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丫环-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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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浩天并没有住在沐府，甚至也没再回宴席之上告别一声。他一掌拍晕了花忆琴，扯了帘子卷起，抱了就走。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容华坐在夏雨荷身边，默默的瞧着睡熟的脸庞，任由脸上的泪水缓缓而下。她很无助，头一次。
她赌，赌沐容雪歌的能耐。她赢了，他有能耐，这能耐连她都看不穿摸不清。可是她忘记了沐容雪歌是什么人，他可以随意的给自己一个耳光，也可以在不高兴的时候说几个秘密吓住自己。
他曾经对吕林茹珊认真上心，也曾对大公主唯命是从，还有对夏雨荷的呵护备至，或者还有很多人，都在他身畔明眸青睐的拥有发自心底的微笑。可是后来呢，不曾长久的后来，他都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现在轮到容华了吗，他腻味了，无聊了，改主意了。要折磨容华了吗。偏偏这个魔鬼知道如何对症下药的去恶心别人。
容华没有沉沦到对他一心一意，他便不似对待旁人那样用自己做武器，而是换了花样，果然是对的，让容华受不了了。
以后呢，以后会如何。
容华深深叹气，强迫溢满眼眶的泪水不要掉下来。她从来没有失去自己的原则，她从来都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可以相信。无论是上官洪，还是沐容雪歌。
可是容华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却还是跌进了别人设置好的陷阱。容华拼命的吸气，拼命拼命的深呼吸。突然清醒，何必这么伤怀，沐容雪歌的所作所为是让人不齿，可又关自己何事，为何要这么在意？
她轻声笑了，曾几何时，自己变的对他有了期望。竟然接受不了现实了。
后面一阵风声，有人进来，容华慌忙站起，却发现不是沐容雪歌。
“他们出府了。我来找你。”是白浩天。他毕竟在府里做过一段时间的贱民，知道沐容雪歌和富贵夜夜出府，这才抽了空子进来。自然沐府的防备也是很严实的，可是却防不住在这里住了十九年的白浩天。
容华诧异的看他，往后退去。白浩天哼了一声，低声说：“不杀你。”
容华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把扯了容华朝外奔去，最后落在大厨房旁的亭子里。当初容华在这里害了翠屏和三少爷。如今夜色正浓，静悄悄的，不复当夜的风雨。
容华不知道白浩天要干什么，她此刻有些心灰意懒，就低了头等着他说话。偏偏那个也是个不大说话的，两个人足足一声不吭的坐了半个时辰。还是容华开口说道：“我得回去了，否则沐容雪歌回来知道了，就麻烦了。”
白浩天叹了口气，转头看容华，轻声问道：“他对你很好？”
容华没有说话。自然是不好的，可是能说吗。说了有用吗？她突然起了念头，如果跟着白浩天去神武的话，会不会另有一番天地？
白浩天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开口说道：“今夜那个女子，突然在我怀里叫沐容雪歌。我非常生气。”
容华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默不作声。不免为花忆琴的将来担心，却终究各人走各人的路罢了。
“可是当我醒悟过来她不是你的时候，我突然就不生气了。”
此话，道出了多少心酸。容华刚刚起了的念头升腾在半空，再动不了。不是不震惊，心里也曾这么揣测过。虽然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觉得他心里有自己，可是那个差点掐死自己的人，也是他。
白浩天默然不语，说不下去。这些话对他来说，是需要太多的勇气。在黑屋子里的时候就如此，现在也如此。
对他来说，那时候容华初跟着崔管事站在黑屋子门口，正好阳光洒下，明眼的面孔灵动的眼睛，何曾不是心里一动。对他来说，恨极了容华一再的瞧不起自己一再的巴结着那些丫环婆子。他想着自己有朝一日有了身份，想着要去看容华眼里的震惊和惊喜。可是到那一日要带她走的时候，她却不愿意。
当时的崔小草，多迷茫多痛苦，那深深宅院里暗无天日的黑屋子里，唯一上了心的姑娘，琢磨不透。
