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你倾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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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萝?乔?”孟茵瞪大眼睛看着乔萝,似是想起什么,目光既天真,又茫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乔萝近在咫尺地望着她,才发觉她眼角深印的皱纹和花白的鬓角。六年前,秋白离开S城去美国时,她分明还是那样的风华照人,只仅仅数年,却已苍老如此。
这必然是秋白离逝对她的打击,即便当年她和梅非奇隔阂日深的时候,华光容色也没有这样的消逝迅速。
乔萝悲怅于往事的时候,听到耳边孟茵笑意嫣然地说:“对啦,你的眉眼像阿桦。”
乔萝怔然:“阿桦?”
“是啊,阿桦,花木头啊,”孟茵目光羞涩又炙热,似豆蔻少女情窦初开,“他叫乔桦,你也姓乔,你们长得也像,你们认识吗?”
乔萝只觉脑中轰然,握在孟茵臂上的双手顷刻冰凉,愣愣地说:“我……我认识。”
孟茵歪着头看她,充满期待地:“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他好久都不来看我啦。还是怪我上次弄坏了乔院长珍藏的画吗?可是乔院长都不在意,为什么他那样在意?”
乔院长?乔萝越听心中越惊慌,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一个个皆森然可怖,压迫得她口齿不清:“乔、乔院长么?”
一直在旁沉默的江宸伸臂扶稳她颤抖的身子,轻声问孟茵:“您是说乔抱石?”
孟茵盈盈一笑:“是啊,除了他还有谁能是画院院长。”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什么,又追着乔萝问:“对了,是不是我的花木头又被院长罚了?那我去求乔院长,他平时最疼我了,我央求他放过花木头,他一定答应。”
江宸看一眼面色苍白的乔萝,又望了望一边神情凝重的医生,摇摇头对孟茵说:“我们也不知道乔桦去哪里了。不过乔院长没有罚他,你放心。”
“这样啊。”孟茵叹口气,对周遭一切骤然了无兴趣般,失落地坐回琴案后,铮铮弹起她的琴。
·
乔萝和江宸下楼时,遇到匆匆而至的章白云。
他西装笔挺,面庞被雨雾沾湿,目光依然是那样的冰冷清澈,扫一眼乔萝二人,望向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说:“这二位没有说什么,梅夫人情绪很稳定。”
“那就好,”章白云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侧厅,“二位这边请。”
三人在侧厅落座,护士泡了茶送过来,离开时在章白云的示意下关上门。
江宸轻抿一口热茶,打量四周,微微一笑:“章先生,这疗养院是你开的?”
“算是。”
“一直听说LH基金由梅氏暗中操控,此前从未得到证实,不过今日得见章先生和梅夫人的关系,看来传闻不假,”江宸含笑说,“只是不知你和梅氏是什么关系?”
章白云淡然一笑:“远亲。”他颇吝啬言词,对江宸的问话不过寥寥数字打发,转而望着乔萝却是笑问:“乔小姐今天来这里是有何打算?”
乔萝这些年一直寻找孟茵就是想替代早逝的秋白在她膝下奉养尽孝,但看孟茵如今的状态和生活的环境,她能给予的,并不能比今日更好。更何况因刚才孟茵的话,她一直有些魂不守舍,此刻面对章白云的问题也是神游在外,只是说:“孟姨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记得十六岁之前的事。”
“十六岁?”乔萝算了算时间,“也就是三十四年前?”她顿了一会说:“我外公是那年去世的。”
章白云饮着茶,面色淡然:“是吗?”
乔萝勉强镇定心思,再问:“章先生是不是知道孟姨和乔家的渊源?”
章白云微笑说:“听说一点,梅夫人和令尊应该是交往颇深,青梅竹马长大,类似……你和秋白。”
乔萝望着他:“你果然认识秋白。”
“我和他是知己,”章白云落落大方地说,“而且,我还是梅氏远亲,怎么不认识?”
“你也知道这个宅子,”乔萝转眸望望四周,“我在梅园见过,这里的景象都是复制那座废弃了的老宅子。秋白曾经告诉过我,那座老宅在是他爷爷在世的时候招待亲友的住所。”
章白云悠然一笑:“秋白也许不知道,梅夫人出嫁前也住这个宅子。”
“这么说梅夫人出嫁前就已经住在梅家?”江宸突然冷冷出声,“这样听起来,梅夫人和梅非奇才是青梅竹马。”
乔萝也皱着眉说:“是啊,而且三十四年前,我爷爷去世后,我父亲就跟着我外公回青阖了。”
章白云听着他二人的话,低头喝茶,微笑不语。
一时有人推门进来,却是孟茵,看了看室中三人,目光落在乔萝和江宸的身上又是如方才初见的茫然,只是看到章白云时,却露出温柔的笑容:“秋白,你回来了?”
