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竹-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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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蹲下身;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镶嵌在石碑上的茉茉一家三口的合影;相片里的他们笑的是那样的开心;幸福。“王伯伯;陈阿姨;茉茉;你们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雪儿的。还有就是;虽然阿东还不知道雪儿的身世;可他非常喜欢她;这也许就是天性使然吧。相信总有一天;他们父女两会相认的!”她还是忍不住流下了难过的泪水。
辉默默的上前扶起了爱人。
“茉茉。”子文含泪凝望着墓碑上黑色的“王茉茉”三个字。“早知道这样;我死都不会放开你的。现在你走了;留给我们的就只有忘也忘不了的回忆和思念。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眼泪终于疯狂的弄湿了他的脸。
爱藏在人心里;深深浅浅的留下了怎样的痕迹;怎样的伤痛;怎样的遗憾;只有自己知道。或许这是人们为成长所必须付出的;昂贵的代价吧!
季节总是在人不经意的时候;进行着转换。花落花开;时间的刻刀又一次在岁月的树上划下一道划痕时;那个在阿东的怀里看小布熊跳舞的雪儿;已经“伊伊呀呀”的会喊辉爸爸;喊莹妈妈了。她也越长越可爱;越长越漂亮了。而每次见到阿东她都会细声细气的叫他一声:东爸爸;每每这时阿东再阴郁的心情;也会因为雪儿的呼唤而烟消云散。
历经一年半的辛苦创作;子文终于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小说的首稿;出版社已经在进行最后的修改;很快就要出版发行了。其实他写的就是他和阿东他们几个人的感情经历;还有一些对人生的理解和向往。
快三年了;阿东始终没有得到有关茉茉的任何消息;可是他对她的想念却不曾因此而减少过一分一毫。有时他甚至觉得她没有远走;就在他看不到的某个地方默默的关注着他的一切!
多少回;他是从梦中哭醒过来的;多少回;他听见茉茉在身后轻声喊自己;但等回过头去看时;却是空无一人:又有多少回;他在大街上;把别人认成是茉茉;结果是遭到人家无情的谩骂。
阿东忘不了和茉茉初相识的那段美好时光;更忘不了自己酒后去找她的那个暮春的夜晚。他早已经和雅抒分居了;独自搬进了公司为那些单身的职员兴建的公寓楼里;过着早出晚归的日子。心情不好时;他就到附近的小酒吧喝几杯;或是去子文那儿坐坐;和他说说话。
这天是周日;辉休息;他和莹一起带着雪儿来到了海边;很巧的是;子文和阿东也在。
“东爸爸!”一看见阿东;雪儿就清清脆脆的叫了一声。她毛桃似的小脸儿笑的和阳光一样的灿烂。
阿东大步跑过来抱起了雪儿;然后在她的小脸儿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小东西被他逗得直乐。“呵呵……呵呵……”
辉问子文;“你们两怎么在这儿呢?”
子文饶有兴致的看着阿东和雪儿父女俩。“今儿休息;出来散散心。写东西写的人都快傻了。”他看了一眼站在辉身边的莹。“好久不见;莹。”
“是;真的好久不见了;子文哥。”莹说。她已经从一个稚气清秀的少女变成了一位沉静温柔女子;或者说是一位善良的母亲。
“呵呵……”在阳光明媚的沙滩上;阿东让雪儿用沙子把他的腿给埋了起来;然后那小家伙儿竟然把她自己胖呼呼的小腿儿也埋进了沙里。和他肩并肩的躺在那儿晒太阳。
“雪儿真可爱。”子文说。“和她妈妈一样。”他把目光移向了平静的海面。过去了这么久;他仍然无法忘记茉茉。
辉轻轻拍拍老同学的肩膀。而莹则独自在沙滩上静静的走着;看周围一如既往的风景。岁月改变了一切;改变了人的年龄;心态;容颜。可它却改变不了人的记忆;改变不了他们对过去的回忆;对故人的怀念……
玩儿了一阵儿之后;雪儿说要喝饮料;于是阿东抱着她到离海边不远的一个小超市里买饮料。
“我们坐在这儿喝;好吗?”阿东一手抱着雪儿;一手拿着买来的鲜橙汁坐在超市为顾客安排休息的椅子上。
小雪儿很乖的点点头。“好。”她安静的坐在父亲的腿上;等待他饮料打开。
阿东把饮料瓶盖儿打开;将一根吸管儿入瓶中;然后拿给雪儿喝。“慢慢儿喝;别呛着。”他用自己整洁的手帕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东爸爸也喝!”雪儿说着;便很懂事的把饮料瓶送到他面前。
阿东笑着摇摇头。“东爸爸不渴;雪儿喝吧。”
“请问;你是不是叫沈建东?”有人在阿东的左手边迟疑的问。
阿东下意识的侧过脸;他看见一个有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坐在那里。“你是……?”
