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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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坐在床上,带着低落的心情看着遮挡窗子的白色窗帘,没有任何色彩的世界。过了一会,我听见有人轻轻推门的声音,以为是看护我的护士来挂点滴。从一诺出事后我就拒绝吃药,直到今天我也没碰过一颗。回过头去,我看见了他。
“小维,我来接你回家!”宗唐手里捧着一束花,大声的说。听得出,他很高兴。
“恩。”我似乎是吐出了一个字,算是回答。
这么多天,这是我跟程妈妈谈完后说的第一个字。我变得安静,低落,冷漠周围的一切。
“我们可以回家了,高兴点。来你把这个换上。”他像哄着失意的孩子,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一条湛蓝色的连衣裙。
他为了我很用心思,哪怕他也许比我还要伤心,他也会记得我忠爱蓝色的东西。他也会打起精神让我高兴。蓝色代表冷静和忧郁,但我一见到就会非常兴奋。
“好”我回答。我暗暗下定决心,这是我最后一次依偎着他,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哪怕算是对于他的补偿。
对于宗唐,我只能说,“抱歉”。也许当我从失去一诺的阴影中走出来,才能接受他。也许,没有父母离异的阴影,我早已接受了他。
我从来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对于他我只有感激在心头,那天的冲动失手打了他一记耳光。其实,打他完全是在发泄我心底剧烈燃烧的哀痛。可此时的我,是因为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而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
“真的适合你!完全是定做的嘛。”我换完裙子出来,他给了我百分百的赞美。他像个成熟老道的男人,非常清楚要给女伴作怎样的赞美诗。多年以后我们都不再是那个掉在井里和站在井边的孩子,过去的十几年里,我对他的生活完全不了解。
我轻轻的笑了笑。他真诚的赞美很受用,我也觉得有了点精气神。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弯下腰为我整理裙摆。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问自己。
“不知道。出院的日子?”我随便说了一个。
“今天是你的生日!小维,十八岁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他欢天喜地的说。
“哦,怎样?”我示意他的下文。
对于我的生日我从没有过惊喜,为了不让自己过于失望,这几年我几乎在回避这个日子,后来就真的记不起来了。
“我带你去吃饭。”他对我的反映有些意外。
“好”我拉上整理好的书包拉链。
“小维……来,过来……”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推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美不美?”他拖长声音说,好象在哄孩子。
“从现在开始你要走出心中的围城。好好生活。”他把手挡在我的额头上,怕久违的阳光刺痛我的眼。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我的生日除了一诺,再没人知道了。我身份证和户口本上的都是假的,因为户口本上的弄错了,派出所的人说这不要紧,错了的有千千万没有改的必要还可以早些入托上学,所以身份证只好就范。他们真是太人性化了,执政为民啊!
“那你得看我是什么人,我可是会知风换雨料事如神。”他满得意的说。
“别装!”
“恩……这个……我看你的体检表了。”他不好意思的回答“但是……但我保证我没看别的。”他赶忙补充到,越描越黑。
“什么?”真是让我叹为观止的举动啊。我就纳闷裙子的号怎么那么准。
“那上面的是假的,今天根本不是我的生日。”我说的没错,是派出所的工作人员搞错了,我也将计就计省得浪费口舌。
“啊,那我岂不白忙一场。”轮到他惊叹了。“居然回有这种事。”在国外长大的他,对出生日期的错误实在不能理解。
“那就过吧,我也想好好吃点饭了。”我安慰他说。
他带我来到一家西餐厅,宗唐坐在我对面,俊朗干净的面庞,白西装,牛仔裤。不失休闲却少了学生气。
“挺帅的嘛!”我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他。
“那不看看我请谁吃饭。”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推过菜单,示意我点菜。
“小维,你刚出院不能喝酒。”他用手按住了我欲举起的酒杯,疼惜的看着我。
“你不是带我庆祝吗,喝点怕什么!”我扒拉开他阻拦的手。我要喝醉,这是我吃饭的唯一目的。
“不行!”他坚决的说,把酒拿走了。
“小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我拆开那个精巧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对银质的指环,没有任何图案和装饰,只是简约精良的一对环。
我低头反复抚摩着这对一大一小的指环思考着,爱情是什么?做惯了有标准答案试题的我怎么会知道?
