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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转生录-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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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快好了。”我艰涩答。将被执手裹着的鸡肉和水放在他面前,起身走出庙。
大白悟性超强,见状遂跟着我步出去。
“大白,我好难过。”我走到庙外的一棵松树边上,靠着它坐下。
大白闻言急了,两只前爪抓住我的腿,看着我,低声呜呜地叫,头还摇来摇去。
我见状,当下便来了精神,“这不什么都没对他说么,他又怎会知道我是……呜!”
名字依旧说不出来,我叹口气。
虽然不知我怎会听得懂大白的话,但是大白说得对,现下不是独自颓废的时候。
想通后我起身整了整破破烂烂的罗裙,回到庙里。
“你吃了好生休息,明日你需要去镇上好好用药调养,这么用这些草药敷着也不是办法。”
我取过鸡,干脆给他一整只。
他也不再拒绝,大大方方吃了,但是玉指先要净过水才能碰食物,对鸡肉的一捻一撕也是贵气十足,喝水亦是缓缓喝,不急不躁。用餐时那种肃穆的神情像极了那些钟鸣鼎食的人家里家教良好的子弟。
我到现在才开始细细去思考他的身份应是没有晚的罢?
他既是个杀手,怎的即使在郊外果腹依旧姿态高傲?
“距上次见面已有一个月了,怎么再见你就被人追杀呢?”我距他几步外坐下,看着他吃的算是津津有味,心里顺坦许多。
他身形顿了顿,道,“都是些仇家,虽不知我与姑娘何时打过照面,但姑娘可以将在下救下,想必武功处在下之上。”说完看着旁边吃得深欢的大白眼里有探究之色。
“我不是人,自没有武功这种东西。”我用袖子将地拂了拂,便大大咧咧躺下了。今日法力遭到削减不久,又忙着逃命,花枝都要不太结实了。
他闻言第一次直视于我,嘴角难得有一丝笑意,“姑娘何以至此形容自己?”
“不要姑娘姑娘地唤我,你可唤我牡丹,嗯,抑或是茕菲,就像我可以唤你奕安一般。”话说完我便脸红了,好在月光虽是皎皎然,却教人分不开红黄。
我暗自庆幸“茕菲”二字可以脱口而出,但望向他脸上却似有阴霾。良久,他道,“牡丹姑娘,您还是称在下为冷颜罢。在下的字姑娘如此直唤终究是有损姑娘清誉。”
字?我怔了怔,心底一阵窃喜,好一个“在下苏奕安”,这没娶呢,就将自己献上门了。外戚女子不是只有过了堂的妻子才能唤自家丈夫的字么?
我狡黠一笑,起身凑到他跟前,“不不不,你还是叫我茕菲,我依然叫你奕安!”
他闻言看着我,脸上有惑色,我们对视片刻,尔后他不露声色地错开眼,道,“时辰不早,姑娘还是尽快休息罢。”
我盯着他看,那人自顾自背过身躺着,一时间四周安静了。
大白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打起了呼噜。
再次躺下,眼睛却是再也合不上,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着,真想这么朝夕相处一辈子。

、十六、山庄
十六、山庄
早上起来,晨光熹微,雾气朦胧。大白的口水很有用,奕安已经可以起身走路了,但还需要喝点调理顺气的汤药才是万无一失。
恰是刚过卯时,露水未尽,即使是北方的树林,有些朦胧的雾气在所难免。
我和大白跟在他身后在林子里穿梭,看他安之若素的样子,许是前方就有镇子了。
他走得虽然不急,但时不时震到受伤的身子,便会咳出点血丝。毕竟是学武的人,耐力要强于常人,但看他咳呀咳,却教我揪心的紧。
他离得远,分明是不让我靠近的样子。
我已然习惯了,毕竟这次换的不是面孔,连带身形,五脏六腑和声音统统都不是我的。虽然遭罪,但如果没有换魂估计我现在是没法回北方逍遥的。所以好坏一抵消,便无什么后不后悔的事儿了。
走出林子才知道树林是在山上的。山脚是一个小村子,三十里外那些鳞次栉比的所在应该便是城镇了罢。
我环视一周,南边的山连着这里的,栽满了甲子桃,深处是雄伟的一个山庄式建筑,傍山而建,灰瓦与白墙,成轴线对称而建,美与和相结合的对称,与缤纷的甲子桃相照映,拒人于千里外的漠离,教人近身不得的压迫感让我即使相隔数十里外都可感受到。
原以为苏奕安要下山的,不料他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镀金铜管,隐约有夔龙浮雕。
他走到较空旷处,抬首对着铜管一吹,天空便腾上七色的火光。
片刻后,山下便有一行人上来。
瞧着苏奕安那闲适看他们上山的模样,许是他派来的人。