那男人说;“你不认识我的;而我也只是在照片上看到过你。”
“哦?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到的呢?”阿东好奇的看着对方。
“我是在一个残疾小女孩儿的相册里。”那男人回忆着说。“我是个脑外科医生;两年多前曾经接触过一个病人;她本身就患有脑瘫;可是她却很开朗;很热情;对于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和幻想;然而更不幸的是在她刚满二十一岁时又得了脑瘤;她最多还能活一年。为了治病;她随同父母来到了上海;住进了我所工作的那家医院。入院一个月后的一天;我们吃惊的发现她怀孕了;她的父母和我都及力劝说她打掉那个孩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接受物理治疗;来延长她的生命。可她不肯;直意要把孩子生下来。最后我们没办法;只好决定让她生下孩子;但这期间她必须住在医院里;以防万一。那女孩儿在苦苦的煎熬了八个半月之后;剖腹产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小姑娘。孩子出生在雪天里;所以妈妈为她取名叫;雪儿。残疾女孩儿去世的前一天;她和我说起了你的一些事;给我看了你的照片;她说她错了;不该拒绝你;可是也不后悔;因为留在你心里的将是一个最美好的她……”
那是个彩霞满天的秋日黄昏;在莹家宽敞的阳台上;阿东第一次见到了茉茉。当时她正静静的站在栏杆前看夕阳;那神情安静;幽雅的样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真的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是一株香飘四溢的茉莉花;洁白;幽香;并且只是那么淡淡的一缕。可是阿东却因一时的气愤;把她给弄伤了;以至于让她在孤独寂寞中干枯而死。使他悔不当初的是;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为他留下了她走后让他好好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可他却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
一个晴朗的上午;建东拿到了离婚证—那个深绿色的薄薄的本子。他终于正视了自己的错误;可是又能改变些什么呢?爱已回不来了;茉茉已经永远的离开了;留在他身边的只有女儿和那些忘也忘不了的回忆。在今后的日子里也许他还会再爱;但也许不会再爱了;因为他曾经拥有过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和爱人……
在渐渐飘逝年年岁岁里;绿色的;纯洁的;如梦幻般的青春已经悄悄淡出……
而那一场惊心动魄的人生旅程也无声无息的散去了;即将迎来的是未知的明天和下一段新的路途;但在此走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后悔;只因为这是真实的青春岁月!!
爱。别离!
这是一座古老,又在不断向前发展的城市。既有经历风霜雪雨的宫殿楼格,也有新锐前卫的高楼大厦。平凡普通的人们就在它们之间游走,生活着。
职员们都下班回家了,只有公孙平还没离开办公室。
他孤孤单单的坐在洒满夕阳余辉的落地窗前,双眼愁苦的凝望着外面繁华的街道,而夹在右手里的烟已经快要燃尽了。今天是他三十七岁的生日,家人和一些朋友同学都等着为他庆祝呢,可是只要那个人还在,他就不会回家的。从小到大他一直听从着辛苦养育自己的爷爷奶奶的安排,学习,工作,结交朋友,甚至于穿衣打扮,都听他们的。近几年老人又在为他物色合适的女朋友,但其实在公孙平的心里早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只是年龄的差距让他一直不敢往前迈那一步,始终把自己和她的距离保持在一定的尺度里。他尽可能的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封闭的严严实实,所以在不熟识的人眼里他是个冷漠的,没什么情趣的男人。
烟雾弥漫之中,平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他坐在椅子里没有动。“是颜儿吧,进来。”话音一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回家了,哥。”欢颜走到他身旁说。
平摇摇头。“回去干嘛呢?庆祝自己又老了一岁?”他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此时此刻他真希望自己是个二十几岁,还有梦可以做的男孩子。
欢颜扯住他的手臂说;“老什么老,你一点儿也不老!”
