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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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浮笑,侧首看着她:“现在才问?看来我要将你看牢一点,以免太容易被人拐跑。”
她不明所以地瞅瞅他,又瞅瞅车外的环境,他也不再多做解释,只说到了她就知道了。
又行驶了很长时间,地势渐渐拔高,车子匀速盘旋而上,最终停在了山顶上。
“到了。”
这里的景色太具独特性,只需一眼就明白过来究竟是什么地方。
“太平山顶。”
夜幕低垂,暗色的云朵缓缓流入壮观动人的璀璨灯火中,天地融为一体,整个港岛、九龙和维港都尽收眼底,华丽媚幻如梦境。
从小就在港剧里看了无数遍的美景跃然于眼前。
肩上一重,偏头看去,多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山顶风大,别着凉。”任啸准双手插袋,站在她身边,俯瞰夜景。
外套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余温,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将她包围起来。
如星辰夺目的美景在她的心里涌起细小的雀跃,话也不自觉地变多起来。
启唇缓缓道:“小时候看电视,男主角开车带女朋友兜风,就会来这里。当时我倒没觉得有多浪漫,只是想这里的夜景这么漂亮,我将来也一定要亲眼看看。后来因为工作我来过香港几次,但是从没上过山顶,早就不记得这件事情了。现在终于兑现了,总算没有让小时候的自己失望,这要多谢你。”
她转过去看着他的侧颜,他收回目光低下头,微笑望进她的清盈双瞳,绚丽的霓虹凝聚在他沉静的眸子里,泛出星光点点,像是亮起了线香火花暖金色,细碎,不疾不徐的光芒。
那里面,仿似,有整个浩瀚的,宇宙。
她略略垂眼,避开他星朗的双眸,重新看向山下,不咸不淡地找话题:“我以前时常认为,都市里的夜景其实都差不多,无非各种霓虹灯火交相辉映,美则美矣,却略显寂寥。对了,你还记得伦敦的夜景么?从桥上看下去,中间是蜿蜒的泰晤士河,左边那个角上是伦敦眼,还有这边……”声音渐渐低下去,微风吹起耳边落下的发丝,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夜景,都没再出声。
山下繁花似锦,山顶静谧无声,两番不同景象,分明异样心境。
夜晚的山顶难以看到人迹,鬼魅的树影比天空还要暗沉,连一丝虫鸣都不曾听闻。
沉默良久,任啸准淡淡开口:“我第一次上山顶是和我母亲一起。她是香港人,嫁给我父亲后搬去了栾市。但是,她很想念香港,时常回来小住几日。老爷子就在半山买了房子,间隔陪她一起。生下我后,她回来的次数少了很多,每年固定两次。她喜欢清晨上山顶,然后沿着卢吉道下山,读路径一带标板上的资料给我听。她去世后,我自己也会偶尔来住几天,权当放假。”
他顿了顿,垂眸看着她:“今天太晚了,不安全。如果你有兴趣,下次我带你一起去?”
阳藿暗暗一怔,眼睫眨下遮去瞳中翻起的情绪,再抬头时脸上含着浅浅的笑容,第一次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他:“好。”
任啸准露出无声的笑,双眸对上她抬起的清瞳,一字一句地说:“不要忘了。”
**
昏黄的路灯发出融融的橘光,被渐深的黑雾笼罩。
晚上十点多钟。
任啸准从柜子里取出一瓶朗姆酒,瓶身胖扁,其中的酒液还剩三分之二。他一手拿酒,一手夹起两只盛了冰块的方形玻璃杯漫不经心地走进书房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接着,拔出瓶塞往杯子里倒了些许,尚未淹过垒起的冰块。晶莹的冰块衬着琥珀色的液体,煞是好看。他把瓶子随手放在一边,将其中一杯酒推至右侧。
一只白皙却不显女气的手伸出来端起了杯子。
“不打算让我见见?”语调略显轻佻,却很好听。
任啸准转了转手里的杯子,琥珀色的酒液缓缓绕着杯沿旋转,闻言一顿,慢慢送至唇边小呷一口,浓郁醇厚的口感在嘴里溢漫开来,滑过喉咙,有几丝淡淡辛味。勾了勾唇,闲闲应道:“还不是时候。”
“我记得,很长时间了吧。”
他扯了一下嘴角,似是叹息:“有点棘手。”
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说:“吃瘪了?竟然有你任啸准也掌控不了的人,真是大开眼界。”
任啸准淡淡扫了他一眼,出口的话指戳对方痛处:“你这个情场高手都栽跟头了,我这个,不稀奇。”
那人表情霎时凝固,举起双手,无奈讨饶:“Ok,Ok,我认输。”
任啸准低下眼睑盯着酒杯,静了静,却是说:“她把自己关在墙里,任是我手眼通天,也无可奈何。这道坎儿,她得自己走出来。你是专家,有没有办法?”
