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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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海文笑:“你今天就是准备了一桌满汉全席,也得跟我们走。而且,季濛千叮万嘱,我可不敢违抗。”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何况去别人家过年感觉很怪异:“你们不用管我,我没事儿的。季濛那边,我跟她说就行了,她不会怪你的。”
“这是两码事儿。”
阳藿无语,这怎么就是两码事儿了……
欧海文拍拍任啸准的肩膀:“没关系的,我就是去他家蹭饭的。我全家都移民澳洲了,今年有点事情耽搁,不能过去。不用不好意思,也没有其他人。我跟你说,周妈做的菜可好吃了,保准吃了还想吃,你不去是大损失。别推辞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们走,二是打晕了被我们扛走。如果是我,我肯定是选第一条的。行了,收拾一下,我们在车里等你。”
律师果然是律师,一大串话中间连嗝都不打一个,连消带打的根本没给她回话的机会,看他这架势真的会打晕她扛走的。
任啸准望着她,眼里噙着笑意,说了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句话。
“记得锁好门。”说完,也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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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放假了,是任啸准自己开车。畅通无阻地开了很久,穿越了半个城,驶入一片陌生的区域。
下车的时候,阳藿还有点晕乎,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过来了。院落很大很安静,中式风格的别墅隐匿在树木之间,不是婉约的苏园,而是更偏向北方的建筑格调。
她跟在他们后面环顾四周,这么清幽的地方太适合修身养性了,简直就是一处秘密的桃花源。
任啸准突然回身拽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把她拉到身侧:“别一个人走在后面。”
他们一进门,周妈就从厨房里迎出来,手里还捏着一个鸡蛋。
“老爷子在楼上?”任啸准问周妈。
“对,在书房里。”
他转头对阳藿说:“我上去一趟,很快下来。”
离开前看了欧海文一眼,欧海文立即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周妈早就注意到阳藿,讶异一闪而逝。她是任家的老人了,看着任啸准长大,虽然对他捉摸不定的性子不能说了如指掌,可她知道他向来在男女之事上非常谨慎,何况将人家小姑娘带回老宅,更是绝无仅有。
她对他的心思察觉了几分,不动声色地打量阳藿。模样俊,行为举止很有教养,同她打招呼的时候得体大方,尤其是那双眼睛,瞧着特别干净舒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心下立马对她亲近起来。
她让人给他们泡茶,被欧海文的几句俏皮话逗得直乐,进厨房前一把按下准备进去给她帮忙的阳藿,叫她安心坐着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春晚最后的准备进程,欧海文感慨:“我唯一一次完整地将春晚从头看到尾还是在伦敦留学的第一年,那时候真是……”他笑着摇头。
“思乡情切?”
“是啊,思乡情切。”
阳藿笑笑:“好在没有离开祖国太久,否则就该是近乡情怯了。”
欧海文端过茶杯喝了一口:“第二年,我就认识了啸准。真的是,狠狠地干了一架。”
“你们?”她吃了一惊,实在想象不出任啸准打架的画面。
“是啊。当时年轻气盛,互相不服气,那一架打得相当惨烈,被揍得满地找牙都不肯认输。你别看他平时这样,这家伙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你看这里,”他指着左边眉尾一道不易发觉的细白长痕,凑近了一点,“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疤,缝了五针。”
“下手够狠的呀。”
“可不是!”
“你又把那些陈年糗事翻出来毁我形象了。”任啸准换了一身衣服从楼上下来,看上去心情很好,含着笑对她说,“别听他的。”
欧海文见他一个人,问道:“老爷子呢?”
“还在书房,写完那副字就下来。”
三个人正聊着天,阳藿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眼来电人,站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小姑小姑,我们都在二舅公家呢。你现在在哪儿?”习慕童嘻嘻哈哈地声音传进耳朵。
她拨弄着面前常青灌木的叶片,用指甲轻轻在上面掐了一个印子:“朋友家。”
习慕童一听就来了兴致:“朋友?哪个朋友?任叔叔?”
“……”这小妮子有时候聪明的让人牙痒痒……
“是吧,我就知道!”
