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江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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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恕诚道:“你与劫走亦玄的该是同一伙人,告诉我,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你们掳走亦玄到底想做什么?你若老实说了,说不定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假日光宇冷哼道:“不用假好心,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不好!他自尽了!”
天镜玄叫道,他曾听说过有种名为“离魄”的毒药,临死前都会出现的表情,这种毒药入口即亡,一旦中了此毒,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天恕诚一个箭步冲上前,原要触摸假日光宇的手,闪电般的缩回来,只见假日光宇全身发黑,随着一阵恶臭的散发,他的尸首竟在瞬间化为一滩黄水。
天恕诚呆看着流过脚边的黄水,道:“好霸道的毒药,镜玄,你见过这种毒药可知他的来历?”
天镜玄摇头道:“镜玄未曾见过此毒,只是曾听江湖上的朋友形容过罢了。”
“是吗?”
天恕诚不免感到失望,究竟是何方神圣?思考如此周密,竟不露蛛丝马迹。
一旁众臣垂首不语,脸上都露出了羞惭的神色,没想到他们自诩优秀,却被人玩弄于鼓掌间,险些便成了国族的大罪人……
天恕诚长叹一口气,道:“罢了,近衣卫将殿里整理整理,可别碰到了这黄水,以免中毒。”目光里透着疲惫道:“本宗主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都下去休息吧,镜玄和心蝶肯定好几天没睡了,让净衣带你们下去休息。”
天净衣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却不容人抗拒的带着两人走了,一干大臣亦不敢久留,鱼贯而出。
待殿中所有走个一干二净后,天恕诚面向宗主的宝座,喃喃道:“唉,假禅让吗?其实他并没有说错,宗主并不一定要拥有莲花印记才做,只是若不如此这天底下又有谁能做到真正的禅让呢?”
茫然的抬头望着殿顶,道:“亦玄,你可要平安无事才好,否则这才平静几十年的世外桃源,又要再次的名不符实了……”苦笑着踱步离开大殿。
~第六章望月残缺~
天空还是阴暗的,空气里还飘浮着冷冷的晨露,小道两旁高耸的古松,在明月之下在地面之上布满黑影,丛杂的芒草带着露水,弯向路中。
一阵细弱的抽气声传来……
小道幽暗的一端出现一个矮小的人影,小小的人儿身后似乎有着一个巨大的黑影。
随着他的前进,芒草向道路两旁分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小的人儿渐渐从树阴下走出暴露在月光里,年约六、七岁,拥有一张长大了肯定会让所有女性为之疯狂的俊美脸庞,修长的剑眉配上一双宛如含着两颗黑色晶石、冰冷而深遂难明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微薄红润的嘴唇,轻轻的、略带倔强的抿着,小小年纪却令人感觉他的脸上带有淡淡的忧郁,夹着孩子特有的纯真气质和若有若无的憎恨,形成一种独特的引人魅力。
小男孩拖着一个比他高了半个身体的大水桶,水桶上加了盖子,水桶下还有两个小木轮,随着他的走动发出“叽叽”的怪声。
小心翼翼的反身顶住水桶走下坡,耳边传来令人精神一振的流水声,小男孩天刚暗下来便从霸王寨出发,走了好几个时辰,天都快亮了才走到邀仙江,这是自他会走路时就有的日课,只因从霸王寨到邀仙江的路上,岐岖难行,走惯了这山道的人,到了行走平地时没有不健步如飞的,所以天霸王便以此来打他轻功的底子,加上夜凉如水,又可锻练他耐寒的能力,路途之遥更可培养毅力,可谓一举数得,只是对一个孩子如此未免太苛,也难怪小男孩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憎恨。
小男孩额上布满细密的汗水,小小的、急促的轻喘着,停在那条长不见源头,宽不见彼岸的邀仙江畔,蹲下身拆下桶子底下的两个轮子,将水桶放倒后,自里头取出一个小水桶,将大水桶重新放正,用小水桶汲起江水,吃力的爬上一旁的大石头,将小水桶里的水倒入大水桶里,如此反覆动作,到得大水桶半满时,小男孩已是气喘如牛、汗如雨下,两条纤弱细小的手臂酸痛难当。
他停下动作,两手撑在膝盖上,闭上眼低头休息。