男人靠向沙发背,收敛了神色,“你知道的,我没有接触过她,不能妄下判断。我猜你也不会带她去我那儿。”
他摇摇头,是不会。他不能莫名其妙地硬拽她去,她要是不愿意,不配合,没有丝毫作用,而且她一定不会同意。他暂时也不认为非要那么做。
“你也别急,这事儿都是和过去有关。试试挖掘她的过去,应该能找到根因。当然,你能诱导她自己说出来最好。”
书桌上的手机骤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任啸准起身拿起手机,走到窗边贴上耳朵。
“任总,你要的照片找到了。摄影师自从获奖后就再没拿出来展示过,所以费了点儿功夫。已经发给你了。”
“嗯,辛苦。”
他挂掉电话,绕到书桌后面点开邮箱。图片很大,花了几秒钟才下载成功。他点开文件,神色不动地盯着屏幕。
暖融的阳光倾泻而下,背景是耀眼的向阳花,以及最前面浅浅微笑的女子,正是阳藿。照片似是抓拍,她的表情很自然,目光的焦点不是在镜头,好像是镜头后的什么人,令人觉得她是在看着自己。
他不懂摄影,但他认识阳藿。摄影师轻易抓住了她最温暖人心的美感,他很了解她。
那人端着酒杯晃到任啸准身边,看着照片问:“这照片怎么回事儿?”
任啸准指尖相点,抵住下颌,缓缓地应:“照片叫Sunshine。”
对方扬了扬眉:“Sunshine?摄影是想说You're my sunshine?”
阳光,向阳花,全都可以理解为sunshine,可是没有人会这样理解。答案太显而易见,阳藿就是那道sunshine。
“听说照片反映摄影的内心世界,看来摄影对这姑娘感情挺深。谁啊?”
任啸准神色有点奇怪,眸中闪过一丝含义不明的暗光。
那人瞧了瞧他的表情,瞬间领悟过来,“是她?”
然后,蓦地轻笑出声:“糟糕,情敌出现了。”
任啸准压根儿没理他,看了一眼邮件里的寥寥几句话。
Edward Freeman ,英国伦敦人,现居住伦敦,业余摄影师……没什么特别的信息。
任啸准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Edward Freeman,Edward Freeman,Edward……Freeman?
他嚯地站起身,三两步迈到书柜前,蹲□子在最底层的角落里找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儿,他抽出一本又大又厚的摄影集快速翻阅起来,最后定格在其中一页上。
照片是黑白的,只有一双眼睛,玻璃珠似的瞳仁里是地球。
右下角写着,World,摄影/Edward Freeman。
他拿着书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这本摄影集是当年别人送的,他对摄影不感兴趣,只是随手翻了翻,翻到这张照片觉得挺喜欢,所以多看了几眼,连带着摄影师的名字一起。
而这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那么干净,那么清盈。
是阳藿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呢!!!收藏呢!!!不要霸王我呀!!!
、分手
季濛的婚礼定在八月初,离现在只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婚礼的准备工作她交给了那边的婚礼策划,除了最开始飞过去一次,其余时候都是用邮件同对方交流。虽说不需要季濛和欧海文再事无巨细地盯着,但作为婚礼的主角当然是要早点儿过去的。
季濛早就请好了假,到时候她和欧海文先过去准备。深深从之前的工作室出来自己单干了,所以现在是时间最自由的人,把工作安排间隔开,随时可以走人。本来的计划是她和阳藿晚季濛一天过去,然后宾客在婚礼前一晚到,可是季濛硬要深深同她一起飞,深深当然明白她无非是想给阳藿和任啸准制造独处的机会和空间,便欣然同意了。阳藿倒不着急请假的事情,顶头上司是伴郎,她还用担心拿不到假么?
