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月河-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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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文云泪流满面，无力的关上房门，颓废的坐到沙发上，内心一片荒凉，她开始后悔了，“为什么不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进东呢？就算他神情冷漠，不想和自己说话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和进东之间真的是缘分以尽，已经无法再挽回了吗？当初，虽说是因为同事们开玩笑，我们才走到一起的，可是毕竟真诚的相亲相爱过，也曾幸福的相约，要白头到老、共度人生。只是，没有料到这么快，那么清晰的誓言就如同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到底是谁的过错呢？……”
舒进东提着箱子走在夜色中，夜晚的街上已经没有了白天的忙碌与宣泄，行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橱窗中的霓虹灯闪烁着，变换出不同的图案，以此展现商店的独特风采与不同凡响的品味，以便吸引路人的目光，招揽生意。
“每一个亮着灯光的窗口，一定居住着一户人家。朦胧的灯光，遥远的距离，不同的家庭，同样的柴、米、油、盐的过日子，却有着不一样的故事。他们或许是幸福的、温馨的；或许是痛苦的、无助的；或许是离别的、无奈的；或许是破碎的、分裂的……谁知道呢？只是不论是怎样的，在庄重的夜色笼罩之下，都是宁静的。”舒进东望着一户户亮着灯光的窗户，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他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那扇窗户，却不知道此时该到哪里去。新居还只是空空的一套房子，他原来想和梅文云一起挑选家具的，现在什么都还没有买，根本没法居住。可是，他却意气用事的赌气出来了，该到哪里去呢，他也不知道。舒进东以为他突然不明不白的收拾衣服，文云应该会问他的，然后就会劝阻他，最后必定会挽留他，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借此要求梅文云答应搬家的要求。可是，他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在梅文云心里的地位的同时，又过低的估计了梅文云的自尊心，所以结果完全和他期待的结果相反，梅文云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在那里磨磨蹭蹭的找箱子、收拾衣服，就是在等梅文云说话，她却始终不开口，害的他不得不离家出走……舒进东实在是后悔自己的草率举动，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确实有些鲁莽。不过，当时梅文云无动于衷的态度，也真是让他气愤，“好吧，文云，你就跟你愚蠢的‘清高’去过吧！我也有自尊心，凭什么每次吵架都要我道歉？这一次，我也要强硬到底！”舒进东在心里狠狠的说到，并以此来激励自己。于是，他就索性提着箱子出来了……
可是，他该到哪里去呢？舒进东提着箱子，走了好几个来回。没办法只好来到苟先光的门前，舒进东站在苟先光的门前，却没有勇气敲门，他思忖着，见到苟先光，他该怎样解释自己眼下的处境？他能对苟先光说什么呢？难道告诉苟先光，自己把自己撵出来了！舒进东心里清楚，苟先光不见得会分担他的不幸，弄不好，还会传到单位里去，成为同事们的笑柄。“算了，还是去住旅馆比较保险，虽然有些凄凉，有些窝囊，却不至于丧失尊严！”思前想后，舒进东最后做了决定，他怀着满心的委屈，离开了苟先光的家门口。舒进东溜达到一条僻静的街道，寻找了一个僻静的，不起眼的名叫‘来兮’的小旅馆，安顿下来……。
