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是伟大的开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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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复胀红面孔。「怎麽……怎麽在厕所?谁拿进去的?」
不就是你吗?戴英霞从他胀红的脸,用脚趾想也知道八成曹复上厕所时带进去看的。她走过去拍拍看护的肩膀,低声安抚几句,先请她出去。
曹复拿到档,急着翻阅起来。「还是英霞最厉害,护士跟看护找半天都找不到,不就在厕所里嘛,真笨。」
戴英霞看老板烦噪的模样,分外的思念起那儿。哪儿呢?唉,她不该向往的地方,她低头,看见右腕的贴布,轻轻去触摸贴布,想到他温柔的为她裹贴布的神态。於是她的心啊,很不听话的,又热烈起来。更厉害的是,他也有一架白钢琴。这麽巧合,简直像冥冥中有着什麽暗示。
晚上,戴妈妈烧一桌子好菜给女儿吃。难得焦叔不在,戴英霞觉得好放松很舒服。
戴英霞问妈妈:「焦叔今天不会来了吗?」
「他回老家几天。」
「是喔。」戴英霞笑了,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
戴妈妈暗暗的观察女儿。「英霞啊,那个……焦亨跟我说……你好像……不太欢迎他来这里,是不是我们让你很不方便?唉,也对,有谁喜欢跟妈妈的男朋友住?不要说男朋友了,年轻小姐都不爱跟老妈子同住了。我真笨,没想到你的感受。」
戴英霞默默吃饭,斟酌着该不该跟妈妈坦白自己真实的感受。没错,她讨厌焦叔老往这边跑,很不自在,严重干扰她的生活。可是——看妈妈唉声叹气的,她又不好意思抱怨了。
戴妈妈抹抹脸,苦恼道:「我真没用,靠女儿赚钱买房子,让我女儿这麽辛苦了,我还有脸谈什麽恋爱?既然你不喜欢焦叔,妈跟他分手好了……」讲着,竟然哭起来了。
「我又没说什麽,你干麽哭啊?」戴英霞放下碗筷,赶紧搂着妈妈安抚。「唉,我又没叫你们分手。」
「可是我跟焦叔想了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没名没分的,邻居会讲话的,而且,而且焦叔在这里走动,面对你也会觉得尴尬。所以,他……他跟我求婚——」
「什麽?」不要吓死人了,戴英霞呆住。
「英霞……」戴妈妈握住女儿双手。「妈老了,如果有个老伴,我想你以後的压力也会减轻一点,你不用照顾我,焦叔跟我,我们彼此可以互相照顾。人老了就怕生病啊什麽的,妈结婚後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不用喊他爸爸,焦叔不在乎这种礼数,我们大家好好相处,像一家人那样,好吗?」
「所以,你想嫁他?」
「不行吗?你不高兴?」
这要怎麽说?戴英霞叹息。「给我一点时间想一想好吗?太突然了。」
「我知道,你放心,妈尊重你的意见,你没答应前我是不会跟他结婚的。」
戴英霞胃口尽失,她抚着瓷碗的边缘。「妈,我今天看到一架钢琴,是白色YAMAHA钢琴,跟爸照片里那架几乎一样。」
提到往事,戴妈妈脸色一沉。「对,你爸当年是有那麽一架钢琴,可惜卖掉了。」
「妈,我想买回爸的钢琴,你可以给我那个人的电话吗?」
「都几年了?我只记得卖给一个姓张的女人,那时你感染肺炎,我忙得焦头烂额,急着卖掉钢琴,怎麽可能还记得人家的联络方式?」
「今天看到一模一样的钢琴,我很震撼,让我特别的想爸爸。所以妈,我们不要聊焦叔的事好吗?我想听爸爸的事,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你想听哪方面的?」
「那架钢琴有什麽特别的地方吗?」
「那是你爸专用的琴……那时候他很爱我,我们结婚时,他失去一切,只带了那架钢琴,所以他在上面刻了我的名字,纪念我们的爱情。」
「妈的名字?夏雪?」
「对。我的名字真是有够文艺的,哈哈哈。难怪年轻时会谈那麽轰轰烈烈的爱情。」戴妈妈笑着,那是她的初恋,是今生最痛也最快乐的回忆。「你爸啊,把我的名字刻在放谱架下面,只要把架子往上收,就会看到我的名字——夏雪。」
戴英霞回想何淮安的谱架,当时谱架上搁着琴谱,没看到架子底下是不是有刻字。
但不可能那麽巧合吧?何淮安应该很有钱的,他的钢琴怎麽可能是二手的?
