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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去趟民国:1912~1949年间的私人生活-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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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一次他从教室前走过,看见黑板上写着一首打油诗:“闻一多,闻一多,你一个月拿四百多,一堂课五十分钟,禁得住你呵几呵?”

清华时期,闻一多讲《楚辞》。他的学生冯夷回忆说:“记得是初夏的黄昏,七点钟,电灯已经亮了,闻先生高梳着他那浓厚的黑发,架着银边的眼镜,穿着黑色的长衫,抱着他那数年来钻研所得的大叠大叠的手抄稿本,像一位道士那样的昂然走进教室里来。当学生们乱七八糟地起立致敬又复坐下之后,他也坐下了,但并不即刻开讲,却慢条斯理地掏出他的纸烟盒,打开来,对着学生们露出他那‘洁白’的牙齿作蔼然的一笑,问道:‘哪位吸?’”

周作人讲课就是低头伏案照稿子念,而且声音细小。梁实秋说:坐第一排的人也听不清楚。

马珏是鲁迅友人马幼渔的女儿,她15岁时写过一篇《初次见鲁迅先生》的作文,内有这样一段:“见了,就行了一个礼,父亲在旁边说:‘这就是你平常说的鲁迅先生。’这时鲁迅先生也点了点头,看他穿了一件灰青长衫,一双破皮鞋,又老又呆板,并不同小孩一样,我觉得很奇怪。鲁迅先生我倒想不到是这么一个不爱收拾的人!他手里老拿着烟卷,好像脑筋里时时刻刻都在那儿想什么似的。”

鲁迅个子不高,身体瘦弱,面色黑黄,不常理发。由于长期大量吸烟,全部牙齿呈黑黄色,牙根则是深黑色。去陕西讲学时,有人向接待人员探问:“周先生恐怕有几口瘾吧?”也有人问:“学者也吸鸦片烟吗?”接待人员问其所指,对方答:“周鲁迅面带烟容,牙齿都是黑的,还能说不吃烟么?”鲁迅定居上海不久,与许广平到杭州度蜜月,上火车时被宪兵搜查了一回,车开后又被另一拨宪兵翻箱倒箧地搜了一回。他与许广平在北京戏院看电影时,有个瘾君子摸过来低声向他打听,到哪儿去买黑货。

鲁迅虽有烟容但行动干脆利落。鲁迅晚年的朋友萧红回忆说:“鲁迅先生走路很轻捷,尤其使人记得清楚的,是他刚抓起帽子来往头上一扣,同时左腿就伸出去了,仿佛不顾一切地走去。”

1920年初,陈独秀到上海,约陈望道、李汉俊、李达、沈雁冰等到其寓所谈话。茅盾说:“这是我第一次会见陈独秀。他中等身材,四十来岁,头顶微秃,举动随便,说话和气,没有一点‘大人物’的派头。”

罗尔纲在中国公学读书时,胡适是校长。罗自称是一个“在学校里无声无息的一点不活跃的学生”,因成绩出众,得到了只有五人入选的奖学金,为胡适所发现,毕业后招至家中,成为胡的私淑弟子。1930年6月的一个晚上,罗去胡适在极司菲尔路的寓所“报到”,恰值胡适在宴请邻居张元济。胡遂把罗介绍给张,张元济起身向罗还礼。罗后来成为史学界泰斗,晚年回忆说:“一位年高德劭神采奕奕的长者向我还礼,使我肃然起敬。”

上世纪30年代初,徐志摩与罗尔纲都借宿胡适家。胡适要罗尔纲每天下午陪徐志摩去北海公园散步,罗回忆说:“徐志摩去公园散步很少说话。有一次,游罢出了后门。有个老妇叫花子向他乞讨。他就站着详细问她什么地方人,家中有无子女,因何流落到北平来等等。他和那老妇叫花子絮絮谈话,恳切有如亲人。随后把袋里的钱都给了她,还在沉思迟迟不走,回家吃晚饭的时间都忘记了……我静静站在旁边,使我如同读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时那样感受到大诗人悲天悯人的爱。”

金岳霖回忆说:“寅恪先生的学问我不懂。看来确实渊博得很。有一天我到他那里去,有一个学生来找他,问一个材料。他说:你到图书馆去借某一本书,翻到某一页,那一页的页底有一个注,注里把所有你需要的材料都列举出来了,你把它抄下,按照线索去找其余的材料。寅恪先生的记忆力之强,确实少见。”

上世纪30年代,一次金岳霖给陶孟和打电话,陶家的保姆问:“您哪儿?”金竟然一时忘了自己的名字,只好说:不管它,请陶先生说话就行了。保姆却说:“不行。”金再三请求,对方仍说不行。金没辙,只好求教于自己的车夫,车夫也说不知道。金说:“你没有听见人说过?”车夫答:“只听见人家叫金博士。”这个“金”字,终于提醒了金岳霖。比金岳霖有过之的一例是,抗战期间,潘梓年在重庆的一个签名场合也把自己的名字忘了,旁边的人提醒他说姓潘,潘却问:“阿里个潘呀?”

