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园 修订版-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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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皞傻眼。按捺住就要燃起的熊熊烈火,弓着腰撅着屁股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刚到楼底下,少爷架子就出来了。哐当丢了碟子,点来一个人:“立马买两斤鲜草莓回来,快点!!”
一个拖地的女佣人道:“小花刚刚出门,哪有这么快?少爷喜欢吃草莓早晨时候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不就得了。哎,少爷麻烦你把脚抬一抬~~”
唐皞低头,那毛茸茸的拖把像只大老鼠正从他鞋子边上滑过去,他蹦跳了几下,躲不过它,干脆一个翻身跳到沙发上。
“以后别买杨桃了,酸死人。”唐皞趴在沙发上看她拖地板。
那女佣人头也不抬:“少爷,这是新加坡的甜杨桃,比草莓甜。”
他很半信半疑,拈起一片咬了一口,还真是,一点都不酸。他皱了皱眉,笃定地说:“酸死了。”女佣人扭过脸,诧异地看他一眼,翻个白眼继续低头拖地。
草莓很快就买回来,水晶碟子红亮亮的摆了两圈,草莓上的小水珠闪闪发亮,连空中的每个小分子都是酸酸甜甜的香。唐皞一手托着碟子,大摇大摆上楼去了。
咚咚。
“又有什么事?”里头的人问。
“给潘小姐送水果。”唐皞尖着嗓子应。
“进来吧。”
唐皞开了门玉树临风的迈进房间,潘澜这时换了衣裳,穿着简单的粉红色休闲套衫,踩着棉拖鞋在吹头发,又清纯又俏丽。
唐皞心中淌过脉脉失落,欲哭无泪。运动服!该死的运动服!
潘澜转身看见唐皞手里托着的水晶碟子上的草莓,脸上洋溢出惊喜的表情,但极快就闪逝干净了。虽然就是那么一瞥,也足以让唐皞真实的捕捉到了它。
她放下吹风机走过来,刚出浴的脸红粉粉的,上头缀着两颗宝石一样闪亮灵动的眼睛,毫无妆容却令唐皞痴愣了好一会儿。
她闭眼闻了闻草莓的香,近在咫尺的脸通透的皮肤,唐皞在那个瞬间里只会直愣愣的矗着,全身血液在奔腾。 她睁开眼,顺势将胸前的拉链拉高一些,说:“你屁股口袋里的是什么?”
唐皞正对着拿衣服正中央的长拉链投以仇恨的目光,闻言伸手摸了摸屁股,抽出来一沓:“wow~报纸!”
她拢了拢头发,接过来,坐狐裘上翻看,唐皞搓搓手,一本正经紧挨着她坐下来。潘澜正犹豫着要不要做出个害羞脸红的表情或是往一旁挪开一点,他的一只爪子毫不客气地搭上了她的腰,还那么发了一点点力,她就倒在他胸脯上了……
那时候的潘澜还不懂得自己对于的唐皞而言,不拒绝并不代表默默接受,她的不拒绝有且只有代表着——哥哥呀,你再过来点儿嘛。 她刚来的及瞅见报纸上赵樊那张秒杀众生的脸,就被压倒在了狐裘上。
唐皞是个天生的行动派,让他抓心饶肝追捕了几个月的小猎物此时此刻就在他爪子底下,他怎能不吃掉。只可惜,那时候的唐皞也并不知晓,潘澜并不是只轻易捕获得到的寻常猎物,她是夸父耗尽毕生精力追逐的太阳,只会烧得你浑身火热,灼得你沸腾融化,却伸手够不着。
除非——箭术精湛,耐力超群。
午夜时候琴琴收拾完行李,经过唐皞的房间。听见他哀声叹气打着电话:“哥……为我的手默哀吧……它要伺候我过完一生了……”
她一寒,贴着门缝去看,唐皞只穿了条子弹裤,在床上翻来滚去的哀鸣:“才亲了一小口!脸上的……嗷嗷……”一脚将一只枕头踹下床。
琴琴敲了敲门,唐皞抬起脖子看了一眼,挂了电话。
“我马上走了。飞机在等了。”
“好好练~~哥哥给你捧场!”唐皞蔫蔫的敷衍她。
琴琴捡起枕头丢他脸上,没好气的说:“你们俩要在一块爸爸也没说什么,可你不要没事做搅出一堆破事好不好,幼稚!人家……”
“少跟我提他!”唐皞及时截断她的话,他从小最烦别人拿他跟赵家那只白马比划了。
琴琴斜睨他一眼,撇撇嘴。
唐皞窝心了一晚上,一看她的神情又来了气,恨恨丢开枕头,翘起一条腿:“唐琴琴,我再说一遍,我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诚意的!骗你掉粪坑的!巴不得赵樊给我们家当姑爷呢!”
