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爱-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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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多数是颜父颜母的朋友与颜清墨蓝尔欣的一些密友,大家都相识多年,彼此间不必太客气。一圈下来,蓝尔欣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疲惫,有井潇冉和柳续在,她落得一身轻松,躲在角落里吃哈密瓜。
“尔欣,我们还没喝过呢。”忽而,她的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她忙吞进口里的食物,转了身,可用瘦骨嶙峋形容的欧杨立在她的面前,因为削瘦,面颊凹陷,凸显着他的双眼更是深邃有神,他的手里端着一杯深红色的液体,在觥筹交错中,她竟觉得这样的场景诡异至极。
“呃,欧杨,我,我刚刚没有看见你。”我这是在紧张什么呢?蓝尔欣苦恼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欧杨的头垂下优美的弧度,埋在阴暗里的半边脸隐约可见嘲讽的笑挂在翘起的嘴角,“我刚到,昨晚在迪厅喝多了,一时早上起不来,错过了你们在教堂的宣誓部分,尔欣,你不会怪我吧?”
迪厅?欧杨会去迪厅?曾经,他夹着课本站在自己的面前,指责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的场景在蓝尔欣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那么干净的人,那么纯粹爱着古典音乐的人,怎么会去迪厅?她随即又是苦笑,她要是真的不懂他为了谁,欧杨怕会冲动之下把她掐死。
“欧杨,你何苦折磨自己?爱情这东西,是讲究缘分的。情深缘浅的事情,是命运在掌控。”
“那我就不会命。我从来就不信什么命。”
“我与他真心相爱。”
“我也是真心爱你的。”
“你是一厢情愿。”
欧阳的脸煞白煞白,比她身上的婚纱还要洁白,白的如一片纸,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那几秒蓝尔欣几乎快要尖叫着叫救护车,他就像即将要坠落的枫叶,单薄凄凉。对欧杨说出那句话是残忍至极的,但也是迫不得已的。她无法再看着他为她沉沦,为她在永不可能到达终点的路上执着行走。
“我一厢情愿,呵,对!对!是我一厢情愿了!是我他妈的……!”
“尔欣,你在这儿啊,我正问着颜清墨新娘在哪里呢!”好听的女声传来,正好打断欧杨高亢的情绪和拔高了音调即将脱口而出的粗口。蓝尔欣浅浅地吐出一口气,看见身着天蓝色礼群的宋思晗端着酒杯与颜清墨一同走来。
“宋小姐也来了。”蓝尔欣端过酒杯,重新打起精神笑脸迎上去。
“别对我说‘宋小姐’三个字,我们好歹相识一场,现在一切过去了,难道真的连最最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了?叫我思晗吧,别生疏了。”宋思晗大度的样子令蓝尔欣自愧,她皱着眉眯眯眼,这是她在羞愧时特有的表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推辞倒是我小肚鸡肠了,思晗。”
“嗯,尔欣。”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算是泯了过去的恩仇,宋思晗继续说道,“我父亲本来也准备过来的,无奈最近公司忙得紧,他看上了一块地皮,想要搞房地产开发,实在是脱不开身,最后就只有我一人来了。”颜清墨与蓝尔欣对视一眼,这之间的方便与否大家心知肚明,自然不必戳穿,他适时地回应道,“宋先生贵人多忙事,我们作为小辈的,哪敢介意。今天你能来,我们已经很开心了。”
宋思晗嘴咧得更开了,“颜清墨,几日不见,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来来,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欧先生,一起吧。”她举杯,向欧杨示意了一番。
欧杨端着酒杯,瞧了瞧蓝尔欣,仰头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然后放下酒杯,就往门外走。蓝尔欣蹙着眉凝视着他的背影,正在考虑要不要追过去的时候,云及时拉住了她,“你别走,今天你结婚,你追着别的男人走了像什么样子,我去看看,他不会出事的。”
云做事,蓝尔欣自是放心的,点点头算作回应,望着云跟着欧杨的步伐追了过去。她转身,跌进颜清墨的怀里,“他不开心。”
“嗯。”她敏锐地听出来他语气里微微的醋意,不禁觉得好笑,她都是他的人了,还这么斤斤计较。
“我也不开心了。”蓝尔欣抬首,明亮的橘黄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流泻下来,泼洒在他英挺的俊容上,她着迷地盯着他,不由自主地被他充满磁性的眼神吸引住,他黑亮的眼像是漩涡,勾着她去探索深处的秘密,一不留神她跌了进去,从此,再无翻身的余地。
他们就这样不避讳地深情凝望着,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另一个世界,听不见声音,只有人的走动带起长裙的涟漪,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诉说着爱意,深沉的爱几生几世都说不够。最后,蓝尔欣点起丝丝的笑,燃着了颜清墨可以燎原的星星火。他低下头,终于捕捉到那抹嫣红。他看了一天早就想好好品尝的嫣红。
酒席结束后,天已渐黑。颜清墨拉过蓝尔欣到了一边,小声地说,“今晚我们不回家,你等下。别跟着大部队先走了。”
“不回家?那我们去哪?”蓝尔欣诧异,新婚之夜他就不回家?
