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残欢-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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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灵动的，总是带着浅浅笑容的女孩，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点亮了我的生命。她的一颦一笑，甚至一个动作，都深深带动着雪山上的每一个生命，她是我们雪山最为珍贵的宝贝，因为有了她，雪山才终于变得赋有生息。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我发现她并不快乐，她总是在独自无人的时候，悄悄拿出一个荷包，反复地念着一个叫‘凌哥哥’的名字。记得有一次，雪儿逗她玩，故意将她的荷包叼走，那么小的一个女孩，那么瘦弱的一个身体，居然不停不歇，追着雪山上的狼王跑过了几个山头，而口中念的却都是‘还我荷包，还我凌哥哥的荷包’。。。。。。”
“柔柔的水蓝，始终是雪山上最亮颜的颜色，因为伴随着水蓝，出现的始终都是那巧目倩兮的人儿。曾经，我曾好奇问她，为什么女孩子家不喜欢红色，反而倒喜欢这较为中性的水蓝？她的当时的回答，我至今仍记得。只见她先是一低头，稍微犹豫了一下，接着一脸幸福的告诉我一个有关澄湖，有关凌哥哥的故事。她说，凌哥哥爱澄湖，所以飘零喜欢澄湖。凌哥哥依靠着澄湖的柔和，那飘零就穿着澄湖的颜色给他柔和。。。。。。”
“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吗？不是震惊于她过早懂得情爱，而是震惊她眼里的执着！你知道吗？当她一脸认真，双眼泛着坚定的光芒的样子有多美！”
夜吟天一脸幸福的说着，脸上表情柔柔的。他转过身，直直地对上凌澈漠然的双眸，“飘零体质偏寒，自出娘胎就带有寒毒。这种寒毒，一般只能压制不能根除。本来飘零十岁时就该死去，是师父用了精心培育的雪莲为她续了一条命。驱毒的时候很痛苦的，就像用刀生生将皮肤切开，可是丫头从没吭过一声，为了能早日见到她的凌哥哥，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忍受着。”
“知道此毒无解，我和师父总是刻意的瞒着她！可是，丫头真的好聪明，她其实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但是，她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整天笑嘻嘻的伴我们度过每一天。直到几个月前，知道自己的命不久矣，她才偷偷溜下了山。我知道，她是放不下家人，放不下她的凌哥哥。。。。。。”
“凌澈，我求你，放了飘零吧！既然你不爱她，你就放了她吧！”深深的对上凌澈，夜吟天说得真诚，“飘零毒发那日，我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现在的情况和你们的表情我可以看出，是你，对她发怒了。你为什么要对她发怒，难道真像你的平妻说的那样，她暗害了你的孩儿？但是你觉得可能吗？你口口声声说的证据，不过是我临走前给她的药！那日，要不是你夺了她的药，她的毒怎么可能提前发作？而如果她的毒不提前发作，我们又怎么解不了她的毒而最终要牺牲任丞相呢？”
“凌澈！如今任丞相死了，飘零就是活过来，也还需要疗养一段时间，她实在受不了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欺凌。所以，今日，我求你，放了她，不要再让她受伤了。。。。。。”
夜吟天凝视地看着，换作以前，凌澈早就扭头走人了。可是那日，他没有离开，他直直地站着，听着夜吟天一字一句，直至心底。
心，有一丝丝的涟漪，微微的在心里荡漾。她，真的如他讲的那样吗？
不，她不是！如果她是，她就不会导演出军中刺客的一幕！对，她是她导演的，她根本就是个心计沉重的女子，为了得到自己的爱，竟然不惜连自己的身体都用上了！
对！自己讨厌这种人！深深的讨厌！
所以，他该放了她吗？
不，不是自己放不放她，而是她自己根本不想走！既是这样，那就根本不关自己的任何事。。。。。。
“飘零，喝药了！”房中，夜吟天端着药碗慢慢送到人儿面前。
接过药，眉头都不皱，一个仰头，尽数灌入喉中。整个过程，人儿安静得没有一丝响声。
“飘零，你何苦如此，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接着空碗，夜吟天看得心痛，但终是无奈的叹息离去。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是，那为什么自己每每闭上眼，就会看到爹爹心痛的表情呢？
