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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蔷薇的蔷,蔷薇的薇-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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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个玩笑开的也不是时候。
谁能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凑巧的事儿,他就在那个时候急性阑尾炎了呢。
过很久他才说:“我得谢谢你吧。”
那语气让我浑身一冷:“什么?”
“医生说,虽说是阑尾炎,真要是送的太晚也能死人。”
我笑,医生最爱吓唬人,什么小病也能被他们说出大事来,真要是有什么大病了,他们反倒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儿。
“所以说你救过我两次了。”
“不,”我连忙说:“你记得我在老北市的时候救过你一次就行了。”
至于这次,他只要记着我曾经真的救过他的命,放过我这次就很好了。
可是他也说过,他是一个报仇不报恩的人。惨,这次玩大了,可恨他的阑尾竟这样配合。
他阴阴的看了我半天,才开口:“你那时候是不是想着,就这么让他痛死算了。”
我老老实实的说:“开始我以为你跟我闹着玩儿的,后来发现是真的了。我是有想过,可是不能那么看着你晕倒在床上。”
他不说话。
我突然心灰意懒。“我们这算什么呢?”
他不明白的看着我。
“姘头不像姘头,仇人不像仇人。我要是能狠下心来杀了你倒也罢了,偏偏又不能。要不然你来对付我吧,你能恨的下这个心来。”
他翻翻眼睛,不耐烦的看我一眼,闭目养神。
我问:“如果我说我不是江蔷呢?”
他笑了:“现在你又不是江蔷了?”
可不是,离开老北市的时候我告诉他我叫江蔷,现在江蔷变成他的仇人了,我又声明我不是,谁信呢?
我只好沉默。
过很久他才蹦出一句来:“我会对付你的,你不用急,等我厌烦了以后。”
我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他还能怎么对付我呢,最狠的他都使过了。
最多再把我打回原形,站到街边拉客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是他的女人,即使是不要我了,他丢不起这个脸。
杀了我?那还真不至于。
这样的纠缠,怎样才算是完结呢。
我自语出声来。
“什么?”他偏偏头问我。
“杀了我吧。”我疲累的说。
“你倒想的美。”他简单斩截的说。

他要医生安排手术,医生说:“炎症已经消了,不用手术。”
“留着它有什么用处?”他反问一声。
医生一时无语,想了一下,说:“也有一部分医学家认为阑尾还是……”
“割掉,”他简单的说:“以后还不知什么时候给我捣乱,不如趁现在割掉。”
医生也只得同意。
手机铃响,他接起来听了一下,说:“谁?已经到了楼下了?那就上来呗,你拦的住她吗?”
谁这么牛呀?我征询的望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出去回避一下?
他没理会我。
过一会儿,病房门被人推开,罗月月站在门口,不能置信的望着我。
然后她转向祸害,点点头说:“白伟文,很好,很好。”说着,奋力把手上的保温桶向祸害砸下去。
准头并不好,祸害镇定的坐着,一点躲的意思都没有,保温筒砸到他旁边的墙上,轰的一声闷响,带着哗啦啦的玻璃碎片声,落在地上。
“你听着,姓白的。”月月指着祸害说:“我忍够了。”说完转身走了。
我过去捡起那个保温筒,说:“我也该走了,你打个电话好好哄哄她吧。”
他看着我,说:“江蔷,你把我老婆气走了。就想这么溜呀?”
什么?那他想怎么样?
“我明天还要做手术呢。”
我只得说:“我去问问医生手术前需要注意什么?”