再看向那座山庄,我隐约想起之前他说过的烟嵋山庄,便觉得真是好巧不巧,大白随便一飞,就飞到人家家门口。
低头便看到大白欢快的模样,敢情它比任何人都是心里有谱的。
从雪山不费吹灰之力来到这个气候正常的地儿,苏奕安淡定接受现实,心里也是有谱的。
我想来想去,唯一云里雾里没谱的就只我一人了。
罢了,如此甚好呢可以待在苏奕安身边,我现下觉得看着他都是莫大的幸福 。
未遇到他时,我只是想着小心过日子,逃离相府,一个人过。
遇到他后,心里开始学会牵挂一个人,连活着都是令人亢奋的事。甚至不惜交换身体,就是想要无牵无挂地在他身边呆上一年。
我自认为不是圣人,我心地不善良,不乐善好施。但凡是人都有爱人的权利,都该有奋斗的目标,去争取才不枉到世间走一遭。
虽然不知前景,不知一年后当是如何,但我也不可能永远当妖怪,不可能替牡丹修仙,只能活在当下了。
这一队几十个人一上来便哗啦啦跪下一片,衣着是统一的黑色,头发皆利落的高高竖起。然而在他们起身后无数目光都粘着在我身上了。
见状我一阵慌乱,仓促躲到苏奕安身后,因那些目光露骨,教我措手不及。
跟前传来一声闷笑,但却为不可觉,只有我和大白能听到。我仔细辨别后,竟是苏奕安在笑。我怔愣了一会儿,狠狠揪住他背上因长途跋涉而微皱的黑色缎料扯了扯以示警告。
苏奕安随后轻咳一声,那些人纷纷惶恐垂下头,随即一个带头的人一脸肃色牵来一匹通体白色,皮毛光滑得发亮的骏马。
马儿几近靠近大白时却顿了顿步子死活不到我们跟前来。
我看向大白,大白摇摇尾巴表示说这匹马有灵性,可以辨认出它,故而怕它。
我恍然大悟,向它眼神示意说,那大白你可要好好安抚它。
大白领意,晃了晃尾巴,走上前对着那匹马低声呜呜着。
白马一见到它略惊恐,尔后听了大白所谓的解释,即将所谓來龙去脉说清楚后,白马哼了哼,左右腿有节奏地踏了踏,分明是愉悦的样子。
众人不明所以,其实大白对它说,“好生招呼那女子,你死后定可成为天庭里的仙马。”白马听到必然乐不可支的。
苏奕安看我们交流,因受伤而苍白的脸上蓦地有了笑意。
我以为他是认出我了,没想到他唤人另配了一匹马,回头对我道,“你可会骑马?”
我闻言讪讪笑着摇摇头。
他闻言只好对领队人道,“周统领,还要劳烦你为这位姑娘牵会儿马了。”
苏奕安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我坐上去。我走到马边,却站在那一动不动。望着有草初生的土地,分明是不愿上马的样子。
蓦地气氛有点诡异起来,那些随从落在我身上的眼光各异——而我只是想尽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好让他多多揣度我,发现我就是凡夙罢了。
但见那周统领已走到我跟前拉起马绳,我只好不情不愿一步跨上马背。
原以为可以与他同骑的,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到了巳时才走到甲子桃林里。不到二十里的路程,因为苏奕安这个伤患连带我一个女子,行程便放慢了几成。
我讶异于这些结了果子的甲子桃——不是说六十年结一次果么,倒恰恰给我赶上了。
看着这一棵棵十来尺的甲子桃,阳光照得我十分惬意,已然忘记方才的不快。
大白在前面窜来窜去,看来是十分喜欢这个地方。
苏奕安一身黑色劲装,披着属下给他带来的黑色披风。身下是那匹白色的骏马,两者撞色,稍显突兀,在我看来却是气宇轩昂。
我顿觉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十分正确的话。
由于视角问题,到了山庄附近才知道甲子桃是种在岸上的,进山庄要过水,水里的礁石平整不规则分布,岸与山庄相隔约三百尺。
水深也有数十尺,人和马自然要小心踏上,一个不小心便要摔下去了。
但那些人对此处十分熟悉,他们如履平地,选择性的踏上某块石,马匹都是训练有素的,不过半柱香我们便到了山庄的牌坊前,大理石上书着“烟嵋山庄”四字。
我向四周看了看,傍山而建,带毒的甲子桃,水中的礁石。总觉这里的门道颇多,大抵是易守难攻的地方。
我更觉苏奕安身份叵测了。
牌坊的里边是百来个阶梯的大理石梯,仰头一看,上方的朱漆大门被缓缓拉开,敞开里面宽大的中庭。
一名华服夫人身后领着数十个婢女,在旁人搀扶下缓缓步下来。
苏奕安一拍袖子,便单膝跪下来,“孩儿不孝,那日不告而别,让母亲担心了。”
说话间身后又哗啦啦跪下一片。我一怔,只好从善如流一同福着身子。
“罢了罢了。”来人扶起苏奕安,我挑眼一看,保养甚好,犹可见年轻时风华绝代。
看来苏奕安的容貌承袭于此。
“尘儿,你脸色怎的如此苍白?那些事你不必事事亲为的……”她眼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后,转而挽着苏奕安,语气含怨。
事事亲为?尘儿?