爹爹，你是在怪零儿吧！怪零儿的自私，怪零儿的偏执。。。。。。只是，零儿现在知道错了，爹爹，你可不可以，回来。。。。。。
“飘零。。。。。。”门，被“吱”的一声推开，神情憔悴的任旭风走了进来。他径自走到桌边，如往常一样开始自个的说着：“飘零，你今天精神好点了吗？身体有没有怎样？哥哥最近很好，忙完了爹的后事，朝中也没有什么要处理。。。。。。”
任旭风喃喃地说着，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到爹时，人儿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府上现在一切有条，黄管家也是家中的老人了，他知道怎么样管好一个家。”任旭风直直的说着，自个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现在一切都好。只是，只是我找不到心月了。。。。。。她一定还在怪我，怪我打了她一巴掌。只是，天知道我那天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下得去手的？我是怕她担心我，怕她舍不得我，所以，所以才故意气走她的。。。。。。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动用了一切的方法去找她，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怎么找也找不到！飘零，你说她是生我气吗？是的，她一定是生我气，所以她走了，去找她哥哥了。”
“哥哥？对，她一定去找她哥哥了！她本就为这而来，所以现在伤了心，也一定会去继续找的。。。。。。心月，我不是真的要气走你，真的不是！你，回来吧。。。。。。”
任旭风低低地述说着，声音低凉而沧桑。三个月的时间，他总是这样呆呆地向飘零讲着。起初，他是真的想唤醒人儿！可三个月过去了，人儿没有一点反应，所以久而久之，他也渐渐变成了是自己在吐露心声。
浅浅的呼唤透着无限的思量，任旭风没有发现，就在他声声唤着“心月，回来吧！”的时候，人儿的眼角缓缓地滑出一滴泪。那滴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流下，掉落在任旭风的手背上，震惊了他的灵魂，滚烫了他的心。
“飘零，你。。。。。。”惊异地抬起头，望向人儿，只见人儿精致的小脸上一行行的泪水，不断流下。
“飘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三个月了，没有一丝动静，人儿不哭也不笑，没有一点声息，就像封闭了一样沉寂。可是今天，她居然流泪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从封闭中走出来了？任旭风不敢想，只屏住呼吸直直地看着她，生怕自己一点动静，就又将人儿推了回去。
“哥哥，我，想去看，爹。。。。。。”低声开口，任眼泪直流，三个月不讲话，竟，如此生疏。
“好，好，我这就去叫车！”不住地应声，手足无措，任旭风既哭又笑的脸上掩饰不住激动，他急忙地向门外跑去，竟一路上跌跌碰碰。。。。。。
任飘零看着哥哥远去的身影，直的站立起来，抬手看着自己早已一片洁白的掌心，泪，落得更凶了。。。。。。
松叶红林
一个瘦弱的身影直直地站着，身后，跟着一名神色担忧的男子。
“哥哥，我想一个人陪爹娘待会儿。。。。。。”
“好。”轻轻地点头，转身向后走，却临走时深深地回望了一眼。这是爹娘的合墓，虽然他们不是自己的亲生，但却更为胜之！没有他们，他任旭风，早已化作一堆白骨，扬撒在这片天喻大陆上了。是他们，他的爹娘，给了自己重生，让他可以毫不逊色的站在人前，甚至可以问鼎天喻的少年将军！这全都是你们给自己的！所以爹娘，你们放心，他任旭风向天起誓，纵然拼尽自己的所有，也一定要保护好飘零！
飘零？是的，飘零！他任旭风今生最疼爱的妹妹，爹娘今世唯一的女儿，飘零。。。。。。
深深的收起视线，转步向后走去，只剩得少女一人直直的在风中独立。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吹凉了她的心。
缓步走上前，慢慢在石碑前蹲下，抚摸着上面鲜红的大字，眼泪又一次禁不住的掉了下来。“爹。。。。。。娘。。。。。。零儿来了。。。。。。”
家父任傲、家慈洛云霜 合墓，爱子任旭风、爱女任飘零 上。
这几个红艳艳地大字，深深地刺伤了任飘零的心！她还算爱女吗？她还能算吗？她为了自己的私欲，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人，还能算是爱女吗？
