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右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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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来的静悄悄，然而自己的套装显然有些不合时宜；再加上腰部那只怎么拍也拍不掉的大手，迈脚往前跨了几步，左林夕终于无法忍受身侧那些好奇的目光，顿足小声说道，“林总，就在这里看好了，待会儿打完再去找浩浩？”
“你看得到？”仗着身高优势，早已看到了场内比赛的热况，林雨桐微笑着低头，将手握了握，“不然我抱你起来看？”
“哎？是不是雨桐？”
被他暧昧的目光看得无比窘迫，左林夕再次拿手拽了拽他的胳膊，身边忽然响起一声招呼，转过头，只见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在学生们自动让出的缝隙里挤了过来，满目惊喜，“刚刚陈主任还说起你，咱们的赞助商不出现，这球赛还打得什么劲儿！偏偏你又关机了。来来，到前边去。”
“魏校长太客气了。”挑眉瞟了眼不再乱动的左林夕，林雨桐微微一笑，总算放开她的腰肢，却又握起那只小手，淡然迈开了脚步，“总也不来看您，还怕您看到我会不高兴。”
“这话说的。”魏校长笑得慈爱，可身份带来的威严却令本密集的人群自动劈开了畅通大路，边走边摇着头，“你平时那么忙，难得还会想到为母校尽心。营销学院的奖学金发下去，就该带着孩子们去谢谢你的，呵……来，坐这里。”
唯一一排面前有桌子和茶水的排椅前，大刺刺放着‘妍泽集团’的牌子。而场中……左林夕也是在此刻才看到，四周悬挂的长联上全都打满了广告，其中赫然陈列着‘佳人珠宝’的名号。
“咱们公司也赞助了？”坐下来，连忙冲因目光对上、险些被人抢走篮球的秦浩招招手。左林夕偷眼看着四周投来的各色眼神，抽出被攥出细汗的左手，悄声说道，“可妍泽集团又是哪家？没听说过啊。而且……”
而且，他床头的照片，穿着学士服的那场毕业典礼，根本就是在国外吧？
“嘘……”伸出食指，满目无奈，林雨桐摇摇头，轻声说道，“不要这么没文化。看球。”
“……”
一声长哨，场上大汗淋漓的学生们停止奔跑，意犹未尽地相互击掌鼓鼓劲，才朝各自的啦啦队走去，开始短时间的中场休息。
眼睛弯成月牙儿，朝满头大汗的秦浩招招手挥挥鲜花，左林夕正要起身凑过去，却被林雨桐轻轻拽了拽裙角，“别过去，没眼色。”
打从坐下，就不住被他埋汰。她不由着恼地皱皱鼻子瞪了他一眼，然而再抬头，却也不由笑了起来。
忘了这里是人生最美好的大学时代，四处弥漫着青春的悸动。虽然秦浩已作势朝她走来，面前挥舞着小毛巾和荧光棒的女孩子们却早已将他堵得挪不开脚步。而其中那个穿着火红色短裙、头上顶个毛绒发带、正心疼地为他擦汗的女孩子，可不就是陈小菲——沈宁的表妹吗？
“烦死了！”不甚温柔硬挤过来，秦浩极为不满地扯扯被拽住的衣角，脸色红透了，“林哥，你们怎么这么晚啊？一开始我就进了个三分，老帅了！”
嘴里喊着林哥，眼神却瞟向左林夕，见她一脸贼笑捂着嘴巴，秦浩一愣，不待再说，跟屁虫样的陈小菲也叫了起来，“小狼！我也喊得很大声啊！你都不看我！”
“你们认识吗？”那厢魏校长正和林雨桐说着话，见到自己的学生说话毫不顾忌，本还思忖着要轻轻教育一下，然而看到林雨桐并不介意的微笑，不由也松了嘴角，“这是我们校队的主力——秦浩。还有陈小菲，是啦啦队的队长，呵。这位是妍泽集团的执行董事，林雨桐，也是你们的学长。”
“学长？”
“妍泽集团……？”
话一出口，小范围内顿时一片寂静。秦浩挠挠头，猛地一拍脑门，笑了起来，“对了，第一次见你，你就说跟我是校友呢。校长，这厮以前在学校是不是个混子啊？”
“素质，注意素质！”皱起眉，摆出校长的威严神色，无奈秦浩一脸熟的不像话的神色，魏校长只得无奈地叹口气，率先起身朝对面的观众席指了指，“雨桐要不要去和赵老师打个招呼？他年纪大了，行动不大方便，可经常还会提起你的。”
“当然要去了。”礼貌地点头，朝秦浩和陈小菲露出抱歉的神色，林雨桐起身随他往前迈出两步，目光随意一扫，却微微一怔，转过头轻声嘱咐道，“就算想去厕所，也要等我回来。这年头，大学里也有很多色小弟。”
