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之歌-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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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的范围？”让利耶牵着手的亚亚歪着头，斗篷下的小脸蛋满是疑惑。
最后是异常低沉的男声响起：“请退开一下。”
格拉赛亚站在据说是传送法阵的圆形之前，他的手里握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瓶里盛装的是鲜红的液体。
那是小茴香在送他们离开时，特别交付的物品，一路上则由格拉赛亚负责保管。只不过一直到现在，利耶他们仍是不清楚那鲜红的液体究竟是什么。
“该不会是血吧？”西维滋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却没想到会得到格拉赛亚肯定的答覆。
“是血没错。”
黄铜色的眼珠淡淡一瞥，彷佛在反问不然会是什么。
“这是小茴香交给在下的血，要开启此地的传送法阵，就必须以“混种”的血做为媒介。”
在低沉陈述的同时，格拉赛亚已经旋开瓶盖，将瓶里的红血全数倾倒入那个圆圈之内。
异变是在血液滴坠在石板上的刹那间发生的。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原先平坦的石板就像是扩散出涟漪的水面，产生短暂的扭曲。由于那份扭曲消失得太快，等到想要再定睛一看的时候，石板已经回复寻常。
但是，血却开始流动。
小茴香的鲜血如同受到无形的牵引，快速地在圆形内自动伸延，勾勒出繁复的图纹。转眼间，一个泛着红光的传送法阵已然成形在众人的眼前。
虽然通往“夜灾”根据地的传送法阵已经完成，可是现下，却又有一个新的问题产生。
“我想，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普鲁鲁冒险团的年轻团长谨慎开口。“我怎么觉得，这个传送法阵……好像塞不了我们全部的人？”
事实上，就连其他人也这么觉得。
“而且麻烦的是，我曾经听过认识的魔法师说过……”
菲尼克盯着闪动红光的传送法阵，估计里面最多仅能站四个人而已，偏偏他们的全体人数是八。
“使用传送法阵的时候，一定要整个人都待在它的范围里面，要是手或脚一不小心超出了界线……那被传送的人，很可能会跟着少只手或少只脚，之类的。”
就算菲尼克采取的是“可能”这个不确定字词，但是显然并没有人想冒这种会缺手断脚的风险。
静默漫延了片刻，结束它的是格拉赛亚。
“莱姆绿和路希维德兄妹，你们和在下先过去。”高大的灰发男人做出了决定。
“俺是没意见……”
莱姆绿伸手抓了一绺垂落额前的发丝，手指缠绕住，发丝下的淡绿狭瞳盯住自己的同事：“但是，格拉赛亚，你说“先”……是想分两批吗？”
“分两批？问题是这个什么法阵的，不是要用“混种”的血做媒介？”
西维滋向来藏不住疑问，他的语调有些拔高起来：“难道说小茴香的血……”
“与其有时间在这穷猜测，在下更希望你们别在这里拖拉着不动。”
格拉赛亚不客气地截断西维滋的句尾，低沉的嗓音听起来依然缺乏人情味：“快进去。”
“喂喂，你说什……唔噗！”
“哥哥，你还不明白吗？还有，是男人就请不要拖拖拉拉。”
将自家兄长一脚踢进传送法阵，法儿扬起甜美的笑，无视兄长揉着臀部频频抱怨，她回头望了利耶一眼，在对方橙色的眼眸里见到相同的了然：“待会见，阿利斯。”
“待会见。”
利耶举起手，爽朗地露出笑容，眼里映出路希维德家的男孩因为不明白事态的发展，而浮露脸上的慌张表情：“西维滋，你们就先过去吧。”
“法儿，你是要我明白什么？等一下！阿利斯你们真的不过来吗？阿利——！”
急促的嗓音被猛然窜起的光辉阻断，传送法阵内的四人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彻底消逝不见。
当炽烈的鲜红光辉尽数褪去，呈现在剩余四人眼前的，是最初见到的石板和圆形。方才藉由小茴香之血勾绘出来的繁复阵纹，就如同昙花一现。
奇异的是，被留下来的四人却没有任何不安流露，当中年纪最小的亚亚，也只是困惑地歪着头而已。