我叹了口气,抬起头对他说:“宗唐,对不起!我很累,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我现在不能接受生活再有什么波动或起伏,我想平平静静的。”
“我明白。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觉得舒服一些了,我们慢慢来,好吗?现在跟你说这些确实不是时候。开学后我要回美国,我给你一个假期的时间思考。行吗?”他那磁性的声音震得我心脏生疼。
一诺走后我没有任何心情,来接受这份迟来已久的爱。
我摘取出那只小小指环,把它穿进颈上的银链子里。认真的对他说:“宗唐,你若放弃我没有埋怨,你不应该为了我再牺牲什么,我是个不值得的人。指环我收下,作为我们之间的纪念,行吗?”
他取出另外一只,低头套在左手食指上,什么也没说。
送我到家门口时,他把头伏到我的左耳边,轻轻的说:“你记住,我等你!”那句轻轻的温暖的话,惹得我的脸一阵燥热,飘上了两片绯红。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从拐角处消失。
我们刚刚送走了一诺的父母,那边工作催促的紧,他们办了移民。现实就是这样的目的明确,生活仍然继续,不会因为你而停下来,只有上帝晓得他什么时候会停止。我像一诺一样,左手挽着妈妈,右手掺着推着沉重行李的爸爸。
程妈妈拍拍我的头,对我说:“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可一直把你当亲女儿的。”
“您放心吧。”我乖顺的回答。
程爸爸把宗唐拉到一边谈话,时不时的望向我一眼。他们原来真的很熟。
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大声的带着最灿烂笑容的呼喊:”爸爸,妈妈。我等你们回来!”
我看见程爸爸的身子晃了晃,转过身,微笑着对我点头。
我看着他们强颜欢笑,泪水无声的流下,滑过脸颊打湿衣襟,滴在宗唐紧握着的我的右手。这个夏天,我流光了一辈子的眼泪。我发誓,我学会坚强不再流泪。我发誓,要做你们满意的女儿……
(8。1)韩雪你是谁
长大以后/现在的我/常常会寂寞/偶尔缱绻/星星闪烁/剩最亮一颗
往事如风/划过夜空/你的歌/跳动音符/熟悉旋律谁来和
长大以后/现在的我/忘记了快乐/人来人去/留在身边/的朋友不多
那些天真/纯纯的笑/哪去了/洁白翅膀/美丽天使不见了
不知今天几号,不知现在几点,不知我在这里坐了多久。心痛伴着回忆在风中打转,泪干了又来,脸是吹皱了的白绸。电脑里的那首《那年夏天》还在循环往复的浅吟低唱。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溅在脸上与泪相溶。
这段离我不远的回忆,我一直在接近全力的狠心不去想起。锁起一切相关的事,忘记很多有关的人。然而,韩雪的出现,摧毁了我所有的努力,再一次揭开我的心底,撕扯出我的记忆,她让我难耐的品尝锥心之痛。
一诺若是我的天使,那么韩雪会是什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韩雪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我对自己爱恨交加,对她难舍难离。孰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韩雪也自有她的一番打算。
十一月的小阳春格外温暖,甚至还假惺惺的开了几朵桃花。
进入社团后,我发现要做的工作与我期望的相差甚远。渐渐发觉很多人都是各怀鬼胎来的,哪来什么共同爱好和远大理想。文学社里的竞争与日俱增,勾心斗角,暗度陈仓。各个表面和善,一副市侩嘴脸,满嘴外交辞令。我每天去开会坐在那儿,听他们说话都藏着掖着,浑身不自在。待在那儿纯粹是恶心自己,磨练意志。
等我见识了我们的几期大作之后,我彻底不再抱有幻想。瞄一眼,降低品味,看两眼,影响消化,时间长了会阻碍思维能力。想起以前语文老师一句话,人家写文,您这儿写字。
几周过去了,例会上我没有发过一次言。我自认为我的能力和见解还算正常,所以就放聪明点儿不要说。稿件倒是比别人交的多些,都是些平日随感,没中心,没主题。总不能真的让他们以为我吃白饭的。
其实看着他们坐在那里张牙舞爪侃侃而谈,也觉得很好笑的,主要得练心态。有时真得佩服他们那股执著的傻劲。
