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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蔷薇的蔷,蔷薇的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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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要我帮你摆平吗?”
“不用。”我简单的说:“他就是想叙叙旧,也没想怎么样。”

我按电话里刘闯给我的地址,找到他住的地方。
他现在住老北市,一个偏僻简陋的出租屋。他应该是刚流荡到安江市来,不然我们早就在老北市遇见了。
“薇薇,”他笑嘻嘻的:“就知道你舍不得不来找我。”
我不说话,看见桌上有烟,拿起一只。
开始吸烟,就是跟他学的。
嗑丸仔,也是他带的。
我的手忍不住的抖,打了几次火都点不着烟。刘闯过来,熟练的帮我点上烟。然后手撑在墙上,低头看着我。
我往后靠,尽量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
刘闯笑:“薇薇,你紧张什么,是我,刘闯。
对,就是你,毁了我的就是你。
他放开手,退回到简陋的沙发上:“我这还有好货,要不要?”
我摇摇头。
“薇薇,”他拍拍身边的位置:“你坐过来,干嘛像躲病菌一样躲着我?”
我吸了两口,定定神,把烟头按灭,抬头望着他:“我现在跟的人你惹不起。”
“可不是。”他说:“我出去打听过了,白先生呢。薇薇,那时我们像丧家犬一样在街上混的时候,可没想到你会有这一天。我从戒毒所出来,结果你早就人去楼空了。好几年了,薇薇,没想到混到安江市来,居然还能再碰上你。”
我没说话,他找我当然也不是为了叙旧。
果然他说:“薇薇,你现在混的好了,别忘了老朋友呀。当然,”他意味深长,一字一顿的说:“老朋友也不会忘了你的,听说你现在叫什么来的?江蔷?”
我点点头:“我早知道,你不就是要钱吗?我准备好了。”
他笑:“你还是那么聪明。”
我打开皮包,他看见我拿出了东西,愣了一下,笑:“薇薇,你不是真的……”
然后枪声就响了。
我没想到枪的声音这么大,和电影电视里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和以前刘闯带我去靶场也不一样。
有一段时间我什么都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地的血,刘闯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我怕的厉害,在桌上找到我的电话,拨过去给祸害。
“什么?你说什么?”他在那边完全不相信的样子:“你再说一遍。”
“我杀了人。”我尽量让声音清晰一点,可整个人抖个不停,不说话的时候,牙齿轻轻相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在哪里?给我地址,你呆在那儿别动。”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刘闯没有血色的面孔,那张面孔上,还带着一个奇异的微笑,好像他临死前,仍不相信我会开出这一枪。
像他一直那么笃定,以为我爱他,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他。
像他那天离开出租屋,还笑着问我:“打包什么回来给你吃?”却不知道自己转头就会被抓去强制戒毒,再回来时我已逃去无踪。
他至今都不知道,他们聚众吸毒之所以会被抓住,也是我打的匿名报案电话。
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是在妈妈的婚礼上,我像一只小刺猬,独自缩在一隅,戒心十足,充满怨尤。刘闯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孩子?”我没回答,他以为我没听到,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我愤怒,把整杯可乐倒在他身上。
他没生气,带着漫不在乎,痞里痞气的笑容说:“你也不喜欢这儿?不如我们溜走吧。”
我心里有小小向往,可是又觉得害怕。
他说:“谁会注意?新娘子不见了人家才会发现。”
婚礼尾声大人们翻天覆地的找我,找到我时,妈妈的神情又气又怕。这让我觉得痛快,原来我还是比那个男人更能让她动容变色,原来我还是比那个男人重要。
刘闯让我第一次觉得叛逆的痛快,觉得伤害至亲的人的痛快。
是他带我学会逃课,他教我飙车,带我去靶场打枪。
第一次接吻是和他,第一次□也是和他。
刘闯,我的青春刻满了他的印记,无法磨灭,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门忽然被拉开,我抬头,是小谢。
他看见我手里的枪,愣了一下,放缓声音说:“把枪给我。”
我望着他,人还有点愣愣的,本能的把枪握得更紧。
小谢走到我面前,声音严厉起来:“把枪给我。”
我乖乖的把枪递给他。
他递给我一个纸袋:“快,把这个衣服换上。”
我站起身来,然而刚才蹲得太久,脚早就麻掉,才站起一半,就跌坐在地上。
小谢有点不耐烦,走过去在我腿上两处不知什么地方用力按了两下,我顿时觉得腿上的血脉通了。他拉着我站起来,走两步,然后催我:“快点,不用我帮你换吧?”
我翻翻纸袋,里面是一套男式衣服,把纸袋在桌上,我茫然看看四下,没找到可以换衣服的地方。
“X,”小谢说着走到我身后,刷的一声,我裙子背后的拉链被他直拉到尽头,我促不及防,肩带从肩头滑下,冰凉光滑的衣料直接滑落到脚踝。
我一语不发,蹬掉裙子,从纸袋里拿出衣服换上,应该是小码男装,只略长一点,但肥得多。
小谢接着递给一副墨镜给我,我戴好。
“把头发盘起来。”他命令我。
我依言把头发盘好,小谢把一顶棒球帽扣在我头上,帽檐压压低,把纸袋递给我,纸袋里另有一条裙子,他说:“从后门出去,拣僻静地方走。出了这个区,找个洗手间换上这套衣服回家。回家后把两套衣服都收好交给我处理。”