“利耶，我们呢？”细幼的小手抓着利耶的衣角，白晰的指尖攀附着藤蔓似的赤纹，那是一个非常单纯的疑问句。
“我们当然也要过去，我的小公主。”利耶弯身将亚亚一把抱起，手臂沉稳地托住那具娇小的身躯。他低下头，和亚亚的额头轻碰一下。“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也会保护好利耶的！”
虽然不明白要如何像利耶说的“过去”，但亚亚还是认真地大声宣告，同样也是攀附红纹的一双小手搂住他的脖子。
“还有菲尼克，亚亚也会顺便保护你的唷。”
“为什么我就是顺便啊，小公主……”
菲尼克哭丧着一张脸，觉得这差别待遇还真大。不过他马上又振作起来，甚至得意洋洋地觑了跟着他们一起踏入圆形内的希克罗一眼。
他的心里有些窃喜，因为他们的小公主只说要保护自己和团长先生而已，这岂不是证明在小公主的心中，他的地位比那个颜面神经失调的家伙还高上许多了？
利耶当然不会清楚身旁少年的心思，他抱好亚亚，视线对上希克罗的眼。
“确定不会爆炸吗？”
“那是我另外制作的，毋需担心。”
和利耶交换完简短的对话，灰蓝发色的奖金猎人不再言语。他取出挂在腰侧的其中一把枪枝，以冷静的动作将色泽赤艳的子弹装填进去。
对于普鲁鲁冒险团来说，那并不是太陌生的东西。
由希克罗自身的血液，所制作出来的特殊弹。
西维滋在被传送走之前的质问并没有错，在缺少小茴香血液的情况下，要如何启动必须藉由混种之血当触媒的传送法阵？
但这名男孩显然忘了一件事，忘记这里其实还有另一名前任“夜灾”
的成员存在。
黑黝的枪口对准石板。
曾经身负“十一号”之名的希克罗扣下扳机。
传送法阵，启动。09 闇夜中的灾祸 － 第八曲 时间开始转动
这是普鲁鲁冒险团等人，第一次使用传送法阵。
假使要身为团长的利耶来描述那一刻间的感受的话，他会说——很痛。
当然，这并不是指在传送过程中，身体突然遭受到撕扯或是要碾碎那般的疼痛。
而是在法阵发出的红光残影尚未从反射性闭起的眼里褪去的时候，利耶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跌在坚硬的地面上，撞击到地面的四肢、后背以及其他部位，全部在瞬间发出抗议。
利耶甚至还来不及精准地判断出疼痛究竟是从哪里传出的，另一股更巨大的痛楚猛然从他的肚腹之处，袭卷上了他的全身。
利耶发出了一声闷哼，声音听起来像是被压挤过一样，脑海内因为无预警压落在他身上的沉重，而出现好几秒的空白。
“唔啊，降落的姿势真糟糕……”
属于少年的声音就从利耶的身上传来，显然便是那不明重物所有。
“咦？这里的地面好像有点软，还有点弹性……”
随着少年声线渗入了疑惑，一只手也开始下意识地朝利耶身上摸索。
褐发青年的忍耐力宣告到此为止，毕竟被人当成垫背压在底下，那绝对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更不用说压人的那个，还没发现自己是压在谁上头。
“给你三秒的时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起来。”
阴森森的嗓音总算让菲尼克察觉到危机感，他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的把头抬起。
映入瞳孔内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清爽笑脸，除了那双橙色调的眸子连丁点笑意也没有。
“团团团……团长先生？”
菲尼克赶忙扶正有些歪斜的眼镜，确认似的视线再从利耶的脸上一路下移。下一秒，他慌慌张张地弹跳起。
“怪不得我觉得触感真好，原来是团长先生你……不对！我在说什么啊？总之总之，拜托你千万不要把我一拳打飞出去呀团长先生！”
“现在谁有那个力气打你呀……”
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的利耶白了跳离的少年一眼。菲尼克这小子不止长高，而且还变重！
“搞什么，为什么你跟西维滋一样，老是爱把我当垫背……痛死人了。”
“利耶不痛不痛，痛痛全部飞走了喔。”
软嫩的小手摸摸利耶的头，亚亚就蹲在利耶的身边，似乎是在落地时就挣脱出他的怀抱。
“没有力气的话，我可以帮利耶唷。”
“团长先生，拜托也请你千万不要答应小公主的提议。”