突然,他心里升起一丝危险的警告,两眼猛的睁开,只来得及看见水面倒映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背后受到一股强大的推力,瘦小的身子整个失去重心的向前跌落江中,事情发生的太快,小男孩甚至连惨叫也梗在喉头发不出来,一下子就被湍急的江水带走了。
小男孩原本站着的地方上,站着另一个约十二、三岁的男孩,两眼带着阴毒,鹰勾鼻,薄薄的嘴唇带着得意的微笑,自语道:“残缺啊,残缺,你可别怪沐锋哥哥,怪只怪你吸引了爹和干爹们的目光,从你出现,他们的眼里就只有你,把什么都教给你,还特地为你请了个隐世的高人教你武功,哼,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的了…不…这本来就该是我的……”怨毒的目光注视着下游,转身飞起两脚,将大小水桶全踢落江中,施出轻功向来时路飞窜而去。
※※※
热……好热……
好冷……
一处临时以茅草铺成的简陋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这小男孩自不是别人,正是被天霸王的独子天沐锋推下江中的天残缺,此刻他涨红的小脸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滴,身上一套粗布衣裤像刚从水底捞起来一样,嘴里不停的轻喊着“热”,身子却不停的颤抖,一对小手难过的扯着衣襟,那对小手竟有点发紫。
此处看来是座荒废已久的庙宇,庙内杂草丛生、断头的佛像跌落在地上,原该是用来供奉神像的桌子早已腐朽的瘫倒在地上,四周生满了蜘蛛网,抬头还可从几个大小不一的缺口看见满天的星斗,天残缺就躺在唯一一处屋顶最完整的地方,下雨、日出时可不虞被日晒雨淋。
但庙宇中并无他人,难道落入江中的天残缺竟是自己爬上岸来,找至这破庙安身吗?
门口处突然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她一手抱着一堆枯柴,一手拿个破碗,里头盛着清水,来到天残缺的身边,蹲身放下柴水,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好烫!”轻呼了声,略带担忧的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呢?”
在星光的照亮下隐约可见她的容貌,如青黛的眉、似红樱的唇、慧黠里带着稳重的眼,粉嫩的、白里透红的瓜子脸,给人熟悉的感觉,却是以五年时间学成所有储妃该学的事情,已经在外头找了少宗主天亦玄二年时间的下一任天四女之首──月心蝶。
望了望天残缺湿透了的衣物,低声道:“这里前不见村后不着店,想买套童装亦办不到,若脱下他的衣服来烘干,光着身子可不成……可是若让他一直穿着,这病怎么好得起来?”一手扶起他,另一端起装了清水的破碗欲喂他喝水,却没想到水顺着他的唇角流下。
“哎啊!”她傻了眼,正不知何是好时,突然想到可以嘴对嘴的哺喂,脸上微不可见的红了红,迟疑不安的看了看四周,心想自己从小许了人,虽然尚未成婚但对未来的丈夫必须绝对的忠诚,不过……只是个小男孩应该没关系吧?呆了呆,少主若活着也该是这个年纪……抬头盯着屋顶的蛛网半晌,瞪了天残缺一眼,道:“救人要紧……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自己先含了一口清水在嘴里,这才以嘴对嘴的方式喂进小男孩的口里,满意的看见没有半滴水流出来,轻轻的让他躺回茅草上,转身将捡来的枯木堆好,从怀里取出火熠子,又拾来一些枯草,费了一番功夫把火升了起来。
看着天残缺稚嫩的小脸充满了痛苦,不由心中一疼,暗一咬牙,道:“救人如救火,我还在迟疑什么呢?如果我今天让这个孩子有了任何闪失,我的良心何安?”心意一决,马上快手快脚的脱下天残缺的衣裳,解开自己的腰带和衣裳,将他发紫、不断颤抖的身子贴近她只剩下肚兜的玉体,那像抱了块冰在怀里的感觉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收敛心神,两手紧贴在天残缺的背部,两人的胸部紧密的靠合,月心蝶的两手以阳性内力输入他的体内,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却将阴劲传上,上下冷热交传容汇,把他体内的病毒化去。
这个功法是天朝女子必学的治病方法,名字叫做‘水火难侵’,是以一冷一热的内力游走病人全身将病人体内的病毒杀死,可治百病,此功法重阴功,适合女子学习,施在男性身上,则可配合男性的阳气,而不致于阴盛阳衰,若施在女子身上却会阴气过盛,如此一来不但治不了病,还会要了命,但一向只允许被用在自己丈夫身上,因为施展此功法,两人的身体必须紧密的贴合,化病期间一分一秒都不能分开,相信没有男人能心胸宽大的接受一个女人这样替其它男人治病吧…难道男人不能学吗?当然可以,只是会造成女性化的现象,严重点甚至可能会变成太监或是人妖…所以只要是心理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想学…
