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你倾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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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突然,”顾景心微笑,“之前你们高考啊填志愿啊,我怕打扰你们就没说。其实手续早就办好了,这个周末就走。”
“周末就走?”乔萝也在突如其来离别的消息中懵然。
“看看你们是什么表情,可别哭啊,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聚了,我们现在要高高兴兴地在一起,”顾景心一边说话一边夸张地挥舞手臂,她似乎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笑声明朗,“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们终于从高中解放了,我去了澳洲还要念一年的高中,还要考什么A-Level。不知道到了那边,还能不能遇到你们这样的朋友?”说到最后一句,她声音哽了哽,情绪突然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拉着乔萝和苏可的手:“萝萝,苏可,我舍不得你们,我不想走。”
苏可早就难过得想哭了,在她的带头下顿时泪流满面,哭泣着说:“景心,我也舍不得你……”
顾景心说话时,乔萝的眼眶中泪光莹转,一直硬撑着不落。此刻在她们的哭声下她也心防崩溃,轻声叹气,闭眸的一刻,泪水沿着腮边滚落唇角。沁入嘴里的滋味既苦又涩,一如心中离别的痛。她安安静静地站起,安安静静地将顾景心和苏可抱入怀中。
“不管是天涯海角,我们都记着彼此,那就很好了。”三人之中,她是最懂得命运的安排下聚散无奈的人。
酒还没喝,三个女生已经抱着哭作一团。乔杉干坐无趣,将杯中酒喝完,默默地关门离开。
年少的时光到此已止,青春盛放到最灿烂的时候,烟花四溅,各自离散。
那一晚她们又哭又笑,在过往的回忆和未来的畅想中尽情疯疯闹闹。她们约定,这次哭过后,机场送行时不再流泪。然而那天顾景心见到了前来送别的叶晖,当着父母的面与他紧紧拥抱,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任谁也劝不住。
眼见还有时间,苏可和乔萝赶紧打圆场,将面色僵冷的顾景心爸妈拉到一边的咖啡厅暂歇。等一杯咖啡喝尽,乔萝心想那两人再多离别的话也该说完了,和苏可使了个颜色,让她拖住顾氏夫妻,自己则先行探路。岂料刚出咖啡厅,目光一扫,竟望到那两人正在不远处的大厅角落里拥吻。
他们的身前人流如川,而他们却能置若罔顾,在喧嚣的世间偷得一处独属他们的天地,投入地品尝爱情的甜蜜。
乔萝红着脸收回视线,心跳如鼓,手足无措。众目睽睽下做出如此亲密动作的分明不是她,可是她的掌心却满是冷汗,脚下也是发虚,脑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个冬日里似曾相识的场面,唇齿间缠绵流连的感触刚刚飘上心头,她却一个激灵清醒,强制压下所有的浮躁的情绪,平心静气,走回咖啡厅。
?
送走顾景心后,乔萝和苏可接下来的暑假生活过得平平无奇。
苏可高考成绩并不拔尖,报考的是C大的新闻系。校区和M大一东一西,隔着整个北京城。开学后,两人见面的机会自然少了,乔萝又恢复了独行侠的状态。兼她不住校,和系里同学关系一般,她也无意攀附亲近任何学长学姐,不上课的时候不是泡在图书馆,便是在乔抱石的纪念馆。
因凌鹤年的建议,现任馆长在乔萝念大学后就邀请她来纪念馆兼职上班,让她开始逐步参与纪念馆的基本运营工作。乔萝整天忙着学业与纪念馆的事情,日子过得紧凑而充实,一点也不觉得大学是乔杉常念叨嘴边光阴虚度、娱乐至死的迷失园。
开学后第二个星期的周五,马政课下课后,团支书站到讲台上宣布,晚上学校有大型的迎新晚会,所有大一新生都要参加。系里还要点名,说要算入平时的考勤计分。
这天晚上乔萝照例回家吃饭。每周五的晚餐是林蓝要求的家庭团聚时间,因M大和Q大相邻,乔家正处中间的街道,来回一趟很方便。相比还住在家里充当乖乖女的乔欢,乔萝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且吃完饭后很少停留,分明是个罔顾亲情的叛逆女儿。
晚饭时乔欢似乎赶时间,匆匆吃完,回房间换了一身长礼裙,画了淡妆,临出门的时候,忽然问乔萝:“小乔,今天晚上的迎新会你去吗?”