“喂！”眼见林雨桐走开很远，左林夕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盯着他的背影，秦浩不由满心不舒服，大刺刺往桌上一坐，推开陈小菲抹了把汗，“鲜花送给我的？”
“嗯！”连忙回神，将手中的香香递了出去，可不待秦浩接过，陈小菲已把它抱在怀里嘟起了嘴，“林夕姐姐，你家小狼是不是有外遇了？”
“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眨眨眼茫然地看向秦浩，见他脸色一暗张开了嘴角，左林夕忙摆摆手，一脸的严肃，“浩浩很乖很乖，不会偷腥的。”
“我说你话不嫌多吗？爷有外遇需要告诉你吗？你哪儿凉快歇哪儿！”
虽然有意阻止，却仍堵不住秦浩把不住门儿的嘴，只见他脸色急剧转黑，眯起眼眸高傲地扬起了头，“皮草女，咱俩分手好多年了好不好！”
“可你还是孤家寡人啊！”一瞬间的委屈自那女孩眸中闪过，然而她热情洋溢的面庞却丝毫没有被这情绪影响，依旧充满斗志，“再说了，我哥和林夕姐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和别的女人谈了，你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吗？”
“你！”偷眼看向笑容渐渐僵硬的左林夕，秦浩狠狠使着眼色，朝中场歪着头，“去去去，木头看着你呢，那小子不是追你追得死去活来吗？那是我铁哥们儿，我不想和他抢行了吧？！我和我姐有话说，去！”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见那小姑娘赌气地一甩马尾转身走开，左林夕不由叹了口气，伸手推了秦浩一把，“她说的对。我和他哥哥的事，和你们无关。原来你们分手是为了这个？”
摸着鼻子没有吱声，秦浩低头拿起桌上的水灌上几口，才在再度响起的哨声中伸伸双臂，“明天……今晚不要喝多了，我有话对你说。还有，喂！我投篮的时候，激动点！”
激动？她早过了那个会因篮赛激动的年纪了。
叹口气，强打精神看向场中再度沸腾起来的热况，心绪却因这小小插曲些微低落。明天，他就结婚了。身处校园，又有他的表妹近在眼前，他和她一同度过的大学时代不由历历在目。那时的他，也像秦浩这么活力十足、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可他却温柔得多，体贴得很。只是那份温柔，那份体贴，明天过后，便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
“林夕姐姐，想不想再见见我哥？悄悄告诉你，他今晚也来了哦！过会儿接我回家你可就看不到啦。”
沈宁吗？耳语自身后传来，惊讶地转过头去，不知何时缩到后排的陈小菲一张小脸精灵古怪，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下意识就想点头，却又不自觉向对面看去。球场另一边，已在观众席坐下的林雨桐，正浅浅微笑回视着自己，好似从不曾挪开过视线。
“不见了。”微微垂眼，片刻前还萦绕心头的愁思，好像因这不过几秒的四目相望了然无痕，左林夕抿唇握了握拳，抬头目不转睛看着秦浩奔跑的身影，“要为浩浩打气呢！加油！耗子！加油！”
过去的，终归会被遗忘。今夜起，就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吧。
第四十三章
联赛结束，作为东道主的Z大，毫无悬念获得了压倒性胜利。只是篮球馆外那场暴雨依旧又急又大，没有一丝减弱的迹象；而秦浩这边有心一同狂欢的好友太多，单靠林雨桐那辆TT压根无法照顾周全。几下商量，一群人便就近约在了东门的莘子苑。
“在这里吃过饭吗？”
驱车先去目的地订酒菜，行驶不过三五分钟，车子就在一处简单的饭馆前停下。林雨桐撑伞看向那只大大的木质招牌，眼眸里流露一丝怀念，“两年大学，一多半时间都在这里吃饭。不知道老板还是不是原来那对夫妇。”
“你不是在国外上的大学吗？”终于有机会一解好奇，左林夕挤起眉心，歪头看着他，“两年……哦，在这里上了两年之后才出国的？”
“嗯。”有些勉强地勾起唇角，林雨桐似乎无意多说，揽住她的肩往怀里拢了拢，“这些事，以后慢慢告诉你。别淋着。”
