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人-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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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双眼虽盲,耳朵却特别灵敏,听得他一声长叹,顿时气焰又高,喝道:“老杀才,你连自己老婆也不敢杀,还论什么英雄,充什么好汉,老娘要是你,宁可一头碰死。”
柏元庆飞起一腿,将顾氏踢了一个翻滚,肩头一晃,蹿到废墟中,两臂上贯劲,将残墟断梁一阵乱翻,但翻遍了所有残物,却并没有发现秦仲的尸体,他心里更急,顺手抓起一根断梁,当作工具,也不理会顾氏的哭叫喝骂,埋头工作,把全部残墙废物,统统清理,奇怪的是并没有找到秦仲。
顾氏“金砂掌力”是他所深知的,不要说秦仲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就算是他师父摩云上人,正面受了一出也将难以抵受,方才分明见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怎么竟会找不到尸体呢?
突的他心中一动,抹转头如飞越过草坪和小河,月驰电奔穿过铁树林,向东急急追了下去。
这一阵身法展开,真个赛如风疾,霎眼间早奔出十余里路,远远望见前面果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正舍命而逃,柏元庆大声叫道:“小朋友暂请留步,老朽还有话说。”
原来秦仲在屋角上。眼见顾氏运功蓄劲,心知一旦发动,势必力逾千斤,接又不敢接,退又无处退,小心眼一阵转,倒被他找到一丝空隙,这时候,也正是顾氏挫腕吐劲,含忿出手的时候,茅屋里灯火遽暗,秦仲更不待慢,左腿弓,右腿向身后泥墙上一用劲,身形似箭,平贴着地面,射向顾氏蹲裆式的双腿之间,凌厉的掌风从他背脊上一扫而过,撞在墙上,刹时屋倒墙塌,秦仲却已从顾氏裆下穿过,顺地滚向左侧草坪,皆因这时候相元庆陡然出手,顾氏穴道被制,大家都正在心不二用,反没有发觉秦仲已经死里逃生,比他们还先退到屋外,他哪敢多作停留,跃起身来以后,便急急越河道走,是以后来柏元庆点倒顾氏,以及夫妻反目等等经过,全没有看见了。
他奔得正急,突闻身后柏元庆呼喊,只当他不愿放过自己,随后追来灭口,吓得心胆俱裂,再不肯停步,反而脚下加劲,奔得比先前快了一倍。
柏元庆又喊了几声,秦仲只不回头,猛提一口真气,也随后赶了下来。
一老一小,一前一后,奔逐了约有顿饭之久,秦仲终因功力有限,渐渐已被柏元庆追近身后,柏元庆不愿出手拦截他,怕他多生疑惧,人已追到他身后,这才低声叫道:“小朋友,你别怕……”
谁知秦仲一意逃命,没想到敌人业已欺近身后,心里一惊,霍地定身甩掌,向身后反劈而出。
他是在保命,这一掌尽了平生之力,那还轻得了,柏元庆一时不防,险些被他劈中,忙顿双脚,腾身从他头上翻越而过,落地后裂嘴笑道:“小朋友,怎的不问青红皂白,又要拼命啦?”
秦仲无奈停了脚,全神戒备着说道:“我师父既待你们不薄,为什么你们夺了我的玉杯,还如此苦苦相逼,究竞你们还有一点人心没有?”
柏元庆被他骂得脸上一红,讪讪说道:“小朋友,你先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那贼乞婆做错,老朽在这里给你带罪还不行吗?你不要怕,老朽活了这一辈子,平生就受了你师父一个人的恩惠,岂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如今贼乞婆已被老朽点倒,我是特意来请你回去,把九龙玉杯还你,井且告诉你玉杯和达摩奇经关系所在,再一力助你取得奇经,以赎适才之过,并报昔日之恩,小朋友,你以为如何?“
但秦仲惊弓之鸟,对他这番话如何肯信,略一思忖,说道:“你说你点倒了老婆婆,那么我的玉林在哪里?你取来了吗?”
柏元庆笑道:“玉杯还在贼乞婆身上,我急着追你,倒忘了先取玉杯了,小朋友,你能从困危之中,躲过那贼婆娘一掌,这份机智和功夫,端的叫老朽好生佩服。”
秦仲一听玉杯不在,更认定相元庆是在骗他,冷笑道:“哼,你拿我当笨蛋?我知道,你不过想骗我回去,杀了我灭口,免得我回到秦岭,把你们所作所为禀告了师父,他老人家会来找你们算账,是不是?”
