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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向阳而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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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死死咬着下嘴唇,盯着他推门而入的背影,一跺脚跟了上去。
阳藿有点尴尬地站在门口,一分钟不到,简绪就再次拉开门出来,不理会尾随女子的挽留,扣上阳藿的手腕离开了。
**
“庆祝什么?”坐在车里,阳藿问道。
“平常手术罢了。”
阳藿侧过身子,颇有兴趣地说:“‘平常’手术还会特意庆祝?师兄,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哦,快给我讲讲!”
简绪含笑:“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是一个颅内手术,我是主刀。患者脑内有一颗肿瘤压迫了视觉神经,所以导致他视力下降,经常头痛。因为肿瘤的位置比较刁钻,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败。”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把这个大手术交给我这样经验尚浅的医生,之前也质疑过自己能不能做好,如果失败病人因此死亡怎么办,自己给自己很大压力。我终于体会到天天紧绷着一根弦,好像随时都会断掉,是什么感觉。”
车内静默了两三秒,阳藿看着简绪,笃定地说:“师兄的能力和职业操守毋庸置疑,我想他们也像我一样,认定简医生就是最好的,才会放心的把手术交给你。但是,总有些事情是无解的,强逼自己反而适得其反。所以,师兄的弦可以松一松,只要做自己,尽全力去完成就行了。”
前方的黄灯闪了几闪,转成了红灯,简绪缓缓将车停下,转头望着阳藿,淡淡地笑。
“不过,刚刚那位漂亮的女孩子好像很喜欢你!”
阳藿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朝他眨了眨眼睛。
简绪收回视线,落在红灯旁不停跳动的数字上,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普通同事而已。”
阳藿见他不愿多谈,侧首看向车窗外。
马路上的车辆不怎么多,眼神一晃,看到旁边候车站下一对拉扯中的情侣。
女生似乎很生气,脸拉得长长的,嘴巴紧紧地抿着,抱着手臂不理会身边男生的告饶,拼命将脑袋扭向一边。
“哦,吵架了呢。”
简绪疑惑地随着她的视线瞥向窗外。
男生走到一边想要看着女生的脸,女生一转,将头扭向相反的方向,男生走到那边,女生又扭去另一个方向。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女生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抿着的嘴角微微翘起,又怕被发现似的立刻拉下来。
绿灯恰好在这时亮起,简绪踩下油门,那对情侣便慢慢消失在视野里,终于再也看不见了。
阳藿这才重新回过头,看向前方,微笑着说:“应该,会和好的吧。”



、初见

阳藿主要负责同声传译、交替传译以及陪同翻译,空余时间做些笔译,翻译文章和小说,纯粹是因为兴趣。过去的几年她累积了很多经验,接得项目很广,从简单点的绿色建筑会议到专业刁钻的飞机起落架,她都不会拒绝,职业热情亦如初入行之时。
翻译行业的随机性很强,经常需要出差,有时候马不停蹄地辗转于几个城市之间,很多时间都是在路上度过的。好在这个职业算有季节性,繁忙时段会集中在几个月,剩下的时间比较轻松,可以好好休息。
这天,她事情做完准备提前下班,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瞄了一眼,拿起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手上继续收拾东西。
“怎么了?”
“小藿,你还在公司吗?”
“准备下班了。”
电话那头季濛急忙说:“先别回去,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们两个?”
季濛支吾了一下:“……还有海文。”
阳藿好笑:“你们约会带我干嘛,我这特大电灯胆,人家欧海文该不乐意了。”
“额,是海文说叫你一起的,他还没正式请你吃过饭呢。哎呀,不要管那么多,你来就是了,吃饭人多才开心啊!”
想到反正待会儿也是自己一个人,她伸手取过夹住的手机:“那行,时间地点?”
听筒里传来一阵响动,好像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紧接着传来季濛嘶的一声:“……我来接你,就这么定了!”
