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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爱情独角戏-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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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扫地扫得超乾净,洗窗子、换床单,样样都上手了,不晓得现在的她若看到,还会不会觉得他是大少爷,不舍得他做这些,把事情全揽下来,将他宠上天?

他真的……很想她。

某个加班的夜晚,他在公司处理公务,正想起身冲杯咖啡提提神,手肘不意撞倒了堆积成叠的卷宗。

他弯身捡拾掉落地面的资料夹、以及一桌杂乱,看见那张月余前的喜帖,顺手翻看了一下,神情瞬间冻住。

他怀疑,是他熬夜太累,产生幻觉了。

喜帖上,新人的合照幸福洋溢,新娘是个美人,依偎在夫婿身边,笑得好甜好满足……

不对,不是她。

应该……只是一个长得很像、很像的人。

他的小容,不会对别的男人露出那么甜的笑容。

下巴尖了些,五官更细致,细细的眉、精致描绘的眼妆风情十足,不像灵眸晶灿,仰望他时纯然而真诚、笑得眼眉弯弯的妻子,发色样式也不对,她是长直发,不染不烫,抚摸的触感柔滑又美好,还有、还有……

连名字也不对。

最不对劲的是!她怎么可能属於别人?

她怎么可以!

即便他可以举出一百个不同的地方,他还是一眼就确认,那是他失踪了一年的逃妻。

他一怒,揉了喜帖,理智崩毁,失手扫光桌面物品。

待回过神来,怔怔然看着办公室内,满室的杂乱。

弯身,捡回那张红得剌心的喜帖,一字,一字地读。

「茫茫人海中,我们遇见了彼此……」有些字句,他陌生得几乎认不出来。什么叫两心相属?什么叫珍惜上天赐予的难得缘分?什么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完全看不懂!

他的妻子,跟别人执手偕老?那他算什么?

滑坐在凌乱的地面,压抑了一年的情绪溃堤,将脸埋在膝上,无声地,狠狠痛哭。

他不是不痛。他也慌、也怕、也有满心的恐惧。

他慌——一天又一天过去,她会将他的形影抹去,开始另一段。

他怕——她铁了心,再也挽回不了她。

他惧—就算找回了她,婆婆的死也会一辈子卡在他们之间,她永远也无法释怀。

他想过很多、很多。但他还是等,要自己相信,她的爱没有那么禁不起考验,她曾经说过的每一句情话、她仰望着他时全心全意的爱恋神情,他都还牢记着。他以为,她只是需要时间去平复。

他以为,只要给她一点时间跟空间,让她整理好心情,她会回来的。

他以为,她嘴里虽怨,心里还是有他。

他以为,她的爱情不会那么轻易被抹灭。

他以为,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求取她的原谅。

他以为,尽管她再怨再恨,也不会背叛他……

这所有的「他以为」,轻易地让一张喜帖,撕得粉碎。

她决绝得——连一丝挽回余地,都没有留给他。

恭请阖第光临见证我们爱情的誓约

才一年,她就将他抛诸脑后,成了别人的妻,还要前夫去观礼,见证她新的爱情誓约。

龚悦容,算你狠!

她这记回马枪,确实击得他——一身狼狈,痛不堪言。

一直到今天,他才真正认清,自己低估了她的怨。

会做出寄喜帖的举动,摆明了心存报复,不让他好受,她怕是——恨他恨到骨子里,再难原谅。

他懂了,真的懂了。

在失去她的一年后,才看清——

他们,再也不可能了。



他后来,还是查了她新婚夫婿的来头。

这不难,因为要查的对象本就小有来头。

顾政勳,出生名门,父亲是知名医院院长,兼医学系客座讲师;母亲是妇幼团体兼基金会负责人,常在公益活动中露脸发声;兄长是承办过不少大案,连政治人物贪渎案都办得风风火火的检察官……身家一整个看起来就是很有头有脸。

而,他自身是个很有才华的珠宝设计师,办过的发表会很少不引发话题及轰动性,但是据闻,其父对这小儿子并不太满意……虽说年收入一点也不马虎,但他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老说这个咬笔杆涂鸦的犬子「没出息」。

