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右手-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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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向角落里的双排沙发靠近。所幸此刻餐厅里只有寥寥几位客人，并没有遭遇被请求服务的尴尬。而耳边轻柔的蓝调音乐，也渐渐舒缓了她紧绷的神经，只是眼前终于出现那三人的面庞时，原本挂上职业笑容的她，却立刻又变得不知所措。
沈宁一人居中、占据了整张沙发，对面的林雨桐坐在角落，身边则是眼皮红肿的王笑笑。
“不好意思，请问您可以让一下吗？”紧张地发抖，说出来的话却底气十足、令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左林夕两眼一眨不眨看向王笑笑，指指目露惊讶的林雨桐，“我想和自己的男朋友坐一起。”
“男朋友？”凄然冷笑，却没有让开位置的意思，王笑笑抬眼凝视着她，嘴角弯起，“我以为你男朋友在对面。林夕，你真的不知道雨桐是谁？”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看着垂下眼去的林雨桐，左林夕因他并无开口的意思，顿时感到一阵失望，绞起十指尴尬地站在原地，“林总，不，雨桐，是我上司，是，我男，男……”
他为何一直沉默？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任她被讥笑，连当着王笑笑的面承认他们的关系都不敢吗？可笑的重新开始，可笑的同一战线，她今晚来到这里，根本就是自讨没趣。
“夕夕。”冷眼旁观，起初的嫉妒愤恨因她窘迫的神色渐渐消散，沈宁往一边挪了挪，指指身侧，“坐这里吧。虽然没有资格再对你的事指手画脚，可身为曾经的恋人、校友，我只希望你能看清他的本质。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不想你被人骗。”
“我看不必了。”区区半分钟，已对突来的状况成竹在胸。林雨桐起身越过王笑笑，揽起她发颤的身子，轻轻笑了笑，“还以为你会说我是你的未婚夫，哪知还是失望了。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不必理会多余的人，我们回家好不好？你穿这套制服，啧，诱人得很……”
露骨的暧昧，登时令沈宁和王笑笑同时咬紧了牙，也令左林夕片刻前那满心自嘲化作无措，手指攥着他背脊的衬衣，羞红了脸。
“还是我先说吧。”对王笑笑轻易就露了怯的胆色极为不齿，沈宁冷冷笑了笑，托手支起下巴，“林总的生意铺得很大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军工、珠宝、服装、娱乐，就连全国连锁的希林餐厅也是你妍泽集团旗下。难怪上次会在这里，‘恰巧’碰上。这种心机，我甘拜下风。”
又是妍泽集团？而且林总并非只做珠宝生意？
左林夕微微一愣，疑惑地抬脸，却没有多问。只见林雨桐闻言不过淡淡一笑，抬手朝远处的餐厅经理招招手。一会儿功夫，隔壁餐位的沙发竟就被几个服务生挪了过来，不伦不类突兀地拼在一旁。而他，好似抚摸一只乖巧的猫咪，摩挲着她的背脊随意坐了下来，笑得谦逊，“哪里哪里，生意人，远不如玩政治的心思缜密。沈公子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不参加挤破头的公务员考试，先到银行聚聚财，纪检委一在基层选人马，立刻带着两年的工作经验冲关就位，羡煞旁人。”
“不是拜你所赐吗？”目光一暗，下意识瞥了眼唇角轻抿的左林夕，沈宁垂下眼睑，笑意有丝涩然，“不过，以后的事说不好。只要有心，死灰也能复燃。王姐，你找了一晚上，连我妈都惊动了，不就是为了还他房子吗？怎么，现在不会是舍不得了吧？”
沈宁，居然从银行直接蹦到了纪检委？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竟然一无所知。而王笑笑，‘还他房子’？还给谁？林总吗？他们居然曾经亲密到那种境地？还有当天在这里的巧遇，难道真的全是他安排的？
疑问接连浮现心头，忽然发现不管对沈宁还是林雨桐，自己都从未深入了解过。那种挫败和茫然，令原本故作坚强的左林夕，突然觉得脆弱不堪。转头看向双手攥包的王笑笑，她甚至开始有些害怕接下来会听到的一切。