就在大家各忙各的时候,沉寂了一个多月的文思终于和阳藿联系了。这段期间,阳藿没敢怎么打扰她,仅在中途发过两次信息,她都只回了几个字,让她别担心。文思是个有分寸的人,想通了自然会来找她,她也就安静地等着。
阳藿细细打量坐在对面的文思,脸上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但遮掩不住眼底的疲惫,人显得清瘦了一点儿。不过,也仅此而已,看不出来之前受了打击,反而像是工作劳累的。
“我和他分手了。”
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声调淡淡,听不出喜怒。
阳藿端起茶杯,抬头瞅了她一眼,抿了口茶水。
“那天你走后,我就给他打了电话。我本打算叫他来见我,我太生气了,生气得想要把家里的东西全砸了,可是我拿起来的一瞬间突然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他的问题,我凭什么要砸自己家里的东西,砸完了还要再花钱买新的,所以我就直接上门去找他了。可见,我有多冷静。”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里透着厌恶,“我进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用尽全力的那种,像他老婆打我的那样。我向来喜欢先发制人。当然,我跟他大吵了一架,顺便把能砸的都砸了,一件没留。”
文思低着眼睫,看不清里面的情绪,神色却很平静。
“刚认识的时候,我觉得他成熟有魅力,他告诉我他结过婚,太太去世了。我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个,反正他现在是单身,那就没有问题。我大概也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所以傻到被他骗得团团转,从没想过去求证他的话。他那天跪在地上,说一点儿也不爱他老婆,他要离婚和我在一起,我心里想的却是,bullshit,全都是bullshit,我竟然喜欢这么个没种的男人,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我文思再不济,还不屑做这种抛下人格和尊严的下等事,让他自抬身价。”
她拨了拨头发,抬头望向窗外,眼里的厌恶褪尽,换上一丝似有若无的怅然。
“他老婆打我的那一耳光,我不怪她,她打得对,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人。我得谢谢她,给我上了一课。”她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以前觉得这么烂俗的剧情应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你理解我的意思么?”
阳藿当然理解她的意思。
你知道一件事确确实实在现实生活里不断上演,它是真实的,它会发生在同事甲身上,邻居乙身上,可是从来不会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像你悲叹电视剧里角色的命运,却不会认为那种命运能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所以真正遇见时,才会有种不真实的荒谬感。
“你别那么担忧地看着我,我没事。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终于对上阳藿的目光,微笑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吗,I'm cool。”
没事吗?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吗?从开始到现在,洋洋洒洒地说了那么多,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除了生气,再没提过别的情绪。
不难过吗?
不伤心吗?
其实,正是因为难过,伤心,所以不敢说出来,怕一旦松懈,就会崩溃。
阳藿没拆穿她,她的确了解文思的性格,她能处理好。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半晌,文思忽然道:“我前两天听说他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公司里好像有人在整他,估计做不下去了,他老婆也向法院提出了离婚,因为他是过错方,他老婆坚持要孩子的抚养权和他的所有身家。哦,我还没告诉你吧,他还有个女儿,都九岁了,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阳藿躺在床上很久才睡着。她想,感情这种事真是有千万般模样,有的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或者仅仅为了满足下半身的欲望,这样的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究竟要怎么样才会觉得满足呢?
**
刚踏进办公室的大门,阳藿就接到英国那边的电话,这种情况不太常出现,他们通常都是通过邮件联系。
“Grace,你马上回伦敦来一趟吧,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坐下来,顺手打开电脑,有点讶异地问:“出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你翻译的那系列法语小说么?很冷门的那套。”
这套小说阳藿记得很清楚,是非常冷门的书。她无意中买来看过,却觉得很有意思,整个故事框架设置得很宏大,情节跌宕吸引,人物描写丰满,但就是不知何故原书的销量很不理想。她因为自己很喜欢,就签下了这本书的版税,并且保留了全部译本权利,将书翻译少量出版了。
一般来说,译者都是热门书签版税,冷门书签稿费,因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