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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转生录-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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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前——三个人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啧啧,臭小子找的果然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女子!”黉玄不住地赞叹。 
我一愣,有些突兀的不悦,捡起落在地上的面纱从新系回去。 
黉玄见状,搔了搔如雪的银丝,“哎,老头子冒犯了。” 
我垂眼回道,“无碍。” 
尔后韶禾却不大乐意了,“哥,夙姐姐呢?” 
闻言我和苏奕安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这就是你那夙姐姐。”苏奕安拉过我笑着说。 
“这,这不可能!”韶禾指着我作惊恐状。 黉玄和那女孩亦是听得云里雾里。 
“这事说来话长,往后再告知你。” 
“你们来得可巧,明日武举决胜,韶禾小子必定荣摘桂冠”说话间已经走到屋里,黉玄拍着胸口信誓旦旦。 
“哦?”苏奕安坐下来,闻言不温不冷地回道,“嗯……苏家二公子是当今武举状元,有意思。” 
闻言黉玄讪讪一笑,“韶禾虽生性疲懒,实质上练武的体质并不比你差。今日是韶禾刻意谦让慕枫。至于那个慕枫嘛,今日不掩藏实力,恐怕今晚我们便要遭奸人所害。” 
“奸人,何解?”苏奕安神色缓和了些。
我闻言立马洗耳恭听,奸人,什么奸人呢? “这慕枫,乃是誉尹的好友。”黉玄只说了这一句,便再无下文。 
“这慕枫,可是骆家的长子骆慕枫?”苏奕安蓦地神色肃穆,看着黉玄一字一顿问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正是。” 
一言既出,满屋子的宁静。 
如果骆慕枫成为武状元,阴险狡诈的蔺长欢便会趁虚而入,游说满腔灭族之仇的骆慕枫加入他的篡位团队齐叛靖之。而满腔灭族仇血的骆慕枫必定爽快答应,到时的靖朝便岌岌可危!因着武举状元过后皆能受到重用,若有机会令他立下军功,加上当朝国师,兵部尚书令撑腰,则权势便可轻而易举壮大。诚然,如若是我,必然果断应承下来,可叹现下这些还停留在猜想阶段。
在座各怀心思,皆是沉默。
良久,苏奕安缓缓道,“无论如何,韶禾,你尽力便是。左不过赢不了了,不要逞强。” 
得到苏奕安的默许,闻言韶禾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是!” 次日晨。巳时。 武林大会如期召开。
会决胜之际。 
我和苏奕安早早地便梳洗了前往分麾客栈,大会场地。 
我一进门,便感觉到了誉尹的气息。自上次他差点将我毒死,我就对他心有余悸,他已算是我的一个仇家。但我知自是仇家,便更不能惧怕他。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力量,我抬首回报苏奕安一个自信的微笑。 苏奕安虽不似我能感受誉尹的气息,但以他的远见,也能料到誉尹会来。 
这里不是苏奕安的管辖范围,我们明显是冒着未知的危险来的,而誉尹则是有备而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又修成了什么邪术,到时我便只能祈祷大白救场了。 
想着我和苏奕安到预先订好的包厢各自就座,远远地,便见一男子在我们对面,隔着一个擂台,他面前还加了一张黑色纱帘。 
隐约可见华服为锦制,来人面容“姣好”,宽额白面,细长的凤眼里的光芒可以透过纱障直达我们此处。即使掩藏,他的气场也要让旁人谦让三分。 
我抬高下巴与那人直视,千年的修为,即使不能打败他,拿个平手亦是可以。 
“别来无恙,牡丹姑娘。”誉尹的声音隔空传来。 
我一愣,苏奕安在看台上的比赛,并无发觉我细微的表情变化。 
隔空传音之术。
我不悦蹙眉,亦是隔空传音道,“托国师吉言,体况更胜当时。” 
“哦?那便好。无论如何,将来我与你亦是一家人。”誉尹森森回道,语气并不如他说的那般喜悦。 
“荣幸之至。”言毕,我们俱是沉默下来。 
再看台上,韶禾今日竟是一阵爆发,有一刻将骆慕枫打得频频后退。一招一式有板有眼颇有章法,不管是假动作还是正面攻击都十分投巧。但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随后竟不分上下。 
比赛时间为一柱香,一晃半柱香过去了,两人俱是喘息不已。 
骆慕枫开始运气准备用多几成的内力去攻击对手。 见状韶禾忙站定,率先一个气掌使出,显然,韶禾运气比他快。 
哗。 
我偏头恰见苏奕安打开了扇饶有兴致地看台上韶禾颇有长进的功夫。 最后,韶禾不知使出了什么掌法,将骆慕枫打得嘴角都震出了血。 “凌云掌?”苏奕安蓦地将扇收起,右眉单挑,看得出来他十分惊讶。 
这个凌云掌来来回回百试不爽,显然骆慕枫对这招没有抵挡的余力。
良久良久。 “时辰到!”判官将铜锣用力一敲,“本届武举如今落下帷幕,恭喜苏砾苏公子夺得桂冠!” 