“不老?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的父亲了。”平不愿意承认这一事实,然而这又是他无法回避的。
“你怎么了,情绪不高哦?”欢颜挠到他面前,蹲下身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眼睛。“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她在他身边自然得如同空气一样。
望着年轻,且天真无邪的她,他不觉心里一阵颤栗。“我遇到的不顺心的事是任何人也帮不了我的。”他似乎是在对她说,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
“哥,”她突然握住了他粗大的右手。“别这样,好吗?有什么心事可以说出来嘛,不要总是闷在心里头。”她很希望自己能够帮他。
欢颜是公孙家收养的一个孤儿,她是公孙爷爷老部下的女儿,在她九岁那年父母在一次飞机失事中去世了,因此公孙适之把孤苦无依的她领回了家,对她像亲孙女一样,疼她,爱她,关心她。尤其是平,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到什么地方都带着她,天天接送她上下学,周末他会领着她游乐场,逛公园儿,放寒暑假的时候带她去旅行。打从被领进这个家之后,欢颜用的一切就都是平为她买的,而且都是最好的,等到了她十二三岁时他就带着她去商场让她自己选喜欢的衣服。四年前她参加的高考,如愿以偿的考进了她梦想中的美术学院,又是他把她送入了大学的校门。
她的小手是柔软而温暖的,她的眼神是充满了关切之情的。“小丫头,你不明白的。”平无可奈何的拍拍她的脸,然后站起来准备和她一同回家。“你不喜欢爷爷奶奶给你安排的这所有一切,更不喜欢他们帮你物色的女朋友,在他们的面前你是没有自我的,可又不能违背他们,对吗?”欢颜直言不讳的说。
平非常惊讶的回过头看她,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了解他的心事,一直以为她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都不大懂,可是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她长大了,比爷爷奶奶都了解他。但是那又如何呢?这样一切就都能改变了吗?平说;“你不是来抓我回家的吗?走吧,我跟你回去。”自己已经不年轻,不可以再做梦了。
这天晚上,平时及少喝酒的平居然喝醉了,醉的是一塌糊涂。同学和朋友们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在餐桌上喝了许多杯酒。
替爷爷奶奶和平送完客人之后,欢颜和爷爷奶奶眼中标准的孙媳妇清将平扶回了房间,让他在床上躺下后,清对欢颜说;“欢颜,你去睡吧,我在这儿陪他。”她俨然一副平妻子的模样,就是因为这一点,平特别的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
欢颜愣了愣,转头准备离开时,床上的平翻了个身,口里醉意朦胧的嘟哝着;“颜儿……我好累,好闷……你和……我说说话,好吗?”他的眉头紧紧的深锁着。
欢颜走到床边,轻声的对平说;“哥,你醉了,好好睡一觉吧,清姐会陪着你的。”听到清的名字,本来还很平静的公孙平突然烦躁的喊了一声;“别和我提她!”他痛苦的用拳头使劲的砸着床,砸得噔噔响。“我不喜欢她,厌恶她。我,我有喜欢的人。我不要,不要……”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听这话,清急了,她上前质问浑然不知的公孙平;“公孙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像疯了一样的大吼着。欢颜拉住气急败坏的她说;“清姐,你不要生气嘛,我哥醉了,说的话不能当真的。”“他这是酒后吐真言!”清继续吼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爷爷奶奶听到喊声,惊慌失措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平突然起身下床,踉跄的站在地上,又苦又笑的说;“我不喜欢清,而只喜欢一个人,可是我又不能喜欢,不能……”说完他脚步及快的夺门而出,神志不清地跑了。
欢颜顾不了许多,拔腿就追。“哥!”当她追到院子里的时候,公孙平已经因为心脏病突发,倒在了大门口……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公孙平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医生严重警告公孙适之;“病人虽然已经没有危险了,可是你们得记住,他不能再受刺激,要保持心情平静,愉快。如果再让他这样压抑自己的话,再发病,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
情况稳定下来后,欢颜让司机把爷爷奶奶和清送回了家,她留下看护还没有苏醒过来的平。
公孙平安静的睡在床上,虽然他已经没有刚发病时的那种痛苦表情了,只不过眉头还紧紧的锁着,无论欢颜用手指怎样抚摸也是展不平的。“你为什么要如此的苦自己呢?”她守在他身边,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其实他长得非常俊秀,眼睛不大,但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