自外婆去世后,她们就再没说过话了。乔欢的这句话让家中诸人十分惊喜,纷纷以期待的目光看着乔萝。
乔萝夹着菜的筷子顿了一下,淡然点头:“去。”
乔欢说:“这次是和Q大一起组织的迎新活动。”
她的语意有些深长,乔萝辨不出其间意思,也就没再说话。
晚会在M大礼堂举行,Q、M两所大学的新生泱泱一堂。乔萝坐在角落的位子里,心不在焉地和苏可发着短信。台上节目一个个表演过去,规规矩矩,乏善可陈。众人狂欢独乔萝身处事外,苏可不回短信的时候,她的目光就没有着落地盯在虚空某一处,看着那里灯光变幻,明了再暗,暗了又明。
一次报幕的间隙,她收到苏可发来的一段笑话。苏可笑点低,往往她看完笑得前俯后仰的段子,乔萝总是微微一笑而过。这次也是亦然。乔萝勾勾唇角,正要打字回时,忽觉身周气氛有些异常。礼堂里响起许多的吹哨声和尖叫声,将气氛推到高、潮。报个幕也能轰动如此?她略略收敛思绪,听到主持人在说:“……表演者:梅秋白,乔欢,肖珞。”
男生们疯狂地在喊:“肖珞,肖珞,我的女神!”
而女生们交口传颂的却是——“梅秋白”。
“梅秋白,梅秋白!就是Q大传说中的顶级校草啊。”乔萝身旁的女生兴奋地告诉她的伙伴。
伙伴不屑:“许多校草都是名不符实,长得庸人之姿,还自以为帅得不行,这个估计也好不了……”话语未完,突然而止,转而一声气韵悠长的长叹:“啧啧,真心赏心悦目啊。”
旁边人取笑:“别流口水了,人家已经有主了。”
“谁这么好运,天下掉下烙饼偏砸她头上?”
“喏,就是他身边那位了。肖珞。”
“切,我看肖珞还不如弹钢琴的那个长得漂亮呢,她配不上他。”
“肖珞这样如花似玉的美貌也配不上,难道你配得上?”
乔萝按在手机键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在屏幕上敲下一连串的同一个字母。她克制再克制,努力接收身旁一切入耳的讯息,听到最后,手指不再颤抖,转而僵硬如冰。她在不可逆转的思绪中想起了青阖镇的朦胧烟雨,还有那里青涩的少男少女。回忆的惘然中,她依稀听到,台上钢琴声起,流畅如水地引出序曲,钢琴声止,切入悠扬的大提琴声。
不是古琴。难道不是他?
她挣扎着犹豫着,半天才抬起头,望着舞台,目光呆滞。
台上一人独舞,二人伴奏。灯光分明照着的是那个舞台中心旋转轻盈的俪影,可是她看不到,她只看到安静坐在台侧拉着大提琴的少年,他坐姿笔直,清俊如松。
距离遥远,光影模糊,可是她能够望得清,他温雅的眉目,和唇边柔和的笑意。
不是秋白还能是谁?
她心潮激荡,无可自抑,猛然站起身,从角落里拼命往外道挤。
“唉,乔萝,团支书说不让随意离开!”
“同学,老师看着呢!”
纷纷杂杂的劝阻声不抵一个相认的心愿。等她费劲力气挤到过道,节目表演完,全场沸腾,纷纷站起的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的关注失去了方向,无头苍蝇一般淹没在人群里,低声喃喃“秋白,秋白”,弱小的声音在如潮的喝彩中根本不留痕迹。她终于急红了眼,咬着牙,铆足劲,在拥挤的缝隙中步步前进,穿过千军万马,冲到后台。
后台人声正欢,他们也在庆祝压轴节目表演的成功。
秋白和乔欢已经退到台后,留肖珞在雷鸣的掌声中频频谢幕。最后一次谢幕完,肖珞欢呼着下台,飞奔秋白面前,与他紧紧怀抱。
“还好腰伤没有影响到现场发挥,秋白,谢谢你!”
秋白扶稳她的身子,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有男生在旁起哄:“你们郎才女貌,夫妻档怎么会失手?”
肖珞红着脸嗔道:“别胡说。”转身去更衣室换装。
秋白似没听闻,在旁人暧昧的眼光中,独自走到一旁,将大提琴装入琴盒。
起哄的男生自讨没趣,对静静站在边上的乔欢献殷勤:“M大的小学妹钢琴水平不可小觑啊,这次表演的成功你功不可没。乔欢是吧,以后我就叫你小乔吧,待会我们约好去吃宵夜,你也一起吧?”
乔欢微笑说:“学长还是叫我大乔吧,我还有个妹妹,她才是小乔。”
一直沉默着的秋白止住收琴的动作,轻声问:“小乔?”