章白云走去扶住她:“是啊。”
“辛苦一天累了吧,妈去给你做饭,你等会啊,”孟茵转身将去厨房,想想又说,“那是你的朋友吗?留他们吃晚饭吧。”
章白云点头,低声说:“好。”
送走孟茵,章白云转过身,见乔萝面色青白地站在他面前,又惊又怒地看着他:“她叫你秋白?”
章白云从容不迫地解释:“她不认识人了。”
“你不是秋白!”乔萝怒火中烧。
就算是秋白化成灰了,她也能认出。就算五年前她没有亲眼看到秋白入墓为安,却也知道秋白是真的绝然逝去,再不存人间。可眼前这个人怎么能够这样厚颜无耻,在孟茵面前冒充秋白,在她的面前堂皇坦应秋白的名字?!这让她不能忍,绝不能忍。
章白云说:“我自然不是秋白。”
乔萝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章白云微微笑说:“我说了,我是秋白的好友,梅家的远亲。”
初识这个人的时候,他面容整肃,神色沉静,全不似今日笑容总挂在唇边。然而今日的他望着并不比上次更亲切,甚至看得久了,他的笑容竟让人心中不断发凉。
乔萝看他片刻,猛地将他推开,冲到外间找到厨房,拉出孟茵:“孟姨,我带你走。”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放开我……”孟茵惊恐地自她手下挣扎开,躲在赶来的章白云身后,瞪着乔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我是乔萝啊,”乔萝绝望地看着对自己避退三尺的孟茵,“孟姨,我是小乔。你真的忘了我吗?”她在适才的震怒和此刻的心痛中泪水蒙目,轻声对孟茵说:“我是秋白的小乔啊,孟姨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小乔……秋白……”孟茵嘴里喃喃这两个名字,像是记起什么,紧拽着章白云衣服的手微微松开,想要上前,却又迟疑。
“小乔……”孟茵吸了口气,终是下地决心站出来,挡在章白云的身前,眼眸莹莹看着乔萝,似愧疚,又似不安,“你和秋白不能在一起,你们……”
她皱着眉想了许久,才坚定地说:“你们是兄妹!”
“兄妹?”低呼出声的却是江宸。
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并不是十分的惊讶,只是担忧地望向一旁的乔萝,却见她面色如雪,僵立当地,先前蕴在眸中的清泪蓦然滚落,浑然不知身在何处的懵然。
真相(2)
真相(2)
江宸带着乔萝离开华谷疗养院时天色已暗。彼时秋雨初停,晚风正起,夹杂着湿气钻皮透骨,气温骤然转寒。
乔萝中午出门时穿得并不多,此刻又站在正当风口的台阶上地等着江宸开车过来,一时只冻得瑟瑟发颤。
江宸将车停在她面前,脱下风衣罩在她身上,又握了握她冰冷的双手,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恼火:“你是傻子吗?就不知道避一避风?”
乔萝将手从他掌心抽离,摇了摇头:“我……我不冷,你感冒刚……刚好,别着凉。”哆哆嗦嗦,话已经说不完整,却还是固执地推开了他的风衣。
两人上了车,江宸开了空调,封闭的空间里温度慢慢回升。乔萝无力地靠着椅背望着远方,思绪在迷乱中疯狂蔓延,引着她不知去往何处。她并不曾察觉时间的流逝,直到有人敲响了车窗。她回过神,转头见敲窗的是疗养院的门卫,这才发现天色这时已经暗得彻底,而他们的车居然还停留在疗养院主楼台阶下,竟不曾有任何的移动。
乔萝怔了怔,轻声问江宸:“怎么不开车?”
江宸趁此闲暇用手机发完几封邮件,闻言没好气地瞥着她:“你知道去哪?”
乔萝无声望他片刻,想了想,才低声说:“阿宸,我想去一趟淮西路水木华府,你要是有事,不如先回……”
她话还没说完,江宸已骤然驱车驶出。他的速度太过迅疾,让她未曾反应过来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余下的话都被迫咽下喉咙。
江宸指尖在导航仪上轻敲,找到地名,淡淡一笑:“水木华府?”这个地名他在哪篇八卦新闻里面应该看到过,扬扬眉,问:“沈宴家?”