如今的白浩天，要什么没有，环肥燕瘦，莺莺燕燕，他放纵自己的荒唐的时候，他的父皇哈哈大笑，任由他一个人在突如其来的天堂般的日子里驰骋纵横，享受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白浩天累了，然后迷茫了，他甚至开始怀念黑屋子了。
白浩天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再无其他的话。容华扯住他的衣袖，看着他。
如果是真的，容华真的愿意相信。她可以跟着他创出一片天地，不要名分，不要回报。白浩天没有从小受到如何做君主的教导，多需要有一个合适的丫环跟在跟前，对于容华，何尝不是很好的机会。
容华颤着声音说道：“我跟你走。我当你的丫环。”
她不愿意相信他的感情，所以只愿意当丫环。可是她又让自己勉强信了他的深情，想要依仗着他有一条出路。或者她相信现在的白浩天，可是她不敢相信以后的白浩天。这事多么难以说明白的事情。
小武觉得自己很无力。
白浩天摇头。容华没看错，白浩天摇头。这真的是，太应该自嘲的一件事情。容华松手，转身就走，被白浩天一把扯住。
“我，只有今天不会杀你。以后见了我，你躲开。”带着温度的语气，冰冷的字。容华冷笑，不屑的看他。
白浩天艰难的说道：“你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我已经被你迷惑了，我不会纵容自己。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容华一个人在黑夜里瑟瑟发抖。
几乎同一时间，皇宫深处不为人知的宅院里面，洪公公给上官沐泰擦掉额上的汗水，松了口气。
沐容雪歌也长出一口气，扶了富贵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上官沐泰虚弱的开口问道：“如何？”
沐容雪歌点头笑了，得意的说：“很好。十年之内是没有问题的。当初先皇嘱咐我日日要来，如今看来，根本不必。皇上应该很久没有觉得疼痛了吧？”
上官沐泰点了点头，说道：“你不错。”
两个人都笑了。沐容雪歌摆弄着手里的一根银链，轻声说道：“沐家也不错。”
半响，上官沐泰才有开口，却是问道：“你那个丫环怎么样啦？神武既然都知道她是个妖女，恐怕你也保不了太久。”
沐容雪歌笑了笑，不说话。上官沐泰转头看向富贵，开口问道：“听说给李荣华登记名牌的那个官差，无故死了。连接替她爹守山的新人，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死了。”
富贵不言语，看沐容雪歌。后者笑道：“是我让富贵杀的。”
上官沐泰哈哈大笑，毕竟才施完针，笑声甚是有气无力，他自己全然不觉，停下笑来，冷声说道：“雪歌，你这次陪我演戏的条件，是我不杀你那个丫环。沐家不在交换条件里面。”
沐容雪歌恩了一声，不在意的笑笑，再没说话。
两个人都离去了，上官沐泰才在洪公公的搀扶下下了地，走了两步，便自己放开，点头说道：“确实感觉好了许多。”
洪公公忙说：“沐容雪歌确实医术高超。”
上官沐泰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说那先皇遗旨，是真的假的？”
洪公公愣住，半响才说：“自然是假的。先皇怎么会把皇位留给别人。”
上官沐泰哼了一声，咬牙说道：“就算是真的，现在也到了我的手里。我倒要看看沐容雪歌能不能生出翅膀。”
洪公公见他额上青筋暴出，两手握拳，吓得不敢说话。
这边沐容雪歌同着富贵奔出皇宫，从镜花轩外进了府，走不多久，就远远看见容华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朝着院子里走去。富贵愣了一下，转头去看沐容雪歌。
沐容雪歌也站着不懂，安静的看着容华远去的身影，看着她摇摇晃晃、步履蹒跚、没了魂魄。
富贵叹了口气，开口叫公子，正要说话，却听沐容雪歌问道：“富贵，你心里可觉得我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对？”
富贵愣住，这从何说起，他从小跟了沐容雪歌，沐容雪歌就是天，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他摇头。
沐容雪歌低声说道：“这就是了，容华和你是一样的，若做我的丫环，就不能心怀不满。我做什么，都该跟着做才是。”
他想起今日容华脸上的厌恶，胸中只觉得有一股气体左冲右撞，愤怒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这不是沐容雪歌该有的。沐容雪歌从来不会生气。
先皇曾说，雪歌，你要知道，一个好的随从实在是太难找了，如果你日后有了自己合意的荣华富贵，千万要守住，不要让他们变了身份。
