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嫁-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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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于格陵兰岛时那个和别的女孩买了情侣手机的长酒窝少年。
还来源于他没有戴着婚戒的那只左手。
好吧,不仅仅是一点点的生气,但是,还有一句成语叫做秋后算账,她是聪明女人,她懂得最佳的出击时刻。
栾欢眼巴巴的看着客厅的大门,那大门是敞开着,大门外的一切事物在光的驱动下变成了模糊的影子轮廓,由于这阶段洛杉矶被寒潮袭击,最近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投在地上的影子轮廓显得极为的暗淡。
终于,那道栾欢所熟悉的,所爱慕的影子出现在门口,在移动着,一步步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栾欢揉着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脸部表情自然一点,再自然一点,然后,微笑。
容允桢迟到了三分钟。
容允桢进来了。
军绿色的短风衣,驼色的高领毛衣,脖子上松松的缠着藏蓝色的人工羊毛围巾,一如呈现在很多人面前那个优秀的青年企业家形象,英俊优雅,文质彬彬有着极好的修养。
但也只有栾欢清楚在属于容允桢看似温和的表情下其实藏着的是寡淡和疏离。
栾欢站了起来,容允桢上了客厅的小台阶,栾欢对着容允桢迎了上去,按照之前她想到的步骤一样接过容允桢扯下的围巾,但她想帮他脱下短风衣时容允桢阻止了栾欢的动作。
淡淡的,他说:“不用,我一会就走。”
一会就走啊?没有关系她自然有办法让他走不成。
他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所不同的是容允桢没有像之前的那样和她坐在同一边的沙发上,他选择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刚刚坐下,玛利亚和她的妈妈就一起拿着热饮和甜点进来,离开时玛利亚还对着栾欢眨眼。
容允桢喝了一口柠檬甜酒,放下杯子,容允桢就那样看着栾欢,表情和他说话的声音一样淡淡的。
栾欢被容允桢看的心里不安,她垂下眼睛,按照预想的那样说了一句:允桢,肚子饿不饿,要不……
“不用,我不饿。”容允桢开口。
不饿啊,不知道怎么的栾欢的心里开始乱,乱到她开始说出一些毫无逻辑的话:“允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允桢,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弄的圣诞树,哦,对了,允桢,我……我……”
在栾欢的好几个“我”之中,容允桢等待着,最终她在他平淡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你脸色不大好,我下午让医生过来一趟。”容允桢说。
“允桢,我脸上不大好是因为……”栾欢说到这里打住,那句“我脸色不大好是因为小花,容小花。”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容小花不是任何的一个筹码。
再次的栾欢闭上了嘴。
“栾欢,我有话要和你说。”他说。
“好!”栾欢乖乖的应答,她的手搁在膝盖上。
这个时候栾欢才发现在容允桢的左手边放着公事包,容允桢手伸向的公事包,他打开公事包,他从公事包上拿出若干文件,他把文件放在他们的沙发几上,一推,推到栾欢的面前。
他说:“栾欢,你看一下。”
栾欢呆呆的看着容允桢,力图想在面前男人的眼波底下看出一点的情绪,可是,没有,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宛如隐藏在林中平静的湖面,没有任何的波澜。
低头,栾欢打开容允桢推到她面前的文件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体还有数字,栾欢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辨认,一张一张详细的翻开,最后,她看到了最后那张。
栾欢停顿,喘气,把头低得更低一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滴,一滴一滴的滴落,滴落在那张离婚协议书上。
那张离婚协议书上有容允桢的签名。
栾欢睁大眼睛去看,她去看这次“容允桢”的这三个字有没有写错。
可是呵。
现在她的眼底模模糊糊的一片,就像她的眼睛隔着一层的玻璃,在玻璃上有聚集了无数的水蒸气,怎么也看不清,栾欢大力的眨着眼睛。
一眨,又有水滴滴落在那张离婚协议书上,也滴落在了“容允桢”的三个字上。
栾欢用了很多的力气看清楚。
这次,“容允桢”三个字没有被写错。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平缓,理智。
“栾欢,对不起,那天打了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知道了还……