菲尼克低下头，双手压在膝盖上，再认真不过地请求着：“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请求。”
“那你的请求也太随便了吧。”
利耶反握住亚亚的小手，仰头给予她一记安抚的微笑，抬起的视线亦刚好撞入另一双深黝的眼瞳底。
普鲁鲁冒险团的年轻团长一愣，空着的右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朝剑柄移去。但他随即又想起来，除了他们三人以外，确实还有第四人是跟着一起过来的。
彷佛要和阴影融为一体的人影，是希克罗。
希克罗安静地伫立在离利耶等人约三步远的位置。
利耶必须承认，不管看了多少次，那名奖金猎人的站姿总是会令人想到新开封的剑刃，既锐利又笔直，还有一种无以名之的优雅。
看样子，他并没有像自己一样跌得那般狼狈。
利耶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时候唯一能庆幸的事，或许是把自己当垫背的人是菲尼克，而不是希克罗，否则体内可能真的会有什么东西被压挤出来也不一定。
“站得起来吗？”
希克罗的声音在静默的空气里敲出涟漪，散发出莫名的清冷感。
即使对方的问句并未加上任何主词，利耶还是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他点下头，当做回答，接着改变原先仰望的姿势，牵着亚亚的手站起身子。
周遭的视线有些昏暗。
利耶才正这么想的时候，宛若是呼应他的心思，一小簇幽蓝的亮光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立即增加了不少的能见度。
光源旁，是一张年少的笑脸，镜片后的漆黑双眸混着灵活的狡黠。
菲尼克拿出了夜光菊。
怕自家的团长先生感觉光线不够，菲尼克又继续自怀内掏出更多的洁白花朵。每一瓣纤雅的花瓣都散发出淡色的幽光，汇聚起来的光度登时让残踞角落的黑暗也消弭无形。
利耶一行人此刻待着的地方，是一个密闭的空房间。
唯一的摆设只有一张看上去被荒置许久的铁架床，上头布满一层厚厚的灰尘，就连空气也是充斥着一股教人鼻子发痒的霉味。
“啾！”
亚亚打了一声小小的喷嚏，她吸吸鼻子，觉得鼻腔内还是有点痒，最后干脆用小手捂住。
利耶还注意到，自己刚刚摔跌的位置是一块画有圆形的石板，和他们在沙迪市郊外见到的传送法阵一样。
但是，除了这些之外，除了他们四人之外——
应当比他们早一步出现于此的另外四人，却是不见踪影。
莱姆绿、格拉赛亚、西维滋、以及法儿，并不在这个房间里。
“这是怎么回事？”
利耶不认为对方会丢下他们先行离开，可是房里的的确确只有他们四人而已。
他蹙起眉头，下颚的线条不自觉收紧，橙眸收回了打量的视线，转而直视以自身的血做为媒介，将他们带来此地的奖金猎人。
“这个房间，到底是……”
“有谁，曾经住在这里才对。”
菲尼克推高又有滑落迹象的镜架，他之所以会用过去式，是因为这房间显然已许久未有人踏进一步。
“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现在真的在“夜灾”的根据地里面了吗？”
“希克罗？”
模仿着大人们的动作，亚亚也将目光投向了面无表情的前“夜灾”成员。
“不确定。”
希克罗简短地给予了答覆。
对于这样的答案，利耶倒没有太大的意外感，毕竟眼前之人连自己曾经的同伴名字都懒得记在脑袋里了。
于是褐发青年像要稳定思绪地吐出一口气，迅速做出了决定。
“待在这里空等也不是办法，我们先离开这房间。”
没有人反对这个决定。
菲尼克和亚亚向来就是以利耶的意见为首，至于希克罗，能不说话，他连一个字也懒得说出口。
示意菲尼克将数量众多的夜光菊收起，利耶伸手搭上房间门的门把。
他微屏气息，小心翼翼地转动，将门无声地拉出一条缝隙，门外很静，丁点声音也没有。
利耶又回过头，以眼神和后方的希克罗做了确认。后者轻轻颔首，表示自己没有感受到属于第三者的气息在外。
铁制的门板被加大力道地推开。刹那间，出现在门外的，是一条称不上狭窄，却也称不上宽敞的走廊。
门的对边是用石砖砌起的高大壁面，沉重的灰色调静默地向着两侧延展，不止给人无形的压迫感，更令人产生自己正置身于巨大的灰色牢房的错觉。
架立在墙上的火把燃动着不安定的火焰，投射在凹凸不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