点点头，听话地向他靠拢。左林夕偷眼瞄着肩头的大手，因那手背上滑下的水珠心头一动，低下脑袋，悄悄伸手向他腰后环去。
新的开始，可以不可以转变出新的自己？不再似之前那个患得患失的女孩，等待失去才后悔不曾完全拥有。现在起，就把握每一秒的心动，尽情去靠近吧……
手指距离他的另一侧只有些微距离，哪知原本抬头看着招牌的他，却猛地摁住她鬼祟的手背，捂在腰间笑出了声，“别怕我受宠若惊，这么点温柔我还抵挡得住。”
脸颊滚烫，手指不由自主抽了抽，却终究没有缩回。左林夕羞赧地摇着头，声若细蚊，“我，我是怕你也淋着……”
头顶止不住的笑声，充分说明这借口有多滥。她被笑得有些着恼，下意识想要折身拉开些距离，哪知身侧忽然水花四溅，合着尘泥的积水顷刻将她半身湿透，模样无比狼狈。
“呀！林夕姐姐，对不起啊！”
戛然而止的车子里，跳出撑着花伞的几个女孩子，为首的居然又是陈小菲。而紧紧拉住把雨伞扔向自己、大步跨前的林雨桐，左林夕因那熟悉的车型咬紧了唇，任折伞落地、雨水铺天盖地砸来，一动不动。
“真的对不起哦！去我宿舍换下衣服好吗？都湿透了。”急急忙忙将折伞拾起，撑在左林夕头顶，陈小菲瞟了眼薄唇紧抿的林雨桐，又转头看看安静的车子，又愧又急，“原谅我哥吧，他……他刚刚没开车灯，没看到你。真的，我保证。”
上次见到他，他不是已经淡然接受了一切吗？为何又会这么孩子气地愚弄自己？然而想起刚从H城回来时，他几乎撞向自己的疯狂，左林夕不由一阵心悸，强自平静笑了笑，拿手抹抹脸颊的脏水，“要你哥哥开车小心点哦。这么黑，万一撞到人就危险了。你们怎么会来？”
“来和小狼他们庆祝啊！”心惊胆战瞥着那面色冷峻的帅大叔，陈小菲嘟了嘟嘴，委屈地说道，“要不是木头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得去哪儿找你们呢。林夕姐姐，这个……嗯，你跟我一起去换换衣服吧？不然一会小狼看到，又要跟我发脾气了。”
“只是误会，有什么好生气的。”轻笑着朝小菲使起眼色，无奈与她并不熟稔，起不到心灵相通的效果。左林夕低头看看脏兮兮的衣裙，只得摇了摇林雨桐的胳膊，“林总，要不……先送我回家吧？浩浩那儿，一会我给他电话。”
“正好。”车门打开，始作俑者终于抬脚踩上了雨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换个地方聊聊吧。林雨桐，你的情人明天就要结婚了，真的狠心不留纪念吗？”
？
“什么？！”
准备了一肚子心里话，要趁今夜这失不再来的机会借酒表白。哪知进了莘子苑，看到的居然只有令他避之不及的陈小菲。听她焦急地把情况大致一说，秦浩不由咬牙瞪了瞪眼，一拳砸在桌上，“你哥是不是疯了？他明天就结婚了靠！”
“你姐才疯了呢！”拍桌狠狠回瞪着他，陈小菲护短地反驳道，“那个林雨桐，明明好多情人的，她还要做他的女朋友，不长眼！”
“你说什么？”
“我说你姐不长眼！跟谁不好，偏要跟那个四处留情的坏蛋处朋友！她亲口说的，她说不管那混蛋有多少情人她都爱！难怪我二姨看不起她，我哥不要她！”
“你再说一遍！”震惊中回神，红了双眼攥住她的双肩狠狠晃，直待被身侧男孩女孩拉开，秦浩才攥拳滑在木椅上，直直看着摆了满桌的酒瓶。
到底还是错过了。他明明每天都在和自己打游戏，明明除了吃饭连话都没和她多说几句，明明……究竟什么时候，他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了她？
？
换上女服务员的衬衣短裙，又拿吹风弄干长发。希林餐厅员工休息室里，左林夕窘迫地对着镜子前看后看，直到门外传来礼貌的问询，才连忙拿手顺顺发梢，低头走了出去。
两辆奥迪前后脚在餐厅的泊车场停下，透过车窗，她已看到了该是属于王笑笑的白色天籁。如果不是沈宁的咄咄相逼，不是她想要彻底斩断旧情的决心和愤怒驱使，不是林雨桐默然的首肯，她一定不会来参加这种可笑的‘谈话’。他们想说什么？无非是说，林雨桐昔日多么风流，她左林夕如今多么有眼无珠。可那又怎样？马上要组成家庭、离开往日恋人的他们，有什么资格再对她和他指手画脚？就算，就算她此刻真的有点动摇，她也绝不会在这两人面前露怯，更不会被他们看去一丝笑话！
慢慢向角落里的双排沙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