瞬间,掌声雷动。 苏奕安亦是起身鼓掌,而骆慕枫则漠然步下了擂台,在那黑色的纱障里不知同誉尹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起身离开。 
另一方则是热闹的喝彩。 
看着他们就这么离开客栈,总觉得,太顺利了。 
“哒!”
茫然间,我听到一声响指。 
“快走!”我如大难临头般,急切地告诉身边的人,可是他们似乎都听不到,包括苏奕安。 
骤然,数十个手执镰刀,身上散发如黑玉光芒的黑衣人闯进来,它们的眼睛如同黑暗中的夜明珠,却阴森骇人,这些人,不!这些可憎的魔鬼一步数尺,移动起来如同纺织的梭子,落刀如屠夫般决绝。 
“师伯,韶禾!”苏奕安见楼下已然乱成一片大声唤着楼下的人,而所有被那些式神砍掉头颅的人如哀鸿遍野。 
未待我们下去,楼上立马被倾袭。 看着这一群魔障,我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打开一道结界,“奕安,你先下去,我掩护你!” 
而我身旁的人,俱是武林人士,皆不堪重负纷纷倒下。 
“夙儿,你小心!”他不再犹豫,靠着我吻了吻我的眉间,随即纵身越下。 
可是,来不及了。 
“爷爷!”囡雪的哭声穿透我的耳膜直达我的心腔。 
本来,武林和阴阳界便毫无干系。 
我蓦地想到娘亲死去的那个仲秋夜。 
这些式神毕竟不是凡物,黉玄为引开另一群,身受重伤。 
这些魔物的能力远远超过对挡的人数。 
“怎么样,看着这些人死去?”誉尹的声音传来,转过身,他就在身后。 
我怒火中烧,顿时显现了原型,一下便越上前扼住他的喉咙,“现下,我便可杀了你。” 
“你这副模样着实骇人呢,可是即使你杀了我,也不能救这些人。”誉尹淡淡回道,他的冷淡与我的愤怒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闻言浑身一颤,良久,道,“你不就是想骆斐活?” 
手下的人一听到那人的名字,蓦地沉默,半晌,他小心翼翼问道,“你有法子?” 
“说易不易,说难不难,我给你去寻转生石便可。”我放开他,指着楼下一片死伤,“但是,先停下这场杀戮。” 
“别骗我。”他将信将疑,抛出一打符纸,捏了个诀,数十个黑衣人瞬间合二为一,朝着誉尹将身体一躬,顿时化成了一张符纸飘向地面,难以想象那纸片是方才杀人如麻的魔障。 
只是,这血腥之后,一片哀嚎。 来的人死去了大半,剩下的皆是惊得站立都不稳。 
见誉尹看我,我冷冷道,“我可帮你向饕餮要来转生石,但条件是,不求为友,也请你莫再与我们为敌。” 
“倘若斐儿能死而复生,要我的命,亦不足为惜。”有了救心爱之人的办法,他颓然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亦悲亦喜。 
“三月后,必定将东西交与国师府上。”言毕,我径直走下楼,一晃,便化为人形。 
“恭候光临。”后面,那人已起身,再不见方才的颓废。 
三日后。送葬。 临走前,囝雪依旧沉默不语,自那日武林大会后她放声痛哭,到今日,她都未曾开口。 
屋外,只有韶禾来送我们。 
许久,三人皆是沉默。 
最后,是苏奕安先开口了,“韶禾,过几日,你带她回蒹州罢,如今只有我们能照顾她了。” “嗯。”韶禾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黉玄死了,兄弟两人皆是忙得脸色憔悴,眼窝深陷,只因心累,不管体质多好,都抵不过。 “那么,我们出发了。”
“嗯。”
。。。。。。“哥”未待我们上车,韶禾突然唤苏奕安。
“嗯”
“一路小心。”
。。。。。。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七、京城
二十七、京城
这日风起云涌,似是会有场大雨呢。
还坐在马车上,我放下窗帘子,收回望天的目光,继而挽了挽云袖,让手臂在雨前闷热的空气中透透气。
苏奕安见状执扇缓缓地给我扇风,凉风习习下,我整了整衣衫,朝他坐近了些。
随行的都是轻功高强的人,凤祈山便不费吹灰之力地过了。
过了城门已是午时过的光景,柳树依依,薄雾弥漫,绿水绕周城,白发垂髫与负者云云尔。
马车在苏家旧时的燕阳侯府大门停下,管家很快便领着人打点好了一切。
问都不用问的,我和苏奕安居于同屋。
看着那些人理所当然将我的衣物直接搬进苏奕安的房里去,我顿觉羞进心里。
他近日忙得焦头烂额,未来得及与我说上话,只叫下人捎了口信与我,便携着亲信出了门。
对此我表示理解,也只好独自出门以消耗时间,而身后苏奕安派来跟随我的人,对我是形影不离。
刚落坐于京城有名的“顶春楼”的二楼雅座,便见青天划过一道靛色的闪电,随即,眨眼间,倾盆的大雨便卷着徘徊不去的春风袭来。路上的行人慌忙躲雨,洛京随即被笼罩在一片湿气中,不远处东边的皇宫,一眼望不到头的飞瓦红墙,纵使在雨雾里,在这一片灰色民居中也依旧独树一帜。
沉思中,忽闻车轮辘辘,大雨倾盆中,垂眼恰见一驾车人带着稻草斗笠一边驱驰一边吼道,“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
路上的人惊得连忙退到一边。
我眯眼一看,朱雀图腾被绣在车后的锦缎帘子上,朱雀图腾——不就是相府的家徽么?