琴琴冷笑:“啊哟!你吃错药了今天发善心啊?!你以为你吼塌了赵家祖宅潘澜就真爱上你了?真爱你怎么早不爱你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别以为爸爸不知道你整日里做什么!”
这一席话正巧戳进唐皞心肝里去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翻在床上。
潘澜摸得着吃不到他难受,上下左右人都以为她图谋不轨他难受,可最难受的还是——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是这么想的。
……
蒲泽洗漱完毕,披着外套在阳台站了一会,准备回房睡觉。忽见院子外一抹幽蓝的光。她定睛一看,果然是赵樊的车。
一直没听见又车开进来的声音,想来那车子已经停在墙边有些时间了。
她想了想,穿好衣裳下楼来。
赵樊果然在。
大厅里只开了一盏角灯,佣人都休息去了。他坐在阴影里,辨不清表情。桌面上几张报纸,还有几只金光酒瓶子。
蒲泽靠在扶栏上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泛起些微酸的情绪,连她自己也辨不清那些情绪都是什么。
她轻轻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他一直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喝多了,还有好几步远就闻见酒气。蒲泽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报纸,几个大标题匆匆忙忙地跃入她的眼。
夜晚的空气被酒精熏得微微发酵,酸酸涩涩并不清新。
“有我这么个平民百姓的女朋友好掉价吧。”她开口嘲弄。不晓得是在嘲弄对方还是嘲弄自己。
“呵。女朋友。”他轻声笑,身子后仰将自己隐匿在原本就不多的光线里。
“谁是我女朋友?你吗?我怎么感觉不到……”
蒲泽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见阴影中的黯然的说话声。她皱眉,上前两步要去辨认这究竟是不是赵樊,一下子就被一股力气卷了过去,登时四周全是浓重的酒气。
是赵樊。只是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赵樊。
他眯着眼,两只手指捏着她一绺头发,从发根顺直滑到发梢,然后凑到眼前看了又看
——“这么好的长发,怎么说剪了就剪了呢?”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眼神却干净无比。这样干净的眼神,干净得像是扫去她心上的尘埃。
他一只手在她鼻尖点点戳戳:“你!不坦诚!”
蒲泽恍如被泼一盆冷水,脑海中纷纷乱乱的影像频频飞闪。她抬起手要从他的两根手指之间拯救她的断发,却被他卷进怀里牢牢扣着。
他的头重重地压在她的肩窝里,耳朵边全是他不间断的小小声咕咕囔囔,伴着温热的酒气扑腾在耳根子。蒲泽意识到他大概是醉了,双手环着他的腰,轻轻拍他的背:“赵樊?赵樊? ”
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又抱得更紧一些,口齿不清的喃喃,蒲泽艰难的侧栏侧脸去听,才听见他在说“好累”,一会儿又说“头好痛”。
……
那天夜里赵樊睡在她床上,一整夜都抱着她的一只胳膊不愿意放开。他熟睡中的模样很是安静,像是一只刚出炉的包子,柔软而温热,全然不似白日里的温中带冷。
蒲泽抿嘴笑,笑自己果真是凡胎草芥,活生生的被天上掉落的王子砸晕了,怎么也回不过神。
这是她的男朋友啊。货真价实的。名正言顺的。
更重要的是,他说他喜欢她。
那好吧,就这样子好了,尝试去爱。假若他有一天爱上别人不再爱她,至少这份爱也是存在过的。况且王子向来是罕物,即使是曾经拥有也足以让草民别无所求了。
她咬着唇,悄悄伸出手,用指腹轻轻触碰他长长的睫毛,他略有感应,微微皱皱眉,蹭了蹭她的胳膊,双手收得更紧一些又毫无知觉睡去了。
蒲泽不知几时迷迷糊糊睡着了,睁眼时窗外蒙蒙的蓝,自己歪倒在床边,床上的男人正一眨不眨地看她,眼眸幽褐。
她挣扎起来,手臂一紧,原来他整夜握着她的手。
那可怜的手臂以一个姿态僵了一宿,早就麻透了。既然他醒了,她打算把手抽出来缓解缓解,谁知他鼻子一哼别过脸去。
蒲泽愣。
“赵樊?”她推推他。
没动静。
她抽手,他反而拽得更紧,手心滚烫滚烫的。
蒲泽一惊,撑起身去摸他的额,火燎一样。
赵樊发烧了。
英勇神武的赵樊发烧了。
英勇神武的工作狂老板赵樊终于发烧了。
Lilly拎着一盒点心推开病房门,笑嘻嘻地走进来。
一个女孩子,不仅折磨得她老板寝食难安,竟然住院了。
赵樊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看文件。看见她进来也不打招呼。
“boss,苦肉计都使出来了!啧啧。”Lilly放下点心,职业习惯地环视一周,又到窗口边瞟了两眼:“蒲泽呢?”