我摹地想起,靖朝开国时有将军苏恒百战不殆,如今太后苏氏乃苏恒爱女,闺名涵漪,太后有一胞姐名为苏涵隐,其夫婿是江湖名剑客誉珏,且入赘苏家。
当朝皇帝继位后苏家不愿再卷入权势纠纷,故退出朝门,后便再无苏家的消息流于街坊中。
苏奕安既是擅长剑术,家底又是如此的摆在眼前,如果他是随母姓,那么……
那么他的姨妈便是当朝太后,当今皇帝便是苏奕安的表兄!
我颇觉我的身形晃了一晃,烟嵋山庄构造内厉其中,苏家现在必定在为皇帝做事,说什么退出官场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我隐约觉得,苏奕安与蔺长欢终有针锋相对的一日。
但是,我既是对苏奕安有情,必定会保苏奕安周全。虽是这样想着,心下却总有忐忑在与我的决心周旋。
这有何好忐忑的?
回过神时苏奕安已经和那位夫人携手步上阶梯。
给我牵马的男子向我作揖,不卑不亢道,“属下周徽,奉少主之命,今日起由属下负责姑娘的衣食住行,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属下必定全力而为。”
我看向他,他自始自终都没拿正眼瞧我,教我看不清他的面貌,但肌肤麦色,八尺男儿,应该也是风度翩翩的。举止端正,礼仪周全,训练有素,想必他是苏奕安的得力助手。
看来苏奕安并没有怠慢我,只是对人亲疏分明,与我刻意保持距离罢了。
我福了福身道,“那么便劳烦周大哥了,这些日子小女子还有赖大哥担待。”
他身形一顿,半晌,道,“姑娘客气了,你且随我来。”
我颔首,唤了大白,随周徽往旁边的偏门走进去。
这恰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好日子。
我想,终有一日,要你苏奕安认出我,非我李凡夙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夫人
十七、夫人
戌时到。
远处的街市灯火尚明,山庄里却是寂静一片。春日一到,候鸟大多返回。我竖耳倾听,山庄的林子此时似乎仍能听到鸟翅扑楞的声响。
抬首是繁星满目,还有暗暗滚动的流云。
我们居住的地方是山庄西边的“依水筑”,主人大抵是在东边了吧。
大白饭足后边径自往自己的暖榻上躺下,看来十分适应这里丰足的生活。
我在屋里绕了一圈,油灯灯影轻曳,将我的身影拉得老长。 
蹲在大白榻前,盯着大白看了会儿,看它的鼻息吹得胡子晃悠不断,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在心里这么数了多遍,最后叹了口气,终觉无趣。
忽听屋外雨打朱窗声,我疑怪,上前几步,将手探出窗外,手心凉凉一片,原是一场迟来的春雨。
我想,这春是真正来了。
坐在红木的圆桌旁始终觉得乏味,我只好起身步出庭院。
身上落了好些水珠,门外周徽竟已备好伞迎接我。
“雨天路滑,不如由属下为姑娘领路可好?”他朝我作了个揖,抬手展开一把浅蓝色的油纸伞,恭恭敬敬地站在我左手边,又道,“姑娘是欲往何处?”
他这是一直守在门外?倒的确是辛苦他了。
但我看他恭敬,也不客气,欢快回道,“去看看你们家少主。”
闻言他身形顿了顿,半晌,道,“姑娘随我往前走……”
我忙跟上。
泥水在匆忙间也在我新换上的襦裙裙角上溅上几点。
苏奕安那方先要步过依水筑门前的鹅卵石小道,我在周徽身旁走得不急不缓,脚上是一双平薄的绣花鞋,雨水将鞋底浸湿,分明是凹凸不平的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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