阳藿笑着摇摇头,这个冒失鬼……
重新把笔记本拿出来启动,浏览了几个网页,然后翻出最新一集的Criminal Minds磨蹭时间。办公桌上有公司配备的电脑,不过她每天还是会带上自己的私人电脑,里面存了很多资料。
演到最后,一个神秘的男人在暗房里将BAU每个队员的照片夹在绳子上,阳藿正看得专心,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吓得一惊,连忙抓起手机收拾好东西下楼。
欧海文的车缓缓停靠在路边,阳藿走向后座,季濛已经先她一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阳藿坐进去,扫了一眼后座,奇怪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海文先过去了。那家西餐厅是新开的,听说味道还不错,今天刚好去试试。”
**
任啸准余光瞥见侍者将两个人引向自己所在的位置,其中一个不消说,正是欧海文的宝贝未婚妻,至于另一个窈窕的身影……
他眉梢一挑,戏谑地看向左手边的人,唇边一丝似笑非笑像是在说:怎么,我竟然不知道欧大律师改行做红娘了,怪不得你小子今天非要拽着我做电灯泡……
在法庭上处变不惊,出手凌厉的欧律师在这冷飕飕的目光下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只得嘿嘿一笑,做了个口型:妻命难违。
任啸准收起嘴角的讥笑,目光转回迎面而来的人,看清面容时眸光一闪,多了一丝兴味。来人见到他似乎也很惊讶,转头看向季濛,眼神似是询问。任啸准唇角一勾,原来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
**
阳藿在步入餐厅的时候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远远看见欧海文身边的男人,才终于察觉。
这个西餐厅装饰华丽,品位高档,侍应全都训练有素。里面的灯光有些昏暗,但并不妨碍将对面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环境很安静,客人和侍应的说话声都压得很低,偶尔有刀叉碰到瓷盘的清脆响声。
情侣约会的绝佳场所,还特意挑选了她喜欢的靠窗的角落位置,够档次,够低调,够暧昧,却不适合朋友之间的请客聚会,用意昭然若揭。
阳藿立刻横了季濛一眼,季濛清清嗓子装作没看到,脚下却是快走了两步到餐桌前。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到。”
欧海文站起来给她们拉开座位,心里腹诽:你个小祖宗可真是把我害惨了,也不瞧瞧任大先生一个眼神可以杀死多少人……
频频收到季濛暗送过来的挤眉弄眼,他只好硬着头皮介绍:“这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任啸准。阳藿,季濛的好朋友。”
欧海文诧异地看着任啸准站起身,很有风度地朝阳藿伸出右手,礼貌地问好:“你好,阳小姐。”
短短的几个字,听来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轻柔低沉。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因为动作,从工整扣好的衬衣袖口露出一小节手腕,在袖扣蓝色的幽光下显得引诱魅惑。剪裁精良的银灰色西装包衬着高大颀长的身躯,有一种禁欲的美感。雕刻般英挺的面容,在他隐匿在身体里的强大气场下,显得分外神秘。
这是一个让所有女人趋之若鹜的男人。
阳藿微微一笑,伸出手:“你好,任先生。”
任啸准轻轻握住她的指尖,旋即松开。
侍者端上柠檬水,低声询问:“您好,请问是现在点单吗?”
餐厅的效率很高,没多会儿,侍应就一手举着托盘将各自的碟子摆在四人面前。
这家西餐厅的Dry aged steak是牛排中的饕餮,每天供应量非常有限,需要提前预定,而它最好销的牛排还要算菲力和沙朗。菲力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沙朗入口更韧,肉汁充沛。如果浓郁的Fillet搭配上清淡高雅的勃艮第红酒,甜美的Sirloin以成熟的纳帕红酒均衡,口感又上升至另一个层次。
可惜,任啸准和欧海文待会儿要开车,阳藿和季濛更不会主动开瓶红酒存放在店里,所以上好的牛排只能下嫁柠檬水,显得有点寡淡。
好在牛排还是保持了水准,鲜美从舌尖一路溜进胃里,唇齿留香。
季濛偷睨一眼,阳藿眼观鼻鼻观心地专注切切叉叉,吃龙肉都没有这么用心的,再扫一眼任啸准和欧海文两人只顾着聊工作,她没好气地用高跟鞋尖一脚踢上欧海文的小腿。欧海文手一抖,刚叉起来的一小块嫩肉又啪的一声掉回盘子,椅子也随着那一脚发出一点刺耳的响声。
几个人纷纷抬头看他,他故作镇静地歉意一笑:“不好意思。”
然后,果然看到季濛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好像她嘴里死命咀嚼得不是牛肉而是他的肉。
任啸准淡淡瞥了一眼季濛,唇角几不可微的一弯,垂眸切了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擦擦手。”季濛递给他餐巾,欧海文苦着脸擦了擦手。
“工作的事情就要留到工作的时候再说嘛,我听你们讲话都要睡着了。”
季濛朝欧海文撇撇嘴,暗地里又横了他一眼。
向来在法庭上淡定从容,一针见血的欧大律师此刻也只能讨好的笑道:“行,不谈工作。”
在季濛的眼神示意下,他朝阳藿硬掰出一个问题:“阳藿,牛排味道怎么样?”