可是……戴英霞有股冲动,很想跑去确认。可是,一想到要面对何淮安,还没见到人,自己已经紧张得要死。
唉,还是算了吧,不可能那样巧合。
每个月最後一个星期日,是戴英霞、江明芳、王弯弯的大日子。她们三人平日餐费很省,但是到这天就是祭五脏庙的大日子,利用这天补足整个月养分。
西华饭店Toscana意大利餐厅的假日早午餐,从早上十点半到下午两点,丰盛的色拉吧和各种精致热食,以及甜美到看了就流口水的甜点,是犒赏辛苦工作整个月的肉体最棒的礼物。古典装潢,满室的阳光,她们在这顿早午餐里,尽兴互吐苦水,狂聊八卦,分享生活中发生的事。
江明芳兴致勃勃地分享她筹备婚礼的最新进度,拿了好多婚纱公司的DM要好姊妹们帮忙挑选,可惜王弯弯跟戴英霞兴趣缺缺。
王弯弯说:「这种事你跟萧华决定就好了啊。」
戴英霞推开婚纱DM。「你知道我不看好你们的婚姻。」
「厚。」江明芳瞪她们。「你们真是很爱嫉妒我欸。」
「哈哈哈哈哈哈……」王弯弯笑到直不起腰,江明芳真是傻气天真。
戴英霞说起那天发生的事。「欸,我跟你们说,我遇到一件很玄的事。」她提到何淮安那架钢琴。「……你们说……是不是太诡异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要去确认那个钢琴?说不定是我爸那架钢琴。总觉得这事有点怪,说不定是我爸冥冥中的指引……」
「都二十几年了……」王弯弯问:「何淮安的钢琴很旧了吗?」
「很新。」
「那就对了,我看只是刚好是同一个牌子的钢琴,你不要想太多了。你觉得你爸当年的钢琴放到现在还能弹吗?而且姓何的又不是很穷,干麽买二手琴?再说你爸去世时他才几岁?还是个小孩吧,怎麽买琴?我认为你不要再去见何淮安。想一想你老板把他当眼中钉,你私下还往他那儿走动,以曹复多疑的个性,不知道会怎麽怀疑你,少给自己找麻烦了。」
「我支持你去确认一下。」江明芳舔着冰淇淋,笑咪咪的。「换作我啊,我会去喔。钢琴只要保养得好,二十几年了还是可以跟新的一样啊,而且整个过程听起来,简直像某种命运的相会,好浪漫啊——」
「呵呵呵,浪漫。」王弯弯觑着江明芳。「像你这样没大脑的浪漫我觉得不浪漫,是很烂。」
「我不像你那麽现实,世故,愤世嫉俗,见不得人好。」
「我是务实,就事论事,讲求实际,戴英霞要是听你的就惨了。」
这两人杠起来了,戴英霞赶紧转移话题。「还有,我妈要结婚了!」
「什麽?」江明芳惊呼。「她跟那个、那个、那个写色情小说的?」
「靠……边站……」王弯弯惊骇。
江明芳噗地笑出来,看着戴英霞。「你一次都没嫁,结果你妈都要嫁第二次了,那我们要参加婚礼吗?老实说,我对那个写成人小说的焦叔有点好奇……」
啪——
「唉呦!」江明芳捂着脑袋呼痛,瞪王弯弯。「你干麽打我?」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吗?现在是笑的时候吗?」
「人老了还有人爱还要结婚,不值得高兴?」
「笨蛋!」王弯弯推开明芳,瞪着戴英霞,举起刀叉,狠狠地切着她那盘带血的牛肉,表情肃杀。「英霞——」
「怎……怎麽了?」戴英霞不寒而栗。「干麽突然这麽阴沉?」
「你还能坐在这里,你还吃得下去,你即将沦落街头了你。」
「欸?你几时会算命了?」
「我不只会算命,我还会预言呢我跟你说。」
江明芳凑回来,偎着王弯弯问:「人家英霞好好的,怎麽会流落街头?她顶多是半夜流浪到便利商店——」
「你闭嘴啦!」王弯弯再次推开江明芳,跟着,她盯着戴英霞,咬牙道:「你绝不能让他们结婚……」
「可是……他们好像很相爱——」
「相爱个——屁!」
江明芳插嘴。「我们在吃饭欸,什麽屁的真难听。」
「你闭嘴!坐过去,再过去!对,给我坐到桌子边边去——」王弯弯凶恶地用叉子指着江明芳,将她逼到远远去。「大人讲话你不要插嘴。」
然後问戴英霞:「那个男人有房子吗?」
「没有。」
「有六位数以上的存款吗?」