她无语:“有话快说。”
“我打电话来问候你啊!本来不想给你打的,谁让你不回来,哼!不过,我善良美丽又大方,这种小事儿就不计较啦……”
习慕童还要继续,那边一阵嘈杂,她的声音忽然变远了,紧接着换了个人说话。
“小藿啊……”是三舅。
电话在不同的人手里接力棒似的传递下去,家里人多,她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谁在讲什么,甚至还和刚出生的小外甥咿咿呀呀了几句。结束通话之后,她看看时间,竟然过了一个小时,天都黑透了。
回到屋里,她看见沙发上多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和欧海文谈笑晏晏,花白的头发随着动作微微颤动,而任啸准安静地含笑坐在一边。她不知道该不该此时上前,于是站在原地没动。
任啸准却好像有感应似的突然望过来,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地对上她的。她这才走过去,猜测老人应该就是任老爷子了。
果然,任啸准站起来说:“爸,这是阳藿。”
阳藿喊了声“任老先生”。老人看上去六七十岁,眼睛里却不见一丝浑浊,精明锐利,目光弗一转过来像是一支寒箭刺出。可一晃,再仔细看,仿佛刚刚的凌厉只是错觉,只余普通老人的和蔼可亲。
任天若无其事地瞥了眼自家儿子,哈哈一笑:“丫头,别把我喊老了,叫伯父。”
她乖顺地道:“伯父。”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外面忽然开始陆陆续续地炸起爆竹声,渐渐地愈来愈多愈来愈响,将电视和聊天的声音都盖了过去,一时间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这时候,周妈过来打手势说饭做好了,任啸准便也起身去外面点燃了一封爆竹,这才觉得有年味儿了。
欧海文说得没错,周妈的确做得一手好菜,她回想这竟是回国以来吃得第一顿正正经经的家常饭。
“尝尝这个,周妈自己炸的丸子。”任啸准用公勺舀了一个圆滚滚的肉丸子放进她的碗里。
筷尖顿了一下,她才慢慢夹起丸子送至唇边咬了一口,咸咸的,特殊的香味在口腔里四溢开来,与记忆中的味道重叠在一起,令人上瘾。
“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还有一点内容,看看晚些时候更不更得上来,字数比预计的多了点儿啊写完就放上来了,还没来得及检查,等一并写完我再回头看看and 说好的留言和收藏呢!
、摊牌3
作者有话要说:告白的话重新写了。终于把这章最终完成了。其实,还有点不满意,不想放上来的,但还没找到更好的方法,先这样,以后再说吧。没想到,这章写了这么多字,大大超出预计……好吧,任先生终于说出来了,撒花~~~~
饭后,任啸准、欧海文和老爷子在一边下围棋,阳藿不懂围棋,所以也看不出来谁的棋艺更甚一筹。她和周妈他们看了会儿春晚,老实说,她也从来没有完整的看完过。然后,她溜达出了屋子。
外面的空气一片冰凉,院子里的树木在黑暗里影影绰绰似魅影,她从青石板拐上一段石子路,庆幸自己没有穿高跟鞋。她有很轻微的夜盲症,晚上的视力不是特别好,所以步子迈得很缓,以免踩空碰伤。直到走至近前,她才发现远远看见的障碍物是一架木椅秋千。
天气有点灰蒙,她靠着椅背抬头望,一颗星星也没有。左边的一小块天空闪现出不同颜色的光云,隔得很远,看不见烟火的形状。
她给几个朋友打完电话,闭上眼睛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前后摇动秋千,大脑完全放空,心里一片宁静。
忽然腿上一重,覆上了一条柔软厚实的毛毯。
“外面很冷,别着凉了。”任啸准弯着腰,将毛毯严严密密地整理好,随即坐在木椅的另一端。
“棋下完了?”
“没有,海文在陪着。”
“那刚刚你们谁赢了?”出来之前她看到对弈的是任天和任啸准。
他勾勾唇:“自然是老爷子。”
阳藿也笑了。
“怎么出来了,没和周妈看电视?”他学阳藿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伸直了交叠在一起。
“里面暖气有点闷,出来透透气。这里很舒服,就是太黑了,要是在那边挂一些满天星灯串应该很好看。”
他莞尔:“这个建议可以采纳。”
她侧过头注视他,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你父亲?”
他也转过头看她:“是么?”
“嗯,不是指相貌,是感觉。你们的感觉,很像。”
“我听到的说法通常是,虎父无犬子。”听起来颇为自嘲。
“他们倒是没说错。”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如朗星的眼睛闪着戏谑的笑意。
她被他的这句话和语气逗乐了,络绎不绝的鞭炮声遮盖住了她的笑声。等声音渐渐回落,她才重新开口:“周妈的厨艺果然很好,她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吧?”