“学校。”他平淡地回应,声音哑哑的。看来病的不轻。
“有风声,今天夜里突击,那批宝贝加紧时间。”Lilly敲敲床头的花瓶,发出咚咚响声。
赵樊冷笑。炸祖宅还不算,居然想借刀杀人。
他漫不经心翻开被子,推开窗台的门走到阳台上:“蓉园出土的一千八百七十九件物件,他一件都别想看见一眼。”声音沉冷,不带一丝情。
Lilly看着眼前身长玉立的男子,他低头俯视的时候,就像是君王在环视自己征战而来的国土,寸寸皆是血泪。
“那一千八百七十九件器物……现在风头这么紧,谁敢来洗。”
“天底下没有不吃鱼的猫。”他顿了顿:“禧福轩。”
Lilly皱眉,这禧福轩向来低调,多年来安分守己,怎么在这当口上胆子倒大起来了。
赵樊看她一眼,走回房里:“下午有个签约,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你不是在住院吗?喂,不用这么搏命的。”
“小毛病,睡一觉就好。”
蒲泽毕业前要交一分实习报告,签约的公司倒是很贴心,很快给她办理了一份证明。秃头经理笑眯眯地告诉她,下午有个重要的签约,是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如果她有空,可以过来帮忙。
她借着上洗手间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赵樊,赵樊说下午想要休息,不用来陪他,晚上一起吃饭。蒲泽听他声音甚是疲倦,便应承下来。
签约定四点,在一家私人会所里。古香古色的会所,兰花袅袅。除了秃头经理,公司从海外也派来了高层。
公司福利很好,给她配了一身职业装,细纹衬衣灰呢裙,一双包头小高跟鞋。衣服上的LOGO闪闪发光,标示着不菲的价格。
蒲泽接过那福利品时手止不住哆嗦,秃头经理瞅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好心宽慰她:“小何,你就当这套衣服是赝品好了!”
“经理,您是想说——外贸尾单吧?”
“聪明!聪明!”
禧福轩的人做好了准备,三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客人到了。
那客人来头不小。会所早早清了场,当日除了他们没有别的客人了。
想来也是,一次性就是一千多件古物,件件绝品,必定是D市龙虎。
听同样是职员的男生小崔说,这种时候的东西做的那么急,肯定不干净。但是经过这么一遭,公司可以大赚一笔,年终奖金会比往年可观。
蒲泽耸肩。环视周遭,果然人人喜不自禁,满含期待。
门刚被推开,秃头就领着一帮子人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握手,又一一介绍公司派来的签约的A、B、C……
小崔极为不满地捅捅身边的蒲泽,她正双眼发直地看着门口被众人环绕包围的男子。
“喂!别看了!注意形象!”
她丝毫没有反应。
小崔自诩长得颇有姿色,从没见蒲泽多看他两眼。趁着众人不在意,伸手掐掐她的脸表达不满。
突然,整间屋子安静了。
小崔猛然间脊背发凉,扭脸一看,门口处的男人正用可怕的眼神盯着他的手。他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抬手抹了抹额头,一头冷汗。
众人不得其解,唯独角落的Lilly抿嘴偷笑。
哎呀,真是有趣得很。
在场的都是有眼力的人,你来我往的都瞧出些猫腻来,赵总显然对这禧福轩的小职员很感兴趣,隔三差五地拿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往她脸上扫。
那小职员看着一个挺斯文秀气的女孩,倒也很懂得把握时机,当着众人的面毫不躲闪地迎上赵总的眼光。
签约过程很顺利,蒲泽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双方站起身握手。秃头很识相,说订了豪华包间,晚上想请赵总吃餐饭,望能赏脸。
赵樊正窝着一口气呢,正愁着怎样把这丫头揪回家去狠狠教训一顿,秃头来了这么一请,他客气推托两下就答应了。
秃头喜上眉梢!大户啊!从没想过干这行还能用美人计钓上大客户。
包间果然奢华,就紧邻河边,全玻璃的墙,清晰可见江面水波粼粼,夜幕低垂灯光璀璨。
用餐过程漫长而微妙,秃头指挥蒲泽给赵总倒酒,又频频暗示她过去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