“可是,栾欢,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比谁都了解自己,我们也知道我们的底线在哪里,哪些是能碰的,哪些是不能触碰的。”
“所以,栾欢,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之所以这么做就像那个时候你和我说的那样,在事情还没有变得更糟糕之前我把它提前结束,这样一来我们都可以避免到对彼此造成伤害。”
容允桢把那些话说完,在等待着。
面前的人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她的头越垂越低。
正午时分,周遭很安静,在安静之余有某种的声音在有规律的响着,轻微细碎,需要你去侧耳倾听。
容允桢侧耳倾听,沿着声音的源头,然后,他看到了在那张他已经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上,有很多很多晕开的水滴印迹,有的刚刚晕开新的水滴又滴落,抖开。
心里有那么的一根玄开始驿动。
手没有听从他的中枢神经指挥,擅自伸出穿过她垂落的头发去触摸她自始至终被掩盖在头发后面的脸颊。
容允桢触到一手的湿意。
心里的那根弦松了,柔软了,手顺着脸颊托起了她的下巴。
二零一二年圣诞节前一天,容允桢见证到了属于一个女人的泪水,有的沿着眼角有的还在脸上流淌着,有的挂在下巴上。
就这样,那些泪水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把他心灼成了一片焦土。
“欢……”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喃喃的唤着。
还没有等他把那声发音念完,他的手迅速的被推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挂在那张脸上的泪水迅速消失不见,她昂着头,看着他。
她脸上的表情唯一呈现出来的是骄傲。
骄傲到容允桢以为刚刚那张爬满泪水的脸是属于他所臆想出来的幻像。
栾欢昂着头,看着容允桢,她只是问了他一句:容允桢,你说要和我说一件事情就是这件事情?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栾欢点头,手落在那张离婚协议书上,问:“容允桢,我再问你一句,你是真心的吗?”
“嗯!”他再淡淡的应答了一句。
栾欢目光从容允桢的脸移到了他的左手上,此时此刻,他左手上的无名指空荡荡的,差不多四年的婚姻在他身上留下的,也只不过是他无名指上的那一圈指环印。
相信,再过一段时日,那一圈指环印也会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明明这个男人做了让自己伤心的事情,她曾经说过假如容允桢做了让她伤心的事情她就会离开他。
已经很伤心很伤心了。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这样问:“允桢,你是不是因为太生气了?”
是不是因为太生气了才这样的。
他摇头表情平静声音平缓:“不是的,我只是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混蛋,容允桢这个混蛋,他都不知道昨晚她想了多少的办法在今天要用在他的身上,可是,他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
嗯,好的,好的,我只是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从又干又硬的喉哝里挤出:好的,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懂了!
容允桢在点头,他手指向了那叠文件,那一叠文件都是他的私人财产,他说,你可以让律师确认一下再签名。
更伤心了,混蛋,容允桢这个混蛋。
分明,这是她最熟悉最亲爱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说出让她感觉如此陌生的话,陌生到让她害怕,让她以为曾经她深深爱着的那个男人消失不见了。
他站了起来,他说他公司还有事情,他必须离开了。
他要走了么,栾欢木然抬头。
他真的要走了,他已经离开他的座位,他在围围巾,他的围巾围好了,从外面的射进来的光影落在他的半边的脸上,轮廓分明,那是她所深爱的,挚爱的。
栾欢冲了过去,那速度快得连她自己也感到吃惊。她就那样挡在容允桢面前。
他们站在同一条平行线上,她抬头看他,他低头看她。
很多很多这样的时光里,他都会低头吻她,他的唇瓣柔软,带着属于世间上最浓最醇的爱恋。
他没有低头吻她,他只是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怎么了?是啊,她这是怎么了?她现在不是应该让开身体让他走吗?他都已经把她的心伤透了。
总是伤透她的心的男人她可不稀罕。
可是,她的脚纹丝不动。
“怎么了,栾欢?”他问了第二句。
然后,栾欢问了容允桢一个问题,一个她从知道了他的秘密之后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她眼巴巴的瞧着他,问:
“允桢,如果,把容安琪换成是我,你会不会出现在十二月的夜空下,去看,双子座流星雨?”
