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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骄凤令-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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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就在这时,凤炽率人赶到,浑身一喝,在场众人见他森严的脸色,无人一再敢动,他看见柳鸣儿跪坐在白银身畔,一脸的惊慌失措。

「白银?」她按住它的伤口,看着鲜红色的血染赤了它黑白相间的毛皮,就像一朵朵血染似的花,不断地在它气息虚弱的身上漫延绽放,「白银,你振作一点,不要……」

随着红花越来越盛开,白银的气息就越虚弱,这时,「软筋散」的效力作用,它开始狂吐鲜血,那一双如天空般湛蓝的虎眸,瞅着小主子苍白的脸蛋,有不舍,有痛苦,然後渐渐地变得空洞,终至完全失去光亮。

「白银——?!」柳鸣儿抱住它,感觉自己抱住的庞然大物再也没了动静,再也没了她所熟悉的呼吸起伏与心跳,「白银?你不要吓我?白银?」

柳鸣儿不断摇晃怀里的厚实身躯,那丰软的皮毛,以及修健的躯体,都一如她的记忆,可是,那无比的死寂却是她所不熟悉的。

「啊啊啊——!」

她开始发出仿佛要把心撕裂般的尖叫,这时,黑暗的天空劈开了一道极其刺眼的闪亮,然後,一道接着一道雷电劈落,宛如无数的银龙在奔窜,却久久不闻雷鸣,在这一瞬间,凤炽想到了那天她对他所说的话。

……那是阴雷,亮而不鸣,是有人蒙受了难以伸张的冤屈,向老天爷发出了不平之声,上天听闻了那受冤之人的怨恨,所降下的阴雷。

是阴雷。

那雷,是老天爷在给人鸣冤。

在场众人都被天有异象给骇得不能动弹,只有一个人在悄悄移动身形,那个人就是洛紫绶,可是,凤炽的反应比她更快一步,伸手指住她,「捉住她,她才是凶手!」

「你胡说,我洛紫绶不过是个弱女子,怎麽可能会杀人?!」

「洛紫绶确实是个弱女子,但你柳若芷不是!」凤官的嗓音从人群之後传来,人们给他让开路,不敢置信地看见他身边带着另一个洛紫绶与妩娘,「当初,我师父将你困在树海里,令他的仆人杀你,却在你的姊姊柳若兰,也就是鸣儿的亲娘央求之下,那位仆人饶你一命,却没想到,在他带你出谷之後,你竟然杀了他!」

「是她!」妩娘指着她,痛恨地说:「是她捉了小姐,还与贼人勾串,把老虎用黑箱子运送,在『刺桐』到处杀人,我亲眼看见的,她能化成鸣儿姑娘的模样,是她带着老虎去杀人的!」

「早知道应该杀了你这死丫头才对!」柳若芷撕开了面具与假发,赫然是那天柳鸣儿在树海里见到的灰发老妇人,她今年还不出四十,可是在被傅鸣生以阵式困在树海几年,她衰老得极快,「你说什麽仆人?那个人才是柳鸣儿的亲爹!当初傅鸣生骗了我姊姊,那夜在房里,与我姊姊相好的,根本就不是他!傅鸣生这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就是她!」

柳若芷指着柳鸣儿,在她的目光之中有着痛恨,而这时,柳鸣儿抬起美眸,神情却是有些恍惚,似是无法听懂刚才那番话,此刻,在柳鸣儿的心里就只剩下悲痛,恍惚地抱着白银还温暖的的身躯,被它的血给染了一身。

「你没听见吗?」柳若芷冷笑道:「你的爹他不爱我姊姊,也不爱我,他是个妖,不老不死就只为你而活,你的亲爹告诉我姊姊,他为了你,不惜跟老天爷交换条件,断齐朝的龙脉,送千万人的性命,鸣生鸣生,为鸣儿而生!你不姓傅,姓柳,不是因为他深爱我姊姊,而是你根本就不是他女儿——!」

「来人,把她带下去!」凤炽不想柳若芷再多言,让汪飞率人将她给押下去,然後,他走到柳鸣儿面前,轻唤她,「鸣儿,对不起,我该更早发现才对,凤官把真的紫绶带回来,我才知道……?!」

看见凤炽来到面前,柳鸣儿才终於有一点清醒,挣扎着起身,在这一瞬间感觉白银留在她身上的血被风吹得冰凉。

「为什麽你不信我?你曾说过会信我……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说自己是清白的,你便信我,再不相问,可是你骗我!说谎!」随着她怒吼崩溃而落的,是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泪珠子。