浑身象是泡在会按摩的温水池中,舒服的感觉让天残缺不由得发出呻吟,伸手紧紧抱住让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与温暖的来源。
月心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好在很快的镇定下来,否则怕不走火入魔了,到时岂不是救人不成,反而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过了半个时辰,天空已经大亮,月心蝶也功成圆满,收功后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以内力将天残缺的衣裳烘干,一边喃喃道:“我真是个大笨蛋,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我不早一点想到呢?”瞥了眼睡得很安详的天残缺一眼,道:“真是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抱怨着却不忘细心的为他穿上衣服。
月心蝶坐在脸色尚显苍白,却已没有方才那受冷热交加的痛苦模样的天残缺,细细的审视他的相貌,心想这孩子究竟是谁呢?长得可真好看,不是我族中之人可以生得这么俊逸不凡的人可真是少见呢!
想到自己原是要到扬舞国去拜会舞宗,顺道去尝尝食圣的手艺,谁知却在口渴去找水喝时,救起在邀仙江中浮沉的他。他会是霸王寨的人吗?邀仙江虽然离了霸王寨着实有段距离,不过邀仙江的上游处,因为被霸王寨盘踞的原故,并没有任何的村落或是零散的猎户,是不是有隐士,她是不清楚,不过他身上除了在江中撞出来的伤口和淤青外,还有一些类似受到鞭打的伤痕,有隐士…会打孩子的吗?
虽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如果救了一个将来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那自己岂不是罪过?月心蝶心里千回百转,目光透出复杂的情绪,叹口气,为什么这些自己一开始都没有想到?心里就只有救他的这一个念头呢?我的理智那里去了?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感情用事?
仔细的凝视天残缺的脸孔,道:“如果你真是来自霸王寨,那我希望你将来会是里头的一道清流,倘若不是但愿日后见到你,你会是个让人竖起大姆指称赞的好汉,这才不枉费我头次不顾后果的救人……”月心蝶当天残缺醒了般的说着,顿了顿看看天色,喃喃道:“天亮了,也该去找点吃食回来。”心头念起身子平飞而起,飞出门外纤足轻点,向前方掠去。
月心蝶方离去不久,天残缺呻吟了声醒了过来,觉得自己浑身酸痛,一身的骨头好像散了一样,忍不住皱起一张小脸,强忍着不适打量四周,陌生的环境不禁让年幼的他感到些许不安。
这是那里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有点茫然的睁着眼,突然一道模糊的人影闪进他昏沉沉的脑袋里…那是…天沐锋……他两眼射出忿恨的光芒,想起被人推落水的那一刻,江水的冰冷也不能稍减他对天沐锋的仇恨,打他懂事开始,天沐锋在爹和干爹面前就是一副友爱弟弟的好兄长模样,但只要到了暗地里,天沐锋便无所不用其极的伤害他,让他在练功练得疲惫不堪的身子上,又添上几许新伤,也在他渴望亲情、却已是伤痕累累的心上抹上一把盐。
天残缺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但打一出生就接受着严苛的训练,琴棋书画、吃喝玩乐、十八般武艺、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星象书数……等,每天每天都有新的事物要学习,只要有一项不能符合长辈们的要求,总少不得一顿好打,总是要饿上几餐,几天几夜不得上床休息,定要赶上了进度才成,他才七岁,却被强逼着要坚强,不能诉苦、也无处诉苦,被要求不能表露自己的真正情绪,他只要真实的表现自己的情绪,便会招来长辈的毒打、责骂,他只是想找个安全温暖的怀抱让自己松口气,得到的却是一张张漠不关心、甚至带着嘲讽的面孔。
他的痛苦没有人能体会,长辈们都只是一味的要求他,其它人却是对他这个受到三个寨主十分重视的人感到妒忌,天知道,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和其它人替换角色,即使平凡、即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