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趋近爱-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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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的,她去拽彬杨的手臂,想让他息事宁人,避免馨柳在公婆面前扯出不好看的事情。
陆彬杨另一只大手盖在她冰凉的手上,像是在说:一切有我。
馨柳愈发觉得郝曈虚伪:“你看你一副受气小媳妇的苦情样子,多会装可怜。哥哥你被她骗了,你看着她就不觉得她做作?哥哥你随随便便花钱找来这么个人和你结婚,就不觉得自己委屈?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儿私心?”
王露急了:“馨柳!你住嘴!”
李胤却是沉了气息,灼灼的目光犀利的看向儿子媳妇,问女儿:“馨柳,把话说明白。”
“这都是明摆着的,”馨柳想起了项临那晚的话,说:“哥哥要找人结婚、郝曈缺钱,所以才那么快的结婚,爸爸妈妈你们不可能察觉不到,不过是掩耳盗铃的不敢承认,自己骗自己。我就是看不惯她这种女人才和她对着干,没骨气!”
李胤看向儿子儿媳,陆彬杨一副不屑的懒散样,郝曈垂着眼站在他身边,儿子牵着儿媳的手。
“你们俩个,跟我来。”李胤起身上楼回书房,临走看眼王露:“你也来。”
四个人的脚步声高高低低、有快有慢。馨柳看着郝曈细细柔柔的身影走在最后,想着她要面对的场面,心中忽的有些不忍: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同样目送郝曈的项临粗重的喘口气:“馨柳,你这样不好。”
馨柳是不会承认自己犯错的:“怎么不好?”
“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想想你哥哥可能会承认吗?不可能的事,最后还是要说你搬弄是非。在这个家里,谁还能护着你?”
馨柳心中底气一陷,下巴昂的更高。
项临烦躁的留下她一个人,回了房间。
公公的书房是全家人的禁地,郝曈更是第一次进来,排场的沙发,老少两对夫妻相对并肩而坐。
李胤此时反而没有了对馨柳时的家长威风,更像是在主持会议,看看儿子儿媳:“彬杨,你说清楚,不要愚弄我。”
“馨柳说的有些是对的,我和郝曈是有婚前协议。”陆彬杨燃起一支烟,又嫌缭绕的烟笼在眼前很是麻烦,伸手把他们挥散。抽烟的男人总是带着烟青色的忧郁,陆彬杨也不例外。指间的烟在燃,他却抽不动了:从昨晚到现在,他抽的尼古丁比氧气还多。
李胤不动声色,王露却是很难过:一直不愿承认的猜想忽然斩钉截铁的落到实处,她还是无法接受。她的儿子,从小就没有父母温暖的照顾,只盼着他婚姻能幸福,却原来不过也是一场交易。她去看“拿钱换来的”儿媳,郝曈没有儿子的理直气壮,隐约间还是有些惭愧和低落的,人却坐得笔直,很是硬气。这让她看的不忍。
郝曈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垂了头,静候发落。她讶异于自己的镇定,还有心中意想不到的安宁,这要感谢瑾儿中午的提醒,否则,毫无准备的她此时只余狼狈了。现在,没有担心、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留恋——谈话结束后,不知还能这样坐在陆彬杨身边多久。
“馨柳看到我给郝曈家花了钱就开始猜,”陆彬杨把体重交给沙发,目光游弋在虚无的空间,语境中有苍凉的清寒:“是,她猜对了,我就是靠了钱才能娶到郝曈,我要是没钱,她又不爱我,我怎么可能拴得住她?再说,我给老婆花钱,花多少不都是应该的?”