手指深深地在爱女那两个字上抓起，血，顿时流注了出来。望着那分不清到底是朱砂，还是鲜血的红字，任飘零的嘴角轻轻扬起。
就这样刻着吧！让自己每每看到，都觉得心痛不已，永远生活在愧疚和懊悔中，这也许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
“爹爹，你在那边还好吗？是和娘在一起吗？如果爹见到娘，一定要记得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零儿没有陪伴好爹，反而害爹失了性命。零儿不孝，零儿知错了。等零儿去时，零儿一定会好好的向娘道歉，求她原谅。。。。。。”
“爹，你为什么要救零儿，让零儿死不好吗？你可知道零儿心里有多痛苦！这三个月来，零儿根本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眼前就全都是爹爹的样子！零儿也不敢开口讲话，因为怕一讲话，就会忍不住呜咽出声来。。。。。。”
重重地跪下，手抵着石碑，脸上眼泪肆意流淌，“爹爹，零儿不敢来看你，三个月里，一次也不敢！零儿怕见了爹爹，会忍不住杀了我自己！可是，爹爹！零儿知道，你是希望我活着，好好的活着，带着你的希望，带着你的祝福，勇敢的活着。。。。。。”
“放心吧，爹爹！零儿会勇敢，不会轻生。零儿以后会很努力，很努力的生活，不会再让爹爹失望。爹爹，你听见了吗？零儿错了，真的错了！爹爹，零儿真的错了。。。。。。”
句句肺腑，声声凄凉，第一次，伏着地，任飘零放声的痛哭。从没有哪一次，她是哭得这么放肆，这么绝望，直听得人儿揪心，鸟儿纷飞。。。。。。
任旭风站在树后，手，紧紧地握起。他既为人儿的哭声而悲痛，又为人儿的放纵而欣慰，因为在他眼里，他的妹妹，终于不再沉闭了。。。。。。
人儿放纵的痛苦，不理会任何。可是她不知道，这红林里除了哥哥外，还有一个人，直扶着树干，深深地皱着眉。
他是谁？
他，就是江云飞。。。。。。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没见到任飘零的这三个月，他是坐也不安，站也不安，满脑子想的念的全都是她。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真是太注意和她的赌约了？所以日夜将她挂在心头？可是，就算将她挂在心头，那为什么自己在听说了她的事后，会担心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直在凌府外徘徊了这么久，却只因是想见她一面。。。。。。
当听说她不言不语，整个人像封闭了一样，他的心竟紧紧地揪在了一起。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洋溢的快乐笑容的人儿，那个每每看到自己都会打趣的叫着江狐狸的人儿，真的就是如今的那个她吗？
曾经的她，是那么的灵动，那么的美好！而如今却。。。。。。
这该是多重的打击，才使她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啊！
今天，当看到她终于有了变化，自己那颗紧张的心，终于有了丝丝的松动。跟着他们，走进了这片松树红林，望着远处的石碑，他明白，她是要做什么了。。。。。。如果自己是她，怕也是会这么做的吧！
封闭了三个月，是该好好的给自己一个结束了！
丫头，真希望你能勇敢的走出来。。。。。。再一次深深的将视线投放，看着眼前哭得肆意放纵的人儿，江云飞的心，狠狠地抽痛了起来。
明明想离开，却不舍离开，明明想要远离，却又狠狠靠近！这到底是为什么？思量中，江云飞迷惘了。。。。。。
第五十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傍晚时分，在经历了一场肆意的宣泄之后，任旭风陪着任飘零缓缓走回凌府。
“哥哥，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进去。”沙哑着声音，偏着头，任飘零低低地对任旭风说着。
“飘零！”心痛地叫了一声，身后，任旭风说的低沉：“飘零，不要再为了爹的离去而愧疚了！我不是跟你说过，爹爹得了病，本就不久于人世了。。。。。。”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爹最起码现在还活着，不是吗？”直立的身体，沙哑的声音，听得任旭风又是一阵酸痛，“飘零，你不要这样，如果真要追究起来，哥哥也有错！哥哥没有负起身为人子的担当，竟眼睁睁看着爹爹离我而去。这都是哥哥的错。。。。。。”
“哥哥。”转过身，走向面前，任飘零本就红得像两个小核桃的双眼，直直的看向任旭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