“舍不得？算是吧。”挎包里的秘密，一旦摆上桌面，自己和林雨桐便永远不会再有交集。王笑笑双手攥得青筋微显，努力忽视手中的真相，使语调显得平静，“林夕，雨桐没有告诉过你吗？那套房子，呵，是我陪他近两年的补偿，当然，也可能是日后幽会的最佳场所。他很豪爽，也很温柔，只是同样作为女人，我想给你提个醒，滥情也是他一贯的作风。如果没有信心拴住他的心，不如放弃，就算现在难过，也好过将来无法回头。”
目光往林雨桐脸上瞟去，隐隐带着警告的意味。然而他却只微微挑眉，手臂圈上左林夕的腰部，挑衅明显，“冒雨找了我大半夜，连明天结婚这么大的事都放在一边，该不会只为我的女人着想吧？有什么话，不妨一并说开。送出的房子我不会收回，也不会踏进一步，所以上次你的要求……对不起，佳人同你的合约到此为止。另外，现在我就明白告诉你，夕夕不需要回头，我也不会让她回头。”
五指紧了紧，安抚着臂中绷起身体的她，他又转目看向沈宁，淡淡一笑，“沈少明天结婚，不该早点回家布置布置新房？今晚不留些精力，明天洞房会被新娘子指责体力不足吧？哦……差点忘了，欢好雄风，准新娘早已见识过，不会介意的。呵，是我杞人忧天了。”
“你！”脸色急剧转变，差点就要伸手攥起他的衣领，然而逢上左林夕淡淡投来的目光，沈宁微微一怔，咬了牙冷笑一声，“你好到哪里？起码我会娶了她做老婆，你呢？除了拿钱摆平，你有一点男人的担当？”
“你情我愿，互不相欠。这点笑笑最心知肚明。”察觉左林夕伸手拉扯起自己的手背，林雨桐不动声色加重了力道，将她箍紧，“沈少这话耐人寻味，你大学时的风流不也在此基础吗？怎么？因为她爸是连沈书记都惹不起的角色，你倒担当起责任来了？如果想找几个旧日学妹问问，我现在就可以另摆一桌。私家侦探无处不在，没错，我钱多，烧得慌。随时奉陪。”
“你情我愿，互不相欠？”许久未曾说话，脸色却因席间的对峙失去血色，王笑笑轻轻叹了口气，咬牙自挎包里抽出一份揉皱的复印件，“雨桐，一定要这样吗？你不是说，只把她当做失散多年的妹妹吗？呵……知道你无情，却不知你连亲妹妹都下得了手。左林夕，你们上过床吗？和自己的亲生哥哥上_床，滋味是不是很奇妙？”
第四十四章
“哥，哥哥？亲生，哥哥？”
呆呆重复着这四个字，却没有王笑笑所期待的疯狂和痛苦。左林夕因这根本不可能的诋毁忽然笑出了声，肩头轻轻颤抖起来，“我是妈妈的独女，独女是什么你知道吗？哦错了，我还有个亲弟弟，老爸是外国人，呵……妈妈生我的时候，才不过二十岁。林总大了我八岁！难道你可以十二岁就生孩子吗？笑笑姐，就算想要我觉得林总卑鄙无耻，也麻烦你做做笔记好吗？”
“你……”没有料到她竟是这种反应，王笑笑脸色刷白将复印件塞在她的手中，眸子里充满恨意，“不看看这份资料吗？我可没说他是你一母所生的哥哥。这是雨桐在你刚刚来公司面试时，就委托我在医院进行的鉴定！你和林董事长的亲子关系，DNA结果是99。99％！”
目光缓缓扫过瞠目结舌的沈宁，又悄然转向沉默不语的林雨桐，胸腔猛地砸来一块巨石，险些令她顿住呼吸。左林夕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几下将手中纸张撕得粉碎，狠狠摔在王笑笑脸上，“还有0。01％，还有0。01！你们都是混蛋，混蛋！”
“这什么情况？你说的都是真的？！”
无比震惊中回神，眼前只剩下伏案低泣的王笑笑，甚至连左林夕和林雨桐的背影都已无处追寻。沈宁弯腰捡起碎纸拼在一起，因那上边极为熟悉的术语越发愕然，“夕夕和他，居然真的是同一个父亲？”
“乱伦。”红着眼睛抬头，王笑笑眸子里充满绝望，可嘴角那丝似泣似笑的弧度却令沈宁都不自禁寒毛竖立，“他们早就在风华园做过了。呵……亲生兄妹，乱伦……林雨桐，你居然宁可乱伦都不要我！”
？
冲下楼梯，转角处崴了脚，却也只是踢开鞋子、不知疼痛地继续飞奔，直待整个人都被倾盆而下的大雨包围，左林夕才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怔怔看着被雨水冲刷的城市。
哥哥……他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哥哥。而那位可爱的草帽伯伯，居然就是她等待多年的父亲？他们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早就知道她是谁，是吗？可林雨桐……禽兽，禽兽！他们根本不曾想过与她相认，只把她视作一个可笑的存在，甚至，林雨桐做出这种禽兽行径，就是为了让她因为羞耻、再也不敢期盼父爱！