凤炽无言以对,那一天的情景,犹如昨日般历历在眼,也正因为如此,这一刻,她的泪颜就像是一记利锥般,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坎。

「为什麽?如果你做不到,为什麽当初你要答应我?」又一颗泪珠从她通红的眼眶滚落,教人感觉落下的不是她的泪,而是从身体里淌出来的鲜血,「如果你做不到,我宁可一开始你就不要骗我!」

最後几个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叫了出来,喊到最後一个字,掷地时已经跌碎了开来,赤色的血从她的嘴角溢滑而落。

「鸣儿!」

他箭步上前抱住了她,与她颈间的红玉扳指相较之下,她的脸色惨白得惊人,这一刻,他想起了那一天的红花林,他们对着天地,三拜说要成为夫妻,她说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凤炽的心,痛的像要粉碎,想她总是用着像孩子般清亮兴奋的口气迭声喊他的名,不顾他人的眼光,一股脑儿扑进他的怀抱里,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会保护她。

没错,他会护着她,可是她忘记了,除了她之外,他还有凤家的船队,以及上万名儿郎的身家性命要保全。

她与凤家,孰轻孰重,他心里早有分寸。

「鸣儿,把解药吞下去,快吞下去。」凤炽想要将药丸送进她的嘴里,却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她紧咬的牙关。

柳鸣儿摇头,用尽身体里最後一点力气想推开他,硬是不肯将他喂进的解药吞进喉咙,而在这同时,既腥且甜的红色液体却不断地从她的唇畔溢滑而出,她的脸色却越来越惨白。

她抬眸瞪视着他,眼里的泪就像是两汪哭不尽的湖水,让他的身影在瞳眸深处变得模糊,渐渐地再也看不清楚。

「鸣儿,求你,不要在这节骨眼跟我赌气,你会死的,如果你再不吃下解药,会死的。」他动念想要硬撬开她的牙关,却怕会伤害到她,这瞬间,他的心在泛凉,一阵阵的,就像是被浸到腊月的雪水里,冻得发痛。

死就死吧!

她倔强而且痛恨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这句话,白银为了护她而死,凭什麽她还可以苟活在这世上呢?

这时,一旁的凤官看见了黄金赶到,却一进门已经倒地不起,心念一转,对着凤炽说道:「如果她坚持不吃解药,不如你先给黄金吃了吧!说不定见到黄金的情况好转,她会改变心意也说不定。」

凤炽听见凤官一番好意的提醒,转头看着他,从他的眼底看见的却不尽然是好意,一瞬间,他心领神会,眸色一敛,起身抄夺过最近一名手下的佩剑,走到黄金的身旁,回眸看着孱弱的柳鸣儿。

「凤炽?」她低唤了声,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麽,看见他手里的剑尖就只离黄金的头顶不到数寸之遥,「你走开!离开黄金,你不要碰它!」

「那你乖乖把解药吃下去,要不然,我现在就用这把剑把你的黄金给杀了,让它一起跟你和白银去黄泉作伴。」他一字一句说得既清楚又缓慢,直视着她的一双眸光冷如铁石。

「凤炽!」她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突然间,一口鲜血从她的喉间咳出,瞬间染红了她惨白的脸蛋。

凤炽的脸色因此更白了一分,但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神情沉静地瞅着她,只有紧握剑柄的大掌因用力而筋骨分明。

「来人,把解药交到她手里。」

「走开!」柳鸣儿挥开来人递上的解药,虚弱得几乎无法用手撑起身体的重量,「你先离开黄金,你先离开它身边!」

凤炽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垂落的剑尖已经抵住了黄金的咽喉,虚弱的雌虎已经是连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在剑下喘息,「解药吃或不吃,选择权在你,可是你要记住,如果今天黄金死了,就是被你给害死的。」

「才不是!不是!明明就是你……凶手是你!」

「是,杀它的人会是我,但那是因为你不乖乖吃解药,鸣儿,如果今天黄金死了,你难辞其咎。」

凝眶的泪水滚落柳鸣儿的颊边,这时,凤官拾起解药,蹲到身边,拉起她的手,交到她的手心,「鸣儿,把药吃掉。」

她流着泪,心里有千万个不甘愿,但还是将解药含进嘴里,和着津液吞入,然後,凤官又再她的手里放了两颗解药,「这是黄金的份。」

「嗯。」她点点头,紧捏着手里的药丸,无力地跪爬到黄金身边,抬头瞪了凤炽一眼,看他把剑交到旁人的手里,退开了两步,注视着她的眸光有一丝晦暗,她低头抱住了黄金,想把解药塞到它嘴里,却见它用了最後一点力气拒绝她,「吃下去!黄金,不要连你也离开我,不要……」