“枪呢?”看见我,祸害的第一句话是问这个。
“小谢拿走了。”我实话实说。
“你哪里弄到的枪?”他盯着我。
“枪不是我的,”我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谎话:“是那人的。他向我要钱,掏出枪来吓唬我,我想抢他的枪,不知怎么走火了。”
他仔细看我的表情,好像是想辨别我的话是否是真话。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信了,但是他改变话题:“为什么?”
我也觉得该给他个答案,毕竟是一条命的事儿。
可是该怎么说呢。
“在街上卖也分很多种,我跟他的那段,是最糟糕的日子。”我这样回答他。“我要是有能力,当年就杀过他了。”
祸害没再说话。
我去浴室收拾好自己,上床关灯,
忽然祸害的声音,低低的缠在我耳畔:“杀人很容易吧?”
我一下子僵住。
“我手下那些人,说是无恶不作,真杀过人的可没两个。江蔷,你永远有本事让我惊讶。”
我不说话。
“要是哪一天你想杀我,也一定会想这样毫不犹豫绝不手软吧?”
原来他根本不信什么走火,他认定我是有意要杀刘闯的。
他的手探进我的睡裙,沿着我的大腿慢慢走上去,最后停在我的后腰上,轻轻摩挲。
“小谢说,那人胳膊上有个纹身,文的是半扇翅膀。”
我不说话。
“你这里,”他的手搭在我的后腰上,“是另外一半吧。”
我苦笑着说:“所以为爱纹身是最蠢的一件事儿,爱情没了,纹身却永志不灭。”
“永志不灭?”祸害笑了:“你没听说除纹身这回事。”
“会留疤。”我老老实实的说:“而且我怕痛。”
刺的时候却不怕,那时候真年轻,为了爱情一切不再话下。
不把这个纹身除掉,真不是我还有余情,我只是觉得没意义。除的浅了,痕迹犹在,除的深了,必然留疤,无论怎样,总有一个印记在那里,你不可能装着一切都不存在,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装着花好月圆人长久,我还是那个生活的宠儿,穿着漂亮的裙子在礼堂里领奖,无忧无虑,一帆风顺。