1920年前后的碧云寺住持聚林法师,用蒋碧微的话说:“是个好人,但却不是好和尚,他不茹素,而且还喜欢喝两杯,曾听人说他在北平城里还养着女人。”

林徽因常在晚上写诗。她的堂弟林宣回忆:林在写诗时总是点上一炷清香,摆一瓶插花,穿一袭白绸睡袍,面对庭中一池荷叶,在清风飘飘中吟哦酿制佳作。“我姐对自己那一身打扮和形象得意至极,曾说‘我要是个男的,看一眼就会晕倒’,梁思成却逗道,‘我看了就没晕倒’,把我姐气得要命,嗔怪梁思成不会欣赏她,太理智了。”

鲁迅说:“中山革命一世,虽只往来于外国或中国之通商口岸,足不履危地,但究竟是革命一世,至死无大变化,在中国总还算是好人。”

李长之曾著《鲁迅批判》一书,并寄赠鲁迅。鲁迅在写给孟十还的信中说:“李长之不相识,只看过他的几篇文章,我觉得他还应一面潜心研究一下,胆子大和胡说乱骂,是相似而实非的。”

李大钊的友人说:“守常乃一刚毅木讷人也,其生平才不如识,识不如德。”

1928年5月3日,日军制造“济案”。蒋介石和一批大员临时在济南附近的党家庄车站席地而坐,商讨应敌之计。正商量间,冯玉祥突然爬起来,不同任何人打招呼便走到路边,去帮一个路过的车夫推车上坡。冯之为人,于此可见一斑。

丁文江对钱昌照说:李宗仁比较忠厚,没有一句假话;白崇禧相当狡黠,没有一句真话。

吴蕴初身为大资本家却全无资本家的恶习。抗战胜利后,吴的工厂与资源委员会合资,成立董事会,吴被推为董事长。他召集董事会时,午餐就在会议桌上吃,四菜一汤,不备烟酒,由厂里的大师傅烹饪。参加董事会的人曾戏谑他为“犹太人”。吴本人生活一向简朴,自己的衣食,家里的陈设都极其普通。工厂每年的盈利,除提出一部分扩充规模外,全部捐献社会。

《语丝》同仁聚会时,林语堂说郁达夫:“我们坐在老藤椅上,他常抚弄他的小平头,显得狂放、任性又满足。”

潘光旦在清华读书时,问校长严鹤龄:我一条腿能否出洋。严说:“怕不合适吧!美国人会说中国人两条腿的不够多,一条腿的也送来了。”潘听后大怒。此时一个在清华教图画的名叫Star的美国女教师出来为潘做主,说:“潘光旦不能出洋,谁还能出洋?”潘的成绩在清华同届中首屈一指。

周诒春任清华校长时,正直、直爽、有本事,但架子大,他不允许同学正面和他谈话,学生有事情找他,得站在一边说。

潘光旦在清华读书时,属于品学兼优的学生。唯一的“劣迹”是某个严冬的深夜,潘光旦起夜时不敢外出如厕,就在宿舍门口撒尿,恰巧被正巡查的斋务主任迎面撞上,给了他一个记过处分。当年清华中等科宿舍的厕所号称九间楼,面临操场,黑灯瞎火,加上狂风怒吼,夜里上趟厕所的确没拧�

西南联大成立后,原清华、北大、南开的校长梅贻琦、蒋梦麟和张伯苓来巡视学生宿舍。蒋梦麟觉得条件太简陋,张伯苓则认为国难当头,学生也应接受磨炼,梅贻琦曾是张伯苓的学生,未便表态。蒋梦麟说:“倘若是我的孩子,我就不要他住在这宿舍里!”张伯苓说:“倘若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他住在这宿舍里!”

1936年夏天,苏南一些高中的学生军训后前往南京中山陵,接受蒋介石的检阅和训话。学生集合站好后,蒋介石缓步登上中山陵的平台,而检阅总指挥桂永清随后从平地迈着正步一阶一阶走上中山陵,这本事确实得练一阵子。

西南联大教授刘文典讲的是庄子,他开讲时必说一句话:“《庄子》嘛,我是不懂的喽,也没有人懂。”闻一多讲楚辞,开头则是:“痛饮酒,熟读《离骚》,方称名士。”闻一多上课抽烟,上他课的学生也可以抽烟。西南联大的另一位教授唐兰是古文字学专家,却开了一门“词选”课,课上只讲《花间集》。据说他讲词的方法是:不讲。只是用无锡腔调(实是吟唱)念一遍:“‘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凤’——好!真好!”

