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性本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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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马不停蹄，两日便赶到了终南山，终南山是中原名山，山高云深，景色宜人，自古便不知出过多少位隐士侠客，世外高人，许多得道之人都在终南山隐居，晋朝的陶渊明便曾在此居住并留有“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的佳句。
众人由令狐钟带路，穿过竹海，趟过浅溪，来到唐明隐居的竹屋前，那竹屋竟然十分别致，处在山林之中，显得别有情趣。令狐钟道：“数年之前，我到终南山游玩，不期遇到了唐兄，在他这涛舍秉烛长谈一宿，从此成为莫逆之交。”
韦阳淡然一笑，道：“只看这竹屋，便知主人是个雅致的人。”
令狐钟笑道：“唐兄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不过性情孤僻些，不大与人交往罢了。我却实在没有听他提起过他会穿心掌的事情！”
彭海哼道：“那掌法如此歹毒，他怎么有脸提起？”
令狐钟闻言，闪过一丝不悦之色，怒道：“你知道什么？你又没有见过唐兄之面，怎么就一口咬定是唐兄杀了杜公子？就算唐兄学了穿心掌，以唐兄的人品，也断不会做出这等令人发指之事！”
“那倒未必！”彭海低声道，“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要真正认识一个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令狐钟正要辩解，杜公武道：“此时我们已经到了终南山，只须问问唐明本人，一切便都明了了。两位不必做无谓的争论了。”
令狐钟愤愤地住口，众人来到唐明涛舍近前，韦阳看竹屋小门上题着两个字“涛舍”，端庄稳健，左右却是一副对子：
“竹叶随风逐流去，山人锄豆踏月归。”
韦阳道：“这对子倒还别致。”
令狐钟高声道：“唐兄，愚弟带了几位朋友来找唐兄有要事！”
屋内无人回话，令狐钟又喊了一遍，依旧无声。
许久——
众人心下疑惑，杜公武走上前去，双掌推开了竹门，大家一拥而入。
“唐兄！”令狐钟叫道，可是找遍了竹屋，却没有发现唐明。韦阳看竹屋内布置精巧，干净利落，便不觉有几分好感。
马万春道：“难道唐明知道我等要来找他，竟然逃走了不成？”
“非也，”韦阳道：“看这情形，室内东西安好无恙，多半唐居士是被人挟持而去了。”
杜公武惊道：“何以见得？”
韦阳走到里间，指着案上古筝道：“大家来看，这古筝的弦竟是断的，而且筝上竟然有剑划过的痕迹。”大家围观过去，正如韦阳所言，古筝上面残留着数道剑痕。
“还有这小炉，”韦阳指着一座红泥的小炉，上面蹲坐着茶壶。
“小炉的火早就熄了，茶壶中没有水，只有茶渣。”韦阳揣道：“想必那唐居士正在煮茶，敌人突然而至，交手几个回合，那古筝的弦被剑器割断，唐居士也被掳走。没有人理会那正煮着的茶壶，最后水被煮干了，炉火也就熄灭了。”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皆有沉思之态，韦阳又笑道：“前辈们莫怪，晚辈只是凭空猜测，当不得真的，此事真相事关重大，还要细细查访！”
杜公武道：“韦师弟所言极是，这事情咱们不能冤枉了谁，但是一旦查到是谁下了这毒手，杜某定然不会放过他！”
“可是唐兄他到底是被谁掳去了呢？韦公子可有什么线索啊？”令狐钟担心唐明下落，知道韦阳虽然年纪不大，却足智多谋，便问他。
韦阳摇头道：“此事却难说，这事情还要着落到穿心掌上，凶手使出穿心掌就是要把我们引向终南山，可是唐明又不在，这到底是何意呢？”
众人见寻唐明不到，暗自叹气，便商议要回去。
刚走出竹屋，却突然听到半空中一个声音道：“诸位不妨到青城山和崆峒山去看看，唐明师傅天绝子曾在那两处隐居，哈哈哈哈！”
“谁在说话？”杜公武喝道，却没有人回答，听刚才那声音只道是从半空传来，荡漾在山林之中，虽然语毕，语音绕耳不绝。
杜公武呼喝几声，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彭海道：“这究竟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彭前辈且莫这样说，”韦阳道：“这位前辈武功极高，看来是位室外的高人。”