“带你去一个可以摘得到星星月亮的地方。”颜清墨神秘地笑着说,就是不肯告诉她,下一秒他已经忙着去招呼长辈们,安排着他们的离去。
既然他说了,蓝尔欣也只得无趣地坐在大理石上,靠着圆圆的石柱。想起她已经与清墨成为了结发夫妻,笑意忍不住地爬上嘴角眉梢,明眼人一见就明了那是幸福的微笑。
离星星月亮最近的地方
等了半晌,来的人竟不是颜清墨,而是卞晟日。他脸色潮红,在霓虹灯的流光溢彩照耀下,模糊不清地有些难言的痛楚。可待走近了,痛楚又消失匿迹了。今天他为颜清墨担了好些酒,凭他素日的酒量,这些都是不在话下的。即使这般,蓝尔欣还是心存感激的。
“今天谢谢你了,多亏了你,要不然清墨现在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卞晟日无声无息地垂下眼帘,望着她笑,“少喝酒的男人是好男人。你总不喜欢自己找到一个醉鬼吧?清墨让我过来送你去一个地方,他稍后赶过去。你们,今晚不回家么?”
他要送她过去?蓝尔欣有些迷茫了,眼睛迷糊地眨巴着往他身后探了探,“他让你送我过去?他在搞什么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他跟我说要去一个可以摘得到星星月亮的地方。其他人呢?段天旭呢?柳续呢?”
卞晟日侧了侧身子,让她顺利地看见那边的情况,颜清墨正被几个长辈纠缠着要开第二场,他的视线不停地瞄向这边,撞上了蓝尔欣的,便立刻露出笑对她点头示意。
“柳续陪着井潇冉呢,吐得一塌糊涂啊。段天旭也喝高了,不知道东南西北哪儿对哪儿。现在要算清醒的,也就我了。”卞晟日装作很苦恼地样子,“我也不想送你啊,累了一天我多想回家睡觉呢。”
“那,那你告诉我地点吧,我自己开车去。”蓝尔欣涨红了脸,愧疚地提议道。
“让你一个人去?那新郎不该拿把刀追过来了。大晚上的,让你上山,谁放心啊。”卞晟日说话间,已经走向停靠在路边的宝马,从兜里掏出钥匙,按了开锁键,宝马前的照灯亮了亮。回首,却望见蓝尔欣越发糊涂地立在原地不动弹。
“上山?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蓝尔欣磨磨蹭蹭地,不是回头再看看清墨,为什么在此刻她有了种要与之永别的不好预感?
“或许,他准备了特殊惊喜给你吧。”卞晟日靠在车上,手搭在已经打开的副驾驶位的车门上,面朝向她,背对着灯彩,将所有的表情都隐在了黑暗里,蓝尔欣只能听见他淡漠的声音传来,像是召唤,有悚然的气息。
蓝尔欣偏偏就失了自己该有的理智,着了魔似的走过去,也不知是为了颜清墨的惊喜,还是想看透卞晟日内心的真实世界,总归她上了车。五秒后,宝马绝尘离去。正与几位长辈交谈甚欢的颜清墨听见车轮摩擦着地面的声音,眼睛抬了抬,却只看见轿车如箭射出去的背影。
卞晟日载着蓝尔欣越走越偏僻,最后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曲折而上。山麓被隐在看不太清的雾气中,那雾气似是纠缠着他们的幽魂,早上败兴而归,此刻趁势又出,缭绕在他们的周围。现已是初春,虽不见刺骨的寒风,却依然是冷冽的气流。蓝尔欣把目光散向窗外,依稀感觉到风擦着玻璃呼啸后去。比起车外的寒,车内真真是有了春夏的温暖。
“晟日,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车内实在太静,静得气氛有些诡异,蓝尔欣瞄了一眼正执着方向盘的男人,心噗通噗通开始加速跳着。
卞晟日勾起一点笑,“我和你见面这么久,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是觉得今天过意不去吗?”
