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红-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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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菲眼泪汩汩泉涌，象蛋蜜涂满脸。她保持着对陈正东一贯的漠然，从前的漠然是不太在意，而现在的漠然却带了几分自甘堕落的成分。
陈正东临走嘱咐方菲，让方菲什么都不要做，只是静静等待毕业证书。





第二十八章　祸起萧墙


方菲也想沉静一段时间，但她躲开陈正东。对于爱情有心无力，只好回避，她怕陈正东跟她沾惹上麻烦，掉进水深火热的情感地狱。
可现实不断的挑逗她的神经，让她无法沉静，再见陶然时，陶然眉飞色舞。
陶然说：“芳菲，告诉你个好消息，听说你当选这一届优秀毕业生，这对找工作可是大有好处。”
方菲没有吭声，陶然挑着眉毛说：“当然，这些东西，我是不太需要了。”
“怎么不需要？”
“你难道真不知道，大学名额下来了，并且已经分配完毕。”
方菲没有再问下去，陶然显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分配完毕？一共有三个，那么，剩下的两个名额呢，都被谁双手捧走？
方菲走向的电话亭，她要事情的结果和真相，事情的真相一定是可以惩罚一些人，顺便惩罚她自己。
方菲拨了刘一冠的手机，那边正在吃答谢宴，若无其事的接了起来：“什么事？”
“刘老师，请你直接告诉我，大学名额是谁拿走了？”
“老师不能说。”刘一冠语气很柔和，态度很坚决，他说他不方便。
“请你告诉我。”方菲比他更坚决。她身上某处还在一痛一痛的提醒她发生了什么，她不能就这样算了。
刘一冠借口离席，来到走廊的一侧，才低声跟方菲解释说：“这么跟你说吧，我现在正跟王校长和几个老师一起吃饭，吃的这顿饭就是关于这个事情。”
“……”方菲在电话里等着。
“请客的是王校长，一个名额给了这届的一个学生，是他亲外甥。”
如同头部被人猛击，方菲想明白，王校长不是不关心这个名额，方菲曾经提交了材料给他，他轻轻的抹掉方菲的请求，正如抹掉桌上的一个水珠。
方菲不需要再知道他的外甥姓甚名谁，都一样，重要的是关系的亲疏，说白了，方菲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一个漂亮的丫头而已，如果能让自己儿子看上倒也罢了，一个名额不算什么，儿子冷漠待之，方菲也就没了任何的价值。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就在前天给了方菲怎样致命的伤害，甚至为自己的名声埋下了定时炸弹，如果他知道，是否会考虑拿一个名额稳住方菲的心呢？
“那么，另外两个呢？”方菲冷冷的问刘一冠。
“另外两个都是你身边的人。”刘一冠想，反正学籍档案在昨天已经全部办完了，这在某些人心里早已经不是秘密，方菲如果聪明，一定会猜得出来。
方菲只是料到其中一个是陶然，但不知道陶然用的是什么法宝，另外一个身边人，方菲打死也想不到是谁。
方菲百思不得其解，她慢慢意识到了自己是如此通透，说难听些是愚蠢。漂亮和聪明不能兼得，上帝总是公平的。
方菲去了学生科，办公室没有人，张力强刚刚走开。方菲从墙壁上的通讯录里寻到了熊玉刚家里的电话，就坐在杜老师的位置上打过去，没有人接。
杜老师进门的时候，方菲还傻傻坐着，她抬头一看，连忙站起身，认真的问杜桂花：“杜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杜桂花猜测方菲已经知道了结果，也就不怪她刚才放肆的坐她的位置、用她的电话，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来，水杯在自己手里转过来转过去。
她并不喜欢方菲，这一早就说过。方菲天生的本钱搁在那里，死活不用，小姑娘的路还很长，这才刚刚开始。她刚分配工作到这个学校的时候，也不曾料到这是一个臭泥缸，她陷入其中，再也无法出污泥而不染，她不是莲花。
所以，对于这一帮男人的所作所为，她又爱又恨，怀着隔岸观火的心态看方菲的水深火热，用方菲的落魄填补自己心灵的空虚和某种程度的满足，嫉妒与同情并存。
她问方菲：“是名额的事吧？”
方菲问：“到底是谁？”