身边那人沉默不答,他在无言中获得确认,薄唇紧抿,望着前方高架上灯火闪烁的漫长车流,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缓缓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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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车至水木华府。两人将车停在小区外,将入小区时被保安拦住,问找哪户,需通报姓名并等保安与户主询问后才能入内。
沈家自搬到这里以来,乔萝只是两年前沈曼与乔杉结婚前来过一次,记得位置所在,但是门号全然没有印象。于是只得拿出手机找出沈宴的电话,拨通。
“喂?”沈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缓温和,“乔萝?”
乔萝望了江宸一眼,见他冷冷掉过头去,她才低声问:“你家……S城你父母的家,是水木华府哪栋楼?”
沈宴略有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出差路过S城,过来探望伯父伯母。”
“是吗?”沈宴的声音透出几分笑意,“你现在在哪?”
“小区门口。”
“稍等。”电话猛然挂断。
乔萝握着手机愣了一瞬,等再打过去,已经没有人接。
“怎么?”江宸轻声一笑,话语冰凉,“你的好友,你居然不知道他家的确切地址?”他故意将“好友”二字咬音加重拖长,见乔萝一路混乱茫然的的神色间终于涌出一抹怒色,他才风清云淡地转过身,朝对面的大超市走去。
他去了片刻便回来,手上提着两个礼盒。乔萝不问也明白,这是他要圆她方才“探望”的谎言。她给他投去感激的目光,然而他却视若无睹,神色冷淡地望向她身后。
乔萝转过身,看着那个从小区门后缓缓走出的男子,有些惊讶:“沈宴?你在家?”
“我也是今天刚回来,”沈宴也没想到她并非一个人来,望了望她身边的江宸,迟疑,“你们——”
江宸握住乔萝的手,低头温柔地看她一眼,才对沈宴笑了笑:“说来也是亲戚,我们夫妻这些年也难得来S城一趟,便过来看看沈伯父和伯母。”
“这样……”沈宴明星身份使然,即便是夜里也戴着鸭舌帽,低低的帽檐遮掩浓墨流光的眼眸,亦遮掩了他所有的情绪,点点头,“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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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二老不想今夜有客来访,又是沏茶又是端水果又问有没有用饭,忙活了好一阵才坐下来,望着远道而来的两个客人,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说乔萝他们也不是不熟悉的,这个女孩儿七年前第一次上门是以秋白女友的身份。那时候青葱年少,两人才貌登对,你侬我侬的,二老皆以为这必定是未来的甥媳妇了,待之亲热有加,可惜不想后来的祸难突然,秋白溘然而逝。
第二次乔萝上门,是亲家小姑的身份。关系比之先前不远不近,正好掉了个。只是沈家二老那时便听说了这个亲家小姑早就结婚,而且是在秋白去世的那年。二老于是在暗地里寻思这女孩大约也不是长情的姑娘,又因自家外甥的缘故,多少对乔萝有些成见。
但成见归成见,既然沈家和乔家结成了亲家,而且年轻人又都在北京发展,眼不见为净的,二老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却不想,她今天又上门来,还带着她的丈夫,看来意也不仅仅是亲戚走动这样寻常,这有些让二老摸不着头脑。
却说刚才沈宴接了电话欢喜匆匆地迎出,二老本以为是儿子传说中的神秘女友来访,心情激动得很,谁料来的是乔萝。她虽和她丈夫一起,但沈宴在旁看着乔萝的目光暗潮涌动毫不避忌,竟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流连悱恻,二老望着不免胆战心惊,对乔萝的嫌弃自然而然又深了几分。
二老虽说有些不快活,但碍于亲戚关系不好明示,只好讪讪地打哈哈应对,等待乔萝说明此行目的。
乔萝并没有让他们久等,寒暄过后直奔主题:“沈伯母,我今天下午去了趟华谷疗养院,孟姨在那里治疗,您知道吗?”
沈母看起来并不知情,皱了皱眉:“梅非奇带着阿茵出国好久,他们回来了吗?我也没听说啊,前几年我还常去他们家问阿茵的情况,只不过老秦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怎么,阿茵现在疗养院吗?梅非奇不管她了?她还好吗?”
沈母对这个唯一的妹妹从来关心有加,此刻的紧张和担忧并不作假,乔萝忙解释说:“疗养院是梅叔叔为孟姨专门开的,孟姨精神还好,只是她今天对我说了一些话,让我有些困惑。”
沈母在她话下默然顷刻,似想起什么,目色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