郝曈睫毛一抖,缓缓的扭头去看丈夫:他说的,和签协议时说的话完全不同……
彬杨自顾自的说着:“我喜欢她,和她在一起我踏实。开始她不知道我是李家的儿子,以为我只是个小商贩,直到和馨柳、项临吃那顿饭,她就不顾一切的要悔婚,说你们家的门第太高,高攀不起。她又不爱财、还有忘不了的前情旧梦,我只能等到她走投无路时趁人之危,逼着她嫁给我的,赶快结婚,再靠着婚前那些幼稚的约定绑着她、希望她不会毁约。”
陆彬杨飘渺的眼神终于落在了郝曈脸上,不禁苦笑:“你是对的,这个家真没什么好,配不上你。”
然后他看向父母:“就这么简单的事儿。”
李胤、王露看郝曈,郝曈一动不动,眼里莹莹的闪着泪光。
一室寂静。
陆彬杨掐灭烟蒂,牵了郝曈的手起身:“我带郝曈出去过,大家都清静。馨柳的心情和想法我理解——这不是我装大度说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她是我妹妹,我也想让她没心没肺的过傻日子,但是我不能委屈郝曈,我也不想委屈我自己,和她吵没意思。”
李胤摇头:“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郝曈是个好孩子,你和彬杨在一起我放心。馨柳对你有偏见你不用怕,事情说开了也好,正好消除误会,目前我和你妈在这个家说话还是管用的。
王露也忙说:“兄妹间各自成家,相处起来也要磨合,只要互彼此间都是出于关心好意,总会和睦的,遇到困难和别扭就离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让你们在一起住是想让你们更加了解亲近,我和你爸百年之后,这世界上和你们两人最亲的也就是馨柳和项临,不要从现在开始就存着隔阂。”
陆彬杨不表态,看郝曈:“你说呢?”
郝曈觉得自己整晚都像个道具,不出声音的道具。道具无需表态,她只关心一个问题,刚才彬杨说的话,是真是假?还是亦真亦假……
王露笑了:“郝曈能说什么,还不是听你的?”
陆彬杨说:“住着也行,下次我们想走的时候,就不和你们打招呼了。”
馨柳坐在书房门边的楼梯上,惴惴不安的等谈话散场,心里胡乱的猜着:哥哥肯定抵死不认账,威严大怒的父亲会不会拆散哥哥和郝曈?哥哥和郝曈会怎样的恨她,也许会恨一辈子……
担心、后悔、愧疚,这些都冲淡了她对郝曈的厌恶和鄙视。可她看见的,却是心平气和出来的四个人,爸妈对兄嫂的态度更加缓、信任似的,她愣愣的站了起来。
李胤见她坐在门边,没了刚才的癫狂失态,训斥她:“长点儿脑子,就你这样还想当企业家?败家子儿罢了。”
馨柳立刻明白了:又被项临说中了。
眼前这些人,都是一伙儿的。
馨柳转身上楼,脚步噔噔响:她要去找项临,只有他才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夫妻夫妻,夫妻两人之间才是能一辈子依靠的人,才是利益共同体。
第 44 章
陆彬杨知道郝曈站在门边很久了,一直看着他等他回头。他却只顾着打游戏,双眼布满血丝,涩得闭上睁不开、睁开闭不上。键盘像是和他有仇,噼里啪啦的响着;音响放的很低,枪弹爆炸声不能畅快的嘶吼,压抑无趣,陆彬杨觉得玩起来没有血性的快感。
这样子摆明了是不想谈,郝曈放弃,离开了。
人一走,陆彬杨就推开键盘关机。坐了一会儿,还是回了卧室。郝曈在给他整理枕头,直起身,看着他。
“我不想谈。”陆彬杨说的干脆。
郝曈沉默,从壁柜里拿出毯子:“那你睡吧。”
陆彬杨疲惫的倒在床上。郝曈帮他盖好,熄灯掩门,轻手轻脚的去了书房。明天医院有心肺复苏的操作考核,她看着手册记要点,耳畔回旋的,是刚才陆彬杨在公婆面前的字字句句,那一刻的自己,心海萌动澎湃,无限的奢望在复苏。
三十二开手册的第一页,郝曈看了不知多久,最后索性把它装进包里,不看了。
卧室里,彬杨已经睡着了,睡颜一如醒时般的波澜不惊、也依旧是莫测的深沉。郝曈困倦至极,可躺在他身边,又清明的不得了,不妨陆彬杨忽然睁开了眼,四目对视,都不移开。
郝曈缓缓的坐了起来:“你都,知道了……”
陆彬杨靠在床头,看着她的背影,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反问:“知道什么?”
无法回答,郝曈说:“对不起……”
寂静如水,渗透冷却着彼此。
“为什么一开始要隐瞒。”
“我当初是想离开的。”
陆彬杨四处找烟,想起卧室里从不放烟,只得作罢:“除了这两种做法,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对不起。”
陆彬杨最不愿意听别人对他说“对不起”,那意味着他受到了伤害和损失,而对方除了歉意,又无力补偿,偏偏今晚听了好多遍,很是无奈,不禁苦笑:“我终于知道你当初执意离开的原因了,现在说对不起,你不觉得太晚了?”