24

24、二十四 。。。 
 
 
刘闯还带着微笑,不能置信一样的问我:“薇薇,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难道你不应该比谁都清楚为什么吗?可是不知怎么我无法开口,刘闯一步步向我靠近,而我却动弹不得。就像很多年以前在KTV的那个晚上,意识无比清醒,而全身不听使唤。
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冷得像冰一样,冰冷的温度从他手上传递过来,像是要将我冻结。他的胸口有一个洞,很奇异,透过洞口我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心脏在跳,鲜红的,随着每一下跳动,血汩汩的流出来,没一会就没过我的脚踝。
我光着脚站在血泊中,血传来滚烫的温度,就像是沸水。而刘闯犹自死死抓着我,就在我耳边,一遍一遍的问:“为什么?为什么?”
我四处躲闪,然而躲不开他那双眼睛,躲不开他胸口那个能看见跳动心脏的大洞,“放开我,”我只能尖叫:“放开我。”
灯猛的亮起,我惊醒过来,原来一切只是一个梦,可是整个睡衣都已经汗湿,心跳得厉害。
我无奈的看看祸害,这已经是今晚我第二次在梦魇中尖叫着醒来。
他困倦而不耐烦的看着我,翻了个身,背对着我,用遥控器关上灯,喝命我:“去客房睡去。”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又忽然传来他的声音:“明天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
我没说话。
叫我怎么跟心理医生说呢:医生,我杀了人,所以怕的要死,夜晚不敢睡觉?
这一刻,我突然无比想念小黑。
我不敢关灯,也不敢合眼,用冷气被紧紧裹住自己。客房几乎从来没人住过,虽然被叶姐打扫的干干净净,可是冰冷肃杀,没有人气。
我裹着冷气被逃到楼下,开了客厅的灯,在那个铺着鸢尾花地毯的角落坐下。
祸害的话让我想起江北的疗养院,宁静大片的草坪,树荫下小小长椅,花圃鲜艳明亮,站在那里,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是安宁平和的。我好像很久没去过江北的疗养院了。
好容易熬到早上,晨光慢慢从窗外透进来,鸟鸣声渐次响起,我在一片鸟鸣声中盹着。然而并没有睡实,半睡半醒中残留着一点意识,听见祸害下楼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在客厅活动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我,愣了愣,他问:“你在这儿坐了一夜?”
我疲乏的点点头。
他轻声说:“上楼去睡吧。”
我摇摇头,去洗把脸,和他一起出门,叫了阿全送我去江北的疗养院。
护士说:“你妈妈这两天有点反常。”
“是好转还是……”我问。
“不是好转,”护士犹豫着说:“当然也没有更坏。就是表现的和平常不太一样。”
走进病房,她还是坐在床边,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头发早已染黑,穿着一套我买给她的米色的针织衫,清爽大方。
看见我进来,她转过头来望着我。
我在床边找把椅子坐下,等她讲在英国的女儿的故事。
可是她一直打量着我,不说话。
护士说的对,她是有点反常。
终于她开口:“小蔷已经死了吧?”
我吓住,愣了半天才勉强开口回答:“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小蔷呀。”
“我知道。”她没理我,视线从我脸上飘开,眼神空空洞洞,神情呆板,执拗的说:“小蔷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我望着她,不知为什么觉得毛骨悚然。

小妹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大姐呀,减肥也不用把自己减的面无人色呀。”
我有点羡慕的望着她。她略带点婴儿肥,脸色水嫩的几乎能透出光来,在脂砚斋拿那么一点点薪水,然而无忧无虑,整个人就似阳光少女代言人。我大她三五岁,然而与她就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一样。
我在桌前坐下,桌上的作品已几乎完成,然而我不想碰它,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昏沉沉的,看着小妹在做一副竹林少女图,看着顾客来来往往,看着玻璃门外走过的人群。
“蔷姐,”小妹观察了我半天,最后下结论说:“你让我毛骨悚然。”
中午的时候景慧姐来了,小妹半开玩笑的说:“景慧姐,你来了就好了,这人马上要疯了。我约了朋友吃烤肉,这人我交给你了。”
等小妹走了,景慧姐问:“要买脂砚斋的人原来是你?”
我连忙解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她打量我半天,笑笑说:“人长得美真占便宜。”
我唯有苦笑:“开价还合理吗?”
她点点头:“非常合理,只是……”
我明白她在想什么,她还是舍不得卖,幻想着肖北华有回头的一日,她好把半间店还给他。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卖就只管跟他们说好了,不用觉得为难。”
景慧姐没再说什么,走到我身边看我面前的画,端详半天,说:“没想到‘向左走向右走’用景泰蓝画做出来,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我强做洋洋得意状。
景慧姐在我身边坐下,把画挪过来,补全角落里最后一点颜色,说:“不错,这副画我跟你收了。你想我现在跟你买断,还是挂在这里等卖掉了我给你提成?”
我一怔,状态再不好,心里也觉得有点难得,我的画也终于有资格卖给景慧姐了。“有什么区别这两种。”
“后一种是画卖了多少前,我按比例给你提成。前一种就是我直接向你把画买下来,其实价钱也跟后一种不会差多少。”景慧姐看我一眼,狡黠的冲我眨眨眼“我会估算你的画的最低卖价,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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