安虎送我回花半里去收拾住院用的东西,路过日光廊的时候,我看见小妹一个人在路边徘徊。
“干什么呢?”我叫安虎停下车问她。
她愤愤不平的说:“肖北华带个胖子在看店。”
“他要干什么?”我气:“我看看去。”
进到脂砚斋,果然肖北华带带着个胖子在店里乱转,景慧姐在旁边脸色铁青的看着。
肖北华依旧当我是透明,反而那个胖子,客客气气跟我点点头。
等那个胖子走了,肖北华对景慧姐说:“景慧,这人是来看店的。”
废话,谁不知道。
景慧姐盯着他。
亏他也被景慧姐盯得低了头,不敢看景慧姐的眼睛:“我想卖我那一半股份。”
可是脂砚斋不是生意,脂砚斋是景慧姐的心血,是景慧姐的爱。
“你缺钱花?我有定期给你分红的,你的画,卖的其实也都不错。”
“那不够。”肖北华说:“我要去云南乡下待一年,寻访那里懂乌铜走银的老手艺人,我需要钱。”
“吸毒的话,那是不够用。”
肖北华不高兴了:“你别管,我卖的是我的股份。”
景慧姐微微一笑:“你的股份,你哪有什么股份。”
肖北华诧异的望着她:“景慧,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北华,你常年把身份证放我这里,你从来不看合同,我给你什么你就签什么。你哪里还有股份,你的股份早就免费转给我了。”
肖北华拍案而起:“曹景慧,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去戒毒。”景慧姐悲哀的说:“北华,去戒毒,我来给你出治疗费,戒了毒,我全都还给你。”
“你?!”肖北华举起手臂。
“别这样,肖北华,小时候打架你就打不过我。我还练了三年跆拳道呢。”景慧姐冷静的提醒他。
肖北华握紧了拳头,一时不好下台,呆了半响,重重的锤在桌子上,转头就走。
走到门口,却又回身,站在店门口半天,叹口气叫声:“景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转身走了。
景慧姐这时才坐下去,脸色疲乏哀伤。我以为她会流泪,但是并没有。
我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背。
她耳朵上的景泰蓝耳坠一晃一晃,那样美丽。
“江蔷,”她说:“这家脂砚斋,我是为他开的。脂砚斋是个多美的名字呀,曹雪芹的红颜知己,他最穷困的时候,她守在他身边。”
我不语,心想,也有说法脂砚斋是个糟老头子。
“北华他才华十足,可是景泰蓝画太难闯出名气,他又根本不屑把才华变成一项营生。我想,我不能看着他到老来只能喝粥度日,有一次他的画拿了一项大奖,画也被人高价买走。一共十万块钱,我对他说,北华,我想开一家店,不如你和我合股吧。”
“你相信吗?没有脂砚斋在背后支持,这些年他根本不可能这样自由的创作。”
我相信,可惜肖北华却不领情。
吸毒的人到最后都是六亲不认,何况只是一个朋友。
万幸景慧姐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她能保护自己的店,保护自己的人,只可惜保护不了自己的心。世事哪能十全十美。
我宁愿看到景慧姐对肖北华死心,那是好事。

手术很顺利,当然,安江最好的手术室医生去做一台阑尾炎手术。
夜很深,他在病床上睡着,厚厚的窗帘把一切光线都隔绝在窗外,只有墙边一盏小夜灯还亮着。
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默默的看着他。
昏暗的灯光下,他只余一个轮廓。那样熟悉,像是一切又回到开头。
救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会发生后来这一切。
不知道会害死薇薇安。
我知道人生没有如果,可是在这样的深夜里,我忍不住问自己,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会怎么做?
忽然祸害张开眼睛,我没出声,但忍不住轻轻一缩。
昏黑中,他的眼睛依旧那么精亮有神,一片寂静中,我们默默的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一会儿,他开口说:“怎么不去睡?”声音很温和,头微微侧一下,示意我旁边那张陪护床。
我没回答,也没动。
“过来。”他低声命令。
我走过去,俯□看他要什么,他的左手准确的搭在我脖子上,带点力道,不轻不重的,像是一个警告,但很温和。然后他的手沿着我的肩慢慢滑下来,握住我的手。他往床边挪了挪,对我说:“睡吧。”
我提醒他:“当心伤口。”
他说:“你给我放心,难道正规的医生不比你们两个缝的好?”
我只得在他身边小心躺下。
再高级的病房,病床也只有那么小小一张,我小心把自己缩在他身侧,听着他平静的呼吸。
我突然想起来,问:“你放屁了吗?”
“什么?”他的声音充满诧异。
“医生说……”
“闭嘴。”他毫不客气的打断我的话。





