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刀长相思-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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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名青蓑衣弟子将火把扔入江中,默默地垂手侍立。
帮主到了,谁还敢轻举妄动?
和钟大馗一道跃上船的,是一个六旬开外,上着青布袈裟,下着芒鞋白袜的和尚。
吕怀良和丁非凡认识这位和尚,他就是五台山法源寺的高僧缘尘大师。
钟大馗长满络腮胡须的脸上满是怒容,深眉深深皱起。吕怀良和丁非凡见火绳已灭,已松了口气,出手解开了江龙和假钟大馗的穴道。
江龙和假钟大馗垂首退至一旁,不敢说话。
钟大馗先狠狠地瞪了江龙一眼,然后换个笑脸,拱手对吕怀良等人道:“不知吕少侠、丁少主、宋少主、任公子、霍姑娘和贾姑娘到此,钟某来迟,望始罪。”
吕怀良等人忙拱手还礼道:“钟帮主言重了。”
霍梦燕翘唇道:“帮主怎么都认识我们?”
钟大馗浅笑道:“钟某一路赶来,已得知任公子是与你们五人一道,现在见面岂有不认识的道理?”
说话间,吕怀良、丁非凡、宋孝忠和贾无瑕已与缘尘大师见过礼。
“唷!你就是五台山法源寺的那个缘尘大师?”霍梦燕抢步到缘法大师面前,指着他鼻梁道。
“阿弥陀佛,”缘尘大师合掌道:“贫僧正是缘尘。”
霍梦燕道:“听我娘说,你当年还欠了阎王宫一副六合散药的银子没付,是不是?”
宋孝忠厉声道:“燕妹休得无礼!”
霍梦燕不敢再嚷,但仍低声咕噜着道:“是嘛,我听娘的是这……么说的嘛。”
缘尘大师神气平静,但目透神光:“罪过,罪过。贫僧当年确是有一副六合散药的银子没付,但贫僧还银却是还十次了。”
霍梦燕眨了眨眼,正想说什么,却听钟大馗一声沉喝:“江龙,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想炸船吗?”
“帮主,”江龙跨前一步,单膝跪地道:“在下……”
他不愧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毫不隐满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一了遍。
钟大馗脸色铁青,扬起了掌:“你是混帐,险些毁了我青蓑帮!你居然敢加害吕少侠和丁少主等人,该当何罪?”
“我……”江龙支吾着,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突然,他身一侧,夺过旁边一名青蓑帮弟子的刀,就往自己颈脖上抹去。
“当!”吕怀良二指倏出弹在刀背上,江龙只觉手腕一震,刀已坠地。
吕怀良正色道:“钟帮主,江总管为报恩出此下策,虽然不是,但也有个义字,情有可原,再则,他已备小船叫我们走,并无加害之意,还望钟帮主宽有,网开一面。”
江龙怔怔地看着吕怀良,仿佛还在他刚才的弹指震惊中尚未醒来。
缘尘大师亦道:“佛门慈悲,江总管知恩图报,要报恩便急于报仇,本心尚无恶意,还望钟帮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此凌霄宫还不知要出什么事。”
任焉梦突然道:“要死了,死不少人。”
众人悚然一惊,目光转向任焉梦。
任焉梦正望着迷雾在天空,眼里闪着梦幻的光。
船舷上刮过一股阴惨惨的风。
众人禁不住心里冒出一股冷气,不样的凶兆!
“阿弥随佛!”缘尘大师高声佛号,庄严慑人的佛号声,腾空而起。
佛号声中,阴风渐散。
吕怀良江龙:“你是怎么知道胡吉安是殆在‘一阳指’下?”
江龙道:“江湖上的人几乎全都知道了,我怎会不知道?”
吕怀良沉声道:“这就奇怪了。在花艇上大家议好严守秘密,暂时不将胡吉安死的消息传出去,怎么江湖上这么快就传开了?”
他感觉到问题愈来愈严重。
钟大馗凝目道:“其中怕有阴谋。”
江龙感觉到了不对,忙道:“江虎和八卦堂赵子晋,去虎峡口截杀白赐天去了,怎么办?”
缘尘大师道:“少林天果大师已赶去虎峡口,再加上了尘大师和平南王袁功勋,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问题恐怕会在……”
任焉梦又突然接口道:“在阴冥大会。”
众人感到一阵不安。
缘尘大师看了任焉梦一眼,目光转到丁非凡脸上:“为了查清胡吉安死之真相,十大门派已用飞鸽传书去请你爹丁不一丁大人了。”
丁非凡惊声道:“我爹会来阴冥大会?”
