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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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就这样执行了！为了科学管理，杜绝营私舞弊，我们用指纹打卡器考勤。我要去南方开会、考察，大概去两周。这期间由甄会长主持日常工作，希望甄会长严格管理，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张鹏开车送高飞去机场，他俩一离开办公室，四宝们就像是自习课上走了班主任老师一样，你一言我一句地骚动起来。
“领导就这么走了，也没给咱们布置工作，文化节结束后也没什么活动，我们都闲了好几个月了！每天无所事事的，我们的大好青春啊！郁闷死啦！”
“协会工作就是这样，阶段性的，搞活动的时候忙的要死，没活动的时候闲得要命。你们就利用这段时间给自己充电啊！养精蓄锐、韬光养晦嘛！”
“对了，我手机接到一条信息，与你们共勉：职场要有自己的圈子，不要为自己树敌；做好自己的本职，办事千万别越级；能接受上司的批评，不跟领导谈公平；懂得论资排辈，别让领导失面子。掌握了这几条潜规则，你们就能在职场立足了。”
其实怡然也郁闷死了。她看不到在协会工作的前景，完全进入不了工作状态，觉得每天都在虚度光阴，简直是度日如年。小说《怡然》进展缓慢，不是写不下去了，而是力不从心。怡然虽然在单位闲得难受，也不能在工作时间写作；晚上折腾到家就已经筋疲力尽了，等吃过晚饭就八、九点了，根本没有精力写作；只有在周末休息的时候，才能抽时间写上几千字。
“甄会长，我们想请教您一个问题，网上正在热议一个话题，就是假如玛雅人的预言是真的，离世界末日还剩下十一个月，你打算怎么过？”大宝很认真地提问。
“你们是说，假如我们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该如何面对？我记得我一年前曾写过一篇博文，就是这个标题。等一下，我找找看。找到了，我发给你们。”
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近日经期腹痛，昨天去医院检查，彩超显示右附件区有一个4。5×5。0大小的包块，医生说不排除恶性肿瘤的可能，需要做血液检验。今早空腹去验血，化验单上赫然有一项是“癌胚抗原”！化验结果要等到周一才能出来。从小就谈“癌”色变，因为家里有几位亲人就是罹患癌症去世后的。不由得浮想联翩：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我想我不会崩溃。
对于生命，上天虽然没有给我足够的长度，却毫不吝啬地给了我足够的宽度和厚度，两者相乘，得出的生命体积也应该不少吧？
没有了老年落寞下滑的年轮轨迹，生命的拋物线到盛年便戛然而止，把风韵犹存的形象最后定格给世人。对于爱臭美的我，想想也不赖嘛！
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我想我不会怨天尤人。
怪老天不公平吗？熬过了人生低谷的漫漫长夜，在黎明的曙光乍现的时候，却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这，未免太残酷了吧！
人生无常，也没什么公不公平，一切皆有定数，这就是命运吧！
怨吗？恨吗？对那些给你带来伤害和痛苦的人。算了吧，没必要吧！何必呢？要知道，怨与恨，是最累人的事啊！
要知道，如果没有这些“反面人物”，我人生的大戏怎么会如此精彩呢？
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我想我会合理地安排剩下的时光。
我会抓紧时间完成《怡然》，然后出版。如果时间再多一些，再拍成电视剧。一本书，一部电视剧，看得见摸得着的证物。这个世界，我来过。
我会继续工作一段时间，再漂亮地做几个大活动，作为收山之作。也权作是场“告别演唱会”吧！对我此生钟爱的服装行业，也要善始善终嘛！
我会趁着身体还好的时候去旅游。去什么地方无所谓了，和谁去也无所谓。只要和大自然亲密接触，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就行。
我会拍很多照片，在变丑之前。玩出各种造型，但都是笑脸。要把最美好的音容笑貌留给自己，留给我的至爱亲朋。
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我想我会把阳光给周围的人。
感恩，是倒计时生命阶段的主旋律。
