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者-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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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依看起来，却像是比他更加果敢和坚强，“北澜和冷家这次谋划深远，势力庞大；我黎家这次，只怕真的凶险万分，难有胜算。不得不多做一些准备。”
岑沙呼吸也不由急促起来，尽管他也感觉到了黎家这次面临的危机，但是，仍未料到，会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占据渡口、收集船只，能干什么用？只有一个用途，弃泽城，越过滂水，撤往南离！
岑沙登时感觉到了心里沉甸甸的，黎家，这次真的如此凶险了？
黎依看出他的意思，叹口气，柔声道：“也许只是我多虑了，不过凡事不得不多做一手准备。否则一旦有所变故，黎家上下，想撤都无从撤离！”
岑沙登时意识到了自己的艰巨责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恭敬行礼，沉声应道：“是！属下必定不负使命！”
“嗯，去吧。”
“二小姐，那您是在这里坐镇，还是——”他话语间已经不知不觉用上了敬称。
黎依将目光投向泽城的方向，无数只火把组成漫天的火海，已经越来越逼近泽城的中心，黎家的方位！
缓缓开口：“不，我从地下密道，重新返回泽城。那里，才是决定着这场战争胜负的地方！我必须亲自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至不济，也要组织黎家核心子弟，从密道内撤离。所以，马场这边，更加不容有失。”
“是，二小姐放心！小心。”岑沙不由道。
如果真的出了变故，那么，黎依就是黎家最后的希望！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彻底被黎依折服。
黎依听出了他的意思，回望了他一眼，俏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嗯，放心吧。岑沙统领也要小心，外面的凶险，丝毫不比泽城之中稍差！”
……
再一次踏上那条地下密道，洛柯和黎依的心情，变得比之前更加的沉重。长长的两排壁灯，火光仿佛都有些摇曳闪烁，飘忽不定，扑朔迷离。
两人都更换了马匹，马力充足，但人却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洛柯还好，他毕竟要功力深厚许多。但黎依却显然早已经处于一种透支的状态！她只是一环命师，又是一夜奔波劳累，先是一路从泽城狂奔到马场，而后又经那番战斗，她虽未出手，但被时桥的火焰光刀波及，身上已经受了暗伤！此时又要重新赶回泽城，她的体力可着实有些跟不上了！
在昏暗的壁灯映照下，她的脸色如纸一样苍白，眼神间透着深深的疲态，身子在疾奔的骏马上，忍不住微微都有些摇晃，仿佛随时都会从马背上摔下来一般！
洛柯偏头望着她的模样，也是不由担心，“二小姐，不如你留在马场，让我独自回泽城去吧。”
黎依望他一眼，眼神虽然疲惫，但却有一种很温暖的色彩。
微微摇头，柔声道：“不行的。我必须去泽城主持黎家的大局，这是我的责任。”她的声线虽然温柔，细细软软的，但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坚定。
洛柯不由默然。随着黎依来这里一番，他已经对黎依大为改观，再不敢轻视这个温柔恬静的黎家二小姐！甚至心中也不得不承认，黎家、泽城，此时确实很需要她。
但看着她疲惫的模样，洛柯心中，总觉得有一种某名的情绪在蔓延。忽然一伸手，将她的小手握住！
黎依一惊，连忙就想抽手，却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顺着洛柯的手心传来，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想拒绝，但却清楚地感觉到了，那股气息在体内流转后，伤势、疲惫都大大减轻！微一犹豫，便默认了他的举动。
扭开头不去看，只是，心底难免有些异样的遐思，俏脸上已经腾起几分嫣红，更加娇艳动人。
温度顺着手心传来，好像同时传来的还有力量和勇气。
长长的昏暗密道内，一男一女两骑，手心相牵，并肩向着远方驰骋。马蹄一下下踏在地上的声音，伴着无数纷扰的情绪，和两颗挑动的心，一起奔向泽城的方向……


第六章　万分险峻
更新时间2012114　19：25：47　　字数：3084

　“洛柯，你为何不趁机离开，反而非要和我一同前往泽城呢？”黎依强迫自己不去想，洛柯手心传来的温度，别转头轻声发问。