「也没有。」
「工作稳定吗?」
「目前出版业不太景气。」
「那他结婚结个屁,我再问你,你买的房子在谁名下?」
「在我妈名下。」
「房贷谁在缴?」
「房贷我在缴。」
「靠——边站。你说你说,万一他们结婚了,他来阴的,给你妈灌点迷汤,把房子拿去卖了,你都不知道。再狠一点,他跟你妈怂恿,叫你妈把你赶出去,那你戴英霞就不是偶尔流浪便利商店可以解决的。你辛苦买的房子没了,跟你妈的亲情完蛋了,你没有老爸疼爱,也没有兄弟姊妹依赖,然後你妈有个老相好作伴,但你呢?你孑然一身,孤家寡人,天地之间独剩你而已,多年心血毁之一旦,你怎麽办啊你……到时候你连每个月跟我们来这里朝拜身体的费用都没了啊你!」
戴英霞听着,张大嘴,语塞。这王弯弯的预言也太恐怖了吧,她脑子到底都装着什麽黑暗思想?江明芳从桌子边边溜回来,捧住王弯弯的脸,仔细打量。「你是不是大脑病变还是长脑瘤?思想有够偏激的欸。」
「我是为我的姊妹担心!」王弯弯眯起眼,瞅着江明芳。「要不要我调新闻资料给你们看?这种事每分钟在发生。这是人性!人性本恶,我只是比你们更懂得人性……」
「王弯弯你不要把每件事都想得这麽惨绝人寰好吗?你真是——」江明芳又跟王弯弯吵起来了。
戴英霞看看手表。「两位,再半小时用餐时间就到了,我们要不要专心点朝拜身体?」
喝!王弯弯跟江明芳立刻停战,三个女人冲向餐区,这一顿花了她们快一千啊,再大的事养好身体再说,整个月的营养就靠这顿啊!
「我需要补脑。」江明芳舀了一堆核桃吃。
「我需要长肉。」王弯弯赶紧拿冰淇淋松饼。
「我非常需要蛋白质。」戴英霞跑去挟烟熏鲑鱼片。不管啦,吃饱饱再去烦吧。
这天深夜,戴英霞听着李斯特的《第三号爱之梦》,想到何淮安那晚说的。
「你知道李斯特是怎麽死的吗……是月亮……」
戴英霞打开计算机,上网查李斯特生平。
1886年,李斯特在前往贝鲁特途中,感染造成他死亡的感冒。他在乘坐火车途中敞开窗户欣赏月亮,感染严重风寒。一抵选贝鲁特,就并发严重肺炎,并於当年7月31日平静死去。
为了看月亮而死,多浪漫的人。戴英霞凝视房间窗外,一轮明月浮暗空中,房间回荡着贪看月亮死去的李斯特的琴声。
那轮明月,皎白、雪亮,亮得锐利。戴英霞感到孤独,也尖锐地划过心坎。如果父亲不那麽早死,如今她也不用为妈妈再婚的事苦恼。而死亡,是永恒的别离,是不可逆的悲剧。妈妈毕竟又找到了新恋情,而死亡的父亲如今在哪里?只是个空虚的存在於戴英霞的脑海里,模糊的记忆,模糊的身影。
戴英霞又想起那架钢琴,像月亮那麽皎白雪亮的在她脑子里闪烁着。
她似乎又看见何淮安自信地弹奏钢琴的模样,自从他出现以後,她莫名的,常常感到寂寞。她也和别的热烈追求她的男人去吃饭、看电影,像往常一样享受被追求的乐趣和虚荣。可是,越来越意兴阑珊,索然无味。因为每一次跟那些男人吃饭时,她会诡异地想起何淮安,然後可笑地想象跟他吃饭会是怎样的情况。
她把这些患得患失全归咎於对父亲的疯狂想念,所以问题都出在那架困扰她的白钢琴。像个问号,干扰她。
趁着午休时间,戴英霞溜到若谷杂志社外,鬼头鬼脑打量着。她想清楚了,只要再看钢琴一眼就好了,无论如何,确认过就不会悬於心上。她带礼盒过来,想了漂亮借口,就对何淮安说,是来感谢他那天帮她保管手机的,然後乘机研究一下钢琴的谱架,总计停留不会超过十分钟。
好,没问题的,不怕,十分钟就好!戴英霞按着胸口,深呼吸几次,走进「若谷」。
「你好,我要找你们社长。」她向门口处的员工打招呼。
跟上次一样,那位小姐指着社长办公室,戴英霞很顺利的走到何淮安办公室门前,抬手正要敲门,门忽然打开,何淮安走出来,撞见门外的戴英霞。他惊讶,然後笑了。
「戴小姐?」真教人意外,之前逃之夭夭,这下竟主动过来了。「有什麽事?」
「呃……」戴英霞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