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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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童童说祝你新年快乐,还有让你加油。什么加油?”习慕童告诉她这样转达,他就会明白的。
他一声轻笑,摇了摇头,意味不明地回道:“大概是指吃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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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海文留宿老宅,阳藿被周妈拖至午夜才放行。她拒绝了挽留,任啸准也没有坚持,开车送她回家。
她窝在座位里,差点睡着。他也没有说话,好像有心事。两人一路无语地驶回家。
“今晚谢谢你。”她松开安全带说。
任啸准沉静地凝视着她,薄唇抿着,并未接话,黑如墨潭的眸子一点一点变得深沉幽暗,像是聚起了漩涡要将她吸进去。
“那个,我上去了。”
她似乎预感到什么,匆匆拎起包就要跳下车。突然手腕一紧,她被一个强硬的力道疾扯回去,车门啪的一声锁上了。
车厢里静悄悄的,诡异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动着。一只野猫优雅地踩着地上爆竹红色的碎屑,迎上车头灯朝他们的方向瞟了一眼,细长的瞳孔反射出绿光。他关掉车灯,抓在她的腕部的五指下滑捏住她的手,紧握了一下松开。
“我们谈谈。”语气毋庸置疑。
“谈,谈什么?”她忐忑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谈……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阳藿噎住了。
他说的是事实。
自从上次从北京回来之后,她就有意无意地躲着他,除非工作需要,尽量不和他做多余的接触。尽管她已经竭尽全力装作若无其事,忽略雪地里发生的事情,但她没办法否认那的确对她产生了影响。她感知到了什么,她不想弄明白,害怕弄明白。
“我说邀请你来公司,是因为你的实力。这是事实,但只是事实的一半。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想将你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想要每天都见到你,想要了解你的一切。在你的身边,感觉很好,我想象不出世界上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任啸准感情内敛,不擅长甜言蜜语,是个行动派,说出这些话已经是他能表达的极致。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阳藿,我在追求你。”
他的嗓音坚定舒缓,沉沉的如大提琴拉出的曲调滑进她的心里。她面色潮红,小小的心脏在胸腔里急速地跳动,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垂着眼睛不敢看他,掌心里汗淋淋的,下意识开口:“我……”
“不用立刻回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认真。”他隐约知道挡在面前的问题是什么,所以打断了她的话,因为知道那将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或许也不是她自己明白的答案。
蓦地,他轻轻笑了,有一点无奈:“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紧张。走吧,太晚了,我送你上楼。”
她都不记得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他临走前对她说:“阳藿,我给你时间,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但是答应我,你会好好考虑,不要再躲着我,可以吗?”
而她望着他极尽温柔的暗泽眼波,魔怔般的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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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啸准回到老宅,周妈还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等着他,看见他立刻站了起来。
“周妈怎么还没睡?”他了然地笑。
周妈看了他一眼:“送小藿到家了?”
“嗯。”
“这个姑娘不错。”
他难得耍赖地搂住她的肩膀:“这么好的姑娘,拐回来给你做儿媳妇怎么样?”周妈照顾他长大,和母亲没什么区别。
“我当然高兴的不得了,可你还得先搞定楼上那个。”她朝上努努嘴。
他弯着唇:“老爷子还在书房?”
“估计正等着你呢。”
“我上去看看。”
任啸准敲开书房门,任天正在棋盘前左右手对弈,头也没抬地招呼他。
“过来,下一盘。”
他干脆利落地坐在任天对面扫了一眼棋局,黑子略显颓势。他执起一枚黑子淡笑着落定,一点也不着急开口。
双方来回落了几子,任天见他一派气定神闲,丁点儿没主动坦白的打算,终是忍不住假装毫不在意地问:“吃准这颗白子了?”
他下了一子,才闲闲回道:“是,吃准了。”
任天的白子顶住他刚刚的那一枚:“如果我不让呢?”
他淡淡勾唇,又落一子,化解了黑子的危机:“你没有机会。”
“呵!”任天哼唧了一下,“我瞧着你很难挡住这颗白子。”
“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任啸准含笑看着他,一副我就是不告诉你的表情。
“你觉得这白子不好?”