蓝尔欣被堵着难受,白了他一眼,那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娇俏,“谁过意不去了?三个伴郎两个吐得不成样,你现在还好好地在这儿开车,半点儿事都没有。我有何过意不去的?不过是关心罢了。”
“关心?现在关心,会不会有点晚?你可都嫁人了。”卞晟日看了看拐弯处的凸面镜,稍稍放缓了车速,小心地拐上去,才又慢慢地加速。
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蓝尔欣才敢凉凉地说,“我若是不嫁人,哪有闲情逸致管你的事情啊。”她没有注意到卞晟日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只是听闻他在说,“那倒是。自从当年我们分了手,你就对我实行不管不问政策了。我是死是活估计都不会再令你动容了。”
蓝尔欣啐了他一口,“呸呸呸,今天我大好结婚的日子,居然在这里跟你讨论要死要活,真是疯了。我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过得怎么样?”
卞晟日的眼睛盯着他那一侧的后车镜,用类似敷衍的口气问,“如果我过得不好,你要怎么补偿我?”蓝尔欣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朝着后车镜看了一眼,除了茫茫的雾气,什么也没有,“我拿什么补偿你?要不我去给你的动物医院作形象代言人?这样,你看成不?”
卞晟日闷着嗓子轻声地笑,“这倒是不错的想法,这样我的诊所就名扬中外了。”
“……你还当真了……”蓝尔欣闷闷不乐地扭过头,望着窗外不再看他。
他们又转了一个弯,卞晟日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手指着山顶的一座房屋,“快看快看,就那里。颜清墨说的地方,就是那里!”蓝尔欣最后一眼看见的是白色与红色相间的两层别墅,矗立在一团团白色雾气中,大自然呵出的气丝毫不减它的别致。那便是清墨说的地方,可以摘得到星星与月亮的地方。
她尚未来得及开口,迎面开来一辆大卡车,打着强烈刺眼的照路灯,蓝尔欣尖锐地叫喊,“晟日,快打转方向盘!”
她看见卞晟日慌忙地疾速旋转方向盘,车子失控地向蓝尔欣一边倾斜,大卡车与他们错了一个角度猛烈地撞上。天昏地暗,天旋地转。蓝尔欣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到自己身体各处被不同的物体碰撞着,已辨不清哪里最疼,哪里受了伤。她拼命睁着眼,想要认明白此刻的情况。最终,除却白茫茫的抓不住的雾气,她什么也看不见。在雾气的尽头,她似乎看见穿着牛仔裤,黑衬衫的颜清墨正在朝她走来。
颜清墨用光速赶到了医院,推开玻璃门,步履凌乱,跌跌撞撞地抓住一个小护士问,“刚送来抢救的那对男女在哪?”
小护士明显被他的眼神吓到,手颤颤兢兢地指了一个方向,吞吞吐吐地说,“在那边的急救室抢救。”颜清墨撂下她,慌不择路地奔过去,偶尔还听见有八卦的人在说,“好像是一对男女殉情!这天气往山上跑,不是情侣是什么?”
颜清墨顿住脚,用足以杀人的视线扫过去,“那是我的妻子。”话音落下,他也顾不得去观赏那人的表情,继续朝着闪着灯的急救室冲过去。门外的护士拦住了他,“你是谁?这里不可以进去。”
“里面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她现在怎么样?让我见见她。”颜清墨说这番话说得太流利,好像说了几千年,“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送来的病人医生正在全力抢救,你不能进去,只能在这里等。”护士冷漠地把他拦在了门外,颜父颜母随后赶到。颜母的嘴一刻也不停。
“怎么好好地出车祸了?”
“她怎么会和卞晟日往山上跑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现在怎么样啊?”
“清墨,你倒是说话啊!清墨!”
颜父拉住激动的颜母,低声呵斥,“别烦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等尔欣出来了再把这件事问清楚也不迟。”
颜清墨失了神,一步也走不稳,踉跄地找到了长椅坐下。若不是因为他,尔欣不会上山。不会上山,便不会出事。都是他,都是他画蛇添足。都是他推着尔欣上了死路。还有卞晟日,是他在最后关头把尔欣交给他的,他本该在家休息了,如今却……他的头欲要炸裂开的疼痛着,他使劲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想要求一丝解脱,却都是徒劳的。
蓝尔欣醒来时只觉后脑勺钝钝地疼痛着,脖子扭一扭都拉扯着紧。
“怎么样?醒了么,尔欣?你感觉怎么样?”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