柏元庆刹时脸上变色,气愤地说:“小朋友,你怎能把老朽看成那种可鄙的人?柏元庆虽说老迈,还算是顶天立地的汉子,照你这么说,你是以为我无力提你回去了?”
秦仲横了心,冷嗤答道:“事到如今,要想叫我束手就擒,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柏元庆仰天哈哈大笑,道:“好,老朽就叫你口服心服。”
说着,身形陡然欺近,探臂张爪,来拿秦仲肩头。
秦仲反正是躲不过了,居然不闪不避,亦不理他这一抓,小手疾伸,也向前欺近了一步,骈指猛戳柏元庆的“幽门”要穴。
柏元庆想不到这小家伙会出此不要命的招式,连忙吸气缩腹,右臂一沉,斜扣他的手腕,口里笑道:“小兄弟,你真狠,要和老朽拼个两败俱伤么?”
秦仲找了一个空,猛的蹲身下腰,缩臂飞腿,“呼”的一个扫堂腿,踢向柏元庆下盘,柏元庆还真拿他人小身矮没有咒念,嘿嘿一笑,疾退两步,左脚尖半沾半起,让过秦仲一腿,紧接着闪电般转过脚尖,跟着他的幻影疾弹而上,不偏不斜,正扫中秦仲脚后跟处的“太溪”
穴。
秦仲只觉得腿上一麻,“嘤哼”一声,站也站不起来了,索性闭上眼睛,等候一死。
柏元庆哈哈笑着替他拍开穴道,说:“小兄弟,现在你可相信老朽并无二心了吧?快些跟我回去,贼乞婆功力也不弱,时间久了,别被她自行活了穴,那就麻烦了。”
秦仲看他如此,似乎并无恶意,想想横竖就当被他捉回去一样,且跟他去看看再说。把头点了点,跟着柏元庆循路又回茅屋来。
到了小河边一看,果然顾氏还躺在草地上,柏元庆从她怀里取回九龙玉杯,交还给秦仲,然后道:“贼乞婆,念在夫妻一场,我也不忍心伤你,三个时辰之内,你穴道自解,那时,你若悔悟,咱们还是夫妻,否则,你就去你的吧,天涯海角,随你所欲了。”
顾氏破口大骂,口口声声,誓不与他们干休,但柏元庆一笑置之,携了秦仲,驰离那败破茅屋,越河而去。
柏元庆领着秦仲,穿越铁树林后,天色业巳泛白,秦仲对这位怪人,内心好生感激,扑跪在地,说道:“老前辈,没想到你老人家竟是这等侠义肝胆,适才多有冒犯,老前辈千万别怪。”
柏元庆笑着拉起他来,道:“这叫做口急不择言,哪能怪得你许多,倒是老朽遭这乞婆丢人现眼,倒叫你小朋友耻笑,将来看见你师父,决计不要再提今日这事。”
秦仲道:“晚辈怎敢乱说。这次在太原无意得到玉杯,本来是准备赶回秦岭,呈告师父的,既然老前辈洞悉玉杯来历和与奇经关联之处,可否就请老前辈赐示,也免了晚辈跋涉千里。”
柏元庆找了一块大石坐下,道:“你把九龙玉杯取出来。”
秦仲再无疑念,从怀里取出玉杯,恭恭敬敬双手递给柏元庆。
柏元庆接杯在手,稍一把玩,突然正容说道:“达摩奇经乃天下珍品,倘若老朽告诉了你途径,将来奇经到手,玄功已就,你能恪遵当年达摩祖师戒谕,不以功力为恶,致遭天谴吗?”
秦仲曲膝跪地,虔诚地答道:“晚辈决遵圣训,不敢稍有故违。”
柏元庆点点头,默默祷念了几句,笑道:“老朽也是昔年闻得旁人传言,实与不实,咱们不妨试一试便知道了。”
说着,站起身来,陡见他一抖,竟把个玉杯对准一块大石上飞掷了过去。
秦仲大惊,待要伸手去拦,已自无及,叫道:“不好,这样不把玉杯打成粉碎了?”