也是,整个几乎可以被裱框放进纪念馆、供人瞻仰的高道德楷模世家,相较之下,顾政勳这个不太「伟人」的「正常人」,的确算是最没出息的了。

杨仲齐读了满满十数页顾政勳的个人资料,当然,这当中也包含了他与新婚妻子相识相恋的过程。

他曾在一次采访中,透露与妻子是在一次模特儿甄选中认识的。慧眼,识明珠——他一眼就看见她,惊艳,且移不开目光。

他形容,妻子是颗未经雕琢的明珠,却难掩风华,他看见她、赏识她、爱慕她,一天比一天更迷恋,无法自拔。

终於,妻子在他强力的追求下,被攻陷芳心,成为他独藏的绝世明珠。

每每提及妻子,他就有说不完的话,对她永远赞誉有加,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多爱他的妻子。

杨仲齐停顿了好几次,必须努力做深呼吸,才有办法往下看。

这颗明珠,真的在他的雕琢下,光华独绽。

她很美。如果单从男人的角度去看,她的姿容、气韵,确实无可挑剔,就像一尊完美的琉璃艺术品,美丽得让男人移不开目光。

但——

那不是他的小容。

那朵朴实无华、清秀可人的解语花。

如今这个,太精致,更像——交际花。

他很不愿意用这种形容词来形容她,但,看完所有的资料,他只有这种感觉。太成熟、太世故、太八面玲珑。

笑容很完美,像是嘴角该弯到什么弧度,都仔细测量练习过,永远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进退得宜,举手投足,风情无限,优雅得无懈可击,这样的她,应该会是很多男人的梦想,但……却失真了。

小容,这样的生活,是你要的吗?

完完全全摆脱了过去的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但……你真的快乐吗?

或许,是心底一抹火苗未灭,他让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站在她与新婚夫婿的爱巢外,吹了数个小时的寒风,究竟是为了什么,连他自己都答不出来。

铁门开启,银色车辆滑出车库,车窗半降,他看见那张妆容完美的娇颜探出,往里头喊了声:「顾政勳,你给我快一点,再敢给我数你的眉毛,我今晚就剃掉它!」

过了一会儿……

男人怀中抱着小娃儿,慢吞吞地步行而出。「我说,被喻为今年度最有气质靓女的龚小姐、顾太太!你这模样要是被记者看到,我怎么替你圆场子?」

「我会说……女人在家里,通常被赋予河东狮吼的权利。」全世界唯一被女人允许可以没形象的,就是在老公面前,反正是无法退货了。

接着,懒懒再补一枪……「毕竟,也没几个女人,可以容忍老公眉毛是一根一根画的,出门永远是我在等你!」

「你都不懂,这是画眉之乐啊。」

「……」所谓画眉之乐是这样用的吗?「你是阿国口水吃多了是不是?中国文学博大精深,不懂就不要乱用成语!」

「不是吗?」他一脸困惑。

「等哪天你肯帮我画眉时,你就懂了。」不过,有得等了,他连自己的眉毛都搞不定。没见过这么爱漂亮的男人,比女人更龟毛,每次念他,都回她——没办

法,我是吃时尚这行饭的,自己就是门面兼活招牌,要是一副不修边幅的邋遢样,那他设计的作品还有说服力吗?