抗战时期,敌机经常空袭后方,西南一带有所谓“跑警报”一说。雷海宗是西南联大历史系教授,授课内容已烂熟于胸,无需备课,讲到哪算哪,每回上课现问学生:“我上次讲到哪里了?”然后就滔滔不绝地接着讲下去。班上有个女同学,笔记记得最详细,一句话不落。雷海宗一次上课前问她:“我上一课最后说的是什么?”该女生打开笔记本看了看说:“你上次最后说:‘现在已经有空袭警报,我们下课。’”

西南联大时期,有位研究印度哲学的金先生,每次跑警报都提着一个手提箱,里面其实并非贵重物品,而是他的女朋友的情书。他把这些信视若生命,有时也会拿出一两封给别人看,因为信里没有卿卿我我的缠绵话,只是一个聪明女人对生活的感受,文字很俏皮,充满了英国式的机智,是一些很漂亮的essay,字也很秀气。汪曾祺说:“我看过这个女人的照片,人长得就像她写的那些信。”

联大同学中,也有个别人从不跑警报,始终安然无恙。有个广东同学爱吃莲子,一有警报,他就用一个大缸子到锅炉上煮莲子。警报解除时,他的莲子也煮烂了。一次敌机炸了联大,此人居然听着身边的炸弹声依然神色不动地搅和他的冰糖莲子。

许宝是俞平伯的内弟、数论专家,也好昆曲。抗战期间在昆明,他常和友人唱曲,然后去翠湖西路一家北京人开的小饭馆聚餐,饭后结账是AA制。常常是掌柜的还扒拉着算盘,许宝已经把钱敛齐了交到柜上。掌柜的颇为诧异:怎么算得这么快?

医学家尤彭熙曾遍游欧美诸国,说:“地球并不大,我到处都遇到熟人。”

画家白蕉自称“懒汉”、“天下第一妄人”和“蕉老头”。

画家胡亚光年轻时风度翩翩,陈蝶仙说:“与亚光共谈笑,如对玉山琪树,令人自生美感。”一次,某作家续弦,胡亚光和梅兰芳都去参加婚礼,且比肩而坐。有人仔细观察,认为胡亚光的美胜于梅兰芳,便就此写了篇文章,登在《晶报》上。

梁启超和郭沫若都属于才子式的学者。侯外庐说:“郭沫若曾告诉我,梁启超形容自己的能力时说过:点起一盏油灯,日文就学会了。而郭老自己,则一星期就学会甲骨文。”

有人这样描述叶公超:“方面大耳,头发溜光,个儿高,背微驼,肩胸宽厚西装挺,口衔一个栗色大烟斗,一派英国绅士风度。”

巴金说:“我不善于讲话,也不习惯发表演说。”

陈寅恪任教清华时,父亲陈三立一度居上海。某年暑假,陈寅恪的几个学生去上海拜谒陈三立,老人和几个学生坐着谈话,陈寅恪则立于一旁,直到学生离去。

黄裳在南开中学读书时,张蓬春曾把梅兰芳请来参观。学校布置下去,严禁学生围观。黄裳想请梅签名,料定他会去新建的瑞廷礼堂,便事先躲在礼堂后台守着。果然梅兰芳在校长们的簇拥下来到礼堂,这时黄从后台突然走出,给客人和陪同人员来了个突然袭击,校长等对此也束手无策,黄从容地将一张卡片递了过去。梅兰芳踟蹰了一下,轻声问:“是横着签还是竖着签呢?”梅写起字来纯熟老到,和他说话的声音有点两样。此时黄裳注意扫了两眼:“他脸部的髭须已经青青地布满了双颊了。”

抗战期间,黄裳曾在重庆大街上见过吴玉章一面,他说:“吴老穿了熟罗绸衫,拿了折扇,飘然在中山路上走着,的确很有点旧时代文酒风流的文士的飘逸的风致。”

1948年,北大校长胡适到南京竞选总统。某日,胡到龙蟠里书库看《水经注》的善本书,中午,江苏省【文】国学图【人】书馆馆【书】长柳诒徵【屋】驱车来接胡适去新街口三六九酒家吃饭。饭馆老板见胡适光临,赶紧拿出纪念册请胡适题字。胡自知字不如柳,再三谦让,请柳题写。柳题毕,胡适在柳书旁边端端正正地写上四个字——“胡适随侍”。

出于对刘师培学问的敬重,黄侃一向对刘执弟子礼。1915年,刘参与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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