五年是没问题的。太后一心想着抱孙子,所以最近一直积极治疗。不仅胃口大开连一直不喜欢的苦药都乖乖地喝着。怎么会突然命垂一线呢?!
穆水清怕这是季桁远没事招她进宫找的理由,毕竟最近几日莫管家通传他的消息时自己都以身体不适、害喜厉害推脱了过去。如今究竟进宫,还是不进宫?!
穆水清犹疑之时,宫里又派来了一人——太后命垂一线,请七王爷和穆王妃见最后一面。
这次来的人是太后身边的宫女陈嬷嬷,她说着此话,痛哭流涕,呜咽不语,恳请着穆水清进宫一趟。
穆水清的脸蓦得惨白了起来。虽然和太后只相处了十几日,但她真的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她言语对她亲昵,处处关心赞扬,是穆水清许久没有得到的母爱。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如今病危,她竟然因为怕进宫而拖拖拉拉!
“太医们都说药石无灵,如今却念着王妃的名讳……所以奴婢忍不住出宫来找王妃。王妃,救救太后娘娘吧……她明明昨夜身子还舒服的……”
穆水清急急地赶进宫,季桁远还在上早朝并不在陈容的寝宫。她在转角处的时候不小心与一人撞在了一起。
“哎哟!”对方惊叫了一声,娇躯猛然向地上跌去。
穆水清根本没有看清撞她的人是谁,她只知道自己要尽快见到陈容,尽快将她的病情稳定下来,所以被人撞得摔倒在地时。她咬了咬唇忍着痛,捂着肚子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屋里满是药味,床边坐着一名太医,见到穆水清进屋,道了一声:“王妃万福。”
穆水清哪顾得看是谁,刚才被撞时扭伤了脚腕,撞掉了一只鞋,她一瘸一拐地朝着床边走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静静躺在床上的妇人,她没有笑着招呼“水清,你又来看我啦。”,也没有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家七儿的调皮事,如今这位比天下任何女子都富贵的太后娘娘只是静静地躺着,好似睡着一般。
穆水清心一松:或许刚喝了药,睡下了。
“母后,水清来了。”
她为陈容把脉,却发现,陈容的身子已经凉了多时了……
或许是因为身子不适,所以才那么凉……
穆水清摸摸对方微凉的脸颊,睡着的人仍旧没有反应,她的眼眶忽然湿了。
她颤着唇道:“母后,你不是要等你的孙子孙女吗?为何等不及他们就离开了呢……他们等着你亲手带大,你还说要把以前亲手织给箫陌的衣服给孩子们穿穿,你怎么能不守信用呢……箫陌……他……他……”箫陌如今在外,连送你最后一程都赶不回来。他若是知道你就这么撒手人寰,不知该会多么悲戚……
穆水清哽咽的话还未说完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她迷茫地抬头,见李妍珊捂着腹部跌坐在地上,她脸色惨白无比,柳眉痛苦地颦起,而她的身下则是一大滩腥腻的血迹。而那浓烈的血腥气漫入鼻间,呛得穆水清轻咳了起来。
刚才她撞倒的人是李妍珊?穆水清担心又焦虑地想着,她即将临盆,如今身下那么多血该不会被她一撞下要生了?
穆水清紧张地走近,欲扶起她。
“贵妃娘娘!”太医慌张地跑近将穆水清挤开,而这时李妍珊凄厉的喊声越叫越响,太医连忙将她抱上了榻,鲜血顺着李妍珊白皙的腿缓缓流淌着,触目惊心,她已经疼得晕了过去。太医焦急道:“王妃,快通知陛下和稳婆!”
穆水清连忙焦急地跑出去,想找个宫女叫人,却怎么也找不到。这时,她见季桁远率着众人浩浩荡荡地来了。毕竟女子怀孕生产是大事,她撇去了顾忌,上前道:“陛下,娘娘要生了。事不宜迟,快请稳婆!”
她话音刚落,就见太医诚惶诚恐地从房内走出,跪在季桁远的面前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小产了……是名死婴……”
他抖着手打开手里抱着的被褥,小小地掀开一角,露着一张惨白的小脸蛋,其中半张脸皱巴巴的皆是血迹,惨不忍睹。
穆水清这般看着,只觉得腹部有些微疼。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内疚的起伏。
季桁远呼吸一窒,整张脸白得下人。他十五岁有暖床丫鬟,十八岁纳了侧妃两名,二十岁曾有一子,不幸一岁夭折。二十三岁登基纳妃,那时有位贵人曾怀有身孕,但在怀孕三个月时不幸小产,最终身体虚弱而死。后来后宫一直无好消息,如今竟也……
太医又黯然道:“臣赶来甚迟,太后驾崩了。”
季桁远身子踉跄了一下,他的双眸血丝通红,怒气腾腾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外。
季箫陌走到一半,忽然听到身后叮咚脆响的声音,他转身一看,见穆水清的步摇不知何时顺着他的衣袖管子滑落至地。季箫陌将其捡起,仍将它放在自己最贴心的位置,只不过心忧了几分。
李妍珊坐在榻上,脸上苍白吓人,原本妖媚的杏眼此刻满是委屈和痛苦,她望见季桁远进屋蓦然泪下,精致绝美的五官满是哀伤的泪痕,双眼更是无神。
“陛下……”她单薄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痛苦不堪的绝望面容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