“没错。”杜公武说：“此人以内力传声，这法子江湖上便已经不多见了。而且叫我等分辨不出方向，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众人惊奇，韦阳道：“说话之人早已远去了，他自己不想现身，我们寻也没用。”
杜公武灰心至极，想自己纵横江湖半生此时爱子惨死自己却一点办法没有，处处受人摆布，不由地伤心。韦阳道：“杜师兄，不要难过了。我们这就去青城山，那便是刀山火海咱们也要去闯一闯的！”
“对！”杜公武感激地望着韦阳，猛道：“杜某若不给儿子报仇，妄自为人了！”说罢众人从后山下山赶往青城山。
众人连续几日赶路，此时不禁又累又渴。令狐钟熟悉地形，建议道：“终南山后山有座关帝庙，我们可以道那里去歇息下，青城山路途遥远，不急这么一时。”
大家都欣然接受，便奔这关庙而来。
临近关庙时，韦阳突然停住，低声喝道道：“大家小心，这关帝庙里有些蹊跷。”
“怎么？”
“我闻到这里有股血腥味道！”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已感觉到了，心下凛然。不过自己人多势重，却也不怕，忙抢到庙中观看。
那关庙却不是十分破旧，依稀可辨关二爷的塑像和他座下关平周仓二将，神像前面一张神案，摆放着一个硕大的香炉。
当地却躺着一人，身穿红衣，七窍流血早已气绝，众人大惊，杜公武先哭了出来：“这是，这是那位欧阳小姐啊！我认得她身上这块玉佩！”
韦阳也已看到尸体旁边扔着一块玉佩，他蹲下身仔细查看新娘死状，暗暗心惊，原来凶手竟然捏碎了新娘全身骨节，最后双掌打在太阳穴，致头骨破碎而死，如此惨状，实在不输于穿心掌之狠毒！韦阳沉默并不说话，反拿起那块玉佩道：“杜师兄，你确定这便是欧阳小姐之物吗？”
“少峰亲手送给欧阳小姐的定情之物，怎会有错？”杜公武道：“这块玉佩有个名字叫‘龙纹玉佩’！”
韦阳细看这玉佩，只见它形状精巧，玉质温柔，是玉中上品，正思量着凶手为何杀害新娘，为何尸首旁别无他物而只有这么一块玉佩，听马万春哼道：“定是那唐明贪图新娘子姿色，将她抓到这里来行暴，欧阳小姐不从，他便下此毒手！”
令狐钟大怒：“姓马的你说什么屁话，唐兄谦谦君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你可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马万春不服地道：“唐明隐居终南山，新娘尸首在终南山找到的，你作何解释？”
令狐钟不善强辩，只哼道：“唐兄断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了解唐兄的为人！”
杜公武叹道：“可惜唐明不知所踪，不然见到他本人也便清楚了！”
“看这里仿佛有打斗过的痕迹！”韦阳道，众人一看果然，屋柱上有几个指洞，还有几处剑痕，韦阳道：“大家四处搜索一下，看有什么发现。”
关帝庙也不甚大，众人四散开去搜索，突然耳畔传来彭海的声音：“这里有一个人！”
大家赶紧过去，果然在关帝庙院墙后面盘坐着一个少年，约莫二十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相貌俊朗，盘坐在当地一动不动。
彭海道：“这位小侠，你且停一停！”
众人只当他是在练功，可是荒郊野外之处，庙中尸首横列，说不定就跟他有关系，一定是要个究竟。
那少年却丝毫不动，彭海等了一会，又道：“小侠，你停一停，我们有急事要问你！”
少年依然纹丝不动，彭海大怒，喝道：“怎的这么没有礼数？”说罢一脚将少年踢倒在地。
杜公武韦阳正要阻拦，却晚了一步。只见那少年倒地依旧是盘坐的姿势，韦阳道：“他是被人点住了穴道！”
众人恍然大悟，韦阳俯身将他扶起来，不知他被点的是哪处穴道，只在他各处穴道处推拿半晌，那少年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换作一副少年顽皮的神色，笑嘻嘻的对韦阳说道：“谢谢你呀！我可被憋的不行了！”
韦阳一笑，道：“不用客气！”
那少年站起来，一身青衣，如玉树凌风一般，见到众人毫不客气，也不打招呼，却似没事人一样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就要走下山去。