第二十九章　娱心悦目


杜桂花说：“其实，这名额也不见得有多好，上了大学，将来未必一定是前程似锦。”
方菲说：“我一定要知道。”她抬起头看着杜桂花：“陶然她……？”
“陶然是个聪明的小孩，芳菲，她的心眼比你多三个。”杜桂花说。
在这之前，杜桂花也没有怎么接触过陶然，学生会和宣传部的活跃分子中，都没有她。
只是突然有一天，陶然直接敲开她的家门，说找杜老师有事请教。杜桂花让她进了家，陶然从包里掏出一台带着闪亮包装的手机，放在桌上，才开始说话：“杜老师，或许你不太认识我，我叫陶然。我从小爱学习，高考前因为生病没有休息好，考的成绩不理想，我从前的目标是北大。”
杜桂花用眼睛余光瞟一下手机，再看看陶然，明白了几分。陶然相貌很普通，圆圆的娃娃脸，眼睛不大，她无论哪一方面，都跟她的外表一样普通。
但她的心不普通。她从那幼稚可爱的hellokitty包包里，掏出这样带着权力与象征的礼物，不能不说有些突兀。
手机在那时还是昂贵的礼物，老师们当中有手机的只有校长和刘科长。那台精致的女士彩色小手机，价格起码4000块以上。杜桂花显然有些心动了，她开始认真的听陶然提出的问题：“杜老师，您说，我要想去咱们学校保送的那几个学校，该找谁问问比较好？”
杜桂花放松了，这个手机虽然价格不菲，也不过是个买路费，她只需要跟陶然说找谁最有效，谁在真正控制这个名额就好了。
陶然看杜桂花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紧接着提出要求：“杜老师，我是一个小小的学生，贸然的去刘科长家和几个校长家里，也太唐突了一些，您能否帮帮我？”
杜桂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低估了这个丫头，她并不需要她指路，而是要她引路。去刘科长那里并不难，平时两人的关系亲密，小事一桩打个招呼就可以，但校长家，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进去呢，弄不好让校长以为自己收了重礼，影响不好，得不偿失。
杜桂花说道：“这恐怕不是很好办，你叫陶然是吧？噢，陶然，你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好，我怎么去化解这唐突呢？”
陶然眨眨眼睛，又从可爱的小包里掏出来一台相机，相机是她花了五千多买来的，这份礼物本是要安排到刘科头上，现在敲门砖需要涨价，陶然下定决心，毅然决然的双手捧给杜桂花。父亲曾经明确跟女儿表示，送礼方面万万不可吝啬，爸爸会全力支持。
杜桂花立刻计上心来：“我认你做小表妹，从此以后，我就当你是我的姨家小表妹。”
陶然点点头，立刻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杜桂花没有应，她被她喊的发腻，作为女人，她并不喜欢过于聪明的同性，不管她年龄大小。
但杜桂花第二天就带着陶然敲开王校长的门。





第三十章　暗度陈仓


陶然同样准备了相机和手机，杜桂花看在眼里，拉着陶然的手坐在王校长家的沙发上，乍一看，还真像姐妹。
谈话前，杜桂花先亲手把礼物呈上，仿佛这些是她的精心准备，她跟王校长说：“我这个妹妹在学校待了一年多了，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来麻烦校长您，她学习好，又上进，我也从没有照顾过她，她不过是凭自己本事担任个班里的宣传委员。现在也快毕业了，我来让她看看校长您，在学校学到不少知识，综合素质也得到了锻炼，校长就是学生的父母，她还是必须来感谢感谢的。”
王校长听出来这话很牵强，礼物也并不放在眼里，这些东西他并不缺少，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恩小惠就表现出自己的亲切和热情，失了身份，他微微点头，说：“好啊好啊，上进好啊，这孩子毕业后打算干什么？”
陶然只是甜甜的笑，看向杜桂花，一幅天真好孩子的模样，杜桂花开口说：“王校长，您看，这孩子如果这么早走向社会，还是可惜了点，她想继续上大学，报考的专业和学校竞争太激烈，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争取到咱们学校每年的那几个名额。”杜桂花说：“当然，也得凭自己的实力竞争，您看看这孩子的成绩单。”
王校长料到她们是有备而来，成绩单一定会很不错，这对于杜桂花来说，造一份盖着真实印章的成绩单，是小菜一碟。
保送名额一共三个，一个是一定要留给自己的外甥的，剩下的两个，倒也没有谁来刻意跟他预定。
他只是笑，不说行或者不行，此刻笑是最好的，任何事情在没有明朗化之前都不能表态。这个小小的名额对于老师来说，不算什么，给甲乙丙丁同学都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对于学生来说却大不相同，也许改变的是一生的命运。
这个东西无法衡量，到底值不值得动用这么多的心思和金钱来争取，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标准。
从王校长家走出来，陶然给杜桂花深深鞠一躬，展颜一笑，说谢谢姐姐。杜桂花本想嘱咐她，事情未成功之前不要乱说话，但还是没有说什么，她虽是老师，不见得有陶然想的周全。
这种不简单不是偶然与天生，在想象中已经演练了千百次，一步一步她都是设计了又设计的。虽然给校长送的也是相机和手机，在杜桂花眼里没有分别，但识货人的眼里却大不相同。但在价格上，校长收的相机和手机是杜桂花那边的两倍还多。
陶然在校长家一直静静坐直，紧紧靠着沙发的扶手，杜桂花跟校长谈论期间，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手伸进了扶手和垫子之间的夹缝。
她把手放进去，又抽回来，夹缝里多了一个大信封。