但问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洛柯身子不由轻振，望向她，但见她的俏脸微微有些红晕，在昏暗的壁灯下，显得分外的娇艳，说不出的动人。
洛柯心底也忍不住去想，是啊，自己为什么非要回泽城去呢？任谁都知道，那里现在已经是龙潭虎穴一般，九死一生之地！
自己明明能趁机逃离开，却为什么非要去冒险呢？
“我要去泽城的原因——”
“是什么呢？”黎依眨着眼睛，扭回头望着他。她本是随口一问，但此时也忽然挑起了几分兴趣。
“其实我也不知道——”
黎依：“……”
黎依一阵无语，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洛柯，你可真是个小迷糊！”
洛柯哈哈大笑，牵着她纵马向前驰骋，风吹拂在脸上，心底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的感觉！
偷眼望望身旁的黎依，大概，留下的原因，就是问心无愧吧！
“洛柯，你觉得，如果两千余人，顺着密道，从泽城撤往马场，需要多长时间？”黎依望着长长的密道，忽然向洛柯问道。
洛柯抓抓脑袋，他明白黎依是在估量需要的时间，但这个实在不擅长，只好苦恼地坦承交代：“不知道。”
黎依不由回头望他一眼，忍不住“扑哧”一笑，“洛柯，你可真是小迷糊。”
洛柯：“……”
黎依收敛笑容，缓缓道：“密道已经尽可能修建的宽敞了，但是黎家数千人，想要都顺着密道撤往马场，依然是个很耗费时间的事情。不管是进是退，黎家的处境，都很凶险啊。”
洛柯也是默然，同样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半晌才强打起精神，宽慰她道：“天无绝人之路，二小姐，黎家必然会挺过这一关的。”
黎依望他一眼，只是淡淡一笑。
……
黎家、泽城的情况，比洛柯和黎依想象中的更加严峻！
整座泽城，都陷入了完全的混乱之中，伏尸处处，火光熊熊，视野里满是刺眼血腥的红色。厮杀声和扑面而来的热气，交织在一起，简直令人如同置身炼狱，一种空洞而不真实的感觉，深深地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黎依的脸色立时变得异常的严肃，忧色暗藏，从密道中出来，一言不发，就朝着黎家内院深处的方向而去。
洛柯连忙跟在后面，心里同样沉甸甸的。
途中遇到一支二十余人的黎家侍卫，当先一人，手中提着大刀，冲着黎依和洛柯喝道：“来者何人？速速停下。”
“是我，黎依。”
“二小姐，二小姐——”这时他们才都看清楚黎依和洛柯的面貌，连忙纷纷丢下兵刃，上前行礼。
黎依飞快道：“你们快起来。现在黎家的情况怎样了？莫颜统领在哪里？”
当先那人神情颇有几分惶惶，见问话，连忙恭敬回答道：“现在泽城已经四门失守，兄弟们正在街巷中厮杀，不过，敌军势大，怕是也抵挡不了多久……情况万分危急，莫颜统领正在前面指挥。”
饶是早就有所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四门失守的消息，洛柯和黎依仍是忍不住齐齐倒吸口冷气，情况竟然危急到这种地步了？
四门失守，几乎已经意味着泽城失守！黎家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洛柯在内，都不由带着希冀地望向黎依，等待着她的决断。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黎依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黎家最后的希望，唯一的支柱。
黎依脸上依然平静，不过她身旁的洛柯却清楚地见到，她藏在袖中的双手也不由微微颤抖！
“速度带我去见莫颜统领。”
“是。”
黎依表面的镇定，却是感染了那些人，连忙应是，转身带路。
洛柯望着黎依纤细却坚强的倩影，心中忽然微微一动，她心里的压力，只怕比所有人都大吧？却只能一个人苦苦地忍着。
忽然一冲动，已经情不自禁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
一刹那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黎依身子不由微微一颤，小口难以置信地半张着，心如鹿撞，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迷糊，竟然如此大胆！
这可不是方才在密道中，有着疗伤的掩饰，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黎家众多侍卫环绕之中，没有任何借口、却毫无顾忌地牵着自己的小手！
一瞬间，脑中竟然一片空白！
这可是僭越！
尽管知道这小子，从来没有把他自己当做什么侍卫，但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他，他把自己当做什么了？