23

23、二十三 。。。 
 
 
在走廊和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突然冲我点了点头。
那胖子是谁呀?我一头雾水的想着,推门进了病房。倒是有点面熟,我在哪儿见过他呢?
我在祸害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突然想起来了。是那个胖子,肖北华带去看脂砚斋的那个胖子。
“怎么了?”祸害看着我的神情问。
“是你派人去买脂砚斋的一半股份?”我问。
“怎么,你不要?”他一脸平静的反问。
我愣了愣,一个“不”字已经惯性的冲到嘴边了,被我强忍住。半片店,我不敢说我不动心。我什么也不会,在家庭作坊那样的小公司当个办公室小妹都被人嫌弃,我唯一掌握的技能就是在男人面前张开大腿躺下去。我太需要一点实实在在可以把握的东西,不止让我可以在玻璃屋顶的小店里靠填颜色打发时光,我需要在我饿肚子的时候不必出卖肉体。
我顿了顿,终于说:“现在店全部都是景慧姐的了,如果她不愿意卖,你别强迫她。”
他带点嘲笑的神情说:“我费那事儿干什么?”
就是,为我吗?不值得。

过两天祸害出院。安虎和祸害的另一名手下早把他和他的行李在车里安顿好,我被医生捉住听回家后的注意事项。
走向露天停车场的路上,听见身后有人叫薇薇。
那样熟悉的声音,像是从我上辈子的坟墓里爬出来,不屈不挠的一直找寻我,我满心冰凉,不由得加快脚步。
后面的声音越发追的紧,到最后,索性小跑起来,很快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薇薇。”
我转头,看见刘闯熟悉的面孔。
他瘦了很多,脸型变得棱角分明,脸上满是沧桑,显然这几年的日子也并不如意。可他一脸蛮不在乎的痞气,和当年一模一样,年幼无知的我,那时爱煞他这股神情。
“薇薇。”他微笑着说:“别装着我认错人,这些年你躲到哪儿去了。”
我回头,看见安虎正自车窗探头出来张望。
他看见车子:“呵,几年不见,看来你混的还真不错。难怪忘了老朋友。”
我在心里迅速作出决定,用背挡住安虎的视线,不易觉察的将手机塞到他手里:“快走,我回头联系你。这人你惹不起。”
“谁呀?”刘闯不死心的探头,看见魁伟的安虎下车冲我们走过来。
“那我先走了哦,你记得打给我。”估量一下安虎的实力,他放弃了:“不然我就照电话本里的号码一个一个问过去。”
上了车祸害问我:“谁呀那是,老相好?”明显调侃的语气。
我沉默。
他觉出不对劲来,也不说话了。

进家门那一刻祸害愣了愣,打量着客厅的墙,他问:“那是什么?”
“景泰蓝画。”我回答:“我作的。”
客厅原来整面空白的墙上,被我挂上四幅我在脂砚斋做的景泰蓝卡通,线条简单,颜色浓烈的卡通形象挂在这极简风格的客厅里,显得有几分稚气,却意外的把整个客厅衬出另外一种风味。
可惜祸害不这么想。
“挂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他皱着眉说:“储藏室、或者厨房……”说着他转头看向厨房,表情又是一愣。
“那又是什么?”他指着厨房门口问。
麻醉师是不是出了医疗事故,把他的脑子麻傻了呀。
“那是咸菜坛子,叶姐买来腌咸菜的。”
他露出一个废话我当然知道的神情,我立即明白过来,解释:“有点重,我打算叫阿全帮着搬来的,所以就先堆在门口了。”
祸害皱着眉头,透过整面玻璃推拉门看着厨房。
我猜他好久没正眼打量过他的厨房了,我想起刚住进这间别墅的时候,厨房像个冰冷精致实验室,泡杯方便面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会儿在叶姐的打理下,这间厨房烟火味儿十足,阳台墙上且挂着叶姐托朋友从乡下带来的风肉腊鸭,生机勃勃活力十足。
不知道祸害有什么不痛快的,吃叶姐的美食的时候他可没说什么。
我只好说:“不然我回头把画摘下来贴厨房门上吧。”挡得一点儿是一点。
本来你见谁家厨房用全玻璃门的,又不是西方家庭那种开放式厨房。
祸害没再说话,蹒跚到沙发上坐下,我只当他是默许了,心理开始计划把景泰蓝卡通画切割成小块再在玻璃门上间隔着拼贴的效果。这时祸害在沙发上说:“你要是敢往家里带毛绒玩具……”
我立即保证:“我也不喜欢毛绒公仔,你放心。”
吃饭的时候我向他交代刘闯:“刚才那人,我跟过他一段时间。”
“哦。”他简单答应着。
“后来散了,不是好合好散的那种散。”
“哦?要我帮你摆平吗?”
“不用。”我简单的说:“他就是想叙叙旧,也没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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