被追随而来的他拦腰抱起，左林夕不要命地狠狠踢腾着，雨水和着汗水湿透了衣裳，直待一声清脆的掌掴声响起，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才颤着手指捂脸低声啜泣起来。
“夕夕。”扯起她的手捂在脸颊，同样被雨水湿透的林雨桐再无平日的优雅，一身狼狈呲了呲牙，“下手真狠。先回家好吗？回家让你尽情打。”
“哪里是家？”激动过后，只有满心羞耻。左林夕拽下双手抬起头，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澳洲。有妈妈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真傻，真傻……”
“我只是老爸的养子。”
抬起的左脚，因这低语悬在半空。左林夕僵着身子愣在原地，恍惚间，已被他拦腰抱起，大步走向静静等待的奥迪，“和你没有一丝血缘关系。”
？
冲过澡，换上那身依旧宽大无比的睡袍坐在沙发。左林夕抱住他为自己准备好的热咖啡，目光扫向手机。
“妈妈？”
电话那端，先是一声不爽的英语问询，跟着就被紧张的中文代替，“夕夕？这么晚打电话来，出什么事了？”
“你，你认识……”如果现在问她，她会不会哭？因为想起曾被遗弃的过往？因她焦急的连声追问，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左林夕抿了抿嘴，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反对我和林总处朋友？他是不是真的很坏？还是……别的原因？”
“现在不反对了。”左妈妈似乎猛然轻松下来，声音里有了笑意，“前几天小桐还给我打电话，说是不久会带你过来看我。怎么了？还在意妈妈之前的态度？其实他还不错，虽然弯弯肠子多了点，本性还是善良的。你在哪里？国内现在也差不多十一点了，不要胡思乱想，早点睡。女孩子家，睡眠不足老得快。”
“嗯……”虽然她的态度总是变来变去，可如果林雨桐真是自己的亲哥哥，她一定会极力反对的。看样子，他应该没有再骗自己吧？
身后的浴室门，响起一丝动静，左林夕不自觉绷紧了身子，直直坐起，“ROBIN好了吗？最近太忙，也忘了打电话问问。”
“他呀，根本就没生病，就是被他老爸教坏了，骗我呢。”
妈妈的笑声无比幸福，连带着让自己都轻松起来，左林夕瞥眼静悄悄坐来沙发另一边的林雨桐，因他只拿浴巾围在腰下的模样皱皱眉，转头轻声说道，“那，晚安。妈妈，我爱你。”
“我也爱你，早点睡觉啊，别乱想。小桐就算心眼再多，也不敢欺负你的。晚安。”
放下手机，下意识紧紧睡袍挪向角落，左林夕绞了半天手指，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僵局，“那个人，真的是我爸爸吗？不，还是先说说你，你怎么会是林爸，林董事长的养子？”
“说来话长，成宿成宿也说不完。”
支耳倾听，哪知一句话说完，他却又沉默下来。左林夕等了半天，只得无奈地引导道，“你的……你的亲生父母呢？”
“不在了。”
“对不起。”察觉他的声线里有丝悲伤，左林夕不由有些懊悔，转了身子依旧低着头，小声说道，“所以，董事长就收养了你？他真的，是我爸爸？”
挤牙膏的速度，也比他超缓慢的回应快得多。满腹疑问的她终于抬头朝他脸上看去，却被他捂着脸颊的满目幽怨骇了一跳。
“……对不起，很，很疼吗？”
“你说呢？”
他缓缓松手，那一侧的五指红痕更令自己内疚，左林夕不自觉挪近了些，懊悔道，“对不起，我，我当时太冲动了。可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不是说过，所有事以后都会慢慢告诉你吗？”满意地看着她越垂越低的脑袋，林雨桐终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抬手指指身侧，“想听故事，就要拿出点诚意。现在知道我们之间不是乱伦了，还那么怕我吗？”
抿紧了嘴巴抬眼，见他一扫方才的哀怨心情大好，可又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左林夕踌躇半晌，只得低眉顺眼凑了过去，两眼盯住咖啡杯，“你也答应过我，会慢慢来的。我们没逛过街，没看过电影，没发过短信打过电话，不可以那么快就……”
“逛街的话，待会再说。先看电影。”抓起遥控打开电视，林雨桐选中电影频道放低音响，侧身勾起她的肩膀，“事情是这样的……先要从妍泽集团说起。之前你一次都没听过这名字？”
眼睛朝他放在肩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