任天喝了口茶:“那倒不是,这么多年的棋可不是白下的。”
“那就是觉得好了。”
任天虚咳了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问:“什么时候提子?”
任啸准戏谑地挑起眉:“这就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说罢,将夹在两指之间准备落在棋盘上的棋子一收,丢回棋笥。
“晚了,我先去睡了。”留给老爷子一个悠哉的背影。
任天低头仔细一瞧,白子一片败迹,如果方才他撤掉的一子落下,便回天乏术。
“这小子!”
、纠结
最近某个手表品牌换了新的代言人,拍了一支全新的故事系列广告,深深疯狂地迷恋上了广告中女明星的发型。这支短短几秒种的广告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十遍,她秉着刻苦钻研的精神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彻底研究了那个令她念念不忘的发型,终于忍不住在某个惠风和畅的日子拉着阳藿和季濛找上了理发师。
阳藿和季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人给头发做起了护理。那边深深还在唾沫横飞地向发型师阐述她要得最终效果。
“这么长,往里面……你看了那个手表的新广告没,最近很红的……”
发型师耐心地听她讲了半天,大致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却还怕发型师不能理解,硬是拿出手机上网找到广告的视频放给他看,直到他点头如捣蒜才放心地将脑袋交给他。
美发店里通常会定期买一些有关妆容服饰方面的时尚杂志存放在架子上供顾客打发等待的时间,阳藿挑了一本最新的杂志随意翻阅。有名气的时尚杂志都制作得又大又厚,一只手拿还挺费劲儿,书脊很硬,绝对可以用来当凶器。漂亮衣服女孩子都喜欢,所以她看得挺有意思。
季濛昨天睡得晚,坐定没两分钟就开始打瞌睡,干脆没话找话说。
“前两天我经过乐译楼下,碰见冯晓了,她婚期定了吧?”她们和冯晓都认识,属于能聊上几句的熟人。
阳藿很久没有回过乐译了,因为不想见到冯晓,怕自己一时憋不住说出来。她不想谈这件事,便转移话题:“好像定了。你还管人家,订婚都两年了,你到底还嫁不嫁了?”
季濛嘿嘿傻笑:“其实,我们已经打算下半年就把事儿给办了。”
阳藿啪的一声合上书,转头说:“那你怎么不说啊,这中间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呢!”
深深脑袋不能动,眼珠子从镜子里瞟向她,嘴里也问:“定日子了?”
“还没有。主要是场地的问题。之前我跟海文去澳洲探望他的父母,他们言语中流露出希望我们在那里办婚礼的意思。而且我自己也挺想的,那里的风景太美了,我无意中看到的一块场地完全就是我憧憬中的婚礼会场。但是,在澳洲举行婚礼的话,要所有人都飞过去确实太麻烦了点儿。”
阳藿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看法:“那就把地点定在澳洲。你那么喜欢那里,估计早就在心里布置好了整个会场吧。既然已经有了最完美的构想,不管你再挑哪里都会觉得不是你想要的。这毕竟是件大事,我可不想你将来回想起来后悔。”
季濛的确在看到场地的第一眼就迅速设想出整个婚礼的画面,哪里是花门,哪里是宾客座位,哪里是婚礼的主道……她完全没想过其他地方。
“小型的婚礼你可以接受吗?”阳藿问她。
她点点头,本来也没打算请太多人。
“那正好,只要你们两个人的家人和关系好的朋友过去就行了,这样场面更温馨自在。回来之后再摆酒宴邀请同事和同学,你们也要轻松点。你觉得呢?”