缘尘大师道:“你不用慌,你这次是替爹办案,说不定他还会高兴呢。”
丁非凡点点头,但又道:“我爹若责骂我逃离庄园,你可要替我请情。”
缘尘大师认真地道:“一定。”
“任公子,”钟大馗对任焉梦道:“你既已上了船,就请乘此船去凌霄宫吧。”
丁非凡道:“我们的坐骑怎么办?”
钟大馗道:“我即派人随后送往凌霄宫。”
任焉梦此刻扭转了头,眼里已没了梦幻之光,只有些痴呆的光芒:“钟帮主,有酒喝没有?”
“唷!”钟大馗用手拍后前额道,“光顾说话,怠慢客人了。诸位请随我到钟馗厅用酒饭。”
十二名青蓑帮弟子闻声,立即奔下了船舱。
钟大馗侧脸:“江龙。”
“在。”
江龙躬身应诺。
钟大馗肃然地道:“稍刻向任公子、吕少侠等人敬酒谢罪。”
船过了三峡,缓缓西行,数日后,已入丰都界。
江龙这几日来与任焉梦、吕怀良等人已混得很熟了。当他确实认定任焉梦是个痴儿时,对自己的鲁莽冲动很是后悔,所以对任焉梦六人是格外地殷勤。
江龙陪着六人站在船头舷板上,指着江岸道:“此地已入丰都界,十里南沱、北江、三十里过观音梁,大佛面、送客堆、残悲梁、道路都极为险恶……”
吕怀良和丁非凡都到过平都山凌霄宫,因此对江龙的介绍并不感兴趣。
吕怀良望着汇面凝目沉思:是谁故意走露胡吉安被杀的消急,其目的何在?
丁非凡心不在焉,目光四处张望,突然,他发觉贾无瑕悄悄地轻移莲步,向船尾走去。
任焉梦、宋孝忠和霍梦燕,正饶有兴趣地在听江龙有关丰都鬼城的介绍。
“丰都县,因县内有丰水和平都山而得名,胡朝初年改丰为酆,遂有鬼山限洞之说。山上有天于殿、二仙阁、凌霄宫、寥阳殿、上关殿、钟馗殿、地仙和川主祠、无常殿、百子殿、报恩殿、哼哈祠、九蟒殿、城隍殿、东岳殿等十四座寺观庙宇……”江龙介绍到寺殿,口若悬河,如数家珍。
任焉梦和霍梦燕听得瞪圆了眼。
宋孝忠也听得入了迷,问道:“听说山腰有座‘奈河桥’,桥下有个‘血河池’,这是怎么回事?”
江龙抿抿嘴道:“说起这奈何桥,话就长了,这里有个故事……”
丁非凡无心听江龙闲聊,悄然离开船头,绕过左舷向船尾走去。
船尾,贾无瑕依俯在船栏边,凝视着江水,仿佛心事重重。
她披着的桃红纱肩又轻又软,被风吹得高高飘起,好像随时都可能把她娇小的身躯,带到空中飘走。
她那一份娇嗔怯弱的美,天下男人见了,没有一个不为之心动。
丁非凡心动了。她娇柔动人的美女!他移步向她走去,在她身旁站定。
她似乎没觉察到他的到来,仍凝视着汇水,身子动也没动。
他府靠到船栏上,把头凑近她的身子,一股特有的幽香钻鼻而入,令他感到晕眩。
他定住心神,柔声问道:“你要想心事?”
她轻“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美观的眸子,在阳光中就像两颗闪光的宝石。
他看呆了,目光勾勾地着她的脸。
她淡淡地道:“是我漂亮,还是霍姑娘漂亮?”
他怔了怔,含笑道:“她漂亮,你也漂亮,不是吗?”她侧转脸,亮亮的眸子瞧着他。
他严肃地道:“是的,你俩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美,她好比是带刺的玫瑰,你比是嫣红的牡丹……”
她打断他的话道:“你找我有事吗?”
他想了想,肃容道:“有。”
她也唬起了脸:“什么事?”
他皱有介事地问道:“那天在鬼门关树林里你真去洗澡了?”
她的心格登一跳,秀眉微微一皱:“不错,我是去洗澡了。”
她那刹那间的细微的表情变化,未能逃得过丁非凡锐利的眼睛,丁非凡道:“不,你没去洗澡。”
“那你说我去干什么了?”她以攻为守。
他看她,开了个玩笑:“你去会情人了。”
她脸色倏变,但迅即宁定,绽出一丝笑容道:“在鬼门关山崖,我哪有情人?”
他靠拢过去,手很自然地搭上的腰:“我就是你的情人。”
她腰身一扭像泥嫩似地挣脱出他的手。她亦嗔亦笑,似羞似恼,空中的阳光都在她的娇颜中失去了光彩。
他痴望着她:“你不愿意?”
她正公道:“能道吕怀良没告诉你,我已名花有主?”
他打趣道:“难道你没有改变主人的打算?”