郝曈想说话,陆彬杨打断她,有些强忍的克制:“不要说对不起。”
郝曈说:“你后悔了吧。”
“不知道……”他这两天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如果说要后悔,那就要一直溯源而上,后悔到相遇的那一刻。可缘分,就是在那一刻启动的,势不可挡的发展到现在。
如果不认识郝曈,今天的他在干什么?还是那种死水无波、按部就班的活着吧,什么都无所谓,不会像此时这么愤懑郁结,当然,也不会时时有甜蜜轻松。
“其实这有什么?这世界没几个人历史清白,你是、我也是,咱们扯平了。但是你完全可以坦坦荡荡的告诉我。知道我最生气什么吗?我受不了你和他如此默契的共同瞒着我,这是欺骗,而且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有那么愚蠢吗?你看着我像个傻瓜似的是不是很得意?”
陆彬杨说完,胸口的拥堵疏散了些,气息却因此散乱不平。
郝曈幽幽的:“我没那个意思,毕竟说出来也没什么好,你刚才在爸妈面前不也选择了隐瞒?其实,瞒着你我也很累,活的小心翼翼,像是欠了你们全家人的。”
陆彬杨口气很硬:“我不怕他们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走人。我不说是因为馨柳,她很爱那个人。”
郝曈意识到,彬杨现在连项临的名字都不愿意说出口了。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走人。这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一如他对馨柳的维护,她也不想让这对兄妹受到伤害、还有项临,毕竟搅局的是她。
郝曈问:“现在呢,怎么办?”
她回头看陆彬杨,他仰着头,头抵在墙上,闭目凝神,睡着了一般。
一块巨石被彻底拔起,嶙峋的石底连着土,还有腐生的苔藓青萝,牵根连叶撕扯着,拽起无数泥土。地上只余硕大的坑,空空荡荡的,一览无余。
郝曈觉得这坑让她踏实解脱,像是脓肿挖去,有种痛的快感,掺杂着愈合新生的痒。
她躺下合眼:“睡吧,总之我听你的就是了。”
不期然,陆彬杨压了上来,伴随着近乎粗鲁的动作。
“你倒是没事儿人了?郝曈,我难过,你也好受不了!”
这像是一种惩罚,郝曈勉力承受着,有时会疼的闷哼出声。她知道,如此霸道的彬杨心里,是无助的,都是因为她。
为了自己的身体尽快适应不再难过,她告诉自己他这是在爱她。她刻意的回想他震撼她的那些话——那些信不信由你的话——好像那纸契约真的是他爱的策略。苦涩如心头之好一般,慢慢的回甜。渐渐的,她的肢体变得柔软。
一个事实也清晰的摆在眼前:郝曈,你爱上他了……
陆彬杨最终还是被她软化了,迷失在彼此的身体里。这让他更加愤怒,于是离去时毫不顾及郝曈的感受。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激情后没有相拥而眠。
郝曈独自等待着身体的冷却,有些颤抖,强忍着回身抱着他的冲动。这一晚,她和陆彬杨背对背,各自睁眼,平心静气的看着天色渐明。
李胤卧室的灯也亮到很晚。
他对王露很是不满:教育出来的女儿根本不成体统,不及儿媳的一半;
王露委屈:馨柳和郝曈不是一个类型的性格。郝曈在家做女儿时未必比馨柳强到哪儿。女儿从小到大体贴孝敬,也是因为关心哥哥、对郝曈有误会才说了冒失话做了冒失事,何况馨柳的猜测推断又是确有其事,怎么做父亲的对自己女儿这么苛刻?
李胤怒目:哪有这么简单?她今天是借酒装疯,这两天上蹿下跳的要阻拦对彬杨公司的并购,各种表面借口下都是怕分遗产时吃亏的野心。
王露说你太敏感,她能拿到你面前的借口肯定是客观分析过的实情,如果没道理你尽可以驳回;馨柳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她对彬杨的维护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李胤说那最好,我还没死就敢蹦出来争遗产?就算我死了,也有遗嘱,她越争我越不给她!
王露气的发抖:哪儿有你这样的父亲,主观武断,难怪儿子宁可离家,馨柳能忍受你真是奇迹,你还不知惜福。
李胤用力熄了灯:不说了,和你说不清楚,睡觉!
未眠的还有项临和馨柳。
馨柳抱怨了很多,抱怨到每一个人;项临会安慰她,劝她想开些。
“都怪郝曈,自从那个有心计的女人进了家,什么都变了。哥哥就不用说了,现在连爸爸妈妈也偏心她。”馨柳不服气的想摔东西。
项临劝她劝得口干,见她气消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