季濛是真的很想在澳洲举行婚礼,阳藿的建议确实有可行之处。
“哎呀,这主意不错!我先和海文还有爸妈商量商量,如果他们也同意,就定在八月份。八月份的澳洲正好是我最喜欢的冬天,假如婚礼当天下雪的话那就真的圆满了。”
“今天晚上请玉帝吃顿好的,说不定他老人家心血来潮就答应了。”阳藿调侃。
正说着话,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女孩,看上去是个学生。女生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里走,明明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可是那双眼睛却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店员跟在她身后询问她有没有熟悉的发型师。
女生摇摇头,沉着眉眼:“随便谁,我要剪头发。”
她略微怪异的举止吸引了好几个人的目光,她们三个人也都看了过去。
女生在店员的引导下转了个身,阳藿才看到她有一头非常漂亮的长发,乌黑柔顺,长及腰线,丝绸般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可以随时去拍洗发水广告了。
“那先去洗头发吧。”
“不用,直接剪。”女生似乎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剪头发仿佛成了她眼下刻不容缓的大事。
店员没办法,只好请了一位发型师过来。发型师先是赞美了一番她的头发多漂亮,发质多好,接着问她要做什么发型。
女生四下看了一圈,突然指着一位店员说:“就她那样的。”
发型师一看就愣住了。及腰的长发蓄起来不易,再说难得头发还这么美,而那个店员的头发最多也就孙俪那么长。这样的顾客,他碰到的真不多。
“你确定?我这一剪刀下去可没得后悔了。”
“确定。”女生依旧面无表情,没有一丝一毫不舍的情绪浮现,好像谈论的是与她完全不相关的陌生人。可是即使是陌生人,也有几分可惜那头秀美的长发。
其他的发型师偷偷打量了她几眼,客人们更是毫不掩饰窥探的目光。
她的发型师从一卷工具里拿出他的剪刀,抓起她的一把头发:“你真的决定好了?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女生慢慢摇了摇头。
发型师张开剪刀,对准她的头发做最后的确认:“那我剪了,别后悔啊。”
女生紧抿着唇,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隔了几秒才开口,语气决然:“不后悔。”
咔嚓一声,如瀑的长发尽数拽在了发型师的手中。几乎同一时刻,一颗硕大的泪珠从女生的眼眶里落下来,然后一颗接一颗,像拧到最大的水闸,再也止不住了。
发型师手一僵,刚刚才说不后悔的人,这会儿都快化成水了。他不知如何是好,第二刀自然没剪下去,只得语无伦次地安慰道:“你怎么哭了,别哭啊,头发还会重新长出来的,没几个月就会跟以前一模一样了,别哭啊……”
这话却好像打开了某个开关,女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忍着哽咽,说得话断断续续:“……再也不……会跟以前……一样了。不用管……我,你继……续剪……”
阳藿和季濛、深深互看一眼,心下顿时了然,轻轻叹了口气。
发型师硬着头皮,手里动作飞快。女生用力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倔强地不肯发出声音,眼泪依然下雨似的流个不停。
那泪水里的痛令人为之一颤,店内一时没人说话,全都低下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最后一刀剪完,女生盯着镜子里自己全新的短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接着站起身,干脆利落地擦干眼泪。如果不是红肿的眼眶,哪里还看得出刚刚泪人的影子。
女生出门后,店内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流动起来,被施加的某种压力噗地一声消失不见了。
“斩断情丝心犹乱,千头万绪仍惆怅……”季濛拨弄两下被包裹着的头发,突然唱出两句歌词。
深深附和:“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阳藿没接话,目光落回手里的杂志,却一直停留在同一页。那个女生最初一定没想到,这段感情会是这么撕心裂肺的一课。
季濛瞥了她一眼,问道:“你和任啸准怎么样了?”
她茫然抬头:“什么?”
“我是说,任啸准,任啸准!你们发展的怎么样了?”
她别开眼睛:“……没怎么样。”
季濛一顿,乐兮兮地看着她,一脸终于打探出什么的八卦模样:“听这语气不对啊,好像有进展,到底怎么了?”
深深顶着一头药水也转了过来。
自从除夕之夜,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她本来还在担心怎么同任啸准相处,但这期间他绝口未提那件事,如他所言没有给她施加任何压力,她都差点怀疑那一晚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了。不过,他不知不觉、极其巧妙的从各方面融入她的生活,时刻提醒着她那的确不是幻想出来的场景。
她向来感情迟钝,可是若说她不知道他对她的不同却也是不可能的。或许说,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他摊开之前,她尚能扮鸵鸟。如今,无论是什么答案,她总是要给出一个的。
但糟糕的是,这个答案,她自己也看不清楚。
“你准备怎么回答他?”
阳藿烦躁地捂住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季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