那天,我们照例去听讲座学习。以前每次速记有人记不全,课后来向我借我都借给他。那天我无意看了旁边女生的笔记一眼,她“啪”的一声合上了。我的心凉了,懒得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嘴脸,看她们凑在一起唧唧喳喳。我拒绝人直接简单,看见了就跟没见着似的,不微笑不说话。我不怕留什么坏印象,也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懂我的人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就好。
对于文学社的失望,我醒悟到自己也应该干点正事。高三我开始尝试写小说,不过只开了个头。一晃这段时间也耽搁很久了。反正文学社也不太适合我,我还是早点转移重点为好。
今天中午去签到时社长把我们留了下来,说要开会。变态社长规定,每天中午12:20必须签到,这制度严重扰乱了我的正常作息,折腾得我几近崩溃。最近又添了一个“开会”的爱好。没办法,孩子的爱好不能打压,得鼓励!就是这一鼓励我们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们的社长是全世界最忙的社长,我们的社团是全世界最爱开会的社团。我们就是这个最爱开会社团里,全世界最忙社长手下,最倒霉的社员。
我待在角落里看着坐在前排的韩雪,几天没见她已经和大家打成一片了,而且渐渐露出了领导才能。每次发言,社长总要有益无意的听听她的意见。我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无论哪一方面,都希望她特别好。每次见到她,我总会露出甜蜜开心的笑容。这是我还待在社团的唯一动力。
“明天我们社准备第二次纳新,需要我们老成员走班宣传,大家四人一组,选出一名组长由他带领,那么大家开始自由分组吧。”社长站在我们前面挥斥方遒。
几周之内大家好像已经很熟了。别人都很快的找到了组织,只有我仍低头坐在靠门的角落里,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里的电话簿。我觉得挺无所谓,这些事儿跟我没多大关系,我苦口婆心的劝劳苦大众往我们火坑里跳,我亏心不亏心啊。
我只想看看如同一诺的韩雪,我承认我在自欺欺人,可我没办法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每次宽慰自己,给自己找理由说,“只是远远的看看,这样我就会快乐一点。”
“你,跟我一组。”韩雪突然回过头来,定定的注视我说。像在命令,不容拒绝。
“噢。”我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我心里非常清楚,应该拒绝与她保持距离,嘴上却不由自主地同意附和。当她近距离的靠近我,我掉入了幻影中,心脏作痛,难以自拔。
后来我问她,那天为什么帮我。她说,原本也不想接触我。可是看见我那天被孤立,突然一心疼,动了恻隐之心。
就她那一下恻隐之心,让我彻底沦陷,迷乱中把亏欠一诺的泥补给了这个长相相似的人。我抑制不了自己,无法让自己放弃,这个诱惑对我来说太大了,我不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只是这件事中了我的命门。
大学的孤单寂寞假面人心,人们的距离足以让冷风呼啸而过。虚假的让人不寒而栗。我越发的怀念从前的熟悉从容和温暖,心里渴望寻找温暖,熟知。
孤独促使我靠近她,回报一诺照顾一诺的心愿促使我靠近她,莫名的引力促使我靠近她。我很清楚,无论她是何人,我仅仅把她借来换成我的一诺。这样似乎有一些快乐代替着内疚,负罪还有自责。我可以清楚的看见故事的结局。但我已经掉入故事的旋涡之中,身不由己。
“喂,想什么呢?”她拍拍我,力道很大。
“恩?哦,没什么。”我平息紧张到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脏。
“你叫夏子维,对吧!我叫韩雪,跟你一个系的。”她说起话来总是底气十足。
“哦,对啊。我们还没正式认识呢。谢谢你。”
“你裤子很漂亮。”她略微的低着头,打量我的裤子说。
“哦,是吗。”我低头看墨绿色的粗布裤子,手早已在裤袋中紧紧攥在一起。我微皱了下眉,心里一阵抽痛。
我在心里不住呐喊,你不认识了吗?这是你的裤子啊!我们一起买的啊!你真的不是一诺吗?不是一诺你又是谁啊?……内心失控的我,不由得一把抓住她。
“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