她不以为然哼了哼,下车要抱小孩。

「车你开,娅娅我抱。」

「不要,我女儿干么要给你抱?」

「你很计较耶……对了,出门前换过尿布了吗?」

「换了。是说,你干么给她穿那件粉红色的?我早就叫你不要买那件,俗气死了,一点设计感都没有。」

「哪里俗气?女孩子就是要粉粉嫩嫩的才可爱,你不懂啦!」

「最好是。你这个坏后母,现在就在虐待继女,怕她比你漂亮。我可怜的娅姬,要变成白雪公主了。」

「你够了喔!白雪公主的命运之所以悲惨,是因为她有一个没路用又短命的国王老爸。」

「呃!我中枪了。」

她笑捶他一记,接抱过安睡的小娃娃。「去开车啦!」

「宝贝,爹地得暂时含泪跟你骨肉分离一下下。」低头依依难舍地亲亲蹭蹭,彷佛真被逼着拆散骨肉一样。

直到欢声笑语逐渐随着远去的车影消逝,杨仲齐倚在灯柱下,闭了闭眼。

那一幕,无疑就是一家和乐,任谁也不会怀疑,她现在过得有多幸福。

气质高雅只是给外界的形象兼保护色,在自家男人面前,她还是那个率真、忠於自我的龚悦容。

幸好,她的丈夫也不是软弱的乖乖牌,不讨家人欢心就自己搬出来住,她也不用拘束在那种处处被规范的家庭里受折腾。

这男人,懂最真实的她,小俩口拌拌嘴、打情骂俏,生活过得多自在。

虽然,男人过去的私生活没有那么检点,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就多了个女儿。不过那是过去的烂帐,跟她交往以后,他很安分,既然她不计较,也真心接纳了那孩子,便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孩子还小,在身边好好养着、真心疼着,将来跟自己生的也没分别,感情依然可以很亲厚。

这样,他还能再跟她说什么?

她的婚姻,美满到挑不出毛病,她在那个人身边,比跟着他得到更多的快乐,他这个失败至极的前夫,夫复何言?

当晚,他看着四年前两人一同签下的结婚证书,深夜独坐。

而后,在夜尽天明时,合上它,锁进抽屉最底层。

永不再开启。

【第11场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太,很多时候,愈是不想见的人,愈是会碰上面。

杨仲齐始终知道那人在哪儿,谨慎避着,不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因为他不知道,真碰上了,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她?又该对她说什么?

当作素不相识?还是用前夫的身分,大方祝福她?

无论哪一个,他都演不来。

只是,再怎么谨慎,还是在数月后,撞个正着。

名流圈,不就这么小一丁点?哪避得了一辈子?

这位商界大老,与爷爷素来有些交情,在爷爷刚过世那段时日,由一个才二十四岁的年轻小伙子掌权,说实在话,外界并没有多看好,在一波波抛售股权、人心动荡的时期,这位大老动用大笔资金稳住股价,出面力挺。

他说:「我相信杨老的孙子,不担心这些钱成壁纸。」

人家八十大寿,若不亲自走这一趟,就太不上道了。

亲自送上贺礼,对方仍不忘搬出陈年老词。「真的不考虑我孙女?」

这话大概从他爷爷还在时就提到现在了,如此强力推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孙女是多滞销。

其实不是,只是太欣赏杨仲齐,极度想要这人当他的孙婿而已,就算被嫌厚脸皮,还是忍不住一提再提。

杨仲齐也知,一拒再拒,实在有损女方颜面。

傅小姐条件其实很好,有学历、有外貌、有才情,将家业打点得有声有色,严格来说,他们条件相当,门户匹配。

刚开始,他才二十岁,全心只想好好地帮爷爷,没什么心思在这上头,爷爷便说,小俩口还年轻,过两年再看看。

之后,他遇上了龚悦容,当然就更不可能了。

傅老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指间。「这阵子,似乎没再看你戴戒指?」之前,推说是已经有人了,虽是将信将疑,但无名指上始终戴着不知是订情戒还是什么的,总是无法让人推翻,他已与某个人定下名分的事实。

他下意识,抚了抚空旷的指间。戴了三年,上头原有一圈淡浅的戒痕,取下后不到两个礼拜,已经完完全全消失不见。

爱情,不也是这么回事吗?无论嘴上说有多刻骨铭心:一旦分开了,不到一年,便抹得乾乾净净,连婚都结了。

他扯唇,不知是笑自己,还是嘲弄爱情,有些悲凉地讽道:「暂时没心思想那些,一个人也挺好的。」

「所以,是真的没有了?」

「没有。也不想要。」

傅老点点头。「没有就好。」没有,他孙女就有努力的机会。

本想送个礼便要离去,无奈主人强力留客,他应邀与傅小姐开舞,撮合意味挺浓厚的。

傅小姐倒也落落大方,说:「我爷爷就是这样,想看我穿婚纱想疯了,你别介意。」

「不会。」他一笑带过。不过就是一支舞而已。

掌心贴扶住纤腰,随着音乐进退,他们的脚步与节奏配合得完美无缺,他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吧!只是……少了一点点的火花。

「为什么叹气?」她仰眸。

「有吗?」他有叹气?俯视那张妆容完美的丽颜,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你真的没有对象?」还是傅老唬他的?她条件明明不差。

她笑了笑。「难道你没有同样的困扰吗?家世太好,有时也会让人望之却步。」

他想起,某人曾说过,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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