阳藿拿着刀叉的手一顿,有点惊讶话题突然抛向自己,抬眸微笑:“不错,回来这么久,这个味道最好。”
季濛一听,连忙开心接道:“开业的时候我和海文来过一次,当即就想介绍你们来了。你觉得呢,任啸准?”
在她说话的空档,任啸准取过餐巾拭拭嘴,喝了一口柠檬水,听到季濛将问话丢给他,没有丝毫诧异。
“还可以。”
季濛不甘心地又试探着说:“听海文说你们是在剑桥念大学认识的?”
任啸准随意靠向椅背,右手搭在桌上:“算是。”
他在剑桥攻读MBA,欧海文则是法学院的。
一心求学的华人在国外留学总是特别用功,几乎看不到他们玩乐,整日除了上课,出现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恨不能把二十四个小时掰成四十八小时来用。
任啸准和欧海文却显得惬意很多,除了课堂和图书馆,他们还活跃在户外,而功课雷打不动的名列前茅,更让他们成为了异类,很容易便招致妒忌的目光,他们也因此成为朋友。
后来毕业,他们又一起去了美国,不过这回没做成校友。他在沃顿商学院学习金融和管理,欧海文在哈佛继续进修法律。一个在费城,一个在波士顿,但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革命友情。
“可巧了,怎么大家都爱去英国,阳藿也刚从伦敦回来。”
“哦?”任啸准浅笑回应,轻柔的尾音似不自觉地带入了一丝引诱,“阳小姐,在伦敦什么地方?”
“我在City,不过经常四处出差。”
“City我还算熟悉,如果不是隔了年份,也许能遇上阳小姐。”
阳藿含笑点头:“有可能。”
她偶尔休息的时候会在国王十字车站搭一个小时左右的火车去剑桥或者从帕丁顿到牛津,待上三四天,她没能在名校求学,感受下氛围也不错。若不是任啸准留学的时候,她还在国内,运气好的话指不定还真能碰上。
**
餐厅里舒缓的音乐悄无声息地换到下一首,熟悉的曲调缓缓流淌而出,爬过光滑的柜台,调皮地绕着一手托举美食的侍应转了一圈,沿着地面一溜烟滑进观赏鱼缸,惹得五彩琴尾鱼吐了几个泡泡,又急忙忙跳出来,穿过相视而笑的情侣,飘荡至阳藿的耳侧。
Je voudrais du soleil vert 
Des dentelles et des théières 
Des photos de bord de mer 
Dans mon jardin d'hiver 
Je voudrais de la lumière 
me au Nouvelle Angleterre 
Je veux changer d'atmosphère 
Dans mon jardin d'hiver 
Ma robe à fleurs sous la pluie de novembre 
Tes mains qui courent; je n'en peux plus de t'attendre 
Les années passent; qu'il est loin l'age tendre 
Nul ne peut nous entendre 
Je voudrais du Fred Astère 
Revoir un Latécoère 
Je voudrais toujours te plaire 
Dans mon jardin d'hiver 
Je veux déjeuner par terre 
me au long des golfes clairs 
T'embrasser les yeux ouverts 
Dans mon jardin d'hiver 
Ma robe à fleurs sous la pluie de novembre 
Tes mains qui courent; je n'en peux plus de t'attendre 
Les années passent; qu'il est loin l'age tendre 
Nul ne peut nous entendre 
曲子有些年岁了,第一次听到这首歌还是在大二。
平时交好的学妹在一家pub里驻唱,她去捧场。台上的女孩随性地握住话筒,坐在高脚凳上,一只腿曲起点靠着凳子底座,后面是隐藏的乐队。一束光从她的头顶打下,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除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沉寂在黑暗里。她明明只是很随意的坐在那儿,可是那一刻,却好像能看见她周身慢慢溢出童话中天使的金光,闪闪发亮,又像是夏日耀眼阳光的照射下,塞纳河上的波光粼粼。
阳藿静静地匿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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