沐容雪歌叹了口气，转头望着富贵笑道：“你有时间好好教教容华，她若再这样子，我便只得放弃了。本来就是个讨人厌的，还让林容华丰抱了几次，想起来我就不舒服。”
说完就自己朝前慢悠悠的走了，也不用富贵在展开轻功。
富贵后面没有说话，默默的跟着。
于是容华回到院子的时候，沐容雪歌还没回来。她迅速的换了衣服洗了脸，看自己再无异常，深深吸了口气，轻声和自己说道：“加油，容华。”
第三卷 63，各人的心思
容华既然觉得沐容雪歌已经不是自己人了，做事便小心了些。如以前那般随意的对话，是再不敢的。她只盼着本分的做事，再能寻到什么机会，有了身份以后出去，或者换个有出息的主子。
吕林茹珊果然打消了要容华跟着的念头，第二日便打发人送来一箱东西，全是沐容雪歌之前给的小玩意，包括最后他亲手誊写的诗集。沐容雪歌看了一眼，便让容华扔掉。
容华回来把能换钱的捡出来，打算分给院子里的丫环，好歹不要浪费。却被跟来的沐容雪歌看见了，冷笑着问道：“你拿这些干什么？我什么时候亏待了你不曾？”
容华连忙放下，低头答道知道错了，再不说话。沐容雪歌见她低头垂手一副乖巧模样，自己觉得无趣。却不死心，拽了容华到书房里去，从柜子里拿出整整一盒子珠宝来，红的珊瑚，绿的翡翠，玉佩腰佩，精雕细琢的水晶花卉，什么都有。
他得意的和容华说道：“你想要什么都自己拿，何苦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容华心里却更冷一些，昨日的那个耳光他竟然忘的干干净净，昨日恶作剧般的那些话也好像没有说过一样。可是容华怎么能忘记，心里的隔阂是再难修复的。若是还如以前一般自以为是的信了他的话，真不知道以后怎么死的。
沐容雪歌见容华默默的不敢说话，心里琢磨昨日难不成给吓的过了。又想起夜里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微微有些歉意，便探手去拿容华的手。
不妨容华条件反射一般的把手缩了回去。两个人都是一愣。
容华慌忙从那箱子里拣了几样东西，笑着答道：“谢谢少爷，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珍宝。”
沐容雪歌默不作声，看着她强支撑的笑容，听到刺耳的“奴婢”两个字，心里的火气就大了起来。
容华没有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见他还是不高兴，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只是向着那些扔了可惜，并不是奴婢自己想要的，想拣出来给了别人。少爷可不要误会了。”
沐容雪歌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再不说一句话。带了富贵就出府去了。
容华放下心来，手里的东西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一身冷汗。原来把挡在眼前蒙住了心的那层细纱拿开，客观的和沐容雪歌相处，是这么让人害怕。她只怕他突然抬手打人，怕他突然微笑不知道起什么念头，怕他靴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拎出来的匕首，甚至怕他给富贵使一个颜色。
他的笑他的怒，他的摇头他的抬手，都害怕。
容华呆呆的想了一会儿，让自己安静下来。不由苦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胆小了。
下午的时候，大夫人便打发苹儿过来叫容华去。
路上打听是什么事情，苹儿却也说不清楚。待到了大夫人那里，才发现竟然坐了不少人，三夫人和姑奶奶都在，还有一旁站着的一个姑娘也不认识，看着穿了宫里的衣裳，身份也不低。
容华依次见过，大夫人便开口说道：“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芙蓉姑娘，那日殿上你看出了皇后的手疾，今儿才得了空闲，特意打发了芙蓉姑娘出来问问，可如何才好。”
容华呆住，她本以为沐容雪歌既然说了那些话出来，就该也给了人家治疗的法子，却没想到根本没搭理，留了个尾巴给自己。
容华不敢放肆，起码这皇后的手会发凉自己可没看出来。心想该就是血液循环不顺畅，或者常年不在意保护受了冷，先应付着说道：“奴婢早些日子就想好了，知道主子们今日忙着，就没敢打扰。皇后娘娘这手疾并不碍事，每日用热水敷了，再按摩一番，也就好了。”
芙蓉皱了皱眉，不悦的问道：“这是什么法子，以前也是天天这般的，若你说的对，怎么还会得这怪病。”
容华听她不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