她的眼泪滴到了黄金的脸上,一滴接着一滴,终於,虚弱的雌虎被小主子的悲伤哀求给软化了,吞下主子喂进嘴里的药丸,一人一虎相抱依偎,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都停驻在不远处的白银屍首上,看着它那双再也无法发出光亮的蓝眼睛,满怀的悲伤,溃决而出……

「炎爷,已经六天了,老虎的屍身都已经有腐臭的味道传出来,不能再让她继续伴着虎屍睡下去了!」

凤炽站在院门口,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柳鸣儿与黄金相伴在白银的屍身畔而眠,仿佛它不过是睡了长沉的一觉,而她们要等它醒过来,这几天,他让人由得她去,陶朱爷和凤官都来劝说过,但都说不动她。

在他的心里觉得有一点不对劲,那天,即便她受刺激太深,但柳若芷所说的话,她不可能一句也没听见,但是,对於得知傅鸣生不是她的亲爹的事,她的反应意外的平静,平静得就像这件事不曾发生过,这样的情况让他想到当时的血书事件,在清醒之後,她也是忘得一干二净!

他觉得其中必有古怪,但只怕这天底下除了傅鸣生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给予答案吧!

「去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他对古总管下令,「然後去唤几个人过来跟我一起进去。」

片刻後,凤炽带着几名壮汉走进「小兰亭」,其中几人制住仍旧虚弱不堪的黄金,另外几人则联手将白银的屍身搬至门板上。

「不要!白银!白银——!」柳鸣儿站起身要阻止他们,却被凤炽给拉住,她反过来扯住他,「你要对白银做什麽?你要对我的白银做什麽?!」

「我已经让人架好了柴堆,要将它的屍身就地火化,鸣儿,白银的屍身已经在腐烂,这是能让它安息的最好办法。」

「不!不可以!我不要白银被烧成灰!我不要!」

「只怕不能如你所愿,来人,抬走。」他眸光直定地瞅着她,嗓音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相较於她的激动落泪,崩溃的哭喊,冷静得近乎无情。

「凤炽!」她冲上前揪住了他的袍服襟领,明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因为几天没吃没睡而显得无比虚弱。

凤炽低敛眼眸,反握住她瘦弱的手腕,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再不能更悲伤的泪颜,开口提醒她,「你接受事实吧!白银死了。」

最後四个字,轻轻的,就像是一道微风拂过她的耳边,但她却觉得残忍得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硬是将她流血的伤口彻底地割了开来,让她再也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霎时间,在她的心里对他的怨、对他的怒、对他的恨,就像是狂水倾倒而出一般,再也无法收拾。

她用尽了身体最後一点力气推开他,明明是推人的一方,却因为太过虚弱而跌倒在地上。

怎麽会呢?她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够恨他了,没想到在这一刻,在她的心里竟然可以生出更多的恨意来!

她对他大吼道:「把白银还我,我要你把白银还我!」

「唯有这件事,我办不到。」凤炽逃开不见她恨视的眸光,让人放开黄金,在临去之前,下令道:「她要什麽都给,就是不准让她离开这院落半步。」

在下药之後是软禁,柳鸣儿在床上抱坐成一团,心里想,如果接下来凤炽真的下手杀她,她也不应该太意外才对。

这时,她听见了有人开门的声音,以为是凤炽进来,正要竖起全身的戒备,就见到一脸笑笑的秦震,她松了口气,却没给他好脸色,「你来做什麽?」

才刚从京城送满月礼回来的秦震,已经从凤官那里得知来龙去脉,如今谁也劝她不动,只能仰仗他这位「玩伴」给她解闷了!

不过,究竟是不是「解闷」,就只有他自个儿心里有数了!

「我是你的朋友,怕你在里头被闷坏了,所以带我养的宝贝蟋蟀来陪你,给你解闷。」说完,他从袖里揣出了两个发出蟋蟀鸣声的竹筒子,交到她的手里,「这可是我养过的蟋蟀里最好的两只,先借你玩几天。」

「你不怕吗?」柳鸣儿接过小竹筒,一手拿着一个,抬眸看着秦震,「上次你送我的那只蟋蟀,才几天就被我养死了耶!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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