他话声未毕,九龙玉杯已经“啪”地一声响,撞在石上,刹时碎成了细片,洒满一地。
柏元庆晃肩跃到石边,俯身向地上探寻,秦仲也紧跟着赶了过去。却见他笑容满面,从玉杯碎片中找出一块豆腐般大小的方布块来,神情激奋地道:“果然不错,果然不错!”
秦仲忙问什么不错,柏元庆小心翼翼将那布块拆开,原来竟是一副墨迹鲜明的地图.右角上清清楚楚写着“藏经秘图”四个字。
他高兴得跳了起来,拍手笑道:“当真好玩,老前辈,咱们得到达摩奇经了。”
柏元庆神情凝重地说:“先别高兴,还不一定真能得到呢!你来看,这不过是一副极平常的太行山形势图,奇经藏在何处,还待细细研详。”
他谨慎地把地图平铺在石上.和秦仲二人蹲在石边,细看那秘图,果然,那秘图不过绘着自北向南一条大山,旁边以小字注着“太行”二字,在全山中段处,有一个小小但极显目的“x ”字表记,另在左角上写着几列字迹,写的是“太行之半,九峰之最,东望旭辉,西观飞堕,趾盖天梯,直达百汇。”
柏元庆将这二十四个字,念了一遍又一遍,念过又苦心思索,敲额搔发,过了老半天,仍是无法全盘体会,便将“藏经图”依旧叠妥,交给秦仲贴身放好,笑道:“秘图你仔细收好了,现在旁的无法猜透,前两句是极易想到的,太行之半,自然是在太行山中段有表记的附近,那儿正当冀西晋东,老朽素知有个九峰山,莫非奇经使藏在那九峰山上,岂不正是九峰之最么?咱们这就动身,前往一探吧,你如能得到那一部武林珍品,将来玄功一成,只怕你师父也不是你的对手。”
秦仲再拜说道:“如能当真得到达摩奇经,纯是老前辈一力总成,晚辈情愿和你老人家共同参详,多得一些教益。”
柏元庆哈哈笑道:“难得,难得,你有这份心,老朽就是为你捐此老命,也死而无憾了。”
说罢,携了秦仲,大踏步向东寻上大道,折而投北,直奔九峰山。
老小二人极是投缘,一路上谈谈笑笑,兴致万分,秦仲问道:“老前辈,你老人家怎知道那秘图绘藏在玉杯之内呢?好好一个杯子,怎能放进这张图的?晚辈得到玉杯的时候,曾经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却没有看出杯子有什么裂缝或痕迹。”
柏元庆笑道:“这话说来又话长了,相传这一部达摩奇经原是落在唐朝时一位武林健者手中,却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自思必死.因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奇经藏到不知名的所在,事后绘制了一副藏经图,自己已经无力返乡,临终之际,尽将身上金银赠与一位同住在一个客店中的行脚商,托他把他所遗一只旧鞋,代为寄返家乡,交给他的后人,实际上将藏经团,缝在鞋底内,冀图留惠后辈儿孙,岂料这行脚商拿他当作神经病,仅收了金银,却不屑为了一只破鞋,千里奔波,后来这双旧鞋落在一家穷苦人家,想拆了重新装制鞋底,发现了这藏经图,以十枚铜币的代价,卖给东接国一个珠宝商人,这位东矮国人倒是个识货的,只可惜孤身在此苦无助手协同寻取,急急赶回本国,正欲招雇高手来中国寻宝,突得一病,延误了行期,他担心秘图被失,便设法将秘图藏入一个特制的九龙玉杯夹层之内,这个玉杯也经特制,图一藏妥,又经过加热加工精工细造,丝毫也看不出痕迹来,可惜这位珠宝商一病不起,意外地断了气,临死来不及把秘图的事交付后代,仅有一个曾与他共计的武士知道内情,等到那位武士赶到,杯子已被家人无意中卖掉,几经追查,一直找不到得主,后来也不知经过多少时间,才由东矮国进贡我国,至于这杯子是从何人手中流出皇宫,连我也不知道了。”
秦仲又道:“但是,你老人家又怎知道九龙玉杯关联着达摩奇经的呢?”
柏元庆道:“这件事,三百年前,我国武林前辈知悉的人甚多,但谁也无法到东矮国去找回这藏经图来,后来渐渐被人淡忘,知道详情的人也就不多了,老朽也还是四十年前偶然听人谈起,原仅只当传言,不想却是真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