杜公武道：“这位小侠，请留步！”
那少年站住，回头问道：“干什么呀，我不是说过谢谢了吗？还要怎样？”
“少侠你可知关帝庙中那具死尸是怎么一回事情啊？”杜公武有礼问道。
“我不知道。”说完转身便走。
这少年有莫大的嫌疑，杜公武哪里肯要他走，横身挡在他面前，痛道：“少侠，这死者是老夫未过门的儿媳，与犬子之死也有莫大的关系，少侠若知，还望少侠相告！”
那少年愣了一下，双手一摊，又道：“说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你怎么这等不识趣？”
马万春道：“说不定便是你杀的！”他这话已出口，众人都暗暗点头，其实大家都是这么想得。韦阳却暗自摇头，若有所思。
少年微笑道：“你们见我杀人了吗？我还要说你你们杀的呢！”
“少年说话小心点，这里都是成命的大侠前辈，你怎敢这等无理？”彭海怒道．
少年一听他的声音，面露喜色，转身走向彭海，道：“前辈，那您说，晚辈应该怎样才算有了礼数了呢？”
彭海刚要说话，那少年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彭海没有想到这少年面带微笑，却突然出手，被他一脚踢倒旁边的草丛中去了。
众人大惊，那少年却满不在乎，笑道：“哼，不待我说话就踢了我一脚，以为就你自己会踢人吗？”众人才明白他听说话声音知道了是彭海踢他，是要报刚才一脚之仇。
韦阳心底本来不觉的就对这几人心存芥蒂，看到这少年虽然胡闹，却也透着可爱，微微一笑，道：“少侠，刚才彭大侠得罪你是他的不对，现在你踢还他一脚，看在在下面子上，就算了吧！”
那少年对韦阳也颇有几分好感，道：“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算了！”
正说着，彭海从草丛中爬出，浑身泥水，原来那里是一处泥潭，众人见他这样，不觉失笑，彭海大怒，道：“你这臭小子，我若不杀你便不是人了！”
那少年笑道：“你自己不要当人，可怨不着我了！”
彭海双手一挥，已有十余件暗器射向少年，那少年“咦”的一声，向后急退，双手忽点，只听噗噗声响，暗器尽数被他双指劲气击落，最后夹住一支蛇头锥，笑道：“泥塘里爬出的泥鳅，前辈，您暗器上的准头可不怎样啊！”
彭海外号叫做千手秀才，他平日里总爱穿一身儒生服饰，内里藏满暗器，今日本已下了毒手，加之距离又近，心中早十拿九稳，没想到竟然击这少年不中。登时脸红，听他消遣自己，无名火起双袖一挥，暗器又发出去了。
此次彭海一连发出去无数支暗器，但见飞刀、金镖、袖箭、背弩、铁菩提、飞蝗石、铁莲子、金钱镖，叮叮当当响声不绝，齐向少年射去，也不知他哪里藏了这么多铁货，那少年知道厉害，面露郑重之色，仍是双指猛点，暗器急落，好似在少年面前有一堵无形的墙壁相似，诸般暗器竟然都打不过去。
一阵杂七杂八的暗器打完，众人稍稍息了口气，杜公武正要说话，只见彭海双手又是一挥，三十六支柳叶镖尽数飞出。
这三十六只柳叶镖乃是彭海成名的绝技，平日里根本用不到三十六只齐发，此刻见面前少年击挡暗器的招式厉害，不及细想，三十六只尽数发了出来。
那柳叶镖虽是同时发出，有的似一条线，有的割一个面，有的旋转如梭，有的如一团银光，使力不同，到达的前后也不相同，竟然凭自在空中成了一阵。
韦阳大惊，这镖阵成名的侠客尚且接不住，何况面前这个少年呢？正要出手救他，那少年显然也知道厉害，竟然一个纵身跃上墙边的一棵树，险险地躲过了这一阵。那柳叶镖尽数打在墙上，卷起一阵尘土。
少年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老前辈，你跟关二爷有仇吗，怎么用飞镖打他的庙府啊？呵呵，你还有镖打我吗？”
彭海大怒，正要出手。杜公武忙阻止道：“彭兄且慢。这位少侠，彭兄是性急之人，你莫怪他。只是庙里的事情，还望相告！”
少年一笑，道：“这还算句合理的话，我确实知道些状况的，却不想跟那些没有礼数的人说！”
众人见这少年武艺高强，都在心底猜他的师承，看看彼此却都不知道，韦阳笑道：“小哥，你且下来吧，我们好说话！”
那少年笑道：“就怕有人又用什么柳叶来掷我。”虽是这样说着，还是轻轻跃下。
彭海见他总明里暗里阴损自己，更加恼怒，杜公武却摆手让他不要生气，他才用力压住火气，走到一旁。
“小兄可否告知在下尊姓大名和贵派师承？”韦阳道。
“小弟叫做凌云，师傅是谁是不敢跟众位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