我会尽可能地安排好母亲的晚年生活，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会哄她开心……
我会多多地黏在儿子身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尽力弥补此生亏欠的母子情……
我会以一个健康人的姿态，与朋友们快乐地渡过最后的时光，不需要他们的同情和悲悯。告诉朋友们：此生有你们，真好！
我还要让此生中我爱过的、爱过我的人知道，让彼此有过“好感”的人知道，我感谢他！谢谢他曾经给过我的爱和带给我的“爱的感觉”……
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我希望能为自己策划温馨的“安乐死”。
很欣赏和羡慕《非诚勿扰2》中李香山对死亡的豁达和尊重。我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最后的晚餐”派对。鲜花、美酒、音乐，我穿着漂亮的晚礼服，朋友们盛装出席。
我会自己写悼词，自己宣读。来宾们把对我的赞美，当然也可以是中肯的评介，公诸于众。在悠扬的乐曲和优美的舞步中，拉上“人生告别会”的帷幕。
当然，还要办妥一件最重要的事，捐献自己的器官。为这个世界做最后一件事。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不要浑身插满管子进行抢救，昏昏噩噩地离去。我要像父亲那样，有尊严地、平静地去往另一个世界……
几个年轻人看罢大呼小叫的：哇塞，真来劲！够酷！真牛！
四宝问：“那个包块呢？没事了吧？”
“那是个囊肿，吃了一个月的中药，消失了！”怡然说：“我觉得是老天又给了我重新活一次机会，更要撒了欢儿地活！”
孩子们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假如世界末日是真的，剩下的日子您怎么过？”
怡然陷入了沉思：是啊，该怎么过？像现在这样，每天要浪费四个小时在路上不算，还要在单位无聊地枯坐八个小时？这不是在浪费生命吗？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可以这样挥霍？在协会工作到六十岁退休吗？是为了那几十张钞票呢？还是冠冕堂皇地为了行业的发展做点事？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该做的已经尽力做了，再做下去还有意思吗？高飞会希望自己继续做下去吗？
怡然给自己下了断言：假如世界末日是真的，自己会立马辞职，去做两件事：一是抓紧写完《怡然》并出版；二是不顾一切地去大草原，陪着巴图完成他的纪录片。
怡然也为自己做出了决定：不管世界末日是不是真的，自己都要在春节后向高飞递出辞呈。
（八）
龙年春节，天一果然践约，腊月二十八就赶到了省城，陪妈妈过年来了。
因为今年是天一的本命年，怡然把儿子装扮成了里里外外一片红的红孩儿，其中一条鲜红的羊绒围巾天一特别喜欢。
天一给妈妈的春节礼物是一部新手机，因为怡然过小年那天把手机丢了，儿子就安慰她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送您一部新的智能手机吧！”天一把手机的各项功能设置好，耐心地教给妈妈应用方式。
怡然每餐都竭力向儿子展示自己的新鲜厨艺，讲究科学饮食、营养搭配，一连几天花样翻新不带重样的。儿子每餐都说好吃并吃个精光，以此作为对妈妈厨艺的肯定和赞誉。
除了去超市买年货，娘儿俩这几天都腻在家里，也总有唠不完的嗑。这几天，天一向妈妈讨教了不少令自己困惑的问题，怡然也恪尽自己的学识、阅历、经验和教训与儿子交流，希望对儿子今后的事业和生活有所帮助和借鉴。
说来也怪，他们母子之间的交流，很少是家长里短，倒像是朋友之间的谈话一样，涉及事业、管理、人性、情感等方面，有时候会交流到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层面，谈得很深刻。几乎每次交流彼此都会获得一些感悟和启迪，所以，母子俩很享受这种朋友式的谈话，乐此不疲。
“儿子，春节后我就准备辞职了。”毕竟是自己人生又一个重大抉择，怡然想征求一下儿子的意见。
“妈妈的一生有三大理想：做服装、搞教育和当作家。做服装，无论结局如何，我毕竟做到了一定的高度，没有遗憾了；搞教育嘛，也算尝试过了，就是搞服装教育没实现，未能如愿以偿；当作家，原本打算六十岁退休后开始做的，可那时候也只能写回忆录了。我打算提前十年，现在就做，或许还能做出点名堂！”