第三十一章　钱可神通


这个信封很重，里面装了厚厚的一摞钞票，一共两万块，陶然起身后，那个信封露出一个小角。
杜桂花是看不见的，看见也无关紧要。在她们走后，王校长的夫人就从那里把钱抽出来了，她极其富有经验。
这件事情对王校长来说不是大事，几乎不用考虑，她想要，就给她好了，给谁都一样。这时候他才想起了方菲。
这段时间，他几乎把这个小姑娘忘记了，当初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毛遂自荐，也全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名额。
王校长端起茶杯，品着杯子里的茶，也品着学校里的这些小孩子：一个一个都不简单，这么小的年龄，已经懂得为自己争取，并且懂得借风驶船了。
他象她们那么年轻的时候，哪里懂得这些，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中午站在教室门口，迎着冷风，分吃一个白面馒头。
那时他们很纯真，不过后来也都渐渐变了模样，那背后捅刀子的都是分吃一个馒头的好兄弟。
不是自己想变坏，是环境和社会让自己慢慢丢了原来的面目，戴上一张又一张的面具，换上一身又一身的行头，才能在社会上拼得巴掌大一点地方。
陶然当然也不会落下刘一冠的那份礼物，去新学校办学籍档案是一定要刘一冠亲自出面的，能不能收到入取通知书，刘一冠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没人敢忽视。
刘一冠也就默认了，他不是不想给方菲留个机会，方菲等待了一年了，盼望了一年了，让她就这样落空，对这样一个充满幻想的孩子来说，是残酷了些，但，真是没有办法了，他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陶然已经打点好了校长，自己收到的礼物也算价值不低，陶然还打点了三个副校长，甚至所有学生科的老师，相关的不相关的都做了安排，她不能让任何人挡了她的去路，她要获得所有人的支持，这是需要代价的。
违心地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对着不喜欢的人露出甜蜜笑容，是不好过，但却可以让梦想成真。
陶然没有美色，金钱是她唯一的武器，父母听她分析之后，一致表示，多少钱也要争取，让她大胆的去尝试，她踩过好朋友的头顶，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策划。但是在事情取得成功以后，陶然却怅然若失，她无法面对方菲的眼睛，只要用过分的骄傲和嚣张来掩饰自己的难过，她毕竟是个背叛者。
王校长和刘一冠都为方菲惋惜，惋惜这孩子没有动用武器。面对这块蛋糕，明明是狼多肉少，她这样自命清高，舍不得付出，显然是不行的。
杜桂花对方菲的感觉就复杂的多了，她也觉得方菲可惜，最有竞争力的竞争者已经输了还被蒙在鼓里，但她不愿意看到刘一冠跟方菲纠缠在一起。因此，她一直没有提醒她或者指点她一下。
但是，连杜桂花都没有想到，三个名额中剩下的那一个名额，是让一个预料之外的小丫头给轻松夺走了。
当然这个人，方菲更是没有可能想到的。





第三十二章　趁虚而入


这个人，是方菲的枕边人，刘飞燕。
方菲在寝室休息的时候喜欢跟她头对头的睡，两个下铺紧挨着，这样睡便于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