舒进东在来兮旅馆住了下来。早餐就到附近的小饭店马马虎虎对付掉；午饭就到单位食堂解决，有同事问起，他便谎称加班赶材料；好在他的应酬较多，单独一个人吃晚饭的时候不多，所以他并不觉得十分难过。这天，舒进东一直在办公室磨蹭到下班的时间，也没有接到有饭局的通知，只好一个人踱到街上，他一边走一边犹豫，该到哪里去吃这顿无聊的晚饭。午饭、晚饭不像早餐，一个人到小饭馆简简单单、匆匆忙忙的吃，不会让人笑话。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没有同事、朋友、爱人的陪伴，独自一个人到餐厅，孤独的吃晚饭，是很怪异的，遇到熟人就更加尴尬，除非你有合乎逻辑的理由，否者，难免引发别人的好奇心，叫人充满想像的去猜测。舒进东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处境，尽量避开热闹的餐馆，他走进一条僻静的巷子，走着走着，看见前面有一个叫“顺风”的餐馆，设计很特别，两边的老式六边形雕花窗子漆成黑色，像一个人的双眼，中间的圆形门漆成耀眼的大红色，像一个大张着的嘴巴，晃眼一看，整个一个张着嘴的人脸，这种夸张、冒失的设计倒也别具一格，惹人注目。“好吧，就顺风了，不知道是你吃我呢，还是我吃你？”舒进东自言自语地说到，随即迈进了顺风餐馆。
舒进东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翻开菜单，点了一份鱼香肉丝、一份糖醋排骨、一份宫保鸡丁、一份黄瓜皮蛋汤，最后，想了想又叫了一瓶半斤装的高度白酒。他思忖着，今晚没有事情，这里也不会遇到熟识的人，可以喝点儿小酒，好好品尝一下他以前最喜（。3uww。提供下载）欢吃的糖醋排骨，只是不知道，这里的糖醋排骨做的地不地道？这不登大雅之堂的食物尽管是他的最爱，吃法却有些不雅，为了广庭大众面前的形象，他已经很久没有品尝了，还有黄瓜皮蛋汤，看到桌子上这几道朴实的菜肴，舒进东仿佛回到了从前，他回想起从前朴实无华的生活……
自从离开学校，以前的同事、朋友都疏远了，现在和他接触的大都是乡长、区长、各大局的局长、副局长、国企的老总……都是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站在马副县长的身边，他的身上也有了令人羡慕的光环。加之，他擅长文字工作，像把“屡战屡败”写成“屡败屡战”之类的文字游戏，对舒进东来讲，不过小菜一碟。而官场上的政绩，是离不开文字渲染的，说了没做，不要紧；但是做了没说，等于没做，或者基本上算是白做，这是很不利于发展的。舒进东的文字不乏真诚，不论是向上级汇报工作，还是向下级布置工作，或者其他什么文字材料，他的夸张与压缩都是恰到好处。自从做了马副县长的秘书，舒进东时时深感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与汉语言文字的无穷精妙，往往一、两个字的变化，语义就截然不同，就可以获得完全不同的效果，这也是秘书最重要的才能之一。
另外，在应酬的场合，舒进东的文学修养，他当教师的经历，都帮了他大忙。需要的时候，他才思敏捷，能够结合古今、融汇中西方文化，滔滔不绝的谈论，显得博学而得体；不需要他讲话的时候，他可以保持长久的沉默，难能可贵的是，他能够很容易分清说与不说的界限……马副县长很欣赏舒进东的才华，因而格外器重他，分给他许多重要工作。自然而然，恭维、巴结他的人就多了，每当这个时候，他俨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甚至可以用举足轻重来形容了。
然而，每当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梅文云总是打击他……这个原本最应该因为他而自豪的女人，却在他的成就面前轻视他、鄙薄他。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家吗？生活中，为了获得一些东西，就必须先舍去一些东西，你要得到别人的“恭维”，就得先去“恭维”另一些人。他现在还没有到可以只收取不付出的地位，因而，也只能把自尊、尊严什么的暂且放一边，难道有谁心甘情愿做泥巴，任人践踏吗？未来的路还很长，得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不过是读书人闭门造车的遐想，生存的法则教会人们，真正的“志士”应该是饮了盗泉之水，依旧被认为是志士的，真正的“廉者”即便接收了嗟来之食，依旧会是人们眼里的廉者。其实，人生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他，舒进东何尝不知道围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虚伪、卑鄙，他又何尝不痛恨这种虚伪、卑鄙……舒进东心里一刻不停的想到，在没有人谈话的时候，他的心灵异常的活跃，表面上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品尝着菜，仿佛一个单纯的食客，其实，此刻的舒进东，因为思前想后，心潮汹涌，难以抑制。只见他啃完一块排骨，将光秃秃的骨头丢弃在饭桌上，扯了一张纸巾，揩了揩嘴巴，又揩了揩有些粘的指头。扔掉纸巾，舒进东拿起酒瓶，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望着面前的酒杯继续想到：我是什么都可以忍受的，唯独不能忍受梅文云的轻视与冷漠……想到这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要让凉凉的、清澈的、辛辣的液体温暖他被梅文云伤害的、流泪的心。如果，此时此刻梅文云在他的身边的话，他会把心里话讲给她听的：他看不起他们，有时候，他也恨自己。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11110 16：06：57 字数：4076