“妈，你现在不想自己再做点什么事业了吗？你不觉得放弃你熟悉的服装行业有点可惜吗？你想好了吗？你保证将来不会后悔吗？”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玩过的游戏再玩也没多大意思了，不如玩个新鲜的！我现在就要挑战自己，玩个没玩过的吧！”
“儿子啊，妈妈拼搏了半辈子，累了、倦了、厌了，也怕了。我很清楚我自己，不适合官场、不适合商场，也不适合职场。我不想再被所谓的事业羁绊住，余下来的人生，我要自由自在地做我自己喜欢的事。”
“我这个人啊，喜欢亲近大自然，适合做与文学、艺术相关的事，不适合复杂的人文环境。写写小说，度度假，与世无争，淡化名利，过闲云野鹤般的简单生活，一直是我向往的。”
“妈，我支持你！你的想法总是那么超前，我们年轻人都赶不上你呀！生活上你别有顾虑，我可以每月给您两千元的生活费，其它的事您也别担心，有我呢！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怎么自在怎么生活吧！”
“好儿子！妈谢谢你！那好，那咱们就这样定啦！耶！”怡然没想到儿子会这么痛苦地支持自己，还免去了生活上的后顾之忧，高兴地和儿子击掌相庆！
除夕夜，娘儿俩一起看春晚，一起对节目品头论足，一起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包饺子的时候，天一也要跟着学，并笨拙地包出了一个个S型、羊角型的“处女饺”！怡然乐不可支，还特意拍了照片，把它发到了**上！
大年初一，怡然就让儿子回去了。因为她知道，公婆还眼巴巴地盼着孙子过年呢！怡然自然也给老人和吴军及儿子的女朋友准备了礼物。
这个春节，是怡然几年来最温馨、最幸福的春节了。
巴图在除夕夜发来了贺年信息。怡然回复了拜年信息，并告知儿子陪自己过年。巴图简介地回复：有儿子陪你，我就放心了。
直到春节假期结束，巴图也再没和怡然联系。怡然体谅他是因为亲人和女儿都在身边，不方面通话吧！
儿子走后，怡然整日埋头于《怡然》的写作，也没有再联系巴图。
春节后一上班，怡然就把一封情真意切的辞职信发到了高飞的邮箱：
高飞妹妹：你好！
好久没叫你“妹妹”了，能够再叫你“妹妹”，心里好轻松。因为，我打算脱离我们的工作关系，重新回到朋友、姐妹的关系。
请相信，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我冲动和草率的结果，我是经过了几个月的深思熟虑，才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我的人生面临新的拐点，我要过自己喜欢的、适应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去实践我人生的最后一个梦想——作家梦。不管能否成功，我都会用十年的时间去做。因为，那是我此生想做的事。
在我人生最低谷的这几年，幸亏有你！在我这一生之中，令我心怀感恩的人，就有你；在我的朋友之中，能够拥有姐妹亲情的，也有你；而且，把我从低靡的状态中拉出来的，还是你。
这情分，在我的心中，弥足珍贵！这情分，是金钱和地位换不来的；这情分，是无论放弃什么，我都要去珍惜和保护的！
感谢你，让我共享了这么多的朋友；感谢你，给我提供了施展才能的舞台；感谢你，令我体验了别样的人生阅历；更要感谢你的用心良苦；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离开我热爱的行业和工作，很不舍。我虽然离岗，可是，我会一如既往，在行业和你需要我的时候，奉献微薄之力。
目前，我只想怎样把我的离职对工作的影响，降到最低。协会换届在即，我担心会影响你的整体布局，所以，就先向你打招呼了，好让你有时间进行调整和布局。我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退出妥当，需要我要怎么做，我听从你的安排。
高飞给怡然回复了一段信息：
辞职信我看了，没想到你有当作家那么大的抱负，恭喜你！也祝福你！不过这事很突然，又赶上要换届，我没时间考虑接替你的人选。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坚持到五一，然后再考虑去留。那时你如果还想走，我也不会耽误你。今年的工作计划看来也需要全部调整，给我点时间吧。
第十一章（九）（十）
（九）
直至元宵节，巴图再没有给怡然只言片语。怡然有些失望、失落，往巴图的邮箱里发了一封信：
巴图：你好！
今天是元宵节，阖家团圆的日子，窗外零星地响着爆竹，我想，那一定是团圆的家庭燃放的。
一个人，拉上窗帘，倚在床上，关掉热闹的电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