这些话栾欢问得很困难,她知道问出来之后他会很恨她,很恨。
终于,这话让近在咫尺的脸,一寸寸的,成灰。
容允桢眼底一片破败。
栾欢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继续说。
“允桢,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它直接关系到我所有为你做的事,所有为你付出的,所有的退让,是不是都是傻事,请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他伸手,抓住她的衣襟,他问她是不是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事情。
栾欢点头。
属于他眼底的那些破败变成了绝望的海洋,铺天盖地,仿佛下一刻就会带着巨大的破坏力,毁灭一切。
他大声笑着,笑声里有癫狂,他嘲笑她也不过如此。
“告诉我,允桢。”在容允桢手劲的框固下,栾欢艰难的,固执的问着。
癫狂变成了狂热,他笑,牙齿洁白整齐,深深陷落进去的长长酒窝和着他的放肆让他的笑容里有着倾国倾城之姿。
一如那年在乌克兰俄罗斯边境,属于他第一眼给她的惊艳。
“栾欢,你真想知道?”
“是的。”
“那么,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的听着,我想,你以后会把这些话好好的裱起来。”
“好,我会好好地听。”
“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出现在十二月的夜空下,我不仅会出现我还会想方设法的带你逃走,不仅会带着你逃走我还会吻你,会摸你,我还会和你做关于男女间会做的事情。”
栾欢扯开嘴,笑。
栾欢听着容允桢和他说。
“知道吗?那年整整的一个月,她每天晚上都会去到那里,傻傻的等着,我都知道我都看见了,可我装作不知道装作没有看见,那是因为我们活着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的东西必须遵守着,因为我比她懂得多,所以我自以为是的以为只要不出现就是为了她好,我常常在想,那个时候我哪怕出现一次,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的遗憾,我所坚持的也只不过是园一回她的梦,哪怕万分之一也想坚持。”
“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在情感上我不能接受,因为是你掐断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而你恰恰是我最爱的人,我让她的生命在十六岁停止生长,而你,亲手掐断了属于那万分之一机会。”
“栾欢,我恨你,为什么要是你,为什么会是你,我还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会像恨你一样。”
缓缓的,栾欢眨眼睛,她知道,她都知道!
可是,允桢,你还不懂吗?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因为是你让知道信仰不是单单靠口头上说的那样。
在上帝面前,我和他结为夫妻,不离不弃,要相信他(她),要帮助他(她),荣辱风雨与共!
有晶莹的泪水来到了她的眼眶。
这次她没有躲避,没有快速的擦掉,她让它们沿着她的眼眶,眼角,她就只是凝望着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体被放了下来。
她站在他的面前,说:“允桢,我等你,但是,我不会给你多少时间,我只会给你二十四小时,从此时此刻开始。”
这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傻事了。
但凡爱,都有它的局限。
那人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那人用手指触她的眼眶,手指带走了她眼眶的泪液。
在一片的清明中,她看着他离开。
背影修长。
十二月二十五日,洛杉矶的寒潮来到了一个盛极时刻。
中午,人来人往的机场,栾欢和四个男人并排坐着一起。
象征着时间的数字在机场的电子屏上滚动着,由秒钟转变成为分钟,由分钟再转变为小时。
整十二点,距离栾欢给容允桢二十四小时里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会走完。
她和四个男人并列坐着一起,她坐在中间,较为年轻的两位坐在她的左边,较为年长的两位坐在右边。
鉴于年长的两位是经常在电视报纸上露脸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些人经过他们面前会放缓脚步,然后辨认,得到确认之后偷偷的把目光落在栾欢的身上,不认识的人或许在心里猜想中间的女人或许是大有来头,认识的人或许心里带着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