她认真地想了想:“你真喜欢我?”
他未加思索,毅然地点点头:“是的。”
她端然地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只有一句话奉告了少主。”
他已觉不妙:“请……讲。”
“自古多情空余根,丁少主还是及早悬崖勒马。”她说完此话,即飘然离开船栏,向船头走去。
丁非凡望着她的背影,咬紧了嘴唇。
短短几天之内就是两个女人拒绝了他的爱,真是岂有此理!
“臭女人,我才不会稀罕你呢!”他在心里暗骂着,牙齿几乎咬破了下唇。
忽然,他又笑了。
女人的心就像水,到凌霄宫还有这么些日子,谁会保证霍梦燕和贾无瑕的心不变?
他不相信他花花公子注定就是失败者,决不相信。黄昏时刻,江龙指前边不远的北岸道:“瞧,那便是丰都鬼城了。”
十二名青蓑帮弟子忙着到船舷旁张罗,准备靠岸。
钟大馗和缘尘大师也来到船头。
钟大馗先向任焉梦等六人说了一番客气话,然后对吕怀良道:“今日天色已晚,船靠岸后就由江龙带着你们先在山下镇店里歇宿一夜,明天再上凌霄宫不迟。”
吕怀良尚未答话,霍梦燕抢着道:“为什么今夜不能上凌霄宫?”
缘尘大师道:“夜里上山多有不便,再则因山上寺观房间有限,前来参加阴冥大会的各派代表也大都宿在镇上。”
吕怀良点头道:“这样也行,反正离阴冥大会的日子还有三天,用不着性急。”
丁非凡道:“钟帮主和缘尘大师,是否也和我们宿在镇上?”
钟大馗道:“本帮还有些急事要料理,我将随船去无垠湾三日后即赶来参加阴冥大会。”
缘尘大师则道:“贫僧要与太乙真人商议一下。”宋孝忠道:“如此甚好,说不定明天青城派和铁血旗的代表也会到了。”
任焉梦却没有说一句话,目光呆呆地盯着北岸的丰都镇。
他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丰都镇就像鹿子村一样,他一去又会给此镇带来可怕的瘟疫。
他想不去,但又不敢违背师傅的命令。他想逃,却又不知往哪儿逃。
他只好傻傻地站着,抱紧了手中的小包袱。
船缓缓靠岸,江龙搭上跳板,首先下了船。
缘尘大师、吕怀良、任焉梦等一行人,随后下船。
钟大馗站立船头,拱手向众人告别。
船徐徐离岸,继续往西行进。
此刻,夕阳西下,秋风吹着蓑草,岸边的乱石小道上渺无人迹。
透过小道遥望过去,只见一座秀丽挺拔的小山,山上隐约可见一些寺庙,山下一片低矮的灰色屋宇。
江龙一面招呼大家往前走,一面指着小山道:“这就是平都山,山下的屋子便是丰都小城,又名‘鬼城’。”
霍梦燕边走边问:“鬼城里可真有鬼?”
东龙扁起嘴:“这鬼城是地府,怎会没有鬼?”
“唷,那太好啦!”霍梦燕拍着手道:“忠哥,我们今夜说捉他几个鬼,明天送上凌霄宫。”
宋孝忠晃着头道:“真是傻丫头,你以为世上真会有鬼?”
丁非凡搭腔道:“当然有鬼国罗,这鬼还多着叫呢,有吊颈鬼、溺水鬼、剁头鬼……”
“哼!”霍梦燕哼了一声,扭脸问吕怀良道:“你说到底有没有鬼?”
吕怀良沉静地道:“这鬼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
霍梦燕翘起上唇道:“这话怎么解释?”
吕怀良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有理!”任焉梦突然嚷道,“你相信会死人,就一定会死人,你不相信会死人,就不一定会死人。”
走在一旁的缘尘大师,望着任焉梦,低低地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说话之间,已到丰都城内。
城镇不大,只有数条青石街道,虽为鬼城,城内不但没有半点“鬼”气,还充满了“仙”气,因为城内的客栈、酒店、铺面,甚至连小吃担都挂了个“仙”字的招牌,如“仙人居”、“仙洞府”、“仙都”、“仙人担”等等。
虽然已是昏时刻,晚风吹得街上落时发出呜咽之声,但街上行人依然很多。
吕怀良注意到行人中有很大一部份,是武林中人打扮。显然,十大门派已有不少人到了丰都城。
江龙对丰都城十分熟悉,转过东街口,便往北街走。
在北街口,缘法大师与吕怀良、任焉梦等人分手,绕东岳殿上山。
江龙将众人带到“仙月胜”客栈门前。
江龙指着客栈门檐下吊着的两盏大灯笼道:“这灯笼已有二十九年了,是丰都最有名名灯笼,乃隆庄六年,监察御史安