朱雀图腾乃是先帝感念李丞相辅佐有功而赐予的家徽,在京城,但凡带有朱雀图腾的东西,都是相府的东西,只因朱雀图腾,仅相府有。
随着马车行过,有一个断了双腿的小乞丐匍匐在路中央未来得及退向一边,便被马蹄挥了一下,他顿时便匍匐的地上动弹不得。
我见状眉间隆起,纵身一越便跳了下去,稳稳落在地上。
见我凭空出现,路上的人俱是惊诧不已,但我顾不得其他,连忙将其送往附近的医馆。
给足了诊金,我决定往相府那厢去逛一逛。
小乞丐躺在榻上,原来满是泥泞的脸现下被擦拭的白净,可惜一张俊秀的脸,却拥有残缺的身子。
侧头看苏奕安派来跟着我,现下在给我打伞的人,对他温和地笑了笑,“公子如何称呼?”
“属下晋宣。”那人头不抬,一脸肃穆。
“哦,晋宣,可否留下照看这位小兄弟我欲往璟仁巷一趟。”
晋宣微垂首,表示从命,便将油纸伞恭恭敬敬地递予我。
将脸上的面纱束紧,接过伞,便转身缓步走往城东的丞相府邸。
这京城,大抵还是不变,依旧喧嚣,浮华。
大道上种着苹果树,苹果木的味道夹杂着雨中的土腥弥漫在鼻尖,我深深吸一口,回想彼时元宵同娘亲携手外出赏花灯,彼时小青不停唤着我小姐,跟在乞巧逃偷跑出来的我身后,而此时我只身一人走这条道,走在京城中显贵齐聚的璟仁巷。
前方,丞相的马车停下,立即有下人伏在车门外湿漉漉的地上,随即李丞相的镌金软靴踏在那人背上,缓缓从车上走下来。
烟雨朦胧。
即使年过半百,精神亦抖擞如三十而立的男子,因年老而发黄的皮肤犹可见年轻的白,李凡夙的相貌好,不只是承袭她娘,也少不了李丞相的“天生丽质”。
当年他们亦是郎才女貌,只可惜……
自那天后,我再不曾唤过他爹,只道父亲大人。他总是高高在上,也许富贵人家的亲子关系大抵都如此。
我远远看着他进门,不知为何,他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蓦地停下脚步,隔着万千雨丝,亦远远看着我。
错觉吧,他眼里分明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我愣了愣,攥紧手中的伞柄,伞柄发出脆弱的声响,我垂首,转身离开。
想来离开洛京一年有余,离开汴州数月,秋榃如何,小翠如何,牡丹如何
暂且抛开不愉快的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将伞收起,便往京城最热闹的云福街走去。
“姑娘,这是我家老婆子刚编制的祈愿结,买回去可以同心上人白头偕老哩!”
雨霁,原本收摊的闹市逐渐繁华热闹起来。
一个清冷的摊子前恰站了我的故人,还是两位。
“相公,真好看。”转生的牡丹挽着蔺长欢,看着那祈愿结,眼里满是幸福的欣喜。
“你若喜欢,尽管拿便是。”蔺长欢嘴角含笑,却一脸心事重重。
离开蔺府半年有余,也不知他们如今是什么个景况
但平和的心在看到那个女人隆起的小腹瞬间波涛汹涌,奔腾的怒气似要吸食我的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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