乔欢说:“是啊,她和我都是M大的大一新生,想必今晚她也在台下吧。”
秋白低头看着琴盒里的大提琴,手指轻轻从琴弦上划过,面色怔忡,似有所思。
“我换好衣服了,走吧。”肖珞换了一身利落的T恤牛仔裤出来,面容愈见青春明丽。她上前,自然而然地勾住秋白的手臂。
秋白望她一眼,无奈笑了笑,对于这样亲昵的姿势并不拒绝。
乔萝的目光怔怔落在她挽着他的手臂上,恍惚的片刻,看到一群人正前呼后拥地走出后台。她没有退路地缩到墙角,避无可避,拉了身前的黑幔,局促地遮住身子。
人群从她面前经过,他也从她身前走过。
近在咫尺,不曾相顾。
她成了最为鲜活的一块幕板,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和别的女孩挽臂而去。
她没有了和他相认的勇气,三年多没有联系,如果人事已全非,那还不如在回忆中保存一切的美好。
乔萝努力劝说自己把这晚的意外相遇当作梦境一场,梦境之外,秋白还未回来,没有什么表演,没有什么大提琴,更没有什么肖珞。她依然在幻想和期待中孤独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十月初秋的一个周末,她接到纪念馆打来的电话,说有人送来十八幅外公的画作,馆长让她过来也看看这些画,顺便认识一下这个慷慨馈赠的有心人。
乔萝听到消息有些惊讶:“竟有十八幅怎么多?难道是我外公生前的好友?”
电话那边说:“看起来不像,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姓孟,说是什么青阖镇的人。”
手机从掌心滑落,乔萝怔愣良久,反应过来,迅速穿好衣服,赶往纪念馆。
馆长的办公室里,很多老师傅都聚集在此鉴定画作。送画的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喝着茶。似乎感受到门外注视过来的灼热目光,他抬起头,视线与她交汇。
一别经年,伊人如初。
他站起身,对她温和微笑。
她想扑过去拥抱他,可是脚下生根,怎么也动弹不得。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手指抬起,动作温柔一如少年时,抚平她因急促赶来而微乱的发丝。
“小乔……”他叹息,指尖流连至她的眼角,轻轻抹去那里温热的泪水,“别哭,我回来了。”
风华(2)
风华(2)
乔萝有些痛恨自己的不争气,她本藏了满腹的心事要和秋白倾诉,但临到面对的一刻,她竟是期期艾艾地,一句也说不出。馆长的办公室里众目睽睽,她不能失态更多,于是拉着秋白到了纪念馆旁的咖啡厅,在靠窗角落的位子坐下。
午后的咖啡厅没有什么人,屋内幽暗的光线与窗外明净的秋阳交汇出氤氲变幻的光线,照着秋白的面庞。
她认真仔细地将他的五官一一打量,想要分辨他与少时的每一处不同。他在她面前依旧毫无掩饰,让她在明昧不定的光影下清楚地看到,他平和柔静的神色已经不再一如既往,眉眼间或流露出清寂倦冷的复杂意味,是时别三年后的她不能望穿的。
乔萝有些惘然,眼前年轻的男子容色宛转、俊雅如初,是否已经不再是青阖镇那个独属她的少年?
他说他回来了,乔萝却觉得,她的少年遥遥远去,已经不会再回来。
她不敢穷究根底,只敢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徒自揣测着,伤感着。
秋白亦不言语,任凭她的目光穿皮透骨,又小心翼翼试探着触摸至他的心头。
服务员送来一杯白水一杯黑咖啡,秋白将白水中添了一包砂糖,用勺子搅匀,递给她。
“你还爱喝甜的么?”他轻声问。
乔萝不置是否,接过水杯,快速地喝尽。甘甜的液体沉入空荡的肺腑,让她恢复了些许气力。
她终于有勇气问:“你……回国多久了?”
这是重逢后她说的第一句话,秋白并不意外,淡然说:“两年。”
“两年?”乔萝紧握水杯,黯然一笑,“那次迎新晚会时,同学们议论说你是Q大建筑系大三的学长,我并不相信。如果你已经回来两年,你在Q大,我也住在Q大,我们距离这么近,你怎么会不来找我?”
这一次秋白的回答不是那样地迅速,他望着她,沉默良久,方温和地说:“我以为你身边已经有人陪伴。”
“你以为?”乔萝怔了片刻,怅然摇头,“秋白,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外婆走了,他……他们也都走了。”
秋白低头,抿了一口黑咖啡。浓郁的酸苦一瞬击溃所有的味觉,让他说出的话也凭添些许艰涩:“小乔,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乔萝微微一笑,“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