十
可是，舒进东并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与他从内心深处瞧不起的那些人，如出一辙、毫无二致，在世人的眼里，他和他们是一路的。不同的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的自认为比他们高贵。或许，你的心里有很深的爱，或许，你的心地很纯洁，可是，你不通过你的言行表现出来，让身边的人知道，别人又怎么能够明了呢？人们只能通过你的语言、行为来理解你、判断你……包括你对心上人的爱，也只有用他能够理解并且接受的方式表达出来，他才会感知到，否则，是会适得其反的。
恍恍惚惚之中，舒进东听见有个女人叫他的名字，“梅文云！”舒进东的第一反应告诉他，他急忙抬起头，看过去，果然是梅文云！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闭了闭眼睛，摇晃了一下昏沉沉的脑袋，重新定眼看过去，不是梅文云！他失望地垂下头，“是谁呢？”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有些面熟，然而并没有熟到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程度，一时间，舒进东怎么也想不起来。“应该是认识的人。”舒进东在心里说到。他极力在大脑中搜寻这个女人的名字，想起的名字都与面前的这个女人对不上号，正所谓他的“眼睛认识了她，可大脑没有认识她”。
“怎么，不认识了？可见‘贵人多忘事’，这话一点儿都不假！”面前的女人并不生气，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舒进东注视着她，歉意地笑了笑，“也难怪哦，毕业都十一、二年了，你哪里有功夫记住你的高中同学呢？我是你的高中同学——艾帆。”
“艾帆，艾帆……”舒进东嘴里念叨到，他终于想起来了。读高中的时候，班上是有这么一个女同学，成绩平平，相貌平平，不爱说话，十分腼腆，是一个毫不起眼、总是藏在角落里的胆小的同学。“想起来了，我们还真是同学呢。请坐，请坐。”舒进东边说边示意艾帆坐下来。看见坐到对面的落落大方的艾帆，真是今非昔比，眼前的艾帆衣着光鲜时尚，略施粉黛，还颇有几分姿色。“丑小鸭总算变成白天鹅了。”舒进东在心里想到。
“怎么一个人喝酒？借酒消愁可不好。”艾帆已经观察舒进东好一阵了，从舒进东走进饭店，她就在观察他。艾帆知道男人一个人喝闷酒，必定有不便启齿的事情。
“一个人无聊，对了，你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吃吧。”舒进东大概已有几分醉意，因为醉酒而拉拢了他和艾帆的距离。
“我吃过了，你慢慢吃吧。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说出来就好受了。”艾帆显得极为亲切，她温柔的笑了笑，轻言细语地对舒进东说到，就好像他们已经是几十年的老朋友，而不是陌生的同学十二年后的一次偶然的相遇。
“没什么，没什么。”舒进东边说边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大概是白酒让舒进东的舌头松动了，在艾帆极有耐心的鼓励下，他把不曾向任何人倾诉的苦恼、烦闷，一股脑的告诉了眼前这个十二年前的陌生的女同学。他不知道，这个艾帆最有打听别人隐私的积习了，她看见舒进东喝了大量的白酒，口头劝阻，手却在一杯一杯不停的给舒进东斟酒。艾帆从电视新闻节目里早就知道舒进东是马副县长的秘书，可是，他怎么会独自到她开的餐馆来喝闷酒呢？她太想知道了。于是，等到舒进东有几分醉意的时候，她来到他身边，而他没有拒绝她。这使得艾帆有机会坐到他的对面，有机会诱使他。在她温柔话语的安慰之下，舒进东断断续续说出了他的婚姻危机，而这也正是艾帆最感兴趣的话题。
艾帆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做了几年服装生意，虽说辛苦，却挣了不少的钱。后来，服装生意不好做了，就转行开了这家餐馆。她至今没有结婚，前些年高不成低不就，如今年龄大了，与她同龄的人，大多数已经结婚，即便没有结婚，也都有结婚的对象。只有她，孤身一人。其实她心里万分着急，害怕自己真的嫁不出去。不过，她表面上倒是装的蛮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