但是奇怪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麻麻痒痒的，说不出怎样的滋味。只是在心底缠绕，百转肠怀，隐隐竟然觉得，似乎这样的感觉，真的不错……就如同，方才在密道中一般，感觉着隐隐传来的温度。
甚至整个身子都忍不住一阵酥软，懒洋洋的没有丝毫的力气。在她意识到之前，已经情不自禁地，微微向那个可恶的小子靠了过去。
雪腻精致的俏脸上，早已经染上了一抹红霞，热辣辣的。
飞快地扭头四顾，整个黎家早已经陷在一片混乱中，人心惶惶；又处于这样的黑暗中，自然更加不会有人去注意她的异常。
不由更安心地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只是不着痕迹地，将袖子微微向下垂下，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稍稍遮掩。
心里忽然觉得很安心的，很暖和的，仿佛什么时候，自己都不会孤单。
而事件的另一个主角，洛柯却完全没有想那么多。
只觉得黎依的手很冰凉，几乎没有丝毫的温度！让洛柯不由得对黎依，这个坚强的黎家二小姐，更加的同情。
双眼定定地望着她，她本应该是天上的仙子，人间的精灵，众人宠溺的对象；却迫于形势，不得不背负起沉重的压力……
“啊，二小姐，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你！——”
“不会是受伤了吧？这种时候，二小姐，你可绝对不能有事！”洛柯急急地道。
“你——你才受伤！”黎依恨恨将手抽出来，垂着头向前快走。
这个笨蛋，笨蛋！他难道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吗？
……
莫颜的神情憔悴，几乎令人认不出她来。
素来衣衫整齐干净的她，竟然衣衫皱巴巴的，上面满是污迹；头发凌乱地垂下，却也无心打理，双眼中血丝遍布，似乎已经多少天没有睡觉一般。
显然不只是因为疲惫，更多的是因为心力的交瘁！
一见到洛柯和黎依进来，莫颜登时又惊又喜，立即起身相迎，却不慎衣角带倒一大片茶杯，“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俏脸登时涨红，羞愧地道：“二小姐，我……”
至于跟在黎依身后的洛柯，自然是被她完全无视了。
“莫姐姐，泽城的情况如何了？”黎依上前握住她的手，引她坐回去，问道。
莫颜定定神，将泽城、黎家的情况，向黎依一一汇报。
莫颜所说的，和洛柯、黎依他们在路上听到的相似。只是莫颜是黎家总指挥，信息更加的全面详尽，洛柯和黎依听在耳中，心头也更加的骇然。
只觉得，用山穷水尽、岌岌可危，都完全不足以形容现在黎家的危局！
虽然用最惨烈、死伤最为严重的巷战，将敌人的联军牢牢拖住。但敌众我寡，敌人士气如虹，而黎家众人自上而下人心惶惶，无心恋战，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那用黎家将士的血肉尸骸，堆积起来的防线，终究是难以持久！迟早必然不支崩溃！被敌人踏过。
末了，莫颜凄然道：“二小姐，我，我有负重托，黎家告急——我，我看着数千数万的忠勇的将士，平日熟悉的人，前仆后继地死在那里，我，我……”
哽咽不能成声。
黎依握着她的手，柔声道：“莫姐姐，我明白的，明白的。看着那些平日里活生生的人，都变作一具具的死尸躺在那里，我心里也如刀割一样……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坚强地活下去！支撑到最后！否则，他们的牺牲，岂非都是白白浪费了？这已经不只是我们的责任，更是万千的英魂的寄托！”
莫颜不由扑在黎依的怀内，默默啜泣。见到黎依，她就仿佛有了支柱一般。
而黎依，则像个大姐姐似的，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恍惚间，两人平日所扮演的角色，似乎颠倒了一般。
黎依明白莫颜的感受。
看着无数人，因为自己的一个决策而丧命，看着无数人，明知道前方是不归之路，依然因为自己的命令，慨然无悔地大步向前……
这些沉甸甸的压力，足以让任何一个坚强的人崩溃！
就如同她方才一样。
她也很想找一个温暖的怀抱，无所顾忌地投进去，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是她却不能！
有无数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她看！有无数人，在背后等待着她的决定！
她必须坚强起来，把这些压力统统都扛起来，努力去做些什么，来拯救黎家，也拯救更多的生命……


第七章　见招拆招
更新时间2012115　21：43：25　　字数：2955

　过了好半晌，莫颜的肩膀才渐渐停止颤动。
黎依才轻拍她的肩膀，柔声问道：“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