“我出生之前就在了。”
她淡淡地道:“周妈的肉丸子和我家以前做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我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了。”
她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这个习俗,江城人每年春节前都会炸肉丸子,不会做的也会去菜市场买一些回来。肉丸子的做法其实很简单,材料都是市场上很容易买到的,像是猪肉,豆腐,番薯粉,葱姜盐之类的作料,以及最重要的爆米。
小时候,有大爷扛着黑乎乎的老式爆米花机走街窜巷,不需要吆喝,只要爆米花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所有人都知道谁来了。父母会交给她一个小盆子,再往里面倒些大米,她就乐颠颠地聚宝盆似的捧着和邻居小朋友一起跑去爆米花大爷前排队。大爷把大米装进爆米花机的容器里,拧紧盖子。因为是用来炸肉丸子的,所以没有加糖。
接着,大爷悠闲地坐着小木凳在炭火上转动容器,至少在她看来是悠闲的。烤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小孩子最喜欢的部分。大爷站起身,她很有经验地捂住耳朵躲远了一点,看着他拿一根粗粗的钢棍撬开爆米花机,紧随着一声不亚于大炮的巨响,爆米全都被冲进黑黑的长袋子里,袋子的底部有皮垫。她蹬蹬蹬跑过去将小盆子对准尾端,大爷便拎起袋子把白白胖胖的爆米倒进去,那种扑鼻的米香她现在都记忆犹新。她那时候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事情之一,如果让她在宇宙起源和爆米花机的秘密中间选一个,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不过,扛着老式爆米花机的走贩渐渐销声匿迹,于是就用糯米取代了爆米。
“你知道爆米和糯米的作用是什么吗?”问完,她又自顾自的继续回答,“是为了让肉丸子膨胀起来,那样更好吃。”
她家习惯在小年夜炸肉丸子。上午她是在爸爸剁碎猪肉的菜刀声中醒过来的。她的父母不喜欢用绞肉机,机器绞出来的猪肉太碎,没有肉味儿。而手剁的肉感更好,更有韧劲儿,但是要花些功夫,翻来覆去地剁很长时间。猪肉剁好了之后,就可以把所有的材料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装在大盆子里放置至晚上。
她为了肉丸子,晚饭都只是随便吃一点。父母泡上两大杯很浓的茶,系上围裙。锅里盛了三分之二的油,烧红需要一段时间,她总是等不及的在旁边绕来绕去。
“我爸右手捏一把陶瓷勺,左手像这样,”她虚握成一个拳头,好像在把什么从手指和虎口中间挤出来,“像这样挤出一个圆球,用勺子剜下来放进油锅里。”
油锅里顿时就像趵突泉似的冒出一个个低矮的小油花,妈妈则捏着长木头筷子将丸子一个一个分隔开。炸好的丸子被一个大漏勺捞起来放在碟子里过滤掉残油,再倒进铺了白纸的篮子里。
“第一次起锅的丸子不是最好的,因为油的状态还不够,所以通常是几锅之后,妈妈才会夹几个在碗里给我。吃完了,就再去夹。”
“得直接用手捏着吃才行,就像用筷子吃薯片就不得劲儿了。”
“不过,他们说刚炸起来的肉丸子太油腻了,不让多吃,还要喝浓茶刮油。”
“烫的不得了,也好吃的不得了。”
任啸准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眼睛里跳跃着光,声音带着雀跃的兴奋,完全沉浸在回忆里。
他的心里忽然有种异样。他喜欢她现在的笑容,可是胸口却真实地泛起一丝疼惜。
阳藿发现她一直喋喋不休讲个不停,不由停下来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很无聊?”
“没有,怎么会。”他压下心里的异样,“你要是喜欢,我让周妈给你做。”
“不用了,不用麻烦她。”
“没关系,她会很乐意的。”
她想起习慕童的嘱咐,刚刚通话的最后电话又被她抢了回去,让她代为向任啸准问好。
“对了,童童说祝你新年快乐,还有让你加油。什么加油?”习慕童告诉她这样转达,他就会明白的。
他一声轻笑,摇了摇头,意味不明地回道:“大概是指吃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